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溟再忍不住,两人密密相贴,厮磨起来。
05.
“别出去,就留着……”
管郎脸上尚布着红潮,胸前微微起伏着,朱溟看了竟又是情动。
只是这话……真是从来没人对他说过……
“你到底是什么地方出来的?”
他忍不住问。什么地方教得出这样、这样……恩,恬不知耻的人?
管郎喘着气笑。
“恩,觉得我恬不知耻?”他把朱溟拉着紧贴着自己,气息都吹在他脸上。
“这样,你不喜欢……?”
朱溟感到身下又火热起来。
他小叹一声。
“……小狐狸精。”
身下的躯体却是一硬。
“阿溟……”
管郎抚着朱溟的脖颈,低低的叫他,垂下的眼中微光一闪。
“不要叫我狐狸精……”
朱溟对他的杀气强自镇定,若无其事的往他腰上拧了一把。
管郎轻笑着躲开了。
朱溟道。
“还是给你起个名字吧,‘管郎’可登不上名录。你想叫什么,管弦?管乐?”
管郎嗤笑。
朱溟煞有其事的想了想。
“今日花开的好,花无素艳拥行舟,管行舟?”
管郎翻白眼。
“我有个师侄就叫行舟,换一个。”
朱溟扑哧笑。
“你还有师侄?你才多大?”
管郎木木的看着他。
“不能叫行舟,不能叫玲……不能叫雁,其他你看着办。”
朱溟温言道。
“那你自己呢,你现在想叫什么名字?”
管郎想了想。
“其实丰云这个名字不错,不过我也不止一个师侄叫什么云……”
朱溟咬了记他的锁骨笑。
管郎哼一声。
“我以前住的地方有个小联,‘萼绿低窗暗,平烟画别愁’。我就叫管愁。”
“倒是好句,有下文没有?”
管愁笑。
“闲居郊野地,隐迹似东周。”
朱溟大笑。
“我的皇城竟是郊野地么!”
他笑着搂住管愁腰身,管愁觉着他身下之物又硬起来,闭目迎合上去。
亭中春色又起,亭外荫下守着的宫女太监饶是久经历练,听着这越加激越的云雨之声,仍不免心荡神驰。
06.
与先栖凤帝相比,朱溟的后宫不算充盈。除正宫皇后,贵德贤淑四妃,不过十几个美人修容,男侍更少,低品内侍不算,五品的侍书七人,二品侍君只两人,柳沛心,林昭阳。
现在又多了一个管愁。
只说这三位侍君,除了管愁来历奇异,柳沛心和林昭阳也都有段风波。
先是柳沛心,楚江城有三大望族,孙家,阮家,柳家。
孙家世代出仕,现任家主正是江南总督,长子娶兵马大元帅李招长女李意莲,次子在北地为一方之吏,可说是名门世家,当之无愧。
阮家稍逊,世代从商,犹以酒业为重,阮家碧玉酒一年只出十七坛,有价无市,千金难买。只是同族通婚,人丁单薄,已然三代都是一脉单传。好在家主多有才干。前代阮思雨早逝,这代阮四时八年前不过十八九的少年,却以风仪性情盛名于世,城中笑以清明公子称,倒比孙家长子孙定觖还出风头些。
如果皇帝那次带回来的是孙定觖或次子孙定觥,大臣们顶多头疼要如何与孙栝解释雷霆雨露俱是皇恩。
如果皇帝带回来的是阮家家主阮四时,外戚们会很松一口气,——单薄的商人家底要如何与盘根错节的官宦人家争锋?
可皇帝带回来的是柳家幼子柳沛心。
柳家在那当朝第一风流地的楚江城与孙家阮家同列三大世家,却是因着他们五代的花街生意。
柳家是妓馆世家……
尽管到了柳沛心出世,柳家老爷子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真的灵台明澈立地成佛了,竟说积德积德,收了七省十之八九的花街生意,正经做起了古玩当铺,令老一辈侧目不已。但在自家地盘楚江城里,说到柳家,还是下九流的领头,这家底十六年来水洗不净。
因此朝臣们听得新侍君是楚江柳家的人,无不尴尬异常。
这些权臣名将,有哪家没有收过柳家教出来的侍妾内宠,又有几个没有在柳家的楚馆青楼宿过鸳鸯?更有暗中勾连的几家,整日惶恐,不知这位小柳公子会否被皇帝的枕边风吹到,兜出往日官商交际的底细。一时间京城百官沸腾,楚江百姓与有荣焉。
只是柳沛心少年时虽也冠说才色双绝,入宫后竟风平浪静,再无点滴音讯传出。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往几个人家传话,无非是说柳侍君为人恭谦知礼,圣眷甚隆。但从后宫最刁蛮的许美人到性格刻薄的卫淑妃都难寻得他的错处毕竟不易,柳家放下心事不说,外戚几派也少了是非,倒微微有嫌平淡无聊。
如果说柳侍君是剑拔弩张只作春风化雨,林昭阳林侍君却是猝不及防平地惊雷,直折腾了三年仍消停不起来。
这位林侍君是前中书令林成山次子,是正赶上建成十年皇帝充实后宫,正式选中留在宫中的。
可谁知这书香世家的林家次子,却是自幼好武,十一岁更缠着林老爷子要入江湖拜师学艺,林家有三子三女,独他一个爱武成痴,林老爷子无奈送他去一座清风山上拜了个紫霞道人为师,一学五年未曾回转,谁知一旦学成归来,便是林家受诏选适龄公子入宫。林昭阳糊里糊涂的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那以后林侍君受封的安宁宫再无安宁。行刺有,自尽有,与男侍争吵斗殴有,与女妃争执损毁宫中器物有,甚至安宁宫还三次遭火,一次进水,宫前宫后桃李松菊尽死过一次,林侍君就是得皇帝欢喜,皇帝就是不放他走……
林侍君身心想必疲惫,自第二十七次与皇帝相杀落败后一蹶不振,近几个月安宁宫好好养回了些元气,竟也百花灿烂,宫监脸上也有了些笑容,但林侍君本人仍阴沉沈的,近侍知他仍未死心,只得战战兢兢的服侍,小心提防便罢。
管愁就是在这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也只是稍微诡异了一点点的宫闱里,做的管侍君。
07.
