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絮随风尽——蜃中楼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对了如祥，进来。”李头儿喊了一声。如祥进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憨憨的笑着。

“啥事师父。”

“快来见过师伯。大哥，这是大徒弟。”

“师伯。”如祥深深的鞠了一躬。李山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小子不错。

“小子不错，长得结实，看着也老实。”李山说道。

瑞红小声的嘟囔着，李山看了看侄女，问道：“怎么了丫头。大伯说的不对啊。”

如祥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师伯，师妹是嫌我答应给他的事没兑现。”

“哦，怪不得，男子汉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要办到。”

“师伯教训的是。”如祥继续道：“我这就去兑现承诺去。”

“嗯。去吧。”

如祥刚要走，王氏突然叫住他：“等等，出去了就顺便买些肉和菜回来。”

如祥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外面嚷道：“今天有肉吃喽。”一听就知道是小赖子。然后外面齐声的喊道：“谢谢师娘。”

“这帮臭小子。”王氏，掏出钱袋来给了如祥几两银子。

如祥拿着银子出去，叮嘱师弟们好好干活不准偷懒。

“师兄你拿不了那么多东西我帮你吧。”小赖子一脸狗腿的说道。

一旁的如煜也看着他。

“不用”然后转身就走，突然又回过头，看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说：“小家伙过来帮我拿东西。”

“二师兄，大师兄偏心。”

“要我也不带你……”

“为什么！”

身后是小赖子委屈的叫喊，和师兄们的笑声。如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开心，拉着师兄，一蹦一跳的跟着他。

“师兄我们去买什么。”

“这钱不能全花完，要不师娘该有几天没好脸色了。”如祥说，其实心里也想着要不都花完，气气她。不过还是算了，那样受罪的只有师父。

“那买什么啊。”

“走着看吧……”

京城不愧是京城，这都快晌午了，还有这么多人，如煜好奇的东张西望，但是手却总也不敢放开师兄，这么多人，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买了好多菜，两个人抱了满满的一怀，如煜没办法拉着师兄。紧张的问道

“师兄，你记得路吗？”

“当然记得，怎么你忘了。”

“有点。”

“没事，跟紧点我丢不了你。”

如祥说完，低头看了看那个小家伙，眼神不知道在看什么看的那个出神。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原来又走到那个卖米糕的地方了。

如祥问道：“还想吃？”

小家伙摇摇头。如祥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怀里掏出个纸包，打开来拿出一块刚才吃的米糕。然后递到他的嘴边。

“师兄你的没吃啊。”

“我不爱吃甜的。”

“没吃怎么知道是甜的。”如祥一愣，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反应这么快了。

“吃不吃，不吃我扔喽。”

“吃吃吃……”如煜兴奋的说道，太过兴奋手一动，一颗白菜从怀里掉了出来，滚像了路中央。如煜慌忙去追白菜。

这是一辆疾驰的马车冲着白菜飞奔过去。

“小心！”

伴随着一阵嘶鸣，如煜摔倒在地。马高高的抬起前踢，眼看着就要踩下来了。如祥扑过去，搂住他。车夫紧紧的抓着缰绳把马头拉向了另一边，马蹄子险险的落在了如祥两人的身边。

“找死啊你们。”

“对不起……”如祥拉起如煜弯腰道歉，如煜依然惊魂未定的躲在师兄的怀里。

第四章

本就是乡下人，如祥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四个人，围着如祥和如煜。看似随意站着，可是四个人的位置刚好把两个人逃跑的方向全封死了。车夫走到马车旁，恭恭敬敬的弯腰。车里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他弯腰称是，然后踱步走来。

如祥想着可能车里坐着什么大官，这下可如何是好，刚出来就惹事。不过咱们也不是故意要挡他的路，道了歉，应该没什么事吧，就算是大官也要讲理不是。

车夫随意的挥挥手，围在如祥两人周身的四个人就像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走来的车夫眉目之间透着儒雅，这京城真不简单，连个车夫都有这般气质。如祥如是想到。

“大爷，我们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如祥主动道歉。

车夫抬手制止。从怀里掏出一定银子，递给如祥。如祥莫名其妙的看着银子，好半天不知该怎么反应。车夫开口道：“拿着，赔你的菜钱。”

如祥接过银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夫和马车早就不见了踪影。

“师兄……”如煜小声的叫道。

“啊？”

