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琼关似是无力负荷。
“即使如此,你又怎么下得去手……”
谢玲官不答。
“……二十个师兄弟,你自己杀,借刀杀人的杀,现在只剩十一个了……瑶官、玖官、玫官、瑜官……都死了……
“他们当中多少人也和你好过……你西风决第五重遇到瓶颈,瑜官还费了自身的真气帮你打通经脉……这些你都不念的吗……”
“……他们下手杀你,杀我的时候,又有念过同门之情吗……”
谢玲官冷森森道。
“只要肯散去的师兄弟,我从未留难过他们。环官璇官琏官他们,我统统让他们走的干干净净的,甚至容他们带走私物玩器,宫内惯用的藏剑。他们现在有的在南滨做富家翁,有的在北地开山收徒,我有难为过他们吗?阿琼,我不是无情人。”
“……”
“这点别人不知道,你也该知道。”
谢玲官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就把南宫给你住,自己搬去北宫。
“这些年,除了五年一次的大祭,阿琼,我们已经多少年没说过话了?”
“……”
“当年我们拜在李师门下,我七你五,现在我三十二,你三十……”
谢玲官轻笑。
“二十五年了……阿琼,你一定要跟我斗气吗……”
“……”
“那些死人,你就算念情,又难道不知道他们更有该杀的地方?瑶官说喜欢我,还不是暗地里联合玖官玮官他们,取天山碧水想废我武功,断我根基……”
谢玲官的声音像冰一样。
“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便是狠心吗……
“琼关你在南宫做了十三年宫主,难道就没有做过狠心的事?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狠心的人?”
清风吹过,明月高悬。
雁声在山石下听的手足冰冷,这多少年的恩恩怨怨,冷冰冰的荡气回肠。
“阿琼,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永远不会伤的人,只有你……”
“我信你个鬼!!”
晏琼关怒。
谢玲官反笑。
“原来你只是不信我。”
晏琼关似站起身来,烦心的在栏杆上敲击个不停。
“我的小阿琼……,见我杀人见怕了,就忘了阿玲了,是不是?”
晏琼关重重拍在栏杆上。
“你不信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当年的阿玲,你信不信他?”
雁声似乎看到另一个影子也站起来,接着好像是木板被撬开的声音。
“……为什么用木头封起来?
“不想看到的话,应该用漆全涂掉。
“我的心,始终如当日……昭如明月。”
06.
云散了,人也散了。
雁声看着满月清辉,突然不想离开。
他提气纵到已空无一人的月微亭中,坐着,突然想起那个人。
情这个东西,是不是时间越长,越不相信?
如果那时候他不是要死了,是不是自己还是要疑惑他?是不是因为知道他马上要死了,才万念俱灰,只想好好对他……
晏琼关跟谢玲官,二十五年了。
太了解,所以太害怕。
谢玲官也是有脾气的吧,雁声笑,他等了他十三年。他不愿相见,他就不去相见。
湖边的风还是凉的,雁声坐了一会儿便想离开。转身时觉得一根柱子有点古怪。
他按了按,原来是块板,刚刚被人卸下来过的样子。
雁声心中一动,小心的摘下它。
下面是根石柱。上面笔划圆润的刻着:芳容淡淡月微羞
雁声一怔。
他看了看其他三根柱子,仍旧用匕首把它们小心撬开。
四根亭柱拼成一首绝句:
“山光积雪霏霏恨,猿影回廊冉冉愁。
“霁色高楼清且浅,芳容淡淡月微羞。”
雁声恍然。
原来这才是月微亭联的原貌。
原来月微亭名之月微,却是因为这首诗。
却为何附了木板上去,又只取了上一联?
雁声打量上下,最后借着月光看见“芳容”一句下另有些划痕。
他凑近了,看清是小孩淘气,拿利器刻了字:
“月亮不好看 阿琼最好看 栖凤十三年 阿玲爱阿琼”
雁声扑哧一笑,原来如此。
他看着阿玲两个字,突然想起不久前他陪贺师兄与晏琼关下棋,因嫌闷,在晏琼关案上翻找玩器,见到过一枚小小的青石印章。
当时翻过来,上面只刻了四个字,“阿玲赏玩”。
雁声随口问了一句。
“阿玲是谁?”
贺师兄只笑笑说。
“一个美人,说是天仙化人也不为过。”
晏琼关却哼了一声,起身就走了。
原来如此。
一直是谢玲官……
章三:梧桐
01.
窗外雪已经下大,屋里人却仗着内功精纯,仍是赤条条一丝不挂的躺着,连火盆也不点一个。
缠来缠去。
琅官想,这是不是就叫食髓知味?