待云散雨收,管愁趴卧在榻上,似是真的睡过去了。
朱溟触手沾上他湿润的股间,却听管愁呢喃,“别闹……”
朱溟笑,将指上浊白的液体尽抹在他臀上,管愁低低的笑,朱溟吻上他光滑的裸背,细细舔着适才激烈所出的汗水,手上情不自禁的加重。
“再来一次?”
管愁的脸埋在丝帛里闷闷的笑。
“时日长着哪……今天可不行了……”
朱溟高兴。
“你可不是在恭维我?”
管愁哎了一声。
“不是恭维你,是真的不行了……”
朱溟将他抓起来抱在怀里。
“好好,我知道,你病才好是不是?来日方长……”
管愁知他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在高兴的,想刻薄一句光有蛮力有什么用,想想自己现在吃他的用他的,刚才他也很是尽力,便随他抱着摇来摇去,自管自打起瞌睡。
忽听朱溟又温言道。
“阿愁,你刚才说时日长着哪……我很高兴。”
管愁不理。
朱溟又道。
“其实你找上我,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管愁一颤。
朱溟把他的面孔调过来,管愁没来得及把眼泪忍下去。
“怎么哭了……”
朱溟亲上还没来得及流下来的眼泪,又亲他嘴唇。
“谁欺负你啦,谁敢欺负我的阿愁……”
管愁尝到自己眼泪的苦味只不说话。抱着朱溟,趴在他肩上,狠狠蹭了一下。
情事后的甜言蜜语,最不能当真。事过境迁,俱是笑谈。
等天色慢慢有些暗了,朱溟仍去找那件睡袍,却见已被两人蹂躏的不成样子了。
他盯着那件宽宽大大实际什么也遮不了的东西皱了皱眉头。
“下次不要穿这种东西就走来走去……有些外臣我是许他们进园子的,叫他们看见了不好。”
管愁低笑出声。
“你许他们进园子,又是什么心思?”
朱溟笑。
“确实不是什么好心。比如柳卿,当年我常留他宿在宫中,意欲奸淫,实在他空长的风流倜傥,在男事上如蠢牛木马一般不解风情。”
管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个圣明之主,竟不来强的?”
朱溟将自己的一件外袍裹他起来。
“那时年少,总想要你情我愿才好。何况臣子中如柳卿这般待我百中无一,久而久之心思转到别的上头,便认了他是知己,不再动这个脑筋了。”
管愁恩了一声,朱溟见他真是累了,便击掌要宫监送顶软轿来。他看看管愁包在他金丝银锈的袍子里凭空像又小了几岁,禁不住又亲亲他的睫毛,看他皱起眉头哈哈一笑,干脆就这么抱着他坐入轿中,嘱咐直接抬入丰云宫便是。
08.
