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絮随风尽——蜃中楼

“等哥攀上个高枝，自然有下人照顾，那还用四品大员的夫人下厨煮饭啊。”二牛说的似乎句句在理。可是，怎么没听说擎仓说起谁家的姑娘。

晚上，如煜收拾家里的一切。进了皇宫，如煜不想继续住在皇宫外城的那个小院。过年当然还是回家的好。一看到李崇，如煜就开始打听，朝中那位大人家里的姑娘还没出阁。还准备了纸笔，打算列个表，回去让擎仓看看喜欢哪个。

“你问这个做什么？”李崇疑惑的问道。

“擎仓过了年都要二十了，早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如煜低头，认认真真的画了个表格。年龄，家世，长相，从高到底。

“你觉得这些我会真到吗？”李崇无语。

“你当皇帝的怎么会不知道。”如煜更加无语。

“谁告诉你当皇帝就一定要知道这些。”李崇捏捏如煜的下巴道。

“连你都不知道了，那我该去问谁啊。”如煜把纸揉了。

李崇好笑的看着他。一把把他抱了起来，“乖乖听话，我就告诉你个秘密。”没等如煜反应，李崇已经来到床边……

……

一阵翻云覆雨后，如煜靠在李崇怀里央求道：“快告诉我是不是关于擎仓的。”

“你不专心！”李崇怒道。

“先告诉我行不。”如煜可怜的问道。

李崇罪抵不住他那一脸的可怜相，扑闪扑闪的眨着那双大眼。“好，先告诉你。我是听父皇说的。廖擎仓与皇叔……”李崇添油加醋的把两人在幽州城里的事说了一遍，包括靖安王爷为了擎仓，以自己的血为食血蛊，以保擎仓的命。

“你是说，擎仓跟王爷……”如煜吃惊的不敢说下去。

“父皇是不会骗我的。”李崇笃定的说。

“那……擎仓……”如煜总觉得不可思议，那两个人怎么会，而且照崇德语气，两人已经完全两情相悦，生死相许了。这几日，擎仓魂不守舍的恐怕也是为了这事。还有，怪不得他一听到要给他相亲，连听也不听。

“那……”如煜还想问些什么。可是却不知怎么开口。擎仓一定是怕自己不同意他与王爷的事才这般烦恼。其实只要他愿意，是谁都无关，反正这种事，自己不也是乱七八糟的。原来自己与崇德关系，真的会影响到他，那二牛和小宝会不会……

“你！”如煜拉开李崇与自己的距离，“以后不准在小孩子面前乱来。不行，以后要约法三章，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乱来。”

全天下，恐怕只有如煜干拎着天泽皇帝的领子，跟他说话。

“关我什么事。”李崇委屈道。

如煜心烦的很，没解释什么，翻身睡去。

腊月二十八那天，如煜精心准备了一个礼盒，让擎仓给靖安王爷送去，感谢他对擎仓的照顾。如煜说的时候，特意观察他的神情。似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如煜让他送去，只是想侧面告诉他，无论他喜欢谁，姐夫都不会反对。

擎仓看着他包的好看的礼盒，本想告诉他，这些东西他不会稀罕的。但是又不想伤他的心。拿着礼盒，出了门。转了个街角，擎仓凑近盒子闻了闻。里面是桂花糕。姐夫的拿手，给那个混蛋送去，他说不定看都不会看，浪费！擎仓边走边拆开礼盒，果然是桂花糕。

一边走一边吃，走到一处茶楼。吃的有些渴了。进了茶楼，找了个角落，要了壶普通的茶。打算把这盒糕点吃了再回去。

正吃得开心，抬头一看，靖安王爷从二楼下来。看他走路的样子就是个纨绔子弟。一把年纪了，还到处乱晃。擎仓低头假装没看到，继续吃。

李靖在雅间的时候就看到他了，其实自己也没想与他有什么交际。本打算点下头，打声招呼就行了。可是这个小小的四品，居然敢假装不认识自己。李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怎么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这般忘恩负义。难道还在记恨，在幽州时，利用他。

“廖大人，好巧啊。”李靖走过来。笑道。

擎仓没想到他会走过来，一口饼没咽下去，“咳咳咳……王……王爷……真巧啊。”擎仓咽下桂花糕。站起来拱手行礼。

“廖大人不必客气，在外面我们随意就好。”李靖说着，也坐了下来。擎仓看他没打算赶紧走，反而还想与自己聊一下。有些气闷的坐下来。

“廖大人为何如此雅兴，居然一个人坐在这吃饼喝茶。”

“朝中无事，出来随便逛逛。”

“带着礼盒出来逛？”

“路上买的。”

“味道很香啊……”

“王爷要不要……尝尝……”擎仓试探性的问道。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说完，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嗯，果然不错，廖大人是在李记买的还是徐记买的。”

