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絮随风尽——蜃中楼

“见过颢然太子。”如煜赶紧说道。

“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怎么都没见你……”

“太子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他说的理所当然，如煜暗暗皱眉。干脆告诉他自己根本就不是女人，让他死了这条心。

如煜抬头看了看，这个太子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跟他说清楚了也好，让他去找别的人，不是说北羌要和我朝联姻吗？他整天围着自己转还怎么联。而且，本来就是误会吗……

颢然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殿下不要再把心思放在如煜身上了。如煜根本不可能嫁给太子。因为……”如煜不知该如何说，于是抓起颢然的手放在自己的喉头。让他摸自己的喉结。虽然比一般男子的小，可是还是有的。

“太子明白了吗？”如煜意味深长的说完，转身便跑。

“不明白的是你才对……”颢然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苦笑着说。

如煜边跑边给自己找借口，如果他明白了自然不会再找自己麻烦，而且这样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反正自己也没告诉他自己是个男的。他若是不明白……如煜苦恼的想，若是不明白那他就是个白痴怪不得自己，耽误了联姻是他的事。如煜安心的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不能怪我，你从来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任意妄为，这是你咎由自取。

‘砰’的一声，如煜心道：怎么又撞上了人。

“奴才该死。”如煜连那人的脸都没看清就开始认错。

“煜公子何事如此慌张。”说话的人如煜认识，便是那个风流才子公孙慕。

“奴才见过公孙大人。”

“煜公子难不成又在躲你的未来夫婿……”公孙慕用他永远都没正经的口气问道。一脸的幸灾乐祸。

“颢然太子不知道就算了，公孙大人明知道如煜是个男子，为何还开玩笑。”如煜气恼的说道。

“呵呵呵，他早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看来只有你还蒙在鼓里。”

“啊？他知道了为何还……”

“煜公子……你再用这么可爱的表情恐怕连……咳算了……”公孙慕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如煜更加疑惑。

“请大人明示，如煜不想整天扮女装了。”如煜急切的问道。既然他都知道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穿那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裙子了。

“如煜啊……北羌与我朝联姻是为了抵抗北方逐渐强大起来的各部。沐萧衍和杨文锦效忠皇上是因为要维护家族世代的声誉。我跟随王爷，是为了……总之，这里的人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有时候说真话有时候说假话。有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人总归是人，什么事做久了当然会累……但是你不同，因为你不会跟我们有任何利益冲突，不会为了什么目的而说话。所以他们见了你就像是在海里漂久了的船看到了港湾一般……颢然皇子不会这么算了的，他们都是一样的，从来就是他们不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你明白了吗？”

如煜真搞不明白这些人，明明很聪明的人却总是答非所问。都说了让他明示了。可是顾忌身份也不敢开口打断。

公孙慕摇头笑笑。越过如煜离开了……

如煜摇摇头，想要把他说的那一番乱七八糟的话摇出来。脑子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记。如煜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

换回太监衣服，自从颢然皇子来了，自己不是穿女装就是传太监衣服。搞得如煜现在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待太监通报完如煜走进御书房。

李祟正拿着笔不知在写些什么。一身明黄龙袍穿在他身上很耀眼，专注的眼神完全像另外一个人。如煜从没有这么专注的看过他认真的样子，这个年轻的皇帝有一张完全不逊色于靖安王爷的脸。有些事如煜不明白，但是就凭他身上的那股正气，如煜觉得他应该比靖安王爷更适合那把龙椅。

“进来了为何不说话。”李祟突然问道。

“奴才参见皇上。”

“让你说话，你就会说这些没用的。”李祟的口气里倒是没什么不满。

“奴才有话想和皇上说。”

“嗯，那等朕一会儿，马上就写好了。”李祟说完，又低头写了起来。

如煜安静的站在一旁，看他认真的侧脸。原来真的有人长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一缕斜阳从窗外射到他的脸上，他鼻头似乎渗出了汗，闪闪的发光……眼睫毛都在一闪一闪的。斜阳慢慢的下移，一点一点的退到他尖尖的下巴……下颔很柔和的连着下巴……直到屋里没有了阳光……

李祟揉揉眼睛站了起来。

如煜一路跟着他。回到了寝宫……

“吩咐下去，朕在这用晚膳。”李祟对身边的太监宫女吩咐道。

屋里只剩下他和如煜。“说吧，什么事。”

“皇上，如煜的话要写出来。”

李祟挑眉看他，什么时候识字了？虽然有疑惑，也没有多问。带着他进了寝宫一侧的小书房。

如煜以前就觉得他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一定是因为他有很多书房。不但李祟的寝宫有一个小书房。自己住的地方也有，虽然没有去过其他侍寝的公子房里，但是应该也有吧。