谁知这轿子才下亭子,就出了变故。
话说管愁正迷迷糊糊睡着,忽觉一道银光刺眼。他有些恼怒,随意夺在手中就向外一掷。
只是这一掷他忘了自己正在轿子里,这物事一掷出去掀了轿帘,于是轿内一片光明更是晃眼。
管愁彻底醒过来,向外瞪去,只见一个身着劲装的少年正讶异的望着他,神色极其古怪。再看看周围一群人,除了宫婢竟还有一群武监,人人手上执棍正架在少年脖子上,却也只古怪的看着他。
他不知这少年便是三位侍君之一的林昭阳。
原来这林昭阳今日本又是在安宁宫里枯坐,却得知皇帝又封新侍君的事,想到自己当年的境遇便有些旧恨涌上心头。
偏那小监告诉他本是想安慰他,见他还是不乐更细细点拨道,“皇上对那位新侍君甚是宠幸啊,白日便在玉钩亭里行事,直待了大半天了,林侍君今后可宽心了……”
林昭阳一听火上浇油,大骂“淫贼!”,江湖豪情统统激发,拎起把剑就杀去玉钩亭。
其实以他平日的折腾,能拿到手上的也不过是没开过锋的玩物,他也知必近不了朱溟的身,见御驾来了只使了十成力往轿内掷去,盼着砸伤他也好出口气。
护驾的武监也看出他只是撒气,合计着以他的功夫这剑挑进轿头也该停了,便不管那剑,由着它歪歪扭扭的飞过去,只制住林昭阳这个人便罢。
却没想那剑勉强穿进轿帘虽是势颓了,却并没有落下。
最后竟“!”的一声,银光一闪,回头扎到了林昭阳脚下。
乖乖,领头的姜用见那剑已真正卷成一团废铁,更可观是以剑柄斜斜入地七分。
姜用汗如雨下,自忖以自己全力,以剑尖入地都未必扎得那么干净……,抬头更见轿帘早被长剑带飞,皇帝正手抱美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姜用冷汗涔涔,圣上武功竟已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急道“惊扰圣驾!”,一群人跪了一地。
其实只有朱溟一人看得明白。
只有他看见是那只纤尘不染的手招了招,那明明已要落地的剑竟已握在他手中,转瞬便飞了出去,成了一块废铁。
朱溟看着管愁横眉对着轿外的一群怕他再行迁怒,忙揽住他脑袋哄他,旁边自有宫婢重新遮了帘子起轿。
姜用见皇上没有特别吩咐,便还是将林昭阳送回安宁宫自省,派了一队十二人监守不提。
朱溟在轿内强忍着笑,想着林昭阳目瞪口呆的样子,又想到管愁当初趴在泥地里说,等我能动了,这天下有几个是我对手?
朱溟点头心道很是很是,很奇怪却并不害怕,只是笑着把怀里的身躯又抱紧一点。
09.
第二天朱溟又去丰云宫,管愁又不在。喜来说管侍君早起从园子里还没回来,眼神有些闪烁。
朱溟以为是上次的缘故又觉不对,能做到现今三品太监的人哪是责一次便能吓倒的。
他也不说什么,只跟着贴身的大太监福来走。弯弯曲曲走到朝阳湖,果见管愁,身边还有一人,却是柳西楼。
他笑。
“好是珠联璧合。”
柳西楼还未来得及作惶恐,管愁已嗤笑。
“灼灼君子,我辈好逑。”
朱溟大笑,接过他手上的玉箫抚了抚。
“原来是在试箫。”
柳西楼尴尬笑。
“臣去了含章殿,德来说陛下到园子里来了,臣才想从湖边慢慢过来,便遇上了管侍君在奏箫。”
朱溟去丰云宫之前是先行了趟绮麓宫,便知柳西楼说的是实话,只是他心里仍不舒服,坐在一边便不说话。
柳西楼见形状不妙便借机告退了,只留着管朱二人一人看湖一人看箫。
“阿愁。”
“恩?”
“别动柳卿……”
管愁笑。
“舍不得?”
朱溟无奈道。
“确实舍不得……”
他拿玉箫向掌中轻轻击打。
“我十四岁登基,第二年开了科举,柳卿是三魁之一。”
他叹气。
“当日金殿面圣,他少年意气,灿若桃花,我现在还记得。”
管愁见他忽发感慨,挑了挑眉毛。
“桃花?当年他多大?”
朱溟笑。
“十六。他家是西蜀望族,到他祖父一辈没落下来,他十三岁便父母双亡,投奔京城的表亲,更自荐到大儒傅钟桤门下学习文章……很不容易。”
管愁漫不经心道。
“傅钟桤难为他?”
“也不是。”朱溟道,“傅钟桤一代文豪,岂会为难一个孩子,只是此人性格坚硬,不会回转,也厌倦与人交接。虽也看得过他的文章,却仍叫他在门前跪三天三夜要试他诚心……”
朱溟声音变得更漫漫,似叹息。
“只是他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骨头都没长硬呢,纵使心诚又如何,最后昏倒在傅宅外面,身上积了老厚的雪,还是傅钟桤的徒弟李扶将他救起来,向傅钟桤求的情。”
“李扶这名字似乎听过。”
“当朝文章第一。”朱溟笑,“人品宽厚,位列翰林院第一把交椅。当时也只是十五吧。他俩倒就此做了同窗。我登基后第一次科举,李扶是状元。”
“那你的柳卿便是榜眼了?”
朱溟笑的眼睛晶亮。
“正是,我怎可叫他去做劳什子的探花郎……”
管愁扑哧一笑。
“原来如此。”
朱溟将他揽在怀里,下巴厮磨着他的顶心。
“别动他管愁,我舍不得。”
他说。
“尽管他越大了越不似从前,从前他会认真听我说心事,还提议让淇弟给那个才九岁的小孩子写情书……”朱溟笑。
“现在他却一口一个陛下、圣上,动辄作惶恐状,与我一起算计那些老臣的性命,狼狈为奸,……我连怀戈也渐渐叫不出口啦。”
他说。
“你明白吗?”
朱溟这一句突兀的很,他问。
“你明白吗,管愁?”
管愁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