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生梦灭（生子 第一部）——都月白

‘吱拉’打开门时吃惊的对上一张熟悉的脸——“……玉意。”喃喃唤着来者的名字，封越辰很意外。“你怎么来呢？

”

她端庄的美丽面容浮现一贯温淑的浅笑，唇轻启：“我是来看你的，我们都好久没见了。今天我给刘妈妈说要去寺里祈

福所以才出来的。”

“嗯。”封越辰颔首，看看手里的桶立即将之放回墙角。“进来吧！家里没怎么收拾挺乱的。”

秦玉意摇摇头：“你弟弟还在睡觉就不吵他们了，出去走走就好。”

“……好。”从来不曾拒绝过她的请求，封越辰点头。

……一路上他和她很少谈话，安静的气氛包围两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先行开口却怕出声的同时有重要的东西消失。

四周的街道寥寥无几人，大家可能还沉侵在新年的喜悦里不想它太快流逝所以都在努力挽留这最后的一点光阴。看着自

己身旁的女子不禁要思考上次和她并排走在一块是多少年前的事？那时候还很小，家里也未出变故，无忧无虑的……

跟着秦玉意不停的走着，不晓得穿过了几条街……直至来到一处幽静的山间凉亭，风光秀丽的山色似能令人忘记心中烦

闷。

“小时候我们常常在这里玩，你还记得吗？”她抚摸着亭柱仿佛陷入了以往的思绪。

没错，很多年前他是常和她来此处玩耍。这连自己也将记不清的事竟然还印存在于不得迈出青楼的她的脑海里。

“当时我怎么也猜不到今时今日我会在烟花之地生活。”长长的睫毛闪动着，粘住了一些晶莹的亮点。

“玉意……”她伤心的神情令封越辰揪心，“你别难过，一切会好的。”

“我也这样认为。”轻笑着，“我去找你的路上在西街的客云酒庄遇见了你在米铺的朋友，望着挺魁梧的那位，他还说

不久要和他娘子来你那做客。”

“大牛吧！他人心蛮好的，以前我靠他照顾了。”

“看得出来，不机灵却憨厚善良。交他这样的朋友是种福分。”秦玉意眺望向远方，幽幽道：“后天我便要出阁了。”

什么？封越辰睁大双瞳，突如其来的言语使他措手不及。“出阁？！那不就是……”

“在绮珍楼五年，现在出阁算晚了。”侧身回望封越辰，粼粼似水的眸中含蕴无限的深情。

封越辰紧握的手掌捏了又捏，踌躇片刻：“赎身钱要多少？”

“越辰？”

“虽然我没多少钱但我一定想办法，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以秦玉意如今的身价，她的赎金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可自

己不想认命，想要尽所其能的努力把她自魔窟里拯救。

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封越辰瘦尖的下巴，只字片语不需华丽的修饰便感染了秦玉意，激动和欣喜同时盈满心头。或许只因

由他所诉的关系！轻轻靠在对方的胸口处，倾听因她而变得不规律的心跳：“赎身的问题我能解决。”

顿时颤动从紧靠的躯体传来，她知道他很惊讶。“赎金我已经攒够了。”

“……真的？！”封越辰高兴的笑起来，“太好了！你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地方。”

他抑制不住的开心样让秦玉意脸红，羞怯的站直退后一步：“我还会把我的小妹妹涟洏也赎出来。”牵过封越辰的手，

微微仰首直视他的眼睛，“越辰，等我出来了我们就成亲吧！”

无预兆的话使他心里‘咯噔’一下。成亲？他并不是没想到这个情况，毕竟能照顾她也是自己的心愿，可……霎那间夕

焰的影子闪过脑海：若和秦玉意成亲那么那个人不就等于知道被欺骗了吗？龙少以往爱嬉皮笑脸也不会计较小事，但如

果发现真相又会怎样对这个侵占他身体还戏弄他感情的人？

不止如此，不断浮现眼前是夕焰看着他时脉脉含情的眉目，没作隐藏的赤诚……极力想模糊掉却逐渐成形。

秦玉意不傻，她看出封越辰的不知所措。前刻欣喜的脸黯淡了，想不通成亲何以令他为难，然而她不会去造成对方的困

扰。倘若封越辰只不过因为始料未及而紧张该多好，眼下还剩一件事要弄明白——

“龙公子是否常去找你？”

“！”愕然的听闻秦玉意提及夕焰，不清楚她要表达什么，“龙少跟我很少碰面的，从你上次来遇见的那后就没来过。

”不愿继续在夕焰身上考虑于是隐瞒了很多。

凝视着这个说谎的人，秦玉意不禁蹙紧秀眉。为什么骗她？明明在六天前的早晨才远望见他送龙公子出家门！如今说从

那次起便没见面是为哪般？

思量再三，“前几天早晨你送龙公子出门的，对不对？”忍耐已不可取，准备问时她便作好了接受答案的心态，只是内

容不明了，冥冥之中预感有何物即将破碎。“你不曾说过谎，为何要骗我？”

