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想着,想着,我的手机短信音忽然成串响起,三条。估计是中国移动有点血栓。
第一条是我妈的:你小子晚上早点回来吃饭,你爸说给你做炸酱面。(我立马觉得除了父母,其他人说什么都是假的
。)
第二条是胡晓的: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我忽然又觉得:当然有些同志,我们还是要保留改造他的权力的。
)
第三条是老大的:张弛,我今晚七点半的飞机到北京,接一趟去吧。(恩?他怎么突然从深圳赶回来了呢?)
权衡了2分钟,我是这样回短信给我妈的:今晚上要加班。别等我了。(对不住了您的,我以后赔罪。)
这样回信给胡晓的:老大说他今天回来,我要去接机,他有急事找我。改天吧。(这不能天天你说‘没时间’呀,偶
尔也得改我说一回不是?)
最后回了老大的短信:“好,发航班信息过来。首都机场见。”
说句心里话:我去跟老大见面,不知道是因为我想去见他,还是因为我不想去见胡晓,所以故意要去见老大。
******
在机场接了老大,我们随便找了个饭馆,点了些菜,要了啤酒,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胡侃。毕业到现在五个月的时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要在这五个月的时间里,跑了全国东南,西南,东北的9个省市,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
事情。
看着眼前的老大晒的黝黑,人也瘦了不少,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跑成这样,这次是特意过来说我不够兄弟,不拉
你一把的吧?”
“没有。”老大笑得依旧豪爽,“我就是来找你拉我一把的。”
“说吧,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
“不用,我是想在北京弄个分点儿,正在联系一些人。我想要是成了,你就时不时帮我盯着点儿,省的我来回跑了。
”
“成,当然没问题!”我拍着胸脯,打着保票。
“行,那有了眉目,我告诉你。这顿饭我请了。”老大喝了一口啤酒,忽然问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能住?便宜点
就行。”
“靠,这话你还敢出口?”我一把拉着他的手,“今天我生日,当然是我请客了!还有,找个屁旅馆,住我们家去。
”
“哟,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老大一拍脑袋,“小子,生日快乐呀。我也不跟你见外,走,住你家去。正好去看
看伯父,伯母。”
在大学的时候,我爸妈是去过我们宿舍两次的。老大,老二,老三,他们都见过。我记得我妈当时还特别夸了老大看
着就是个有出息的。我看不出来,但是我觉得老人看人都准。
吃过晚饭,我带着老大出门打车就往家走。
下了车,进了小区,拐到了楼门口,我就看见背阴底下站着一个人,我还没看清,那个人就朝我们走了过来,走到灯
光下,我看清了,是胡晓。
他有些慌乱,看见我后,似是平静了很多:“张弛,我找了一晚上,你手机没电了吧?”
我听到这话,连忙把手机掏出来一看:nnd,什么破山寨玩意,还没充多久,就没电了:“是,是没电了……我和老
大去吃饭了,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
“噢。那你们有事先忙吧。”胡晓看了我一眼,递过来一个盒子,“生日快乐。我先走了。”
“别走,别走。”这话是老大说的,他夹在我两中间,一脸做电灯泡的尴尬,“得了,张弛,我还是去住宾馆吧,改
天有机会再聊。”
“都别走了。毕业也有一段日子了,大家一起好好聊聊。”现在让谁走了,都不合适,“上来吧,我们家有两套房子
,对门。有套两室一厅,空着呢。”我一边说,一边把两个人都往楼里面推。
其实,这两套房子,一套是我爸单位分的,另一套是他们几年前趁人家卖二手房的时候买过来的。两个人如意算盘打
的不是一般好,交房那几天,我一直听他们俩唠叨着:等张弛结婚,就住对门,小两口关起门过日子,开了门,就互
相看得见。
既然是老张,老常精心准备给我的房子,他们就本着‘出租给别人糟蹋了’的极其不符合社会价值观的想法,一直空
着。当然了,要是偶尔有个外地的亲戚朋友过来,就腾出来当个客房,也不算完全没有利用价值。
我把老大和胡晓带到了家门口,刚刚开了门,就听见我妈的声音高八度的从客厅里冲了出来:“张弛,你小子还敢回
来。说吧,到哪里野去了?”
