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
林牧北一直目送他们都看不到人影了,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的捏着那封信。
一抖手,信的内容就漏了出来。那是一封休书。一封可以还刘凌云自由的信函。也是可以避免林家受到牵连的切绝书
。但它有个前提,那就是林牧北在战场死了。
“明明舍不得,做什么高亮节啊!”林牧北看着远方刘凌云消失的地方,再一抖手,手中的信笺便化做碎片四散而去
。
四十七
初时还不觉得,今日往回走,才发现大军目前已经离边城最近的一个城池很远了。
越过一片广袤的草原,眼前依旧是荒凉的看不到人迹的景象。此行,有一些没有战斗能力了的伤残兵士一起同行。他
们脸上没有欢欣,只是淡淡的寂寥。让人无不动容。队伍行进的并不快,快入夜,天色暗淡下来时,护卫的兵士,才
首肯他们停下做些修整,明早再启程。
本来大家还三三!!的混在一起,挤在火堆边,却被突然出现的几个胡人打扮的人打破了沉寂。
血和惨叫声,让宁静的荒野显露出它残酷的本性。
担负护卫的兵士已经倒下一大半,刘凌云边退后,边暗将鱼肠剑藏在手中,在一个胡人一刀砍向他的当口,施展出一
招必杀,将那蒙着面的胡人,刺死在当场。只是自己也受了那胡人一刀,半个肩膀血流如注。
说起这必杀,还要讲起刘凌云当初从扁越人那里身无分文的逃出来后。只得委身在小饭馆里做杂役。那饭馆的主人也
欺他是个无依无靠的孩童。便克扣了刘凌云的佣金。刘凌云不得已只好凭借着自己对药材的了解,偷偷去山上寻些个
珍稀的野生药材卖与药铺,好凑足自己再上路的盘缠。
那日在山上收获颇丰,错过了下山的时辰,只好在半山腰的一个荒废的破庙里过夜。就被刘凌云发现了一个几乎快没
有什么出气的血人。
求救不得的刘凌云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用自己不成熟的医术加上那一筐子的现采药材楞是将人给救活了。那人刚醒
来,就一把刀子架上了刘凌云的脖子。等那人看清眼前只不过是个孩子,才收了手,也不理会刘凌云的劝诫,径直就
只身离开了。
刘凌云看他能自己离开,心想应该是没事吧。就又返回山里,好在记得上次采到好药的地方,又挖了不少药材填满被
用了大半的筐子。趁着天亮回到山下,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找了个口碑不错的药房将药材换了银子。点点,加上前几
次的,终于攒够了路费。第二天便辞了店家,带着干粮就又踏上了旅程。
临经过那山,刘凌云还特意去了那破庙一趟,虽没见有人,还是放了些干粮和药材才离开。
一路上,看山看水都是新奇。就走岔了路,遇到了强人。那人不但抢了包裹,还要杀人行凶。就在刘凌云命在旦夕时
,那人却凭空出现了。一剑就将那强人刺了个对穿。
第一次见识了杀人场面的刘凌云还没缓过神,那人就沙哑着喉咙自我介绍说,他是个杀手,因为拒绝执行一个命令,
被杀手组织的人追杀。目前他身无长物,除了手中这把剑,再无其他。但他不习惯欠别人的人情。所以就将剑举到刘
凌云面前,问他要不要。刘凌云还在惊悚中,那会拿那还淌着血珠的凶器。
看刘凌云拒绝了,那人又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便接道。他还有一个独家的本事就是自己独创的三招必杀。他想传授
给刘凌云,作为救命之恩的报答。尽管刘凌云一再的拒绝他的好意,那人还是拿着一段树枝,一边一边的演练着那三
势,让刘凌云学习。
想糊弄过去的刘凌云因为不忍心那人演练时,又扯开了自己的伤口,鲜血直渗透出他身穿的黑衣。不敢再随意,一心
一意的比划着直到那人满意为止。
这三招必杀,不需要丝毫的内力催动,当然如果有内力相辅佐,更会事倍功半。它的招式诡异却又好象极为平常。但
凡只要有人近身,奈何你武功再高,这人势必倒下。极炼化了杀人的技艺于三招中的必杀,刘凌云并没有想过要施展