他好像离开他就不行了……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他又一早跑过来找他。
一跑过来,就是欢爱。
刚开始还会罩件中衣。
虽然总是要解的,但是看雁声衣衫凌乱的样子,琅官常常有别样的心动。
但是现在却一碰面就脱个精光。
琅官笑。
彼此爱抚,触摸,把各自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吻过,……自己和他,好像就这样变成一个人。
“今天,我想吹箫……”
每次都是琅官来说,他想做什么。
雁声已经不拿他当师弟看,他当他是徒弟。
他把浑身的解数都在他身上用一遍,琅官虚心学习,进展神速。
只是这吹箫到底……令人十分羞惭。
琅官脸红。
虽然他也会用手来抚慰雁声,但是用嘴来做,到底有什么不同呢……他的耳根又开始通红。
只要是雁声的东西,他就不觉得脏了……但是还是会觉得,好羞耻……
自己被他看着,让他看到自己愿意为他这样做……好像一种表白……
雁声见他明明是自己说要吹箫的,又扭捏的满脸通红,身体软绵绵在床褥上躺着,觉得怦然心动。
他向他招招手,琅官就慢慢爬过去,见雁声将手指送过来,便将它含在嘴里。
雁声的手修长修长的,骨节分明,却匀称的好看。
琅官用舌尖在两指之尖轻轻舔弄着,又双手捧着,沿着指节向指尖吮吸上去。
雁声的指甲齐整干净,那么近看过去,作浅浅的粉色,淡淡的泛着光。
想到雁声的手指曾经在自己身体里如何揉捏,探索,涌动,琅官忽然感到下腹竟有些发热。
没想到只是吮吸他的手指,已能令自己情动。
雁声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嘴上吮得啧啧有声,喉头也有点紧。
他将手取出来,琅官拿一双玛瑙眼珠盯着他看,意犹未尽的样子,雁声叹息一声。
“这次还是我为你做吧……”
他俯身分开琅官的双腿,将微微抬头的箫管含在口中。
琅官轻吟一声。
他感觉身下被柔软的内壁包住,雁声口中热热的唾液熨烫着他的皮肤。
雁声轻舔了舔。
琅官不禁弓紧了脚背。
温柔的舌尖理着他管上的肌纹,又向后探去,含着他的弹丸。
琅官身体发颤,呻吟出声。
少年的下身还作极淡的玉色,雁声吻向他腿内敏感的肌肤,游戏一样将这一带掠过。
琅官的箫管已经耸立起来。
雁声将他轻轻翻了个身。
少年柔顺的驯从着。
雁声分开他的臀瓣,舔上他的菊纹。
“雁声……”
琅官蹙着眉头,他已知雁声在为他做什么。
他趴在床褥上,辛苦的纠结着丝被,感觉密穴被雁声的舌尖探进的感觉,远比以前任何激烈的动作都令他无法承受。
雁声的手突然握上他下身。
“先忍一忍……”
雁声从来不是命令他的,琅官在丝被上难耐的磨蹭着,但是他的话他从来不能违抗,只除了一件事……
“恩……”
前端无法发泄,后端又感受到雁声的硬挺,琅官急促的喘息忍耐着,转过身将双腿向雁声缠去。
“哎……还是要从前面吗……”
雁声无奈的轻叹着。
他默默想,琅官以前见到的那场粗暴的性事,大概就是从后面的。
他抬起琅官的腰,把他修长的腿搁上肩头,琅官一下后仰,长长的呻吟,后穴紧紧的将雁声的下体吞咽下去。
“下次趴着来一次好不好……”
雁声在琅官身内挺动着,耳边轻轻哄他。
琅官捂着脸摇头,小小的额头上满是被汗水湿润的碎发,雁声帮他捋了捋,轻叹口气。
02.
等到事毕,雁声还是照旧用细布帮他擦着,却见琅官一双玉做的手臂已泛作粉红,遮着脸竟在小声哭。
“雁声……”
雁声微笑。
“太快活了?”
“恩……”
琅官仍遮着脸,长长应了一声。
雁声微笑,抚着他情欲过后异常敏感的体肤轻轻打着圈。
“哦……雁声……”
琅官叫的自己都吓一跳。
雁声见他又不好意思了,挨近他轻轻说。
“挺好听的,没关系……”
琅官闷闷的不出声,又过了一会儿才道。
“雁声,你一定是狐狸精。”
雁声扑哧一笑。
“哎?”
琅官拖了个枕头把头藏在下面,在雁声的揉捏下蹭着丝被。
“你怎么懂那么多东西,你都哪儿学来的?”
