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语没能再想下去,因为任伟几乎可算是跳到了他身上,嘴唇贴上了他的嘴唇。舌头也不老实,钻进了他口中。
“你他妈又喝了多少啊。”龙语被他顶到了车门上,“也不怕谁看见。”
“七点多就开始喝了。嘿嘿。看呗,我又不怕谁看。”
“上车吧。”
“去你家?”
龙语没说话,拉开了车门。
任伟也离开他向着副驾驶走去,一上车,他就把琴箱子扔在了后座上。
龙语关了车门,刚要起步,任伟就按住了他的手腕。
“干嘛呐。”
像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任伟拉了座位中间的操作杆,爬到了龙语身上。座位向后移,一直快要顶到后座上。
“别折腾,你到底喝了多少啊!我怎么看你唱歌时候还算清醒?”
“等不及了,我想死你了。”他说着,吻上了龙语,手挤进两人之间,拽着龙语外套的拉链。
“我操,你是真……”
73
“先生,您的宅急送。”
袁振一开门,就看见闫力笑眯眯的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蛋糕盒子。
不搭理他,让开门进屋,就听在身后喊:“先生,您得签单,268元整,您有我们窝夫小子的会员卡吗?会员可享受……”
“你贫么?赶紧进来,把门给我带上。不够进土的。”
“啧啧,又老一岁就是不成啊,幽默感都没了。”
“小许没跟你过来?”
“他还睡觉呢,昨天有个案子绊住,睡的特别晚。估计起来就过来了。”
“哦哦,你别老让人家孩子那么辛苦。”
“嘿你这话说的,我多体恤他啊,见他累都没蹂躏他。”
袁振捂脸。
“诶,诶,你们家那浪荡男呢。”闫力一通踅摸。
“他又有新外号儿啦?”袁振说着,往厨房走,打算沏茶。
“可不是嘛,你都给他赎身了,我再叫他卖的岂不是羞辱你啊。”
“你几天没跟正常人说过话了?”
“客户不算人的话……得十天半个月了。”
“看出来了。”
“真的,他咋没在?”
“忙呢,估计傍晚过来,赵昕也来。”
“是嘛!”闫力两眼放光。
“我看要论浪荡,你跟他平手。我告诉你,一会儿可别丢人现眼。”
“唉咳,我知道他有男人。我这不是……暗自替他可惜嘛!不能享受我的滋润。啧啧……”
“我怎么……这么悲哀。”
“啊?”
“都认些啥人当朋友。”
“嘿!你丫就是个闷骚的!你还别不承认。”闫力点了烟,拿了茶几上的烟灰缸,跟进了厨房。
“你是特渴么?先给你杯凉白开?”袁振正准备烧水,刚把电水壶灌满。
“那小子跟床上特带劲吧?看他那皮相就能看出来。要不怎么给你都拴上了。”
“友情提醒,我快损你了。”
“唉有什么的啊,我那么一说你那么一听。我又不跟你抢,那可不是我的茶。”
“嗯,你茶我还没给你沏呢。”
“你大爷的。”
“走吧,您客厅歇着去吧。”
“小德子护驾~”
“你看你那螃蟹嘴脸,以为长俩钳子就能掐人。”
“咋?不服?”
“给你扔锅里,蒸了,红彤彤。我看你那钳子还抬的起来么。还别喊我热,想红就忍着。”
“你那损唉……诶,我想起那天看那傻逼连续剧了,是青蟹跑的快还是红蟹跑的快。妈逼都熟了,还跑个屁啊!”
“哈哈哈哈……”
“最可气的,还是个古装连续剧,脑筋急转弯儿都上了。”
“哈哈哈哈……”
“你乐得跟一傻子似的。”
“别咒我傻,傻了你养着?”
“不怕,有那浪荡男垫背呐。当然,他百分之九十不管你,哈哈。”
袁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摸过了烟盒,“你这破嘴啊……”
“同居生活还幸福?”
“他搬走了。”
“啊?”
“喜欢有自己的空间吧。”
“欠调教。当妾的不知道伺候老爷。”
“……你刚从四十年代穿越来?”