。如今的非常局面,连刘凌云也不得不为了保命,全力施为了。
看自己的同伴倒下,几个胡人就拥向了刘凌云这边。刘凌云边后退,边将怀中的一小待麻药打开,暗将一些东西偷偷
掺了进去。
抓了个时机,站到上风口处。对几个尚还生还着,茫然无措的人喊道“快跑!”一手就扬出袋子里的粉末。
下风处的那几个胡人还没想明白,就蒙头盖脸的被吹了一脸的白色粉末。
“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一胡人竟然说出汉语。
一人嚷开,另几个也同样被吹到的人,也被惊骇住,不敢恋战,急急的就丢下他人,各自去寻求救治了。
刘凌云转身就跑,才冲上一个衰草乱石的山岗,一只剑就穿透了心口。
四十八
得到少爷的信函指示,到边城来接少夫人的林楠。只看到几个受惊的伤兵涌进城门。可,那里有他家少夫人的影子。
查询了那些逃出来的人,才知道事态的严重,失去了主张的林楠不知道该不该立刻把这个消息传给他家少爷。
寻着线索,找到出事的那片荒坡。除了呼啸的北风,枯黄的草蒿。连血迹都干涸的难以分辨了,更别提早被狼群光顾
过后,连人的肢体碎片都没留下分毫。
消息传来时,大战正酣。林牧北抚摸着那柄被林楠搜寻了方圆百里才找到的唯一线索——鱼肠剑。林牧北很想丢下一
切去寻刘凌云。但是他不能。
军中将士看着这位以往以英勇善战,心志清冷的少将军,如今的北将军,变成一个疆场上,见血就戾气爆长的“铁血
扞将”。
林牧北知道自己身体里正有什么在不受控制。但他放任了它。他很想快点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事。他要去找刘凌云。虽
然林楠的书信传来,有着无法掩饰的肯定。但林牧北还是不相信刘凌云就那么死掉了。因为他的心虽然会痛,但还没
有死掉。
这种执念,让林牧北一次几乎和死亡擦肩而过时,也顽强的挺了过来。他要活着,只有活着才可以再见到刘凌云的信
念,是不受控时的林牧北唯一还保持清明的,一丝仅存的理智。
战事一晃又打了两年,这两年让胡子受尽重创,恐怕十年半载都难复原。随着胡人正式投降的文碟和纳供的供品入朝
。边关持续了将近五年的烟火才告一休止。
已经身居南北两路大将军的林牧北没有丝毫眷恋的交回了兵权。目前他只想回家,他要专心的等一个人归来。
为了表彰他的功绩。朝廷的赏赐也毫不吝啬。对于他这种善战又不恋功的将臣,正是皇帝最放心的表率。新皇帝很包
容的问了林牧北可有什么要求——
捧着皇帝给他的圣旨,林牧北脸上露出一个许久没有露出的笑容。
御赐诰命的头衔,也许并不会让那人感到愉快,但这种与有荣罨的休憩相关的连接,却让林牧北感觉自己和那人更紧
密的结合在一起了。那种不可分离的羁绊,让林牧北有将那人抓牢在手中的幸福。
回到成都首府的林牧北,同时带回了一个妇人和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对家人也简单的说明以后孩子就姓林。林牧北就
没有做过多解释的住进了别院。
将军夫人得到消息倒去看过被安置到原来林牧北居住的庭院的母子。但看过孩子后,就只吩咐了人好生照顾,再就少
有问津了。林家其他人都心中欢喜,林家算是有后了,虽然这位侧室没有坐着花轿抬进门,但既然那位男夫人生死不
明,那这位自然就是今后的林家主母,得到了大家的厚爱和拥护的母子,日子倒也过的不错。
只是没见过少爷再进过这个院子,倒让看眼的人替这位侧室有些不值。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一晃时光就过了四年有余。
孩子生辰那日,一向肃穆安静的将军府难得的热闹起来。惊天响的鞭炮声,惹来不少爱凑热闹的人。一些顽皮的孩子
还冲进鞭炮飞溅出的红屑中,寻找着落网之鱼。
四十九
“爹,爹,你看!”一个半大的孩子举着自己刚找到的,还散发着热气没有完全爆开的鞭炮,向被人群挤着一时无法
脱身的父亲得意的炫耀着。
“小心啊!”这孩子,才离眼,就和几个顽童混到一块了。
好不容易才走近儿子,人群又一阵骚动。
“那位就是将军夫人啊?”
