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也不认栽,让他求男人,你不如让他死过去。
拗不过的反而是袁振,这龙语太强悍,你要跟他较劲,你得确保你别心疼。他做不到,于是他投降。
可这位更可恨的是得了便宜卖乖——渐渐适应了,倒是又有劲儿挤兑人了,于是袁振接连听到的是诸如“呦,不行啦?”、“呦,怎么没劲儿啦?”、“喂,有点儿道德好不好,你让我爽点儿”……之类云云。
待到性事结束,袁振感觉自己也只剩半条命了——他迟早要了他老命。
龙语倒是挺精神,丝毫不像他预计的——死过去。
这会儿他趴床沿儿上,笑不羁的挤兑袁振,全无休战的意思。
“再来呀。”龙语凑到袁振身旁,眯眯笑,“没劲儿啦?我现在可有劲儿了,让我鼓捣鼓捣你?”
袁振斜眼儿看向龙语,“来呀,别光说不练。”他敢打包票,龙语爬不上来,爬上来胳膊也撑不住。
“那你求我,求我操你。”龙语坏笑。
行,找难堪,满足你。
“求你,我特渴望。我好意思求。”
龙语怒:“你大爷的,存心的吧!”
“快,快来。”
“你他妈!”龙语倒是翻身上去了,可上去也就是……亲亲罢了。亲也得趴在袁振身上亲——胳膊不争气,整副身子骨儿也不怎么争气。
“别闹了,饿了没有?”袁振起身。
“有点儿。”
“我熬粥去。”
“今儿能给点儿带咸味儿的嘛。”
“有咸菜。”
“除了咸菜。”
“腐乳?”
“让这些都去见鬼吧!”
“反正你吃什么也没差。”
“我想吃馄饨。”
“吃的出味儿来吗?”
“撒点儿香菜、多放点儿紫菜,还有虾皮,热乎乎一大碗,没治了!”
“想吃?”
“嗯。”
“你还真是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
“你让我掉肉了,我也得让你掉肉。身板儿不争气,我总能指挥你。”
“有劲么?”袁振穿好了衣服。
“特别带劲。包啊,速冻的不吃。超市这会儿肯定没关呢。”
他是三十啊,还是十三?
袁振无奈。
“诶对了,你要是再买点儿辣椒炸上点儿辣椒油,我就更满意了!”
“我给你炸了。”
龙语不回嘴,靠在床头上,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屈成一个圆,左手的食指捅进去,动来动去。
“下流。”袁振往客厅走。
“别骂自己啊,你刚下流完。提上裤子不认人啦?不就一碗红油抄手嘛。”
“躺好,睡觉。不睡没有抄手更没有红油。”
“你这就是,穿海蓝衫站甲板——愣装丫挺的。”
90
“枪。跑了,准备给钱。”
龙语扔牌,往床头上一靠,拿过了水杯。
“你丫确定你还病着呐?”
“狗屎运!”
“就当慈善了。”
哥儿几个撂牌的撂牌,扔钱的扔钱,龙语心满意足——一下午,就输了两盘儿,赚翻了。
“诶龙语,一次性杯子还有吗?”小美跟饮水机柜子里翻,翻不到,扯着嗓子问。
“不知道,饮水机下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龙语洗牌。
“没有了!”
“那就厨房,有杯子。”
“干净嘛!”
“你放心吧,我现在是有管家的人。”
小美冲了一杯咖啡进来,屋儿里牌局又起来了。看了会儿,心里大概其有谱儿了——听闻龙语赢了一下午,不赢才怪!“尽是书”存心的往起垫龙语。书商就没尊严!
“稿费给你撂这儿了啊。当然我估计你也用不上了,瞅瞅这赢得。”小美把信封扔龙语旁边儿,转身出去了。
“诶得,辛苦你啦。”龙语眼皮都没抬,紧盯着牌。
这屋子,别看不大,这会儿挤了九个人。分两拨儿来的,全是探病的。美其名曰探病,其实都闲的蛋疼,正好儿来这儿聚会了。
起先是书商“尽是书”打来了电话,他也不知道龙语病了,是说想约他出来聊聊,龙语不想跟他聊。他知道他干嘛打电话——循着蜜来的。为嘛啊?说起来龙语自己也新鲜,就他硬塞给一出版社那本买一送一的小说,卖出了个满堂红。那天那边儿责编致电,他还真以为自己烧糊涂了——嘛?冲上销售榜首了?嘛?愣把年润的新书挤下去了?嘛?决定再版加印已经库房告急了?