雁声拧他。
“你是哪儿学来的我就是哪儿学来的啊,傻小孩。”
琅官悲哀的觉得被他拧得好舒服。
“你一定跟过很多人……”
琅官突然咬牙跳起来。
“说,你跟过多少人!”
雁声见他赤条条的身上还都是粉色的,眼中水汪汪的桃花潭一样,忍不住又笑。
“不就是师尊和要好的师兄?”
琅官跟他扯来扯去。
“不对!你入宫前是干什么的?你说过你入宫已经十六岁了!我们这个门派简直是个邪派,你怎么就想到进来了?”
雁声大笑。
“你这话倒跟师尊说的一模一样,他也说你们是个邪派。”
琅官红着脸坐在他跟前,数他手指。
“十六岁……很大了吧……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雁声笑容稍微淡了。
“还有个双胞的妹妹,已经成亲,家在京城。”
琅官大奇。
“诶?双胞的妹妹,那她岂不是长的和你一样?”
雁声笑。
“并不十分相象。”
琅官有些失望。
“雁声定是像母亲,妹妹似父亲吧?”
雁声含糊的应了声。
琅官笑嘻嘻道。
“真是可惜,雁声要是妹妹,不知道有多少儿郎要看重你花容月貌,娶你为妻。”
雁声笑。
“只是花容月貌?我觉得我品性也贤德的很。”
琅官呸了一声。
又顿了顿道。
“其实你做男子也很好看……一定有许多姑娘家看中……,有没有人向你家提亲?”
雁声摇头。
琅官看他渐渐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帐顶,神情与先前肆无忌惮的样子很不同,心知说错了话。
琅官知道,静日宫名为静日,先祖是取清静自在,如日当空的意思。
又因为西风决的缘故,收的门人不是父母双亡,九族无亲,就是有别样的恩怨缠身,才可抛弃俗身,断绝世缘。
雁声虽未提到父母如何,但对这个妹妹似还是记挂的,却不知为何还是进了静日宫,不再与她相见……
他自觉触到了雁声的心事,到底年幼,对与人交接应对尚浅,一时竟不知是索性问一问,还是假装不在意的岔开话题才好。
一时间室内安静,灯火跳动,又生出些别样的绮思。
雁声微笑将他揽住。
“出去好不好?
“你身上也该净一净了,我们去后面泉水中泡着看雪。”
琅官应了声。
雁声将他打横抱了,出门前还在暖包里取了壶酒。
03.
两人躺在温泉里,泉上有松枝遮掩,挡去了大部分风雪。稍稍飞来的雪花飘过他们脸上,被泉水烧热的脸庞顿时一阵清凉。
这样的雪景,恐怕一般人无法享受吧。
雁声总是晓得拿些练武人与旁人不同的地方来取乐,琅官想,大概是他并不是从小就练武的关系。
漫天的飞雪在空中打着卷,果然和屋内看的不同。
琅官帮自己倒了杯酒,尝了一口,是加了梅子的黄酒。
“你知道我喜欢这个?”
雁声笑。
“现在知道了。”
琅官抱着雁声的脖子要去吻他,雁声难得让开。
“我一碰酒就起疹子。”
琅官讶异,好笑的看他。
“那你还挺懂行的。”
“以前的朋友爱酒,常陪他喝两杯,他喝我看。”
琅官趴在他肩膀上。
“是什么样的朋友?”
“他要是女子,我们就是青梅竹马。”
雁声笑。
“是父亲同僚的遗子,从小我父将他当亲生看待,后来他乡试得中,我父还做主将妹妹嫁了他,说来也就是我妹夫了。”
琅官呵呵笑。
“酒鬼妹夫。”
雁声歪着头。
“他与我不同,从小勤勉用功,为人也老成持重,在坊间很有些好评。他欲求其实很少,就是喜欢看书和喝酒,喝了酒又不像一般的文人酒鬼那样撒酒疯,只是楞楞的坐着看人,有时我坐他近了,他还会抱着我胳臂,样子很可怜。”
雁声顿了顿。
“我想他年幼失孤,面上虽然振作,心里应该还是难过的。”
琅官第一次见他讲许多过去的事,听得入神。
雁声继续道。
“所以我虽然不能喝,还是常常会陪他。”
他笑。
“有时身上没有银钱了,我们就偷偷去酒肆的地窖里偷着喝,把坛子下钻些小洞,每坛只倒一杯,倒完再封上,从来没被发现过。”
琅官搂着雁声的脖子笑骂。
“下次没钱告诉我,我给你。”
雁声温言道。
“好。”
琅官把头浸在泉水里,出水的时候美好的头发贴在他脖项上,勾勒出极美丽的轮廓。
他爬在雁声身上,凑近他。
“我漱过了,不会起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