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格外恼火。温桂心知皇上为何龙颜大怒,屏退其他的随侍太监们,他则静悄悄地守在寝房外面。
柳府,与梁王的婚事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此次的婚事得到了皇上的重视,柳冉在朝中的地位在悄然中变得不同于
以往。相比柳府的喜庆,梁王府则显得平淡了许多。伍子昂一声不吭地在大婚前离京去了梁州,梁王府内虽然也很喜
庆,但伍子昂这一举动或多或少会让人觉得怠慢。尤其是柳双,即将成为梁王妃的她竟是最后一个得知伍子昂去了梁
州,心里的难过可想而知。
京城守备军的军帐内,关渡一掌拍在新上任的参副将的肩上:“子英,年节刚过怎么闷闷不乐的?”
伍子英一愣,马上说:“没有。”
“呵呵,子英,别紧张。”以为伍子英不习惯这份差事,关渡热心道,“军中是最好处事之地。你只要诚心待那些士
兵们,他们就会把你当做兄弟。有什么不懂或为难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你兄长是我的好友,你可别见外。”
伍子英的脸微微涨红:“我有不对的地方,您只管说便是。当不好职,我有负皇上和大哥。”
关渡又拍了两巴掌:“呵呵,你能这么想就好。别紧张,怎么说这里也有我,慢慢来。”
不习惯与人交际的伍子英脸更红了。“谢谢关将军。”
“走。今天是你正式当值的第一天,我带你去见见其他人。”
“是。”
伍子英被关渡拉了出去,心中的酸楚只能放到一边。府里到处都是大红的颜色,犹如一把把利刃刺在他的心口。
……
自秦歌那日在西暖阁发怒之后,朝中的气氛一直很紧张,因为秦歌的脸色自那日之后就一直很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
,被押解回京的淮南布政使张清则居然被人在半道上劫走了,秦歌更是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大臣们人人自危,生怕一
个不小心触了皇上的眉头引来杀身之祸。
在御书房内,秦歌冷着脸听取大臣们的奏议。伍子昂离京快十天了,秦歌却是度日如年。习惯了那人天天在身边,这
一下子见不到那人,他格外难过。再加上最近的烦心事接踵而来,秦歌自然摆不出好脸。
“皇上……”樊梓瞧了其他人几眼,为难地开口,“皇上……女贞国送来书信,他们不日将派出使臣与我朝签订友好
盟约。女贞国希望……与我朝,联姻。”说罢,他不安地后退了一步。
肖寿赶忙说:“皇上,臣等已经把皇上的意思告诉了他们,不过女贞国还是希望能与我朝联姻。他们派出使臣也是为
了表明诚心。”
秦歌冷声道:“此事等女贞国的使臣到了之后再议。”
诸位大臣互看了彼此一眼,低头:“是。”
“张清则有消息了没有?”
兵部尚书车安国身子一抖:“回皇上,臣无能。目前还没有张清则的下落。不过他的家眷已被全数捉拿,三日后既可
押解进京。”
“不得再出岔子。”
“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礼部尚书段问:“皇上,今年的春祭是在‘帝春台’还是在‘天御山’?”
秦歌这才想到春祭要到了。“今日是初几?”
“回皇上,今日是十六,离春祭正好还有整整一月。”
“帝春台”在距离京城三百里的帝台山;“天御山”在距离京城一百多里的天御县。秦歌考虑了一番之后道:“在‘
天御山’吧。”
“是,皇上。”
“灾年刚过,此次春祭不要太过奢华。”
“是,皇上。”
“皇上,淮南布政使一职……”关常开口。
秦歌蹙眉道:“淮南布政使一职你们递个折子上来,朕考虑考虑。”
“是。”
关常又趁机说:“皇上,开年过后各部的事物繁忙。吏部尚书和侍郎一直空缺,吏部的许多事情都无法决断。”
秦歌道:“传朕的旨意,升都察院给事中赵平为吏部尚书、吏部郎中方奎为吏部侍郎。”
“皇上!请皇上三思!”秦歌的话一落,诸位大臣们各个双目大睁,险些晕过去。
“皇上,万万不可啊!”肖寿第一个跪下,“吏部尚书与侍郎之职事关朝廷官员的任命,事关朝堂的稳定,请皇上三
思……”
“皇上,赵平和方奎资质平庸,一个是四品官一个是五品官,这立马升为一品和二品大员,朝中大臣岂会心服?还请
皇上三思!”樊梓也是坚决的不同意。
“请皇上三思!”
