至于期限,很抱歉,请你等到我对你的感情消失殆尽。
我深深吸气,笑着拍拍他隆起的肩膀。
他转过头看我。
他的眼睛真是漂亮。
我笑得很长辈:“先吃点东西。”
“可是……”他看看他的公主。
“吃东西不影响你守着他,”我把碗筷塞到他手里,“还是说你也想低血糖?”
“放心,他身体很健康,看他脸色就能够判断……”谢见安从碗里爬出来。
我瞥他一眼。
“OK,当我不存在。”他举起双手。
钟翛打开盖子,蒸汽雾蒙蒙的熏着他的脸。
“今天谢谢你……”他犹豫一下,还是说,“要么你们先回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我挑眉:“他有家属,哪轮得到你来守着。”
谢见安像看羽毛球赛似的来回看我俩。
钟翛抿着嘴唇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我,眼里满是倔强。
我被盯得浑身发毛:“好吧好吧,随便你。一会儿他爸就过来了,我等他过来再走。”
他垂下视线,开始吃东西。
我看他一会儿,也转移了视线,掏出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谢见安凑过来:“呦喝,你先玩,玩完我破你记录。”
我没理他。
过了能半个多小时,期间我们三个都没吭声,直到叶老爷子到了医院。
叶老爷子一派从容:“麻烦你们了,这里我找人看护,你们回去吧,不早了。”
我跟谢见安点点头,钟翛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叶伯伯,我来守着吧。”
叶老爷子勾起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总觉得他眼风扫了我一下。
我一哆嗦,没等老爷子开口,拽过钟翛,笑着和老爷子告辞。
第二十二章
我先把谢见安送回了他自己的公寓,他也没多说什么,下车后和我还有钟翛说再见。
钟翛没反应。
谢见安不在意的耸耸肩,然后向我挥手,看到我车子出了小区才上楼。
钟翛从被我拉出来后就没有说话,但能感受到他极其不满。
他既然不开口,我也没有开口的必要,难道要我解释大Boss气场太强大,为防止各位尸骨无存,所以强抓着你一起逃出生天?
咩哈哈哈,这个笑话真好笑,还逃出生天,你以为你是迈克尔.斯科菲尔德嘛?!
我没有送他回家,而是带回了我家。
既然决定要全力以赴,当然不会放弃任何到手的可发展JQ的机会~!(握拳)
不过当事人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
我解开安全带:“上楼吧。”
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笑,“你该不会忘了我们下午的对话吧。”
“……”
“既然说清楚了,你该不会阻止我扶住实践的权利吧。”
我两个反问句砸过去,还是一派笑咪咪,心里却连扇自己俩耳光: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
他移开视线:“我要回家。”
……老子又不是绑架犯。
“今晚就把这当家好了,”我想了想,抛出鱼饵,“明天周六放假,我俩一起去看叶新,你住这不是近些么。”
“你怎么对叶子如此感兴趣?”他定定的看我。
“你想太多。”我想捏捏他的脸颊,还是有贼心没贼胆,手顺了下去拍拍他的肩膀。
他的敏感未免用的太不是地方,还小孩子般用“叶子”这个专属称呼来宣誓所用权。
我暗自呲笑一声:“走吧。”
不知道在哪看到过:抽,是一种生活艺术;找抽,是一种生活态度。
我给他洗了些今天刚买的新鲜水果,他也没什么心情吃。我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我贼心不死的往他那边挪了挪。
他扭头看我一眼,到底是没躲。
我心里渐渐明朗起来。
“咳咳,”我清清嗓子,“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叶新的?”
强攻守则第一条:打开小受心扉,聊一聊小受的过去,兼之了解情敌,知己知彼。
他警惕的看我一眼。
我无辜的摸摸鼻子。屋子里只有晚间八点档的声音。
悲情女主梨花带雨:“我没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高富帅渣攻男主横眉冷对千夫指:“你不要狡辩了!我真是看错了你!你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一阵乌鸦飞过。
我满脸黑线,抢过遥控器,64个台挨个拨了一遍,停在了财经频道上。
钟翛噗呲一笑。
我拉不下脸来,只好装作凶神恶煞:“……笑啥?老子问你话呢,快说!”
他慢慢收起笑脸。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把问题咽回去。
他两眼放空望向窗外,后背向后躺去:“不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
“哦……”我点点头——这不是等于啥也没说嘛!