这也就是今儿一直不爱搭理他的“尽是书”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原因。
龙语想给他撅回去——当初找你让你给出本书,你躲。现在闻着味儿就来,我就得搭理你?结果耐不住他真能拍呼,龙语就发话了:我病了,卧床,出不去,要不你来吧。
这下儿“尽是书”可来了精神,不仅自己来了,还招呼上了老鬼、酒桶、落雨惊人。一行四人就杀将了过来。
没待一会儿,小美电话就来了,问龙语他代打随笔的稿费什么时候拿走,领出来了。龙语说不是邮政汇款吗?小美说改了,麻烦,现在要不转账要不提现。问你卡号,发短信你不理我,我就给你领了。龙语哦了一声,曰:先放着吧。小美说可别放了,我抽屉锁不结实。龙语曰我真过不去,病了躺着呢。小美说啊是么,那过去看看你,给你带过去吧,正好梁泽跟我这儿呢,我俩一起。
结果,进门以后,俩人变四人,花卷和武晓娟也来了——梁泽招呼的。
得,好了,这一下子屋儿里就人满为患了。
好歹有个分拨儿:龙语、尽是书、酒桶、落雨惊人四个人卧室继续斗地主;梁泽、花卷客厅打电动;小美、武晓娟、老鬼茶几边儿席地而坐,唠嗑。
袁振没在。这些日子他倒是一直跟龙语这儿住,但他好转一些之后,他就又每天按时上下班去了。
龙语想,人来这么多我也没想到,屋子乱了我请小时工,反正他们也不跟这儿吃晚饭,于是……就这样儿吧!
小美从屋儿里出来,老鬼跟武晓娟聊得正欢,她插进一杠子,一开始没听懂话题。咖啡喝下去半杯,听明白了:这俩挤兑龙语呢。
按他们分析,龙语的新书《Dog Leg》得以冲上销售榜首,完全是因为纯爱作家年润深陷绯闻之苦。
嘿,那你们俩怎么不说,咋偏就龙语的书冒上去了?你武晓娟不是刚写了一本《烟花散》嘛,你怎么没上去?
当然,这话小美不会说出去。说出去就没劲了。不过说起来,小美倒是有些替龙语庆幸——得亏时间来不及人出版社放话:改不出来那就单出《单身生活》一本吧,这才逼得龙语兑出去了那本《Dog Leg》,他本来想递出去的是《死角》,奈何他自己改来改去定不了稿儿。当然,这是虚话,有一回聊天龙语透底了:《死角》那傻逼出版社不收,说阴暗,我一生气,就把《Dog Leg》给丫的了,其实《Dog Leg》更他妈阴暗!
但无论如何,你看,这是个明智选择。
别看与龙语合作时间不长,但作为朋友他们处的时间够长,他那些稀奇古怪的书也挺对她胃口。梁泽说龙语擅长都市怪谈,不假。《Dog Leg》足以证明。当然,她要感谢他的随笔没写都市怪谈,而是规规矩矩写都市生活。
《Dog Leg》的书名源自故事中酒吧的名字,那个酒吧狭长有个拐弯儿,酷似狗腿,于是酒吧取名:Dog Leg。书里头是一个个小故事,各式各样的来客进入Dog Leg留下他们的经历。起先小美就看好这本书,但那时候没书商肯做。当然小美承认,里面确实有几个故事过于惊悚了。
“你说呢?到底是不是啊?”武晓娟推了小美一把。
小美回神:“嗯?”
“我说你觉得年润是不是Gay啊?”
“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也惨了,偏偏写纯爱小说的。”老鬼喝了一口甜酒。
“写书卖字儿不卖人。”小美拿过了烟盒,点烟。
“看你写什么书了。”武晓娟喝了口咖啡,“你换龙语,他准不怕。”
“诶你们聊什么呐~”梁泽端着茶杯过来了,刚续上了茶。
“说年润呢。”武晓娟挪了挪地儿,示意梁泽坐。
梁泽一屁股坐了下去,“谁?”
“写纯爱小说那个。”
梁泽摇头。
“你就呆吧!”小美撇嘴,“去年,他的小说《献给妖娆的吻》给你挤下去,得了雨林文学奖。”
“噢噢,他啊!诶,他书写的真好!我就是记不住他名字。年润,年润,我多念几遍。诶,他怎么了?”
“你是不看杂志不看网页啊?”武晓娟服了。
“哈?”
“诶,你接着打不打啊?不打换人!”花卷举着手柄嚷嚷开了。
“我来我来。”老鬼起身,“梁泽我替你了啊,你陪妞儿们吧。”
“诶行。我打不过他。你上!”
“要我说,”老鬼的手按在了武晓娟肩上,“这事儿准有人存心的,没事儿谁盯着作家炒绯闻啊!还是这些个事儿!”
“滚蛋,别趁机占我便宜!”武晓娟打了老鬼的手。
“到底咋啦?”梁泽还是不明所以。
“年润被曝是个Gay。”小美起身去接开水。
“啊?Gay怎么啦?”梁泽拿烟,“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最近不都说好些人抑郁症嘛。我还以为他抑郁症了!”