秦歌毫不所动地说:“此事朕已经决定了,你们不要再说了。无事便退下吧。”
“皇上!”肖寿还想再说,秦歌眼神一凛,他无奈地起身行礼退下。其他人见状也只能退下。待他们走后,秦歌吐了
口气,揉按额角。伍子昂离京后一封信也没有来,让他在思念之余更是异常不悦。
“温桂。”
“奴才在。”
“不许任何人打扰朕。”
“是。”
温桂退下,屏退其他人后,他走到孔谡辉跟前小声说:“孔统领,王爷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孔谡辉淡淡道:“不知。”
温桂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孔统领,您能不能想法子联系到王爷?让他给皇上来封信,报个平安。”
靠墙站着的孔谡辉却是闭上眼睛假寐,不冷不热地说:“皇上和王爷的事温公公就别掺和了。”
“什么叫掺和!”温桂怒了,“孔统领难道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吗?”
孔谡辉还是冷淡地开口:“皇上的事自有人着急,温公公若闲得慌就去御膳房给我弄点吃的吧。”
“孔统领还是自己去吧,杂家忙着呢。”气愤不已的温桂头不回地大步离开,在心里腹诽无情无义的孔谡辉。孔谡辉
睁眼瞧了气恼的人的背影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秦歌的头很疼。年少时他就有头疼的毛病,后来在太医的调养下好了一些,可这一年他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吃了药也
不见好,秦歌索性不吃了。只要烦心事不多,即便是头疼他也受得住,可若如这几日这般烦心事太多,他就头疼得厉
害。
捶了半天脑门,头疼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了。秦歌忍着头疼拿过奏折,治疗头疼最好的法子就是批奏折。若
明天伍子昂还没有信送回,那他今后也就不要进宫了!
第二十八章
今夜是伍子英上任以来的第一个值夜。关渡带着他在城门处绕了两圈,向他交代了需要注意的地方后就离开了。伍子
英穿着软甲站在城墙上,身周都是严阵以待的兵士们,他也不由得严肃谨慎起来。这里是皇城的大门,现在起他要在
这里保护皇城的安全。身为男儿郎,本就应该在军中历练。皇上肯给他这么一个差事,一定是大哥为他说的情。
想到大哥,伍子英的神色黯淡。大哥就要娶亲了,他打心底祝福大哥。可是有一件事却压得他喘不过起来。谁都不知
道,他喜欢的人恰恰就是大哥要娶的人。只要是女子,都会喜欢上大哥。而像他这样不善言辞,甚至是木讷的人,连
进入“她”的眼都是那么的难。现在他有了差事,可以离开那满是红色的家,他这才能喘口气。“她”是那么美,只
有“她”才配得上出众的大哥。
伍子英站在城墙上沈淀,这时候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城墙上的兵士们举起了火把,城门守卫也举着火把靠近。等了
一会,马蹄声越来越近,伍子英拿过一支火把仔细看去,有三匹马朝城门奔来。在马匹快抵达护城河时,城门守卫高
喊:“什么人!”
马匹在护城河边停了下来,一人喊道:“是我,伍子昂。”
大哥?!伍子英愣了,守城的士兵们都愣了。
“王爷?”
兵士们凑近,一看,果真是梁王。
伍涣举起梁王令牌,伍子昂说:“我有事急着回京,有劳诸位了。”
“王爷,城门已关,除非有皇上的手谕,否则在下不能开门。”城门守卫官为难地说。
伍子昂下了马,从怀里掏出一样明黄的东西递了过去:“是我糊涂,忘了把皇上手谕拿出来了。”
守卫官接过一看,面色瞬间一整,马上抬手高喊:“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然后把手谕恭敬地交了回去。
伍涣这时掏出几两银子:“弟兄们辛苦了。给大家买酒喝。”
“这可万万使不得。”
“拿着吧,这是王爷的意思。”
守卫官欢喜的拿过,梁王每回都不会忘了他们。
把手谕揣进衣襟,伍子昂上马。在吊桥放下来之后,他迫不及待地策马向前冲去。刚进了城门,有人拦下了他。
“大哥。”
伍子昂惊讶地勒住缰绳,定睛一看,他高兴地下了马。
“子英?”满是欣慰地看看身着软甲的弟弟,伍子昂满是风霜的脸上露出笑容,不住地点头,“有一股子军人的架势
了。不错,不错。怎么样,这份差事做得还顺心吗?”
“让大哥费心了。”伍子英不自觉地挺起腰板,“这里很好。”
伍子昂笑着轻捶了弟弟一拳:“好好做。”
“嗯。”伍子英牵过大哥的马,亲自服侍大哥上马。
上了马,又仔细打量了一遍伍子英,伍子昂说:“看你这样大哥就放心了。大哥要先进宫,你好好当值。”
“大哥,您不回家?”
伍子昂眼里闪过温柔:“大哥还有事要做。”没有多做解释,伍子昂弯身又拍了拍二弟,给他鼓励,然后带着伍献和
伍涣走了。
看着大哥走远直到看不到身影,伍子英从未如此羞愧过。大哥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如此辛劳,可他却还在这里儿女
情长、伤春悲秋。想到这个差事也是大哥为他求来的,伍子英更是羞愧难当。大丈夫应顶天立地才是,也难怪“她”
的眼里只有大哥。
“伍副将,您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呢。”守卫官跑过来道,语气恭敬。
伍子英大步向城墙走去,头不回地说:“我守着,你们去歇歇。”
守卫官一愣,马上跑过去笑呵呵地说:“副将,我去买酒,跟咱们一道喝一口?”