“你是特爱他么?”闫力拿了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口。
“中午吃饭了吗?”袁振看了看表,一点多一点。
难得一个生日赶上周六,闫力就吵吵着过起来。三周没看心理医生了,做恶梦的程度明显下降。袁振心情不错,也就不反对。
“你打什么岔啊!吃了!他做了三明治开冰箱就有的吃。今天主要是吃你。”
“嗯,挺好。”
“找伴儿还是得找这样儿的,他把你套牢了吧,你也不觉得太亏。”
袁振不禁想,龙语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跟闫力有些共通之处,并非相似,只是一些观点出奇的一致。
闫力看了看袁振,又咬了一口苹果,不见他说话。
半晌,倒是听见这么一句:“跟他处,总是悬着的感觉。”
“悬什么啊。不合适就换。”
“这个岁数我错不起了,否则,也不会那么艰难才踏出一小步。这已经是极限了。”
“我怎么觉着……你被他拿着呢?这可不对头。”
“呵呵,他比较强势吧。”
“你这择偶标准……翻天覆地了。”
“非也,你不觉得景燃……其实也挺强势么。脱离低级趣味你再回答。”
“哈哈哈,好像是吧。景燃那个性格……你看他能做到那么一个位置,也是必然。”
“我一直觉得,伴侣这个称谓,不是随便给的。两个人一起,互相影响。对方的气场好,你会跟着好。对方的气场差,你便……”
“他呢?”
“说不太上来……总觉得不应该在一起,可是……”
“他哪儿吸引了你?床笫之事之外。”
“我确切的说不上来……”
闫力吹了下儿头发,“你还真是爱上了。呵呵。”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小盒子,“本来我想走的时候悄悄给你撂下……”
“哎呦,您还会准备蛋糕以外的礼物啊?”袁振笑了。
“景燃托我给你的。”闫力说完,一口一口的啃苹果。
“他……”
“这阵子,他国外国内飞来飞去的,主要就是为他BF那爹。”
“你们常联系?”
“还可以吧……表我替你还他了。”
“……”
“不打开看看?”
“你看过了?”
“我有那么无聊嘛!看完再包上?”
袁振把盒子放在了一旁,没有动手去拆的意思。
“我先说好,我不是景燃的说客。他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你俩们完了我知道。以后好不好我更加不知道。我想说的是,既然你觉得这个岁数错不起了,那就别看错人。”
闫力吃完了苹果,把果核放进了烟灰缸。
“那你觉得我看错了吗?”
“百分之百看错了。”闫力的嘴角上扬,“我对他没什么偏见,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也不算什么好人,但他只能比我更烂,绝不会比我强到哪儿去。”
“就因为……我们俩是那么一个情况下认识的?”
“直觉上的东西,我看着他,我就知道,这种人绝对是顽主。你让我跟他寻欢作乐,我特愿意,但,我不会跟他谈感情。我是千没想到万没想到,你着了他的道,这绝对不是你风格。”
袁振将烟蒂碾在了果核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岁数,你要说着急,没什么急的。有朋友没有朋友也是这个岁数了。左看看右看看,哪个也不怎么合适。但问题是,我还没决定什么的时候,他就……”
“其实有些话吧,我真不愿意跟你说。说了吧,就跟我诋毁他似的,不说吧,不说我还不能装不知道。”
“嗯?”
“把话摊开了吧,也怪累的。其实我知道他这个人,混来混去,这圈子一共屁大点儿地方儿。这人,绝对属于恶名昭著了。酗酒、赌博、乱性……”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知道,你又知道多少啊?这位也算个传奇人物了。谁一提起来,都是……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他能让你压了。”
“行了,不说了。唉……你看,一说起话来,我连水开了都忘了。准又凉了。”
“他因为违禁药品大麻之类的给抓起来过你知道吗?”
袁振愣了。
“就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乱交派对他常客你知道吗?”
“……”
“我就说你知道个屁。操。其实真不愿意跟你说这些个,挺没劲的。”
袁振起了身,往厨房去了。
“操嘞,我真不是故意想给你添堵。”
“他现在不这样就算了。”一边倒茶叶,袁振一边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是这么个道理。你觉得没什么就没什么。你跟他处,又不是我跟他处。你高兴,比什么都强。”
袁振忽然觉得有些没道理。越是像闫力这种玩乐派,越是愿意跟一个不谙世事的主儿安定下来,其实你说,他们拿什么去要求别人?这就跟一花花公子最后非得娶个处女似的。
当然这话他不说出来,今儿本来聚聚是为了高兴。
闫力的话已经让他心情低落了。
把话摊开了吧,也怪累的。其实我知道他这个人。
你知道,早不说晚不说,这时候说。一说还就是重磅炸弹。
袁振最气的是,闫力装作不知道。总是调侃的套他的话,好像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想让我知道自己多失败吗?
