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絮随风尽——蜃中楼

“你们？”如煜赶紧跑过去，一看擎苍被人抬了进来。

“擎苍！你怎么了？”

“公子，廖大人我们送到了，告辞。”那些人什么也不说，把担架往地上一放。转眼就不见了。如煜慌了神，擎苍趴在担架上，从后背一直延伸到大腿根，一片腥红。

“擎苍你怎么了……二牛……擎苍……”如煜不知该怎么办，擎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二牛听到声音，跑了出来，一看哥哥不省人事，姐夫一遇到事就愣神。

“哥……先把哥抬回去。”

二牛背上哥哥回到屋里，放在床上，如煜掀开衣服一看，满身是血。

“怎么办……擎苍……”

“姐夫，我去请大夫，你看着哥。”二牛跑了出去。

如煜一边哭，一边把擎苍的衣服脱了，然后拿布子给他擦身上的血。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看了看伤，开了药，叮嘱了一番。如煜给了诊金送走了大夫。

“擎苍，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如煜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问道。

“没事……”

“这哪叫没事。哥你说谁打的你，我去给你报仇。”

“刑部的杖刑。”

“为什么要打你，你犯了什么事。”如煜担心的问道。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又是那狗皇帝，老子跟他没完。”二牛说话永远不过大脑。如煜赶紧捂住他的嘴。这里不比乡下，难不保隔墙有耳。

“没事了，你们去吃饭吧。”擎苍痛的不是身体，而是心。这就是自己要的吗？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大夫说，要小心感染发烧。如煜给他上了药，包扎好，又让二牛去抓药。这下家里真的彻底没钱了。二牛买药回来，给了如煜几个铜板。说是剩下的。

晚上，勉强喂了他些粥。如煜让二牛和小宝先去睡……

“擎苍，到底怎么回事。”如煜忧心的问道。

“没事。”

如煜知道，他若是不想说，自己怎么问也闻不出来。

“真的是他打的吗？”

擎苍把头埋进枕头里，算是默认了。伤在后背，他连翻身都没办法。天又热，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如煜拿着蒲扇慢慢给他扇风。

“你回去睡吧，我没事。”

“没事，我守着你，想要什么就说。想跟我说说话也行。”晚上万一想起夜，自己在身边也好帮他。

“我想自己安静会儿。”

如煜怔了怔，知道他心情不好，可是自己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连开导都开导不了。朝中的那些事，如煜听都听不懂。

如煜放下蒲扇，起身，“我就在外面，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大晚上的，你不回去睡觉坐在外面做什么。还嫌我不够烦吗？”

如煜愣了一下，低头转身出去。

如煜回屋搬了个凳子，放在离门口稍远些的地方，又能听到他里面的声音。如煜看着紧闭的房门，早知道就不让他当这个什么官了。就知道这京城他们这种小百姓呆不得，呆久了就要出事。

“……”

正想的愣神，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口鼻……

第五十三章

“嘘……是我。”

如煜被扛到了自己的房里。眼前的人正是那个消失了一个月的人。如煜不好的心情更加阴霾。

“你来……（做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如煜就被抱上了床。

“当然是想你了。”李崇笑着吻上了如煜的唇。

如煜拼命的推开他，嘴巴终于自由了。他来就是为了这种事……

“放开我！”如煜的声音听起来冷硬无比。让满腔热情的李崇突然觉得那里不对劲。

“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的……”完全无视如煜难看的脸色。李崇自顾自的扯开他的衣服，又要压了上来。

如煜心口突然不知被什么抽了一下，难受极了。心里那股烦躁有冒了出来。如煜一脚揣想上面的人。李崇没有防备，被他踹了个正着。一个不留什么摔下床去。

虽然没有灯，可是如煜能感觉到，那个人肯定气的不轻。

李崇真的怒了，自己好不容易能来看他，没有夹道欢迎欣喜若狂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踹自己！他李崇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你又发什么疯！”李崇站起来压着火问道。

“这里不是妓院，奴才也不是小倌妓女。皇上没有付银子。奴才更加没心情接客！”如煜扭着头，看着一边冷冷的说道。

李崇走过去，扭过他的脸，怒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皇上请回吧。”

“是因为打了廖擎苍？哼哼哼……”李崇笑了起来。“还以为什么事。他会明白的，不用你在为他这打抱不平。”