“那个人怎么给咱们银子。”

“不知道，不过那官该是个清官。”

“为什么这么说。”

“贪官会给我们平头百姓赔钱吗，而且错也不在他们。”

两人边说边把地上还能要的菜和肉收拾好。

“这银子该怎么办啊……他们可真有钱，这么大的银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如煜握在手里端详着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块的银子。

“还能怎么办，回去给师父吧，咱们刚到京城少不了用钱的地方。”如祥拉着小如煜离开了街道。

“师兄刚才那马车真漂亮。”

“嗯，漂亮，一看就是大官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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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头儿到京城的几家梨园看了看，人家都不请他们这些没有名气戏班。碰了几回壁，他也不再指忘这条道了。

都过了半个多月了，一大家子要吃饭。这京城虽然遍地都是银子，可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李头儿在城东的一片空地上搭了个简易的戏台，专门给那些没钱进梨园的平民百姓唱，觉得唱的好呢，就把钱扔上去，多少不限，没钱捧个人场也行。虽说赚的钱不多，可以解了当前的燃眉之急。

这办法似乎不错，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来着看戏。李头儿盼着能带着他这帮小兔崽子们在京城开个自己的梨园。看来这京城是来对了……

人说树大招风，这话没错。

李家班唱了小一个月，事儿便来了……

天天都有人来捣乱，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街头的几个无赖，把他们赶走也就算了，可是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不但往台上扔东西，还打了台下的看客。

如祥报了官，带着衙役回来的时候看到师父和三师弟被一群人围着大的鼻青脸肿。看这阵势，根本不是几个无赖的问题。那几个人的腿脚，也不是几个混混能耍的出来的。

眼看着师父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份罪。如祥推开挡着的人，冲到师父身边，嚷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冲了上来，一拳将如祥打翻在地。

“天子也是你说的。给我打……”

师兄弟们干着急没办法……

一旁的衙役傻愣愣的站着……

如煜冲到衙役面前跺着脚喊道：

“你们你们怎么不管……叫你们来不是来看戏的”

“小兄弟，不是咱们不管，是哥几个根本管不了。你也不看看那几个人是谁家的……”

“贪官贪官贪官……”如煜气的跺脚，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煜抬头突然看到不远处一辆马车由西向东驶来，那马车他见过，是那个清官的。便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张开双臂，挡在马车面前。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如煜见马车停稳，然后冲到跟前。

“大人大人，草民要伸冤”

“放肆，靖安王爷的马车你也敢拦。”

“草民知罪，求王爷为草民做主。”车夫不是上次那个，不过听他说什么王爷，王爷的官可够大。

如煜的话已经说了好久，可是却还不见马车里的人有动静。耳边不时传来师兄们的叫骂声，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这个王爷倒是说句话啊……

靖安王爷懒懒的勾了勾嘴角，这天下居然有人找自己伸冤……

车门被打开了，如煜紧张的看着从车里下来的人。只求这个王爷真是个好人。

“走吧，去看看……”李靖懒懒的说道。如煜一听有希望，赶紧站起来前面带路。

静安王爷的出现，让所有人停了手。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靖安看了看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脑袋，说道：“伸冤的人呢？”

如煜小心的抬起头说道：“草民在。”

“说吧怎么回事。”

“他们来捣乱，还打了师兄。”如煜指着那十几个无赖说道。

“王爷，冤枉啊。”其中一个无赖说道，“若不是他们坏了规矩，我家主子也不会让奴才们来教训他们。”

“什么规矩，我李头儿走江湖这么多年，没听说过打了人还说什么规矩，这天下哪有打人的规矩。”

“你们私自搭台唱戏就是坏了规矩，这京城谁不知道梨园这片想要唱戏要问过我家主子。”

“哼，我们唱了这么多年戏，我还就不信这个邪，戏好就有人来看。咱们的戏就是叫座，只要街坊四邻喜欢，不给钱咱们也愿意唱。你家主子戏唱不好就使这下三烂的招，有种咱们台上见真招。”

靖安王爷皱眉……“公孙，你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吗？”

“下官提醒过王爷，少管闲事的。”

“……”王爷瞪眼。

“可能是这个戏班没有孝敬京城这些地头蛇，惹来的麻烦。”

“一直以为我才是京城最贪的，没想到还有比我更贪的。”

“王爷的确是最贪的。不过若没有下面的那些贪官，王爷想贪也无从贪起。”