对,我失去了景燃,然后找了一个在你看来劣迹斑斑的人。
可这是我的生活,它就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办?
74
手机闹钟响起,龙语下意识的就按了,按了想接着睡。然,半梦半醒间,一条胳膊的重量压下来,令他猛坐了起来。
“嘛呢……”任伟咕哝了一句,并没有睁眼。
龙语醒了,看着一旁的任伟,彻底醒了。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摸过地上的烟盒打火机,点上烟,龙语心里反复盘旋的只有这一句。
你根本就没有立场。
唉咳,还真是不让自己失望。
没立场就是没立场。对待此类事,他就从来没有过立场。最后一次陷入感情的漩涡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昨天在车上一通胡搞,搞完他就跟任伟回了家。两人喝酒、听音乐、聊天,继而是下一场的胡搞。停不下来,他让他感觉如此迷人。
难以抗拒,难以抗拒的不仅仅是任伟本身,也是他所代表的这类生活:肆意、妄为、瞬间燃烧的激情、没责任无压力……等等、等等。
人是不加修饰的人,是剥离伪装的人,是本我操控下的人。
“你要干嘛啊?”任伟趴过来,伸手拿过了床头的闹钟,“才十点半!”
“你睡吧,我得走了。”龙语亲了任伟的背一下儿,下了床。
烟灰积了很长,这一动掉在了地板上。
倒也不失礼——地板上的空酒罐琳琅满目;烟灰缸斜在一旁,烟灰洒了出来;垃圾桶翻倒着,纸巾、用过的套子、包装纸,一半在桶内一半在地板上。
这符合狂欢后的残局套路。
“操……”任伟趴在床上,低下了头。
“门我会从外面儿给你撞上。”
“洗澡不洗?洗的话毛巾晒在阳台上。”
“不了,我先回家。”
“工作上的事儿?”任伟摸过了烟,坐了起来。
“不是。”
“哦。”
“你睡吧,天快亮咱俩才躺下。”
任伟看着龙语,掀开被子下了床。他走过去,伸出双臂环住了正在系扣子的龙语,“下周我可能去成都。”他的胳膊挂在他的脖颈上,脸贴着他的脸近的几乎没距离。
龙语轻吻了一下那双唇,“演出?”
“嗯。”
“多带点儿衣服,那边儿是湿冷。”
“很体贴嘛。”
“我什么时候不体贴了。”龙语的手抓了任伟的屁股一把。
“那再体贴一点儿,给我泡杯咖啡。”
“行。”
“亲下额头再走。”龙语要转身,任伟拉住了他上衣的下摆。
“你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能撒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龙语照办了。
“你惯的呗。”
“手里有钱没有?”
“有。”
“嗯行。”
“你不是嫌我总不工作赚钱嘛,那我现在自食其力喽。”
“我可没见你去工作。”
“那是你眼瞎,不觉得我最近总是演出啊,唉,还得去外地。”
“呵呵。”
“辉子他们终于满意了,以前都是我不爱去。”
“商业和艺术是分不开的。”
“也许是吧。呵呵。”
任伟放了手,龙语开了卧室的门往厨房走。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都体贴,就算打起来也是你让一步。”任伟套上了背心,“你不体贴的时候,是你离开的时候。”
龙语顿了顿,什么也没说。
“所以,别离开我。”
到家,已经快十二点。龙语洗个澡换了一身儿衣服,锁好门去了赵昕那儿。他没跟店里,显然是在楼上等着。
唉。
一边敲门龙语一边叹气——准有骂听了。
门一开,大狗头挤了出来,一通蹭,赵昕站在门内,穿着整齐。
“等我来接你呐。”龙语笑嘻嘻的进了门。
“我是打算自己过去,没等你。”
“又骑你那小车儿?”龙语摸进了厨房,“不是我说你,那车跟你加一起,我就能想到……诶,你熬粥啦?啧啧,还热着呢。”
“拿碗盛。”赵昕倚在门框上,他是特意给他煮的粥——他没回来,就意味着:准又喝了,准又跟任伟厮混了,准又……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