李崇将如煜抱在怀里，柔声说道：“我不喜欢你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如煜受不了他的厚颜无耻，这个人永远都只会想着自己，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当自己是什么？狗吗？想起来了过来摸摸。还是连狗都不如，只是一个让他逞性欲的工具。突然好讨厌他，他看着自己的时候都会觉得恶心。

“出去出去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如煜疯了一样把他推了出去。然后狠狠的关上门。

如煜背靠着门，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为什么还要自己遇见他，如煜好恨自己，恨自己没用，恨自己为什么偏偏被他捏在手中。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永远不要想他。

李崇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到底是什么了？这个人越来越不可理喻。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哼！甩袖离开，看看到底谁离不开谁。

廖擎苍在家休息了七天，伤势依然不减好转。如煜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高烧不退，难道是伤口感染了？药已经用完了。那个什么庸医，药一点用都没有还要那么贵。如煜一遍一遍换着毛巾。可是烧一点都没有要下去的迹象。

“姐夫，要不咱在找个大夫来？”二牛小声的问道。如煜也想啊，可是家里真的没钱了。

如煜突然起身，说：“我出去想办法，你在这看着他。”说完，转身跑了出去。到自己房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玉镯子。是凤姐留下的，他说是那个人送她的定情之物。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如煜定不会动这镯子的注意。包好镯子跑了出去。

来到当铺，如煜小心的拿出镯子，可是那伙计说，这镯子成色不好，人家都不愿意收。如煜急着用钱，完全没看出来，这是伙计惯用的伎俩

“大哥，求你了家里等着银子救命……多少无所谓，您开个价吧。”

“最多给你三两银子。”

“能不能再加点，三两银子连大夫的诊金都不够。求你了五两……”

“好吧好吧，救人一命。就给你五两。”如煜千恩万谢的接过银子。

“大哥，这镯子麻烦您帮我留着，我有了钱就赎回来。”

“行，我看吧。”

“谢谢大哥。”

如煜拿了钱，就跑。一家一家的医馆问。若大的京城没有一家肯出诊。

“大夫求你了，我有了钱一定会再还给你的……大夫求你了……”如煜跪下来拼命磕头。这京城的人心都怎么了，难道都是铁疙瘩。

以前在乡下，如煜也求过大夫给二牛看病，还没怎么说就帮忙，知道自己没钱连药钱都没跟自己药。还送了好多补品给自己。

如煜被人推了出来。摔了一身灰，他真的没办法了，握着五两银子。坐在地上哭。五两银子，在京城和五文钱差不多。哭够了，擦干泪，爬起来继续找，他就不信了，这京城的真的没有一个好人。

一边跑一边哭。突然一辆马车停在了他身边。公孙慕走了出来，看着如煜的脸又是泪又是灰的，身上满是灰尘，疑惑的问道：“煜公子，什么事这么急。”

“擎苍……擎苍……病了……”如煜断断续续的说道。

“是吗……那你这是。”

“……我去给他找大夫……可是钱不够……”

“这样啊，在下这里有几两银子，你先拿去用吧……”公孙慕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如煜。

如煜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拿去吧，记得还我就行。”

“谢谢公孙大人。我一定会还你的。”如煜抱着钱袋就跑。这钱袋这么沉，估计够了。

公孙慕返回马车，问道：“还要继续跟吗？”

“回宫！”

第五十四章

李崇坐在御花园，让人准备了笔墨想要作画，可是花了半天什么也没画出来。李靖看着侄儿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笑着把他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扯了。

“这作画和对人一样，不用心是不行的。”李靖给自己倒了一杯梨花酿美美的喝了一口。

“皇叔那只眼睛看到朕不用心了。”

“不是用眼睛看到的，是用心。好酒……”

“何以见得。”

“这……微臣就说不清了，给皇上举荐一人。他经验丰富。”

“谁？”

“公孙慕。”

公孙慕疑惑的往御书房走去，天都这么晚了，皇上不知找自己来所谓何事。难不成真的被那只老狐狸的乌鸦嘴说中了？（某鸟：大人，靖安王爷到底是什么生物？）

“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说完，李崇拿出一道黄本扔给公孙慕。公孙慕打开一看，是任命去往北部边境视察的诏书。只是任命的名字还没有填上。

“皇上这是？”公孙慕被搞糊涂了。

“帮朕个忙，那个名字大人随意。”李崇说的轻松。

“若是不帮呢？”