如煜坐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笔，笨拙的握起来（就是整只手全部握住笔杆）然后在纸上大大的写了一个字。交给李祟，又在下一张纸上继续写。足足写了二十几张。

李祟拿着着二十几张纸又将字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终于明白了是在说什么。其实只有十一个字“小心吉常松，南佑太子已达京。”如煜将笔画太多的字分成了好几个。

“是谁交给你的。”李祟问道。

“先生。就是如煜以前跟皇上提过的那个人。”如煜擦擦汗，这字可真难写，比干活都累。

如煜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李祟一听到一个手握银鞭的白发男子就明白如煜说的人是谁了。这天下，能将鞭子用到出神入化的只有一人……他回来了……

“这些字你都认得？”李祟好奇的问道。

“只知道前两个是小心。后面的就不知道了。”如煜如实回答，自己不识字没什么好丢脸的。

李祟笑笑，将如煜手中的笔拿下，重新教他握笔。

如煜的手被李祟握在手心，然后每一个指头都排在相应的位置。

如煜感觉着他手心的温度，长年握剑磨出来的硬茧擦的如煜的手背痒痒的。手指修长，却不像如煜那般无力，有一种男子的力量隐含在指间。中指骨节处有一处长年握笔留下的老茧。

李祟握着如煜的手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如煜……你的名字。”李祟的声音吐在耳边，瞬间让如煜的耳朵红透

“你姓如吗？”李祟继续道。

“奴才没有姓……”如煜小声的回答。眼睛却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名字。这是如煜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么写的。也不知道师兄是怎么想的，干嘛取一个笔画这么多的字。

“好了以后再教你些别的字。”李祟说完便起身。

外面已经摆好晚膳。

第二十章

李祟将身边的人都赶了出去，独留下如煜坐在他身边。如煜心里想着，东西看起来好吃是好吃，只是若是自己一个人吃的话应该能尝得出味道。

身边的人一派皇家气度，食不言，饭进了嘴里咬嚼正正好好的三十下，一点都没有发出声音，连喝汤都是安安静静的。

如煜别别扭扭的吃着一顿食不知味的饭。自己虽然饿的厉害，可也不敢多吃。这种日子真是要命。

突然胳膊被抬了起来。李祟皱着眉问道：“这里怎么受伤了。”

如煜低头一看，是那时磕在石头上。虽然包扎了，可似乎有流血了。

“是，那时不小心碰到的。”如煜回答。

李祟了然的点点头，刚才他跟自己说时，似乎跳过了他手上的事。“等一下包扎一下吧。不过不能传太医了，这事不要声张。”李祟说道。

如煜本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了。可是看他又低头专心吃了起来。嘴唇动了动没有再出声。

吃完饭，李祟自己动手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医药箱。里面的药很全。他让如煜坐到床上，将他的袖子撩起来。

先生给他包的白布已经染成了红色。李祟小心翼翼的将布拆下来。清理了伤口，然后涂上治学的药膏。似乎又涂了一层什么。凉凉的，顿时就没那么疼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火烛一闪一闪的映着如煜的脸，看起来红扑扑的。李祟包的很仔细，而且看起来似乎长做这种事。如煜很吃惊，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李祟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笑了笑说道：“以前皇叔常常逼着我练功，受了不少伤，就自己包。”

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李祟似乎没有用他自己的独称。

“是靖安王爷？”如煜小声的问道。声音听起来甜甜的。

“……嗯”李祟似乎不大想提起李靖。但还是承认了，那个男人确实是自己的血亲。

“那个先生……还跟你说了什么？”李祟似乎对先生很感兴趣，这已经是他问的第三次了。如煜仔细的想了想，该说的似乎都告诉他了。

“嗯……先生还说让我陪着你。”只有这个如煜没告诉他了。李祟听了手顿在那。虽然只是一瞬间，便马上恢复。勾起了嘴角，似乎在笑。

“哼……他没说要你怎么陪朕？”李祟的口气里有一丝的危险。

如煜紧张的摇摇头，原本放松下来的神经突然有突突的绷紧了。

“朕服侍完你，现在该你服侍朕了。”李祟说的暧昧，让如煜额头开始冒汗。

如煜不知为什么，自己又躺在了他的身下。任命的闭上了眼，今天的一切画面也许是错觉。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依然是个可是定人生死的人。

如煜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刚想睁开眼睛，突然李祟像泄气般把自己的摔在如煜的身侧。叹了口气道：“你一副朕是流氓的表情真是倒胃口。”

