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昂不能回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他,为了他的王座坐得更稳。这样的子昂,叫他怎能不爱?
“阎日。”
“奴才在。”
“去看看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没有?若开了剪几枝放在屋里。”
“是。”
子昂,今天已经是三月初三了,我的身子已经完全调理好了,你,快点回来吧。
扭头看向窗外,依稀看到了粉红的桃花,秦歌的嘴角是美得炫目的微笑。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希望他和子昂的小嘉佑
已经在他体内孕育着了。
“皇上,王妃娘娘派人过来问何时能回王府。”
“这两日就回去吧,她也该回去了。”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她用过的东西全部带出宫,带不走的就烧了。”
“是。”
听着温桂的脚步声远了,秦歌摸上自己的肚子,这样的等待真是煎熬啊。寝宫外又传来了刀剑相撞的声音,秦歌不为
所动地拿起另一封信继续看。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的第三波刺客了,自他病愈之后,刺客来得越来越勤了,有些人还真
是不死心呐。
打斗声很快停歇了,又过了一会儿,阎日捧着一瓶含苞待放的梅花走了进来,脸上毫无刚刚与刺客打杀完的惊慌,而
是格外平静地问:“皇上,奴才斗胆剪了几枝还没开花的梅花,这样明早皇上起来的时候梅花刚好就开了。”
“你有心了,放到床头吧。”
“是。”
“那些刺客又全部自尽了?”
“回皇上,是。仍是同前几次一样面容全部毁了。孔统领正带着人收拾呢。”
“去告诉孔谡辉,够了,朕不想再听到这些恼人的声音了,朕要安安静静地看会儿书。”
“是。”
把伍子昂的头发拿到鼻端深深闻了闻,秦歌的心情就如那待放的梅花。尽管日后他与子昂之间会有一段异常痛苦的日
子,但为了他们两人之间长久的幸福,那些痛苦都是可以忍受的。哪怕他承受的痛苦与危险会是子昂的许多倍,他也
无怨无悔。
文泰七年七月,伍子昂率领大军平定了凤鸣的战乱,拥立凤鸣王的侄子何谈为帝,凤鸣国正式成为大东的属国。何欢
留在大东,何谈遵凤鸣王遗旨签下属国条约,从此凤鸣向大东进贡,大东向凤鸣派遣官吏。庄不羁暂时留在凤鸣,一
来继续稳定凤鸣局势;二来暗中监视新帝。七月十五,伍子昂率领五千先锋军先行返京,伍子英仍留在凤鸣配合庄不
羁。梁伍贤王伍子昂的名声经此一年多的征战从大东传遍了凤鸣,又从凤鸣传回了大东。
第一百零二章
站在皇宫最高的地方,秦歌遥望着城门的方向。虽然从这里并看不真切,但秦歌自从接到伍子昂已经启程回京的消息
后,每日便会在这里站一个时辰,等着那道他万分思念的身影出现。
“皇上,太师到了。”温桂在皇上身后道。秦歌收回遥望的目光缓缓转身,九月的京城秋老虎依然凶猛,但秦歌却如
沐浴在春风里,心情格外的好,脸上也没有半点闷热带来的烦躁。
“老臣叩见皇上。”
“老太师免礼。”
秦歌迈出步子,林甲子随即跟上去。走了几步,秦歌慢慢道:“太师,朕今日找您来是有件事想与太师您商量。”
“老臣惶恐,皇上有事尽管吩咐老臣便是。”
秦歌微转身,看着林甲子道:“去年和今年的咏春宴,梁王不在京城,全凭老太师一人操劳,朕想来就十分过意不去
。老太师前阵子身子不适,现在虽说好了,朕还是不放心,朕想请老太师到‘天御温池’去住一阵子,带上夫人和家
眷们一道,调养调养,顺便陪陪家人。”
林甲子一听马上道:“皇上厚爱,老臣却受之有愧吗,老臣万万不能接受,老臣所做皆是老臣之本分,不敢邀功。”
秦歌转身,握住林甲子的手,道:“老太师,这几年您辛苦了,朕是担心啊。朕还需要老太师的辅佐,朕怕累坏了您
。老太师,您不要推辞了,去吧。”
林甲子的眼眶当即就湿润了,他紧紧反握住皇上的手,感动地说不出话来。秦歌的手上用力,低声说:“朕让您去休
养不单单是为了您的身子,有些事您不在京城,朕更好做。”
林甲子心下一惊:“皇上?”