“……李记。”

“是吗？”李靖一双狐狸眼盯得擎仓心里直发毛。难道这个人有读心术不成。

“王爷喜欢，下官改天再给王爷买一盒，送到府上去。”

“干嘛改天呀，反正现在也没事，不如就现在去吧。廖大人前面带路。”李靖说完，站起身来。

“这……”擎仓不知该如何，鬼才知道那个李记在哪，是不是卖桂花糕的。

李靖拉起擎仓的手，就往外走。擎仓也不知怎么的，看起来他只是轻轻的抓着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

就这么一路走着。两个大男人手拉手……

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墙角出来。

“我说的没错吧。靖，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另一半。”李穗感恩的说道。

“也许吧。”麟冷淡道。

另一边，二牛飞奔回家。

“姐夫姐夫，我看见哥哥跟靖安王爷拉着手在街上走”二牛一进门就喊道。

如煜慌忙推开搂着自己的人，尴尬的笑道：“是是是……吗……”

李崇给了二牛一个威胁的眼神。二牛乖乖的退了出去。关上门喊道：“姐夫，我带小宝找杨筠去玩，晚上不回来了。”

李崇刚想说，算他识相。如煜喊道：“怎么……”李崇赶紧捂着他的嘴。

“廖家老二不是和杨家二公子不对盘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打着打着就好了。”

……

第七十七章

今天是大年三十，如煜早早的开始准备。好像从腊八开始就在准备了，一直到正月十五过了，这年才算完。

如煜给小宝穿上了新衣服，贴了春联，然后开始准备包饺子。一天忙忙碌碌的也不知在做些什么一天就过去了。擎仓和二牛拿回了年底的俸禄，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些炮竹。今年这年可能是他们过得最奢侈的一个年了。

吃完了年夜饭，天还没黑，小宝就嚷嚷着要放炮竹。如煜好说歹说，他才答应先出去玩一会儿，天黑了再放。

另一边，皇宫里，李崇端坐在上位，微笑着听着大臣们的恭维，心却早已飘到了京城另一处的那个院子。总算，吃完了饭，陪着大臣和妃子们看完了歌舞，放完了烟花。李崇扶着头道：“朕不胜酒力先回去休息了，爱卿们尽兴。”

“恭送皇上。”众人起身行礼。说实话有皇上在，还真是放不开。

依然保持平静的回到寝宫。挥退下人，然后迅速的换了身衣服，从窗子跳了出去。每年都是那么几句，那些大臣们说的不腻吗。

李崇走了几步，觉得身后有人。而且听脚步声，是个小孩子。李崇闪身躲了起来。

李鸢跟着跟着，父皇突然不见了。左右看看，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为何跟着父皇！”李崇一看是自己的某个儿子，缓缓的走出来，开口问道。

“父皇赎罪，儿臣……”李鸢六岁的年纪，到也学的有理有据，说话奶声奶气倒也低气十足。

“属你无罪，说。”

“父皇可是要去找小宝玩。”李鸢问道。

李崇气结，我找那小子玩什么。“问这个做什么。”

“小宝说过年的时候，他要教我掏鸟蛋。父皇可以带儿臣一起去吗？”

真是笨，冬天哪有鸟蛋。被小宝骗了都不知道。再说，那小宝笨手笨脚的，连树都不会爬。

“不行。快回去找你母妃。”李崇说完，转身就跑。跑了两步，转回身，看着那小小的人，可怜兮兮的站在那。算了！转身回来，抱起他。

“记住，身为帝王不可以露出那种表情！”李崇说道。

“对父皇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在这个皇宫里，就算装可怜也没人会同情你。“这次就算了，不过下不为例。”李崇抱着他飞身离开了皇宫。

李崇抱着李鸢进来的时候，院子里乱作了一团。

“小鸟，你真的来啦。”小宝先看到了他们。跑过去，拉着他就往外跑。

“小宝……”如煜本想叫住他。李崇给了他个放心的眼神。如煜明白了，皇子的安全自会有人保护。院子外面孩子的声音一下响了起来。看来，是早就约好的。

“臣杨文锦……”杨文锦习惯性的想要行礼。

“以后，进了这个院子就没有君臣之分了。”李崇说道。

杨文锦直起身。也对，这院子似乎就是有这样的力量，让人轻松的力量。

李穗笑着拉着麟离开了。

二牛跑了出去，据说和杨筠约好出去玩了。公孙慕跟着杨文锦去了后院，说要看看煜公子的菜园。擎仓不知何时消失的……李崇没去管他。

如煜看着李崇，两人相视一笑……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子时刚到，所有消失的人又出现了，小宝拉着李鸢闹着二牛开始放炮。杨筠也跟着二牛来了。杨筠说，他爹早早睡下了，家里不敢放，来这凑热闹。