如煜不知该不该说句“奴才这就换个表情。”忍了忍，还是不要说了。

“好了，不用紧绷着脸了，朕本来就没什么龙阳之好。”

如煜听了似乎松了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扭头看着身边的人，很好奇的问道：“皇上也讨厌这种事吗？”

“废话，要做当然还是女人好了。”李祟一脸你真的是白痴的表情。

“嗯，奴才也这么觉得。”如煜似乎完全放下心了，很赞同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

“啊？意思就是奴才也不喜欢做那种事。”

“和朕做……你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了，还很难受。又痛有恶心，要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如煜很诚实的说道。

“啪！”的一声，李祟的手掌拍在如煜的头下的枕头上。

如煜一惊，脑子里迅速开始回忆自己哪里说错了……

“你居然说恶心……？”李祟阴森的问道。刚才说的那么认真，如煜想改口都来不及了。

“也也也……不是太恶心……真的……对对对不起。”如煜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能说皇上恶心呢？悔地肠子都青了。

“不用道歉，这不怪你……”听到前半句时，如煜以为没事了。“是朕的技术不好，所以以后可能要麻烦你陪朕练练技术了。以后就不用在朕的皇后妃子面前丢脸了。”李祟坏笑的说道。

如果现在不是被他压着手，如煜真想在自己嘴上狠狠的扇一下。祸从口出啊。

李祟俯身，将他闭的紧紧的唇敲开。舌头灵活的伸了进去……如煜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晚上没有吃饱，他的舌头上还有很香很香的味道留下。所以——真的很想咬下去。

以前听师兄们说接吻可以吻的七荤八素是这么回事啊！如煜诚实的想。

终于离开了他的唇。李祟气息有些不稳，看着身下的人似乎很享受的表情。总算挽回了一点面子。

“怎么样……”李祟一脸骄傲的问道。

“原来那个烫里放了牛肉和南瓜。怪不得……”

李祟挫败的摔倒在床。背过身去。

如煜看他似乎真的生气了，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背。“皇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才最伤人。李祟在心里想，这话他才不会说出来。

“皇上，以前师兄说，这种事要和喜欢的人做才有意思。皇上既不是断袖，奴才喜欢的人也不是皇上，所以当然不会有感觉啦。如果把奴才换成一个皇上喜欢又喜欢皇上的人，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所以……”如煜真的很想解释清楚。可是却越说越乱……

“你不喜欢朕？难道喜欢那个颢然？”李祟背对着他开口道。

“我……我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

李祟心里总觉的堵着什么似地，谁规定他就一定要喜欢自己，谁规定男宠就一定是有龙阳之好的人。以前那些人说不定也不喜欢朕，可是……李祟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生闷气。对了！以前那些人及时不喜欢也不会说出了。这个家伙不但说出来了，还当着朕的面说出来。该死！虽然是实话，可是怎么听的那么刺耳。朕哪里不好……

李祟整晚似乎都在纠结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问题上了。身后的人已经传来轻微的鼾声。翻身看他居然还流口水……坏心眼的捏着他的鼻子。这样都不醒……李祟又开始捏他的脸，揉了半天，这个家伙嘟嘟囔囔的说了句什么，居然又往自己怀里钻了钻，八爪鱼般攀上自己，继续舒服的睡。

抱着怀里热乎乎的身体，李祟说了句“算你狠！”，也安然入睡。

第二十一章

京城的冬天格外的长，而且写了雪就更冷了。明天是大年初一，也是崇德皇帝李崇二十一岁的生辰。各国使节纷纷来贺。

京城在今天会广发福饼，还会大赦天下。

从初一早晨开始，李崇就开始忙了。祭天祭祖游街。每年那长的要死的礼节让他烦不胜烦。只是礼部尚书赵昀是个老顽固，而且德高望重，是三朝元老。到了晚上还要宴请各国使臣，这礼数一样不能少。李崇练武之身虽然不会太累，但是却会烦。大段大段的祭文用赵昀颤抖的声音朗诵出来，总感觉好像永远念不完似地。

祭坛之上，年轻的皇帝一脸严肃。长发飞扬，天泽以黑黄为贵，所以祭天之时，李崇穿着一身绣有银龙的长袍。绣工精美飞龙栩栩如生，阳光之下似是要飞将而出。

李崇转身，双手微举。

众臣朝贺。三呼万岁。震彻天际……

“愿天降幅我天朝，天泽国泰民安……”李崇用内力将声音传出好远好远……天地之间回荡着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