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而提前临盆,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女孩儿。朝堂的气氛因伍子昂的重伤而又一次出现了变化。
第九十九章
凤鸣皇宫原凤鸣王的寝宫内,伤重昏迷了十来天的伍子昂醒来后得知自己受伤的消息已经传了回去,当即就发起脾气
来:“谁让你们把我受伤的消息传回京城的!”
“王爷!您不能动气啊!不然伤口会裂开的!”军医站在床头焦急地安抚,随伍子昂一同出征的伍献也急忙道:“王
爷,您这回是九死一生,出了这么大的事小的们哪里敢隐瞒。”
伍子昂的副将章平之单膝跪下沈声道:“王爷,出征前皇上交代末将务必要保护王爷安全。末将辜负了皇上的嘱托,
令王爷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末将愿以死赎罪。”
忍着背上的剧痛,伍子昂惨白着嘴怒道:“你是该死!谁让你不经本王的允许擅自送回消息的?!”怒火牵动了背上
的伤,伍子昂急喘了一会儿,不理会军医和伍献的劝说又怒道:“我是总帅,我出了事势必会动摇军心。你把我受伤
的消息传回京城,更是会引起朝堂不必要的骚乱,你还嫌我伤得不够重是不是?!”
“末将不敢!”章平之的另一条腿也跪下了,“是末将考虑不周,请王爷责罚!”
“我是要罚你!等战事结束后,我要重重地罚你!”
章平之是跟着伍子昂从梁州上来的,平日里身受伍子昂的器重,也因为如此,伍子昂这个时候对他是极不客气。动摇
军心是小,让“那人”担心才是大!伍子昂已经可以想象到当秦歌知道他受伤的消息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伍子昂的门生之一商齐也好言劝道:“王爷,消息已经送回京了,您就是气也来不及了,您不如静下心来好好养伤。
您这回可真是死里逃生,若那刀再往上一点,您的脖子就断了。送消息回京城的决定不是章将军一个人的意思。王爷
您的身份不同,即便是小伤我们也不敢隐瞒皇上。”
“屁!”浑身都疼的伍子昂脑袋都被气晕了,“我就是死了你们也得给我瞒着!”
“王爷!”屋内的人都发出不赞成的声音。
冯维洲出声:“王爷,凤鸣距京城甚远。你若担心消息送回去引来麻烦,我们可以马上再送消息回去,就说您已经醒
了,把事情说清楚。这前后也不过就是十来天,补救也来得及。只要让皇上知道您没事就够了。”
被气晕的伍子昂瞬间清醒,马上说:“赶快去写信,命人立刻送消息回京!路上不得耽搁!告诉皇上,我命大得很,
阎王爷收不走的,叫他放心。”
“属下这就去。”冯维洲快步离开了。
趴在床上的伍子昂喘了几口粗气,胸口好受了一点后他开口问:“子英和不羁怎么样?有没有事?”
军医立刻回道:“庄小将军带了五千精兵去抓何愁和何乐了,说是要为将军报仇。您受伤之后庄小将军急得眼睛都红
了。伍副将为了救您也受了伤,好在并不严重,只是伤了胳膊。他不放心庄小将军,跟着一起去了。”
伍子昂闭上眼睛静了静心。庄不羁莽撞是莽撞了点,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他遗传了他老子的那股子大将之风,出了
这样的事也会更小心谨慎。子英稳重,有他跟着倒也不必担心。子英应该知道必须要抓住何愁和何乐,所以才会跟了
去,好让他放心养伤。不愧是他兄弟,这一路上子英为他分忧了不少,只是……秦歌接到消息后一定会担心死的。
“平之。”
“末将在。”
“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现在行动不便,我命你率领大军与不羁他们会合,必须活捉何愁和何乐。你带上我的
将军令,告诉士兵们沿途不准惊扰凤鸣百姓,谁敢犯了规矩,当场处死,绝不留情,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捉到何愁和
何乐之后,好生对待,不许打骂。这里是凤鸣,他们毕竟是凤鸣皇族。”
“末将接令!”