“你这什么思维啊?”武晓娟捂脸。
“靠,你不看他书啊?你不觉得他特抑郁嘛!”
“就属你丫嗓门儿大了。”龙语又一轮牌局告捷,出来接水,赶着小美正接,于是蹲等。
“大吗?”
“吵吵什么呢?”
“他们说年润是个Gay。”梁泽直接转达刚听到的消息。
“年润?”
“你刚从排行榜上挤下去那个。”武晓娟接话。
“哦。听说过,不认识。他是个Gay,怎么了?”
“你们俩双胞胎。”小美无语。
“谁?我跟……梁泽?”
“我刚问完,他是个Gay怎么了。”梁泽喝茶。
“是啊,怎么啦?写书的不许是同性恋啊?”
“他写纯爱小说的。”小美回到了地毯上。
龙语跟着坐了过来,“恭喜他,他不会失去我这个读者。”
“哦?”
“我本来就不看。”
“哈哈。”
只有梁泽一人儿笑了。
袁振拎着一大袋食材外加医务站开的药进门,人还有些喘——19层爬倒是爬习惯了,关键,再习惯也累。
只是,一进门,马上迎来的是:瞠目结舌。
一屋子人让他瞠目结舌,他也让一屋子的人瞠目结舌。
到底多少人啊?这一屋子烟!一屋子烟不说,地上空酒瓶堆积如山。
男男女女,一个不认识。
更令人诧异的是,病人龙语叼着烟,握着酒杯,穿着个睡衣坐在地板上。
你到底有病没病啊你!
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除了电视里传来的游戏机的声音,鸦雀无声。
龙语立马儿碾灭了烟、放下酒杯,还心虚的回头往卧室看——门没关,床上全是扑克,以及,他的赌资……
袁振循着龙语的视线看了过去,微微皱眉。
“那什么……”老不说话可不是事儿,龙语操着沙哑的嗓音开口:“咳咳……这是我管家。”
众人望向龙语。且,袁振也看着龙语。
“咳咳……我相好儿的。”
哄笑。
“介绍一下呗。”龙语摸着鼻子说,“这是小美,我给写随笔那家杂志社的编辑。这是武晓娟,写小说的。唉咳,除了那人,”龙语指向尽是书,“他是书商,其他的都是作家。一个个跟你说。花卷,落雨惊人,老鬼,酒桶,梁泽。”
袁振一一点头打招呼,“都是笔名?”
“代号儿,我就说你傻!”
“我是真名儿!”梁泽举手。
“早知道我该说——二子。”
“我不二!”
“你最二!”酒桶踢了梁泽一下儿。
龙语补充,“这就是那个吃罐头靠砸的。”
噗……袁振乐了。
“诶嘿,你看他那本儿《北京损友》啦?”花卷乐,“我是他写的那个骑车去西北差点儿没回来的。”
谁也没拿袁振当生人,这让袁振有点儿惊诧,沙发上腾出了点儿地儿,书商同志拍着沙发喊他过去。
三五句话说上,他就开始融入了他们,并,根据《北京损友》一一对号入座。
“他们来探病,说是探病,其实吧。”龙语又摸过了烟盒,“你旁边儿那个是来收书的,早前我追他,现在他追我,是说追书稿哈。”
“你小子!”尽是书笑骂。
“其他的,小美是给我送稿费,剩下都是凑热闹的。我们打了几手牌,有人打了会儿游戏,后来这帮人就一起说另外一个写书的。”
袁振笑呵呵的——这小子还挺乖,主动坦白。
“还没说出所以然呢。我们正说梁泽跟龙语是双胞胎二。”武晓娟说。
“哦?”
老鬼接话,“年润丑闻缠身,被指是同性恋,他俩一起问:同性恋怎么了?”
“年润你知道吧?”尽是书看向袁振,“写纯爱小说的。”
“呦,那可麻烦了。是写《纯蓝》那个吗?去年拍成电影的。”
“对对对!”酒鬼附和。
“丑闻了。”袁振接过了小美递过来的水杯。
“你看,这才是正常反应!”武晓娟曰。
袁振喝了一口水,“不过你们可真够八卦的。”
一帮人聊了会儿,尽是书说散了吧,让龙语养病。袁振说没事儿,我看他挺好的,你们待着吧。武晓娟提议:干脆咱一起出去吃饭吧,我想喝老鸭煲!大江南好不好?得到全体同意。
龙语进屋儿换衣服,小美在他身后喊:“病了都拦不出你出去野。”
龙语回:“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袁振把食材放进了冰箱,推门进了卧室。
龙语正穿线衣,“真去啊?”
“你这不都捯饬好了么。”
“你要不愿意我去,要不就算了。”
“看你,不难受就去吧。”
“我还以为你得生气。”
“哦?”
“没什么。”龙语系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