“你们从小就在一起?”我引导他,话里有不曾察觉的酸气。
“嗯哼,小时候他陪我玩,我闯祸了他替我担着,高考时没日没夜的帮我复习功课,高考结束他瘦了十多斤,志愿也是他帮我参考的,出国他帮我跑前跑后……我欠他太多。”
扯扯嘴角,笑不出来了。
我宁愿相信这是小鸡对母鸡的濡慕之情。
“那他知道……知道你喜欢他吗?”
他横过一条手臂搭在眼睛上:“……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么多年他身边没有一个人。”
我正习惯性的开始要说教,转念一想,跟他晓以大义,说那一套“人就像根管子,即使再硬,你只要力气足够大就能把他掰弯……或掰折”,这不是鼓励他走向情敌阵营么。于是赶紧闭上嘴,起身走向厨房的,借着拿水的空挡思考下一步该如何。
“你喝什么?我这只有水和奶粉。”我扒着冰箱看了看。
“……水就好。”
我给自己泡了奶粉,给他拿了瓶水,正想接着问,却被他抢先了:“你好像只喝奶粉?”
我打个哈哈:“是吗~”
“是。”
……这孩子心眼也是个实的。
“额……个人癖好。”
“也就是说,我们第一次在酒吧碰到时,那杯牛奶真的是你的?”
我刚要炸,但这并不符合我风度翩翩的特质,梗梗脖子口气轻蔑:“怎么可能,在酒吧不喝酒难道要找抽啊。”
“哦……这样啊。”他似笑非笑。
“啧,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我还没问完呢,你这么多年就为了他守身如玉?”
“额……”
“你还真痴情,”我一脸不屑,“他身边都没有人你还缩在墙角抱着可怜兮兮的暗恋,你当你是八点档的悲情女主角吗,凡事都是自己去争取的,就像我正在争取——”
“抱歉,杨,我不想聊这个。”他打断我。
我讪讪的摸摸鼻子,把“你的感情一样”六字吞了回去。
电视里又传来广告的声音,就是那个经典的,俩小人跳草裙舞的那个“今年过节不收礼……”
……太破坏气氛了。
……当然我的心急和口无遮拦才是破坏气氛的主要原因。
我俩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我先起身:“那个,我去书房,还有稿子没写。”
“嗯。”
我没有说要他睡主卧还是客房,快到半夜的时候,电视机没了声音。我停止码字,细细听着钟翛的脚步声,他明显在主卧和客房门前停顿了几秒,然后向右走去。
关门的声音响起。
我继续劈里啪啦的打字。
好吧,这确实是意料之中的,这是必然,相对这间屋子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客人而已。我太激进了。
所以说,抽,不要紧;找抽,就是生活态度问题了。
压倒钟翛第一战,完败。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是被冻醒的。
昨晚人品大爆发,这个月的报道稿子一口气全写完了,只剩下了给编辑校对,清晨不知不觉趴在书房的桌子上就睡着了,空调温度调的很低,都忘记关掉。
我看看表,才早上7点半,睡了还不到四个小时,打着哈欠起身准备继续补眠。
一开门却跟钟翛打了个照面。
“……额,早上好。”
“早上好,”他看看我身后没关的房门,“你一夜没睡?”
“……睡过了,起得早。”
我一天两夜没好好睡上一觉了,但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总不能告诉他因为他我失眠两夜吧,一大把年纪还玩痴情的小清新,我老脸往哪搁。
“我先去做饭,你先洗漱,早饭想吃什么?”