“商齐。”
“属下在。”
“你和维洲、不离你们三人写几份告示印出来,告诉凤鸣的百姓,我们到这里来是顺应天道,是为惨死的凤鸣国君报
仇,不是来侵占他们的,让他们大可不必惊慌。凤鸣国虽成了大东的属国,但仍旧是凤鸣,今后凤鸣和大东是一家人
,永不再起战事。”
“属下明白,请王爷放心,属下会斟酌字句,务必让凤鸣的百姓们接受他们成为大东子民一事。”
“嗯,你们下去办吧。”
商齐和贾不离退了出去。接着,章平之从伍子昂那里接过将军令,大步离开。伍子昂又下了几道命令,屋子里守着的
人陆陆续续的便都离开了。
伍子昂的伤很严重,刀口直直从右肩划到左腰。好在伍子昂命大,因为对方手臂上有伤,影响了握刀的力度,这才没
把他劈成两半。伍子昂昏迷了十来天,伤口几本愈合了,但还是十分脆弱。在伤口完全长好之前,他只能趴在床上,
绝对不能乱动。
刚刚说了那么多话,伍子昂累得直喘气,背上火辣辣的,一股股的冷汗从身上冒出。趁着他喘气的工夫,军医端来汤
药由伍献服侍他喝下。药里加了凝神的药材,喝了药的伍子昂紧拧着眉心迷迷糊糊睡着了。他睡得很不安稳,心里一
直挂着秦歌,担心他得知自己受伤的消息后会不会又拿自己的身子骨开玩笑。
时间退到两个月后,得知伍子昂受伤的秦歌在短短的三天内就急速瘦了下来。虽然他看上去仍是那个冷峻的帝王,但
跟在他身边的温桂却是要急死了。这几天皇上可以说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一直在等着进一步的消息传回。孔谡辉已经
带兵离京了,最快也得一个多月才能抵达凤鸣,这来来回回的,就算顺利接回了王爷也要好几个月的时间,皇上再这
样下去哪里能撑到王爷回来。
柳双受了刺激提前生下了孩子,又是一个女孩儿。对此秦歌没有了第一次的失望,他甚至无暇去在乎那个长得不知是
何模样的女婴。柳双因为早产元气大伤,秦歌破例留她在宫里调养,还命温桂去宫外找了奶娘和善于照顾产妇的嬷嬷
来伺候柳双。柳双生下的第二胎仍是女儿,最失望的莫过于范老太太和柳冉了。如今伍子昂又伤势不明,梁王府和柳
府的气氛都非常的沉重。
“皇上,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一看皇上要出去,正在打瞌睡的温桂急忙走了过去。
“还没有消息送回来吗?”秦歌的眼底带着明显的疲惫与担忧,温桂咬咬嘴,宽慰道:“皇上,不是说没有消息才是
好消息吗?这才不过十来天,该是没那么快。皇上,夜深了,您该歇着了。若王爷看到您这样子会担心的。”
秦歌的脸色凝重,深吸了口气,他抬脚出了寝宫,温桂急急忙忙地跟上。
“到桃园去。”
温桂心下一突,那不是柳王妃住的院子吗?皇上这么晚过去实在不妥啊。
“你先过去,让奶娘把孩子抱到偏厅,朕看看孩子。”
温桂松了口气:“是。”加快脚步,他带了两个小太监先行离开。
来到桃园,秦歌压下心中的烦闷去了偏厅。抱着孩子的奶娘和伺候的嬷嬷已经恭恭敬敬地侯在那里了。当秦歌一出现
,她们立刻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在软椅上坐下,秦歌淡淡道:“把孩子抱过来,朕要看看。”
温桂从奶娘手上把熟睡的婴儿抱了过去。看着刚出生才十几天的孩子,秦歌的心窝一角顿时变得异常柔软。不用太久
,他会拥有和子昂血脉相连的亲生孩子。定睛一瞧,五官还没张开的孩子没什么地方和伍子昂相似,秦歌的眼神冷了
下来。
一直注意着皇上的温桂小声唤了声:“皇上?”他猜不透皇上为何半夜突然要来看这个孩子,皇上最不愿意见到的应
该就是这个孩子吧。
“刚出生的孩子是不是都这么难看?”
温桂愣了,小心翼翼地回道:“奴才听说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模样确实不大好看,不过过了满月,五官张开了就好看
了,也能看出像谁了。”
秦歌盯着孩子并不怎么高挺的鼻梁问:“你说这孩子长得像梁王吗?”子昂的鼻子又高又挺,最好看。
温桂这回可有点被吓到了,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呃……奴才瞧着这眉毛,倒是很像王爷。啊,这嘴很像王妃娘娘
。”
“都说女儿像爹有福气,像了娘可不好啊。”秦歌语意不明地又说了句,然后不再看孩子,站了起来对仍跪在地上的
奶娘和嬷嬷说:“朕要回宫了,你们要照顾好梁王妃和孩子,不得出半点差池,否则朕绝不轻饶!”
“奴婢遵旨,奴婢定会照顾好娘娘和孩子。”
温桂把孩子交给奶娘,心惊胆战地跟着皇上走了。出了桃园,温桂朝后摆摆手,让跟着他的小太监们退后几步,然后
凑到皇上跟前小声问:“皇上,您,不喜欢小郡主吗?”
秦歌斜瞪了他一眼:“朕何时说要封这个孩子为郡主了?”
温桂讪讪地摸摸鼻子,道:“王爷的长女都是郡主了,奴才想着这次女皇上也会给个封赏。奴才妄加揣测圣心,请皇
上责罚。”
秦歌放慢脚步,冷冷地问:“你觉得朕该不该给这个孩子封赏?”
温桂低下头:“奴才不敢妄言。”
“朕准你。”
温桂走了几步,低低道:“依奴才之见,还是应该有封,这是给王爷长脸的机会。”
秦歌勾起嘴角,眼露寒光:“若她真是子昂的种,朕封她个公主都无所谓。”
“啊!”温桂惊愕地抬头,却见皇上迈出大步往前走了。想到刚刚的那句话,他顿时出了一声的冷汗,心扑通扑通直
跳,什么叫“是王爷的种”?