“看你那呆样!”婆姨们叱责着没出息的自家男人。边对车驾旁,骑在马背上的将军大人的英姿偷偷歆慕着。
终于抓住儿子的手的男人,此时也回头看进人群的另一边。是他。
“爹,你抓疼我了!”
“啊?弄疼了吗?”
“爹,那个人就是你要见的朋友吗?”儿子小大人的问着面容岑寂的父亲。
“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见他啊?”那一行人就要进入府内了。
“不用了,知道他过的好就可以了!”父亲摸摸儿子的头。虽然才五岁,身量还小的儿子,却懂事的让人心痛。
偏着头偷瞧着父亲的脸色,他觉得父亲的笑容虽然依然那么温柔可是却隐含着一些他不懂的东西。
林牧北骑在高头大马上猛的回转了身。那种感觉又来了,是他吗?
入眼的都是些拥堵在两边看热闹的人群。
“凌云!”从心底呼出的声音,又揪疼了他的心。
拖着疲累的身体,刘凌云依靠在巷口喘了好一会,才让自己没有晕倒。这些日子风寒感染的特别厉害,好不容易昨日
木托的感冒才好转了,今日自己一起身就发现自己也被传染上了。
本来想尽快离开重庆府的地界,却不得不又耽搁了下来。为了日后的打算,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本想趁着庙会,赚
些散银。却不成想,自己的身体越发重了,还开始出现晕沈的症状。也不敢再耽搁,收了自己的诊摊,想尽快赶回家
。没想到才走几步就脚步虚浮的迈不开步子。
“爹!”一声洪亮的嗓音在前头响起。
刘凌云看着向自己跑来的木托。这孩子,让他好好在屋里待着,这病才好,就又一副坐不住的样子了。不过现在他还
真感谢他的坐不住,他真的是一步也挪不动了。
“爹,你病了?”发现出他爹的不对劲后,木托忙用自己的小身板顶住了他爹快要软倒的身躯。
重量却没有压下来,
“哎,你是谁啊?”这个男人长的好高大,好威严啊!嘿嘿,我以后也会长成这样的男子汉的,木托挺挺自己的胸膛
想着。
那男人也不理会这个小孩的诈唬,直接就将晕了过去的柳凌云抱进怀里。他真的还活着!
跟着自家将军身后赶来的左护卫,就看到他家将军抱着个大男人,一副让人耸动的表情。一个三四岁的小娃,正揪着
他家将军的衣摆,一副要拼命的小样。
“回府,快去请大夫!”光顾着激动了,现在才发现怀里的人体温高的吓人。
林牧北回过神,忙抱着人就要窜上马背,才发现衣角那还挂着个累赘。
“你把我爹还给我,大坏蛋!”露着虎牙,睁着大大的圆眼睛,虎虎的威胁着的小屁孩还穿着开裆裤呢。
“你是他儿子?”林牧北低头看了眼那孩子。并没有从开始偷袭他的那个小子那得到答案。林牧北空出一手,扯住那
个小孩扔给了左护卫。纵身上马,直奔将军府。
刘凌云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
“你醒了!”