小宝似乎是所有人的天敌，不怕当今皇帝，不怕当今皇帝的爹，连那个万年不变的冰上麟也不怕。嚷嚷着要拿炮竹炸黑麟的白发……

如煜笑着靠在李崇的怀里……抬头看看李崇，一脸幸福。

……

擎仓独自走在街上，到处都在放着炮竹。小孩子拿着鞭炮穿着新衣在街上疯跑，又是一年了……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靖安王府。擎仓抬头看着王府朱色的大门，门上挂着灯笼，但是里面安安静静的。

过个年都这么冷清。他在里面做什么，难道不放炮竹吗？管他呢。还是回家陪小宝玩好了。刚想转身，突然大门开了。王府管家走了出来。

“廖大人快请，王爷在府里。”管家热情给擎仓打开门，把他请进去。擎仓在心里道：我又没有来找他。

跟着管家进了内院，远远的看到靖安王爷拿着一壶梨花酿斜斜的靠坐在亭子里。

衣摆一掀一掀的。偌大的王府只他一人过新年吗？

深冬时节，擎仓恨不得裹着棉被再出来。可是看那人，依然一件单衣。

“你不冷吗？”擎仓好奇的问道。

“不冷。也许是冷习惯了……”靖安王爷又灌了一口梨花酿。

“王府里的人呢？”

“本王不是人吗？”

擎仓瘪瘪嘴，没有说话，坐到李靖右手边的石凳上。一股寒意从屁股下面传来。

真冷！

李靖一直盯着擎仓看，看的擎仓直发毛。“擎仓，谁给你取得名字。”李靖突然开口。

“自己。”

“那以前的名字是什么。”李靖直接问道。在他还没有学会擎仓这两个字之前一定还有别的名字。

擎仓冷了冷脸，道：“忘了。”

“怎么会忘，告诉我吧。以前的那个名字。”李靖靠过来，笑着说道。擎仓躲了躲身体。他身上有股暖流，一靠过来，擎仓就会浑身发烫。

“不打扰王爷了。”擎仓站起身来就要走。李靖笑着一把把擎仓拽了过来。

“王爷这是做什么？”擎仓吃惊道。

“本王……本王……我……我……”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李靖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他的身体好凉快，正好可以降降自己体内的火，双颊被冻得有些红，嘴唇似乎被冻麻了，有些不自然的开合。眼神里透着的那股防备也让李靖有些……冲动，“本王觉得……本王决定……若是不问出你之前的名字就不会放你走。”李靖没有说出他心里的话，反而无赖的换了个话题。

“无聊。”擎仓推开李靖。“我家热闹的很，要不要去看看。”擎仓整了整衣服问道。李靖无奈的一笑，收回了心里的那一触动心弦的思绪，道：“擎仓前面带路。”

擎仓只觉得今天他好奇怪，笑的更让人发寒……一前一后，没有备轿，没有马车，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京城的大街上走，躲开偶尔拿着炮竹冲过来的小孩子，李靖看着前面那个走的慢吞吞的背影，也许这是自己过得最不寂寞的一年。也许，就这么看着他走下去也不错……

炮竹声声，辞旧迎新又是一年……

——正文完——

合之卷：番外——如果我们……

第一章

冬日的村庄总有一种慵懒的安详，被大雪洗礼后的太阳也显得格外温柔，偶尔有几只不向往南方的麻雀落在树上啄啄跳跳……

族长的六十寿辰的寿宴在正月办，三叔公请来了外面的戏班，热热闹闹的忙碌了起来，大人们的眼睛总能抓到孩子们的淘气，只是无论他们大声训斥也好，严声教导也罢孩子们总也会找到自己不得不淘气的理由。

戏台子早在七天前就搭好了，是一个流浪的戏班。叫李家班。

锣鼓声开始的时候，台下稀稀落落的嘈杂声终于安静了。是老戏——游龙戏凤。

戏台后面是用木头搭了一个简易的后台，用布围着，里面人影晃动，偶尔几声训斥……

“老七该你了……”“我的刀呢……”“箱子里箱子里”

孩子们真正感兴趣的其实在后台，悄悄掀开简易后台的门帘，好奇的看着里面画着各式各样脸谱的人，穿的稀奇古怪的人忙忙碌碌的瞎转，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停在一个地方站上半刻，但也看不出他们在忙什么……

“大师兄，该你上场了。”一个稚嫩的童音。

“知道了。”

偷偷露出的几双眼睛细细的看着穿了一身盔甲的将军。

“那个是小生。”

“不对不对，那个该叫武生……”

孩子们争论着自己仅有的一点知识。

晌午的时候，大家都回去吃饭了，戏班的人也要休息一会儿，后晌才会继续。孩子们依久依依不舍的扒着门帘往里看，想看看那些话这脸谱的人到底长的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