第一百章
回到寝宫,秦歌屏退了温桂心事重重地靠坐在床头。他根本睡不着,凤鸣传回的消息只说子昂背部受了重伤,却没有
说到底有多严重。在没有见到子昂之前,他哪里睡得着。喝了口热茶,秦歌摸上腹部。自从调理了之后,腹部一直隐
隐地不舒服,容念说他的体制偏寒,别人半年就能恢复,他至少得一年。
闭着眼睛,秦歌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伍子昂,他默默地念着:子昂,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无需再依靠哪个女人,我
就要可以亲自为你生下你我的孩子了……子昂,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
“皇上!皇上!”
秦歌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皇上!凤鸣急信!”温桂一手拿着信,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刚刚送来的,奴才赶紧给您送来了!”
“快拿来!”
秦歌一把抢过信,手指不稳地取出信纸。见他手指抖得太厉害,温桂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处。帮着皇上打开信,
温桂屏住了呼吸。
急切地看完了信上说的事情,秦歌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床上。他这副样子把温桂吓了个半死,脸色瞬间惨白地直问:
“皇上!怎么了?是不是王爷他……”
秦歌摇了摇头,摆摆手,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缓过劲来说:“子昂醒了,还活着,伤口已经在愈合中了。”
“啊!”温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哗得就出来了,“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心中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秦歌只觉得异常疲惫。他揉揉额角,哑着嗓子道:“传朕的旨意,梁王次女朕赐名‘蝶依
’,赐封香蝶郡主,特赏金苑别院为其摆满月酒。”
温桂一骨碌爬起来,擦擦眼角的泪笑嘻嘻地说:“奴才这就去传旨。能在皇上的别院里摆满月酒,王爷的面子就更大
了。”
秦歌勾了勾唇角,没有说什么,温桂脚步仍然发软地退了出去传旨。拿起那封信重新细看了一遍,秦歌的脑袋阵阵发
晕。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十几天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他甚至不敢想若子昂出了事,他会怎么做。
伍子昂的受伤是大东对凤鸣一战中的意外,伍子昂没有性命之忧的消息随着秦歌对伍子昂次女的封赏又一次悄然地改
变了朝堂上的局势。太师林甲子的沉默令反对派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提出什么趁机削王之事。在朝为官讲的就是察
言观色,皇上摆明了要重用伍子昂,自然不会有人不怕死的去抚皇上的逆鳞。这并不是说大东没有清官,伍子昂并不
是奸臣,也不曾残害过忠良,他唯一令人诟病的地方就是太受皇上的宠爱。
时间进入十二月,这两个月秦歌对朝中的大臣做了一次小范围的调整。把一些在百姓中口碑不佳的官员撤了职,换上
了在咏春宴中表现出色的士子。与伍子昂交好的梁州七贤被秦歌安排在了一些较为重要的位置上,不过仍在四品之下
。秦歌没有做得太过明显,内阁大臣们的门生们也受到了提拔,因此秦歌的这次做法并没有在朝中引起太大的波动。
就在秦歌调整官员的时候,孔谡辉率领的三千内廷侍卫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凤鸣国都。一见到他,伍子昂的第一句话就
是:“皇上怎么了?!你怎么来了!”
孔谡辉很平静地在伍子昂面前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条斯理地边喝边道:“王爷受了重伤,皇上怎可能心安。我
这次来就是奉旨护送王爷回京的。”
伍子昂的下巴上满是胡须,双颊也凹了下去,眼底是青黑,俨然一副落魄的模样,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丁点抓到何愁和
何乐的喜悦,反而很是焦急。
“你别跟我磨蹭!皇上怎么了?!”伍子昂从孔谡辉手里抢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若他可以喷火的话,孔谡辉的脸
绝对会被烧焦。
“王爷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我知道的不会比王爷您多。”孔谡辉向后退了退,避开伍子昂的怒火。
伍子昂烦躁地抹了把脸,压低声音问:“皇上是不是中毒了?查出是谁干的没有?”
孔谡辉毫不惊讶伍子昂已经得到了消息,仍是那句:“我知道的不会比王爷多。皇上中毒的时候我不在跟前,当时只
有阎日和容太医在。”说着,他凑了过去,“皇上不放心你的伤,派容太医随我一同前来。”
伍子昂的眼睛眯了起来,掩住眸中的寒光。上个月他才收到阎涣的密信,说秦歌在年初中了毒,养了足足半年多才得
以康复,他竟然在年末才知道此事!就算凤鸣距离京城遥远,他也应该在两个月后就收到阎罗殿的消息,而不是等到
现在!
孔谡辉没有说出他对皇上中毒一事的疑虑,转而问道:“王爷,您的伤如何了?”他能感觉到皇上有事防着他和温桂
,不是不愿意告诉他,而是顾忌着他们与伍子昂的关系,也因此,为了得到皇上彻底的信任,探出事情的真相,他选
择了隐瞒。
“早就好了,都是他们小题大做,根本就不该把我受伤的消息送回京的。”想到此事伍子昂就万分气闷,但他更气闷
的是,“阎日这一年如何?皇上中毒的事他为何没有告诉我?还有你。”语气中满是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