“那个名字朕会写成杨文锦。”李崇悠闲的喝了口茶。

北部边疆光路上来回就要三个月。路上说不定遇到什么。公孙慕在心里把靖安王爷骂了个底朝天。

“臣还有的选吗？皇上说吧什么事。”

“帮朕搞定他。”

“这是皇上的家务事……好吧好吧……”公孙慕看着李崇提笔要写。赶紧改口道。

“这……臣不知皇上要如何才算搞定。”

“大人自行掌握就好。”

公孙慕继续拜访李靖的祖先。（注：李靖李崇一个祖先。）

“皇上与煜公子吵架了吗？”李崇给了他个废话的眼神。“这……其实吧……煜公子与文锦是一种人……这种人最容易搞懂了，只要搞懂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在投其所好就事半功倍了。”李崇示意他继续说。

“当初，微臣劝皇上让他离开，其实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与过去告别，皇上难道看不出来煜公子心里其实还是没有忘记过去的事吗？”

“少说废话！”

“微臣知罪。这煜公子说到底，就是太过自卑，皇上对于他来说太……身份太沉重了，在皇上面前，那自卑感就会加重。而皇上呢……恕臣斗胆，皇上您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他吧……”

“难道朕做的还不够？还要朕怎么做。他以为他是谁啊……”还有他自卑，笑话，他要是自卑敢把朕踹下床吗？

“是啊，既然皇上不是非他不可，那就换个人，后宫佳丽哪一个拿出来都好过他百倍千倍不是。”只是，敢把您踹下床的可仅此一人。

“啪！”李崇一掌拍在桌子上。

“臣知罪。”

“继续！”

“皇上做的那些，煜公子知道吗？不知道，他只知道，老是强迫他。”

“朕何时强迫……继续！”

“皇上，先要知道煜公子他想要什么，然后在给他，必须让他知道是您给的。他定会千恩万谢，您定可以为所欲为了。”

“既然这样，那就劳烦大人替朕告诉他朕为他做过什么。”

“万万不可啊，皇上，微臣刚害的廖大人受了杖刑，现在去他家会被赶出来的。”赶出来是小，丢人事大。

李崇提笔威胁的在那诏书上画了个圈。公孙慕说：“臣明白了。”

这臣子做的真是鞠躬尽瘁，不但要为皇上处理国事，还要帮皇上追心上人。工钱还那么少。公孙慕终于知道为何这天下没有至清的官，全都是被逼的。

第五十五章

公孙慕拿着一个礼盒来到了廖府。当朝四品官员的家里连个下人都没有，我天泽难道真的穷到这种程度吗？大门开着，因为没有人拦着要拜帖。公孙慕自己走了进来。

“公孙大人！”如煜看到来人，赶紧走过来招呼。

“煜公子，廖大人好些了吗？”

“好些了，多亏了遇见大人，银子我会尽快还给大人。”

“我来不是讨账的。公子带我进去看看他。”

“二牛，给大人倒茶！大人这边请。”

如煜引着公孙慕来到擎苍的房间。见他们似乎有话要说，如煜便告辞退了出来。

“廖大人好些了吗？”

“谢大人关心，好些了，下官身体不适，不能给大人行礼了。大人随便坐。”

公孙慕笑着，坐到了床对面的椅子上。

“廖大人可想通了，皇上为何打你。”公孙慕直入话题。

“昏君。”

“这话皇上听了会伤心的。在下来，是传皇上的口谕，廖大人躺着听就好，皇上给大人俸禄加倍。”

“擎苍不需要。”公孙慕笑笑，还是年轻好啊，不知钱财为何物。

“廖大人，难道没发现吗？五十大板打出了一百大板的伤势。”

“那些人故意的。”

“他们为何故意？”

“因为我要查丰县贪污一案，那些人做贼心虚。”擎苍气愤的说道。

“他们今天能故意买通刑部将廖大人打成重伤，明天也能买凶杀人，这朝堂之上，每天有多少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大人以后就会知道了。让一个四品官员出意外，与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皇上之所以在那些人之前动手，是想要宝大人的安全。”

“把我打成这样，好躺在床上等着人来杀？”

“皇上是在告诉他们，朕不会听他的。你们可以安心了。”

擎苍抬头看着公孙慕。

公孙慕笑笑拍拍他的肩说：“十七岁，大好的年纪，要学的东西太多，皇上做的事一定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只是你学的第一件事。”公孙慕说完站起来走了出去。

如煜等在门口，手里抱着那天他借给自己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