“妈,我带以前的同学回来了。”我必需向她交代一下现在的形势,以免在众人面前丢更多的人。
必需说,奥斯卡影后要是不要求说英语,肯定就是我妈,她刚刚听到有客人,就马上从客厅里闪出来,一副慈祥和蔼
如春晚上倪萍阿姨的模样,看见老大,胡晓,就笑盈盈地说:“哎,同学呀。快坐。这么一天,我收到他俩短信,就
没影了。打手机也不接。瞧给我着急的……你们快坐。”
“阿姨,别客气了。”老大明显装作跟我妈很熟的样子,“我这次从深圳过来,也没带什么,就是一点土特产。”看
着他从行李包里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堆海产品,就往桌子上放。
“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呀?!”我妈一边说,一边看了眼老大边上的胡晓,“这也是你们同学吧?看着
眼熟。”
“妈,这是我们同班同学,以前上大学就住隔壁。”我说这话的时候,心跳至少有一百八十下。
“阿姨,你好,我叫胡晓。”胡晓带着一贯人见人爱的乖巧微笑,向我妈打着招呼。
“哟,这孩子真好,长得白净。”我妈看着胡晓,一副大婶看见可爱小京吧的模样,“现在干吗?也在深圳呢?”
“阿姨,我在北京,在××工作。”胡晓一边说,一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右手伸到背后,摸到了我的胳膊。我刚刚一
怔,就觉得手里拿着的盒子被人抽走了,“阿姨,我也没买什么,这是个播放器,放音乐的,您平时没事散步的时候
可以听听。”
眼看着我的生日礼物,被我妈推脱不过拿在了手里,嘴里说着一大堆客气的话,我心里一阵怨念:那本来是给寿星的
花呀,怎么就能借来献佛了呢?!可怜,我还没拆开包装,没来得及看一眼呢。
郁闷中,我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一点了,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让众人都安息吧。我现在不是一星半点的紧
张,手心里的汗抹脸上,今晚都不用再洗了:“妈,我带他们去休息了,明早再聊吧。”
“也行。你叔叔他洗澡呢,明早我让他去给你们买早点。”我妈一边说,一边嘱咐我,“张弛,你从这边再给他们俩
抱两床被子过去。当心晚上冷。”
20
我听了我妈的话,抱着两床被子,把他们俩带进了对门的屋子。这屋子不时有老张和老常的哥们儿和姐们儿来住,所
以倒是一直干净整齐,不用怎么收拾,一人一屋,两张床,正好。
“你们住吧。”我把被子放在沙发上,朝着他俩说,“东西屋里都有,你们随便看着用,都别客气。”
我本来想说,‘就当家一样’,可是看着胡晓不知道为什么没说出来。
“别睡了,咱聊聊天吧,反正明天是周末。”老大这建议一半是因为他见我高兴,真的想聊聊;另一半是因为,他脑
子里有种‘瓜田李下’的担心,不太想和胡晓独处。
“聊聊吧。好久没见了。”胡晓也同意,似乎他这话也是一半想和好久没见的老大聊聊;另一半是和刚刚闹变扭的我
聊聊。
“成呀,我去沏茶,你们坐。”我把它们让到沙发上,去沏了我爸偷藏的西湖龙井,“这是我爸藏的好茶叶,他根本
不舍的给别人喝。”
“那要是被你爸发现了怎么办?”胡晓还真的有些不安。
“至于,他儿子喝他点儿茶叶,还能吊起来打呀?”我一边朝他笑,一边把杯子递了过去。
“张弛。”老大点名问到,“怎么样?你刚才说了要考研,复习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我答的老实,看了一眼身边的胡晓,心里有一种半甜半酸的感觉,指着他说,“刚才说了那么多了,
你还是问他吧。他混的可不错。”
我说完,一屁股坐在了他们俩中间,整个人窝在宽大的沙发里抱着一杯茶,在那里吹气玩。
胡晓见我把问题抛给了他,就顺接到:“我就是帮各种客户审查账目,一个项目也就一个月,像给包工头干活的民工
一样。”他说的异常轻巧,可是那么有心的话,我听得就有点感动:‘一个月’是为了告诉我他和客户的接触都不长
吗?‘民工’是为了怕显出我这个IT民工寒酸吗?
“别这么谦虚呀。”老大看着我们俩乐了,“等以后,我那公司发达了,请你们俩,一个首席技术官,一个首席财务
官,怎么样?”