秦歌冷冷地勾起唇角:“从年初开始,宫里的刺客就没消停过,虽说还没查出来是谁主使,不过是谁并不重要,重要
的事有些人朕不能再放任。老太师不在京城,也可远离这些是非。”
秦歌这么一说,林甲子立刻明白了他说的“有些人”是谁,点点头,放开秦歌的手,林甲子跪下磕头:“老臣谢皇上
隆恩。”
秦歌弯身双手扶起林甲子,握紧他的双手:“朕今日便会下旨,老太师尽快启程吧。”
“老臣遵旨。”
当天,秦歌下旨,让林甲子到皇家温泉休养。第三天,林甲子带着自己的夫人、孙儿们离开了京城。在林甲子离开京
城的第二天,秦歌又下了一道圣旨,命流放到汴安的早已被贬为庶人的安陵王秦政迁移到更为荒凉的逐州。这个“逐
”似乎预示了对秦政命运的安排──彻底地放逐。而秦政的两个儿子秦柯和秦楠则分别迁移到西边的“孤州”和南边
的“丹义”。每一个地方看上去都不像是秦歌随便选的。
放逐、孤单──秦歌把安陵王父子远远地分开。并且圣旨上还下令除了妻妾子嗣之外,秦政三父子不得携带任何人离
开。秦歌还派出兵马专门护送他们前往迁移之处。已经在汴安居住了十几年的秦政父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
及做出反应,就被皇上派来的内廷侍卫们强行带走了。
秦歌下这道圣旨,不是没有大臣们反对,首先出来反对的就是内阁大臣陈唏言,理由是秦政虽然被先皇贬为庶民,但
血缘上仍是皇上的亲叔叔。而且秦政年事已高,让他独自到那么荒凉的逐州,又与儿孙分开,于情于理都实在不妥。
但此时的秦歌早已不是文泰初年的他,他是手握大东最高权力的皇上,是大东的主人。亲叔叔又如何?凡是有可能威
胁到他的人,都得死。没有杀了秦政,已经是他最大的恩赐。那一波波的刺客,秦歌不相信与秦政没有关系。他死了
,对秦政最有好处。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是帝王,他要这么做,便可以这么做。
圣旨一下,绝无收回的可能。秦歌在朝堂上冷冷地扫视了几眼为秦政说情的大臣们,第二天,秦歌寻了个借口,免去
陈唏言的行政院参院之职,同时也免去了那几位惹他不悦的大臣们。在第一次的咏春宴上脱颖而出的梁州七贤等人顶
替了那几位大臣的职位,而行政院参院之职秦歌命肖寿代为接管,直到有合适的人选。
这一次的变动在大东的历史上不算什么太新奇的事。伴君如伴虎,当年轻的帝王已然掌握了据对的权利后,那些仍看
不清楚现实的人只会落得如此下场。只是很多年后,人们才幡然醒悟,皇上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某个人权臣之路
的平稳而已。
“皇上,夜深了,您该歇了。”阎日第三次忍不住出声劝说。
秦歌停笔,揉揉眉心,心绪不宁地说:“朕睡不着。可有梁王的消息了?”
阎日算了算时间,道:“王爷先行回京,这都快三个月了,该是快到了。皇上,您就是睡不着也去躺着,王爷回来见
到您这样会担心的。”
秦歌烦躁地瞪着案头上永远也批不完地奏折,说:“你再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王爷现在到哪了。”
“奴才已经派人去了,有消息奴才会马上禀报皇上。”阎日朝申木使了个眼色,申木也出声劝道:“皇上,您该去歇
了。”
秦歌看一眼两人,往后一躺:“朕今晚就在这儿歇了,你们伺候完就下去吧。”
申木对阎日微微点头,出去了。阎日走到炕边给皇上脱了鞋袜,不一会儿,申木又进来了,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木盆
。把木盆放下,申木跪在地上给皇上烫脚。
秦歌闭着眼睛声音带着疲倦的沙哑,问:“何欢这阵子在做什么?怎么连着两日都没见到他了?”
申木脸上泛出笑容,回道:“王爷这几日说是去见美女姐姐。”何欢下了那道凤鸣从此归顺大东的圣旨后就成了大东
第二个王爷──鸣王,不过仍住在宫里。秦歌原本是想他出宫建府,可他死活不愿意,秦歌也不勉强他,就随他去了
。
秦歌微蹙眉,睁开眼:“谁家的?”
申木小心翼翼地看去:“是……公主殿下。”
秦歌愣了,眼里闪过无奈的宠溺:“他又跑到锦陀寺去了?”
见皇上没有什么不悦,申木笑着说:“陛下的灵位供奉在那里,王爷去的次数多了,和公主殿下也熟稔了不少。王爷
说伍大人最近很忙,不常去,他便去陪公主殿下说说话。是奴才的错,奴才忘了禀报皇上了。”
秦歌淡淡道:“他要去便去,不过他的功课可不能落下。等他回来了你告诉他,他的功课朕后日要检查,做得不好,
朕要罚。”
申木忍着笑说:“是,奴才待会就派人去告诉王爷。”想到王爷得知后会有怎样的反应,申木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皇上是真正地打心眼里疼王爷,把王爷当亲人,陛下地下有知的话,也该放心了。
这时候,京城守备关渡眉头紧拧地站在城墙上,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正在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这个家伙,怎么
就这么喜欢挑老子睡觉的时候回来?!”