“有道理。”靖安王爷挑挑眉。

公孙慕走上前，摆摆手说道：“别吵了，谁是班主。”

李头儿赶紧说道：“是草民。”

“明天你们去王府唱唱，若是好了王爷自会打赏。”

“谢王爷。”李头儿开心的说道。

马车里，靖安王爷懒懒的说道：“你刚才的话说的我像个清官”

“放心，过来明天他们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明天他又要来。这次我们要怎么做才好玩呢？”

“王爷不是早就想好了吗？”

李头儿开心的跟哥哥说了这件事，直说这是因祸得福。只是李山皱眉，这靖安王爷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京城里谁不知道皇城里坐的那个只不过是个玩偶。

“大哥放心，咱们就老老实实的唱戏，不招谁不惹谁。有了王爷这块令牌以后谁还干找王爷听过的戏班的麻烦。”

“希望如此……”

如煜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有用。连小赖子都直夸自己有勇有谋有胆识。

“芋头，说说你是怎么想到把王爷那尊大佛搬来的。”小赖子说

“是啊，看不出来，你平时默不作声的，到了关键时刻这么有用。”三师兄吉坤说道。

“咱们以后可是给王爷唱过戏的人了。这全靠了小如煜”二师兄李二说道。

师兄们你一句我一句附和着。把如煜夸到了天上，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低着头给师兄擦药。

“小家伙终于长大了。”如祥看着他说。

第五章

一大早，如祥便领着师兄弟们起床准备，师父说能不能在京城带下去就看今天了。只是这天阴沉沉的，看起来是要下雪了。

静安王府在城西，他们走了差不多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门口有两个大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衬得天更加灰蒙蒙的……

跟着管家进了门，园子分了东西。东面是王爷住的，西面是王爷的家眷。“据说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养了男宠，大师兄你见过吗？”小赖子朝西望了望。

“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如祥看了看前面走的管家，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今天总觉得又哪里怪怪的。这王府漂亮是漂亮，总觉得阴沉沉的，许是今儿个这天的原因，赶紧唱完回去吧。

如煜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园子，说不上来的美轮美奂。比戏文里说的皇宫都漂亮，大家的注意力被这园子吸引去了大半。跟着管家绕了大半天，停了下来。

“各位先去准备，一会儿王爷来了就开始唱。”管家说。

“这位爷，这怎么没台子。”李头儿问道。管家像是没有听到一半转身走了。

李头儿看着空空的地，难不成就在这场。先别管了……

大家打开家当开始上装，今天唱的是秋胡戏妻。大师兄最拿手的。

如煜开始给师兄上装，突然师父说道：“老二呢？”

“二师兄刚才说想去茅厕。”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李头儿嘟囔了一句，心道：这王府里的人也真是的，连个台子也不搭，就把我们扔这，什么也不说，连个换衣服的地方都没有，这大冷天的。把这帮臭小子冻坏了又要买药。

一声“王爷到！”，让大家停下了手里的活。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

下人摆了两把太师椅。靖安王爷坐了一个，另一个确实空着的。

“班主，今儿个唱的哪出。”公孙慕问道。李头儿刚想开口，只听靖安王爷说：“皇上为何不坐。”

众人这才发现王爷身边站着一个男子。

“谢皇叔！”被称作皇上的男子坐在王爷旁边的椅子上。

李头儿不知该如何开口，这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刚才只喊了千岁，这万岁到底喊不喊。

“班主？”公孙慕又开口。

“回大人，是秋胡戏妻。”

公孙慕看了看如祥，道：“秋胡在这，那妻呢？”

李头儿脑门直冒冷汗，这二小子怎么关键时刻上茅房。“这……”

小赖子推了一把如煜喊道：“妻在这。”如煜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看着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脸刷的一下红了。

“对对对，他就是。”

“班主怎么知道皇上好这个？”靖安王爷冷笑道。笑的如煜后背凉飕飕的。“叫什么。”

“叫叫……如煜。”

“如玉。名字也是个姑娘家的。”

“不是那个玉，是从火，日立的煜。”如煜最怕别人误会自己的名字了，师兄也真是的，当时怎么就给自己取这么个名字。

“皇上可中意他。”靖安王爷说道。一旁端起茶的男子，闻言抬了抬两条入鬓飞眉，茶杯刚好挡住他冷笑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