靠过来的脸,是那么熟稔又陌生。没想到一晃五载,他又成熟了很多。岁月在这个人的脸上留下痕迹的同时,也让这
张面孔越发的俊雅内敛了。
“我怎么在这里?”支撑起身体时,那人体贴的帮他摆了个暖枕在身后。身上的温度明显降了许多。只是虚的很。
“既然都到家门口了,为什么不见我?”林牧北看着斜靠在床榻上的人,温柔的帮他把散发撩在一边,问道。
“木托呢?”刘凌云不忍看向他眼中的期盼。如今他也是有妻儿的人了,难道还要他一个大男人和人家母子来抢不成
。
“别管那小子,他不肯叫我爹,让我扔给左侍卫他们了。”吃味啊,夫人醒了第一个问的竟然不是自己!
“木托为什么要叫你爹啊?”接过林牧北殷勤递来的蜂蜜水,干涩的喉咙正好需要滋润。
“你儿子不就是我儿子,他敢不叫我爹,我就把他扔出去,让他找自己的娘去。”
“木托的娘已经过身了!”
“啊,哦!”心情忽然很不错。
“你在乐什么?”
“啊,我有吗?不过凌云啊,正因为咱儿子没娘,你就更不能惯着他啊,不然以后就不好管教了。”本来已经想通了
,刘凌云即使已经娶妻生子了,他也不会放弃他的,大不了腾个别院给他们母子住,只要凌云能在看的到的地方就足
以了。只是没想到,——既然孩子的娘没了,那就省事的多了。忙进言为今后自己的福利争取着。
“木托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带他过来吧,他从小到大还没离开过我。”
喝了大半杯蜂蜜水,精神缓和了很多。
才说着,就听门外哭喊着叫爹的声音。
“木托,爹在这呢!”听到木托的声音,刘凌云忙想起身去寻,就被林牧北给压住了。
得到许可的左护卫抱着木托走了进来,
“爹!爹,你醒了!呜呜,他们好坏,都不让我看你!”挣脱了左侍卫的怀抱扑到床上的木托大声的呜咽着,宣泄着
自己的委屈。
“他是,他是爹的朋友,你不可以这么没规矩知道吗!”抱着小人,小心的哄弄着。
听到朋友两个字皱弯了眉头的林牧北,已经出手了。一把扯过,把鼻涕眼泪往他爹身上擦的小子拽起来,一手就举过
了头顶。
“我是你爹的夫婿,就是你爹。记住了小子,叫声爹听听!”
木托又怎么懂个夫婿不夫婿的,只是知道,这个长得很彪悍的人总喜欢欺负他。好可恶,虽然他的腿没他长,个子也
只有那么一点点,但那不表示他是好欺负的,所以他狠狠的就朝着那人的脑袋踢了过去。
“臭小子,还有两下子吗!”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又岂会被个小屁孩真踢到。不过看那小子即使被自己屡次制服
,还一副不服输的小样,倒有几分对他的脾气。
看那虎虎生风的小样,话说还真的有那么几分的象自己。想到这,林牧北也不恼了,反而开心起来。抱过已经累得动
弹不得的小子,就吧唧的亲了一口。真是可爱!
“啊,啊,好恶心!”
那个小子又岂会领情,可恨的小子啊!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凌云的种的份上,就——
一边瞧着热闹的左侍卫什么时间看过自家将军吃瘪。忍了又忍才没笑出来。话说这叫木托的小孩也太会闹腾了。就这
一晚上,他就将个侍卫房闹的人仰马翻。
五十
又将养了几日,刘凌云正考虑要如何和林牧北告辞。就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探客。
第一波竟然是荣升为老夫人的林牧北的娘,她面上有那么点动容。最后只深深看了看刘凌云,道,“好好将养!”算
是关怀过,就在丫鬟的簇拥下离开了。
还未出阁的小妹,代表姨太们也过来问候了。只不过那灵动的眼眸里,好奇多过了关怀。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