“别了,我觉得我自己当CEO的概率都比给你当CTO的概率大。”我不遗余力的挖苦着老大,虽然我觉得他能成。
“你们公司现在主要做什么呢?”胡晓问着。
“摸索阶段。”老大一皱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具体定向,但是承接了一些外包,暂时做些软件方面的东西
。”
“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做IT的客户。”胡晓的建议从来都很良性,“你可以和他们谈谈,看看有什么发展机会。”
“那太好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多结交一些人的呢。”老大很高兴,忽然偏头冲着我说,“还缺些点子,你脑子活
,帮我想几个。”
“啊?我?!”我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摆了摆手,“算了,你靠不上我。要说歪点子,我一堆一堆的,正经主意,
我一个没有。”
“终于认清自己啦?”这话是胡晓接的,又快又顺。
看着他洋洋得意的在那里喝了一口茶,我当着老大不好发作,就赶快换了个话题:“老大,其实现在这工作我现在就
不想干了,没什么前途。”
“那就跟着我去深圳吧?!”老大接的更快更顺。
“你又不是不是不知道,他准备考研究生呢。”胡晓赶快用这句话把我从老大那里抢了回来,“现在复习还挺紧张的
。”
老大看了我们俩一眼,识趣的笑笑:“恩,我逗着玩的,张弛是个好小伙,别看他贫,其实可是个老实孩子,胡晓,
你以后别欺负他哈。”
说心里话,老大这话说完,我真的有种把他当亲哥哥的感觉,那边屋里的两个老间儿我不敢说,可是今天哥哥说了,
我就觉得有种踏实的感觉,他是第一个给我和胡晓祝福的人。
可这话在我听来是祝福,在胡晓听来就是对他的‘教育’了:“你觉得我们俩像谁欺负谁的?张弛,你怎么对外宣扬
我欺负你呢?!”
他一凶,我就顺着杆子往上爬:“老大,看见没,原来的温和都是假相,他就是一只披着小猫皮的老虎。”
“啪”一个沙发上的抱枕直接砸到我的头上了,胡晓盯着我笑得很坏:“得了,反正你都说我是老虎了,再当猫多不
给你面子呀。”
“停!”老大喊了一声,“三人茶水局,禁止打情骂俏,聊正事。”
什么是正事?正事就是天南地北扯着国家的大事,同学的琐事,老大的建功大业,胡晓7天24小时的给资本家打工,
和我今后努力深造,出来建设社会主义的伟大蓝图……
我们三聊得太high,忘记了时间,以至于最后,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闭上眼睛的了。只记得醒来的时候,模样很
是壮观:老大侧身斜趴在沙发的右手靠背上,坐着睡着了,我的腿就横着搭在他的大腿上,而我的头则躺在另一双腿
上。
看来还是我睡的姿势最舒服,胡晓睡得最委屈。他身子就背靠着沙发,腿上放着我的大脑袋,我醒来后,稍一动脖子
,就把他惊醒了。
他身子微微一动,忽然低下头来看着放在他腿上的那个大头,笑了:“早。”他声音很轻,很小,怕吵到还在睡着的
老大。
张大头,我,眨着一双不怎么明亮,估计还带着‘吃么胡’的眼睛,笑得像动物园里看见饲养员的猴子:“豆儿,早
。”
就在我考虑是先把腿从老大腿上拿开,还是先把身子坐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大头被一双手扶住,然后胡晓的
脸忽然越靠越近,一个轻巧略带顽皮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懵了一下子,紧接着想反攻,猛地坐起来正要把他按在怀里,就听见背后老大的声音说:“哟!八点了。我九点还
约了个人见面呢。不行,我得走了。”
“走?啊,好。”我一身的冷汗,佯装镇定,“咱先去那屋吃早点吧?然后我送你。”
“不用了,估计来不及了。我过去跟叔叔阿姨打声招呼,就走了。”老大一边说,一边起身,拿着书包就往外走,我
和胡晓就跟在后面。
到了对门,我爸我妈见老大有事,也就不再强留,叮嘱我去送送。他们倒是死活拉住了胡晓,说:“你再不留下,你
叔叔今天早上买的油条和馅饼就没人吃拉。”
没办法,只能让胡晓先留下,我带着老大出门,打车,出门的时候,老大再次提起了我和胡晓的事儿,不过这次,他
是帮着出主意的:“张弛,你听我的。这事,你千万先别和家里说,等着,磨蹭着。这要是突然激着了,估计就够呛
了。”
“恩,这我心里有数,你上车吧。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把他送上车,看着出租车开走,心里想着老大刚才说的话
。
其实,我也没那胆儿说。我不怕别的,就是老张上个月单位体检,刚查出来的心动过速,我就不敢造次。想到这里,
想起我还把小豆儿和二老单独放在家里,心里陡然紧张起来,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气喘吁吁地跑进家门,看见我妈和胡晓坐在沙发上正摆弄着昨天他送给我妈的礼物(准确地说,那曾经是送给我的)
,我心里一下子悲从中来:多好的一个mp3呀,怎么就送给了那个没有电子产品操作技巧的老常了呢?!
“这不要紧,不会用,可以慢慢学。”这话不是我说的,是豆儿说的。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教我妈:那是一个按钮,
一个按钮,一个功能,一个功能地教学。弄得我在旁边都坐的不耐烦了。
“妈,你不会用就算了,给我吧,我帮你用。”我觉得我这个建议最靠谱。
“去你的。人家胡晓是送给我的。”我妈一副得意的样子,忽然冒出一句抱怨,“你看你,每次让你教个什么都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