第一百零三章
躺在东暖阁的炕上,秦歌闭着眼睛却睡不着。每过一日,他心中的思念就增添一分。他日日盼,夜夜盼,好不容易盼
到伍子昂终于得以回京,他的等待更是如在煎熬中,凤鸣离大东为何如此的遥远。翻了几个身,秦歌的心情怎么也冷
静不下来,他索性坐了起来。
“子昂,你这个时候一定也在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吧。”捂着心口低喃了一句,秦歌的心下接着一动。他快速掀开被子
下了床。
“阎日。”
“奴才在。”
守在屋外的阎日立刻掀帘进来,见皇上起来了,他马上走了过去从皇上手上拿过鞋子,问:“皇上,这么晚了您要去
哪?”
“朕回寝宫。”
阎日一听不敢耽搁,立刻蹲下为皇上穿鞋。同样守在外头的申木听到皇上要回寝宫,也马上走了进来为皇上更衣。
十月的京城夜晚还不算太冷,秦歌脚步匆匆地出了东暖阁直奔寝宫,步伐间的急促令阎日和申木不由得有点紧张,暗
道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回到寝宫,秦歌让阎日和申木留在了外面,自己进了密室。当他打开凤鸣王送给他的那个纯金的盒子时,他的心也随
之快跳了起来。盒子内,凤丹散发着独有的味道和色泽,想到容念曾说过只要服了凤丹,何时都能受孕,秦歌深深吸
了一口气,拿起了凤丹。
子昂这个月一定可以回来。这么想着,秦歌张开嘴把那枚凤丹放进了嘴里,然后闭上眼睛,牙齿缓缓地咬下。
皇宫的一处侧门,守门的侍卫们悄悄打开了宫门。一人窜了进来,对两人点头示意后快速消失在宫道上。这人对皇宫
的地形十分的熟悉,轻易地避开皇宫的守卫,很快便来到了东暖阁的附近。就在他寻思着怎么不动声色地进入东暖阁
时,一名躲在暗处的小鬼凑了过去。这名小鬼看清了他的面容后不仅没有出声,反而任由那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然后,这名小鬼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支开了守在东暖阁门口的侍卫,这人便顺利地摸进了东暖阁。
阎日看了看寝宫内燃着的烛火,眼里闪过担忧。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皇上还没有歇息,这样下去皇上的身子
怎么受得了?就在他焦急不已的时候,一名小太监走到他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阎日的眼里瞬间闪过惊喜,对那名小
太监嘱咐了几句后,阎日走到一脸好奇的申木跟前,又小声对他说了几句。申木的眼里也同样闪过惊喜,对阎日点点
头后,快步离开了。
轻咳了几声,阎日走到寝宫的门口处对着里面说:“皇上,内阁急奏。”
刚从密室里出来的秦歌不由得蹙眉,会有什么急事要这么晚送过来?他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何事?”
阎日低着头回道:“奴才也不知道。内阁把奏折送到东暖阁去了,奴才想着应是急事,所以斗胆禀报皇上。皇上是回
东暖阁,还是奴才让他们把奏折送到皇上这里来?”
秦歌想了想,道:“到东暖阁去。”
“是。”
阎日上前一步关上寝宫的门,跟在皇上身后低着头朝东暖阁走去。在皇上看不到的地方,阎日的嘴角是隐忍的喜悦。
一进入东暖阁,秦歌就拧起了眉心:“人呢?”
阎日在他身后道:“奴才也不知,可能是在屋里头吧。”
秦歌环顾了下四周,屋内一个奴才都没有,他不悦地朝里屋走去,边问:“送奏折过来的是谁?”问话间,他已经掀
开了门帘。当门帘掀起的一瞬间,秦歌愣在了当场。阎日瞟到了屋内的人,无声地退了出去。
秦歌抬着手,完全忘了放下门帘,就是那么呆呆地看着站在他面前,对着他笑的人。那人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而
此时却又是那么的陌生,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人了?
贪婪地凝视着秦歌的容颜,突然出现在屋内的人缓缓走了过去,从秦歌的手里扯下门帘,然后把呆愣的人拉入怀中,
紧紧地拥住。
“我的秦歌……我回来了……”
这一刻,空虚了近两年的心才算是完整了。
秦歌的呼吸在瞬间陡然变得粗重,鼻端是另一人的风尘仆仆的味道,眼眶在这人发出声音后变得热辣。他闭上眼睛,
用力地辨别这人发出的喘息,以此来判断这人是否是在他的梦中。
“我的秦歌,我,回来了……”
伍子昂也是万分的激动,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想念着这副身躯,想念着这个人的气息。
“子昂?”
秦歌抬起了双手。
“秦歌,我,回来了。”
“子昂?!”
双手同时用力回拥,秦歌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粗重地喘息着,伍子昂干裂的嘴唇在秦歌的脖子上磨蹭,他的双手,他的身体都在颤抖,为了这一刻的拥抱。
“秦歌,秦歌……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伴随着这一声声急切的思念,伍子昂的唇
顺着秦歌的脖颈一路向上,在秦歌能发出声音前堵住了他朝思夜想的香甜。
子昂,是子昂,这味道是子昂的!秦歌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当那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时,他启唇接纳对方,让自己
渴望已久的气息占据自己的整个灵魂。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思念这人;这一刻,他所有的伪装的坚强全部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