伍子英上任之后还从未和别人如此热络过,他脸色涨红地点了下头,守卫官高兴地吆喝人去买酒。新上任的副将和大
伙之间的关系在这个寒冷的晚上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
让伍献和伍涣先回府,伍子昂独自进了宫。即便夜已经深了,但宫门守卫看到他后立刻放行。越接近皇宫最深处,伍
子英的脚步越快。途中已经有宫人告诉他皇上现在何处。快到西暖阁时,看到屋内的烛火燃着,伍子昂在心疼之余又
格外不悦,皇上又不听话了。
西暖阁内,温桂坐在墙角打瞌睡。冷风吹进,他猛然惊醒。当他看到进来的人时,他差点高兴地跳起来。
“温公公,皇上歇了吗?”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温桂压低声音,激动万分,“皇上的头疼病犯了,也不肯叫太医。还在里头批折子呢。
”
伍子昂拧了眉,脱下棉袍:“我这就进去。”
“您快进去吧。”
温桂接过棉袍,把人推进了里屋。
掀开棉布帘子,伍子昂一眼就捕捉到了正坐在炕上专心批阅奏折的人。对方的眉心紧锁,面色也不大红润,一手正在
额角处揉按。伍子昂轻声走到炕边,抬手抓住了那人的左手。揉按额角的手被温暖的大掌包住,秦歌吓了一跳。扭头
一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皇上,我回来了。”拉下秦歌的手,吴子昂笑得温柔。
“子昂?”秦歌眨了眨眼睛。
“皇上,您不是答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吗?怎么夜都深了,您还没歇?”把秦歌手里的笔抽出来,伍子昂沈了脸
。
秦歌没有说话,而是瞪着伍子昂。瞪了好半晌,他这才回过神来。忍着喜悦,他抽出手冷冷地说:“梁王真是好大的
胆子,未经朕的传唤竟敢私自进宫。”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伍子昂呵呵笑了,单膝跪下:“那皇上就罚我给皇上洗脚吧。”
单手把伍子昂扶起来,秦歌嘴角勾起:“你这个泼皮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伍子昂很自觉地挨着秦歌坐下,一本正经地说:“皇上冤枉我了。我不仅把皇上放在眼里,更是把皇上放在心里。”
秦歌的心陡然怦动,他别过脸,这泼皮说得什么混话。屋内充斥着暧昧的情愫,伍子昂凑近在秦歌发红的耳根处说:
“皇上,我饿了。”
秦歌的心跳得更快,他避开伍子昂,扬声道:“温桂,给梁王拿吃食。”
“奴才已经派人去拿了。”
屋内又陷入静谧,秦歌拿起一份奏折掩饰心动。伍子昂稍稍退开,不再“调戏”秦歌,而是问:“皇上,我今晚可能
在宫里歇歇?”
“你都这么问了,朕能把你赶出去不成?”这个泼皮。
“嘿嘿。”伍子昂嗅着皇上的味道,多日来的思念才算是填平了一点点。
把秦歌手上的奏折拿开,伍子昂说:“皇上,夜深了,您该睡了。”
“朕不困。”头似乎没那么痛了。
“不困也得歇着。”伍子昂翻开那本奏折看了看,“这些事让他们自己拿主意便是。皇上什么都做了,最后养出的都
是一群废物。”丢了奏折,他拿过皇上的茶碗大口喝完。秦歌眼睛微眯,这个泼皮,可他又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皇上,奴才进来了。”
伍子昂没有动,还是挨着秦歌。温桂端着托盘进来,放下吃食后他又出去抬了热水进来,做好之后他很自觉地退下了
。
伍子昂这才起身,洗了手脸,端起大碗吃起热乎乎的面条。看他这样,秦歌有些心疼。他亲自给伍子昂倒了杯热茶,
又给他倒了酒。伍子昂一边吃,一边不时抬头对秦歌笑笑。屋内的气氛自然极了,也舒服极了。谁都没有说话,也不
必要说话。
吃完了饭,伍子昂又到秦歌专属的浴池里泡了泡,温桂也不知从哪给他弄来一身干净的衣裳。洗得干干净净的,伍子
昂从密道去了仁心堂。秦歌已经歇下了,不过却是在仁心堂的龙床上。伍子昂吹了寝室的烛火,摸到了床边。
秦歌闭着眼睛,身边的被褥传来动静,他的心怦怦直跳。伍子昂与他同床而眠似乎成了一种默契。伍子昂很自觉,他
则是默许。伍子昂翻身看着秦歌的后脑勺,低哑地开口:“皇上,臣这次离京……才知有多想念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