……睡眠不足哪有胃口:“随便。”
他没多话,打开冰箱看看,拿出两个鸡蛋,把粥煲上。
转身见我还在门口直愣愣杵着,笑着晃晃手里的鸡蛋:“一会儿就好了。”说完熟练地打火,倒油。
窗户开着,有风吹进来,我就这样看着他,这场景美的虚假。
但就算是海市蜃楼,我也沉溺此中无法自拔了。
我着了魔似的慢慢走到他的身后,看着他拿着锅铲,线条流畅而有力量的手臂不停地上下翻动着,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从身后把他轻轻抱住。
“……杨?”他轻轻挣了挣。
我把他抱得更紧。
他叹了口气:“你先放开,我在做饭。”
我松开手,他把煎成流黄的鸡蛋装进盘子里,拿到餐桌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了酸甜可口的小菜,等到粥煲好了盛了两碗端出来。
“我去洗漱。”他说着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我伸手拽住他。
“杨……”他皱着眉,表情苦恼。
我哽了一下,松开了手。
他是我的阿索德。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阿索德,他是你的终极幻想。
可以前,我所期待的阿索德不是他这样的。
我所期待的是这样一个人,他睿智、风趣、成熟、健谈、有亲和力、见识广、阅历深、喜欢旅游、爱去电影院看电影、会把书堆满地然后随手当杯垫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很可爱、会弹钢琴虽然只会一首曲子、在拼拼图上没有一点天赋却还是契而不舍的挑战智商底线、偶尔脑筋短路会买很多装饰画回家一点不考虑没有多余的墙壁挂、讲话鞭辟入里、大言不惭的以“人生导师”自居,最重要的是,可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不离开,或者说,如果可以给我一个不离开的承诺,那么前面一长串可以全部推翻按照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特征重新建立。
可某一天清晨蓦地醒来,浑浑噩噩去上厕所,按下抽水马桶的同时也抽醒了自己,这三个字背负了太多的变故太多的可能太多的不可抗力,你可以奢求上述的一长串,唯独要删掉“不离开”。
然后我就不再期待。可笑的是,不再期待的结果却是,我变成了我幻想中的人。
钟翛给不了我“不离开”的承诺,但我就是无法释怀。
我认栽了。
第二十四章
他洗漱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口一口认真的吃东西。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对生活中不论是工作还是感情都投入了像吃东西这般认真的劲头。
他抬眼看我:“不合口味吗?”
“没有。”
“那怎么不吃?”
“我想吃你。”
我回答的很郑重,他却歪着脑袋笑了:“杨,这种笑话不要讲。”
“我没跟你讲笑话,钟翛。老子今天再说一遍,我喜欢你,不是笑话。”
他那种逃避的态度我能理解但是不能接受。他对他家叶子怎样我没法干预,我只能尽我的努力让他首先正视这个话题。
他慢慢不笑了,双唇一碰刚要说什么就被我的嘴贴住了。
我怕他说出什么拒绝的话,会浇熄好不容易燃起的斗志。
他的嘴唇很柔软,就是我梦里那般的触感。
他开始挣扎起来,力道很大,打翻了碗碟。我没有理会,一不做二不休扣住他的后脑,一边撬开他紧闭的嘴巴。
我疯狂地磨蹭他的唇瓣,他不在挣扎,但一动不动,像一块木头杵在那。
他的嘴唇就像海蚌,闭得死紧。
心里多少有点发酸。好吧,不是有点,假如去实验室化验,PH值会低到可怕。
我缓缓放开他,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不带一丝感情。
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我没有在开玩笑。”
他移开视线,不置一词,开始收拾碟碗狼藉的餐桌。
我就站在旁边看着,没奢求他还能说什么。
他收拾完,略略整理了衣衫,问我:“你不去换衣服?”
我把昨天的那身儿套了上去,拿了车钥匙,对他说:“我们走吧。”
去医院的一路上我俩都没有说话,到医院也是直奔病房,他在我前面走的那叫一个步履生风,每一个脚印都踏在了我心上。
我们到的时候叶新已经醒了,正在喝粥,看护在整理衣物。
“你这是要出院?”钟翛一脸不赞成。
我瞥他一眼。这是低血糖,又不是白血病。
我在心里腹诽几句,就听叶新说:“杨先生,还劳烦您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我笑得特贱:“哪里哪里,这你要是不醒,钟翛都能把医院拆了先拍得医生只剩血皮再杀得护士片甲不留最后把医院再组装回去。”
叶新浅浅一笑,嘴角弧度勾得特有涵养,我这一通夹枪带棒全捅到沼泽地里去了。
钟翛装似责备的用眼角乜斜我一眼,然后就是他和公主的二人互动时间。
我冷眼看他对叶新殷勤备至,他们周围就像有一个无形的圈,我只有做局外人做看客的资格。
这是属于他们的故事,我插不上脚,我错过了他前二十年的生命,正如他也参与不了我之前挥霍无度的大半辈子。
我默默叹口气,打算上去帮忙收拾东西,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走到病房外接起电话,那边一阵鬼哭狼嚎:“哇呜呜呜呜,杨,我的腿断了哇啊啊啊啊!”
第二十五章
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喂,苏越,你怎么了?你在哪?”
“哇啊啊啊啊,疼、疼啊,杨,救命!”
“你在哪,我马上过去,呆在原地别动,听到了吗!”我一边说一边向医院大门跑去,连要跟钟翛二人打声招呼都抛之脑后,“你在哪,我给你叫救护车!”
“我、我现在就在医院。”
心里有什么一直悬着的东西一下子落地,砸的我一阵心悸:“你在哪家医院, 我马上过去。”
“B市一院,我在三楼,来了记得带钱,呜呜呜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