不消一会儿，封越辰的面部扭曲了。秦玉意竟看见了那天早晨的情景，所以责问他？“我不过忘记了，并非要骗你！”

尽力自圆其说又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我和龙少不容易遇见一次。”

怪异的感觉出现过好几回，可她害怕去深究。唯独现在大脑里一片清明，希望看穿全部。封越辰欲盖弥彰的辩驳显得荒

谬，既然难见一面为何轻易忘记？何况还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人无限深情的笑容至今映在她的眼里，无论男女试问不是

倾心谁会流露？！

“你跟龙公子是不是互相喜欢？”艰难的寻求回答，她只觉得心好痛。“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但老是堵得

慌。当然你真的喜欢他我绝不会怪你，因为爱是双方的。如果不是……你全当我失言。”

第三十七章：破碎

无奈封越辰已僵直，再听不进秦玉意后话，脑中只装进‘你跟龙公子是不是互相喜欢’。

她知道了！内心某个声音在这样嘶喊。顷刻间他盯着她如同撞见鬼魅，惧怕和恐慌。

“你莫要胡说！怎么可以这么乱想？你难道不懂你才说的那句话很怪？互相喜欢……”封越辰刹那粗暴得失常，“龙夕

焰可是男人啊！凭什么会喜欢他？”

“越辰……”明显被抓狂的他吓到，秦玉意焦急万分，“你误会我了。只是我总感觉有些迹象心里烦闷，并非认为你就

有龙阳之好。我希望弄明白，因为我真爱你！但爱是很唯一的，如果你喜欢别人我便不再纠缠；倘若我多心，我祈求你

不要为我的胡言乱语生气，好吗？”

不管她如何解释封越辰都自动消音了，他听不进，应该讲一团糟的思想杜绝了外界的所有。无意识的摇头和拍打前额，

视线再次盯着秦玉意的脸却出现她正大笑嘲唏自己的幻景……不！不可以！不能被她轻视！

“真是天方夜谭！你居然认为我喜欢男人？呵呵，你出于什么心态才说的？我猜猜，难道你快离开绮珍楼担心我一个穷

鬼来追着你不放？故意说我爱男的好令我自惭形秽自发远离你？”由于惶恐透露丝毫讯息，口不择言的他已经不清楚自

己说的是什么了。

秦玉意不可置信的瞪向污蔑自己的封越辰，泪腺蠢蠢欲动的发烫即要有液体淌出。千般绞痛的心在悲鸣，一直坚信他和

她之间是极度的信任和不离弃，望穿秋水的等待和他相依的一刻……他怎么可以讲得出那番话？

“越辰，这么多年来我对你怎样你没有感觉吗？我会故意胡言你喜欢龙公子让你不能纠缠我？你是我一生最心爱的人，

无论将来怎么改变我也不会想离开你！”

“行了。”封越辰逐渐发红的眼白就晓得他有多激动，“玉意，你变了。随意的污毁我，你不再是以前天真纯洁的秦玉

意了！”睨过对方，“你会爱我？经过几年风尘生涯的你说的话可信吗？你要我怎么确定看尽繁华身为青楼妓-女的你的

话是真的……”

还未说完封越辰便被重重打了一耳光，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人不能相信出于秦玉意这样的弱女子之手！不过非恨到极点

她怎会爆发如此强的力度！

这一巴掌倒使发嚎懵懂的封越辰清醒了过来，秦玉意按止不住的晶莹泪水看得他异常心虚。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他沉

默的低垂下头颅，身体有些轻缓的颤抖……

“封越辰，”连名带姓的叫着他，眼眸深处缺乏了自来的温柔，大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这是你的心声吗？

经历风尘的我说的话不可信？青楼女子皆是坏人？那你觉得沦落如此的地步是我的错？”秦玉意好想笑，腾升于心的是

万念俱寂。

“……”

“当初我不愿进绮珍楼想自尽时是谁拦住我？又是谁说的一切会好起来？”食指直直的指向封越辰，“是你！是你要我

坚持下去的！我坚持下来了，坚持回到你那，可你现在的这番表达却将我的梦想打碎！封越辰，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瞧

不起我，但你不能够践踏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声音越发减小，继而她背过身去，嘶哑的呜咽撕人心裂。

始作俑者依旧沉寂着，没有安慰也不解释。他感觉到良心的谴责，明知方才自己讲出很过分的言语此刻却像受到袭击的

蚌壳般紧紧闭着嘴！

安静的环境搭配着沉寂的人汇成不见底的压抑，而身后从发嚎中清醒的男人却不曾试图上前半步来安抚，站直纤弱的身

体作着最后等待的秦玉意死心似地一声叹息，缓缓启步迈上来时的小径……

玉意。从喉咙里挤出的音量只有封越辰自己才能听见。眼望她远走的寂寥倩影找不到挽留的词藻，或者该说一时无颜面

对被伤害的她。失力跪倒在地，蜷缩着上身不住的用拳头锤击坚硬的石头……

擦掉泪痕，唇角弯起了弧度：封越辰并未追过来！她强迫本身笑出，岂知，逼迫心绪的行为只令她淌下更多的眼泪、更

多的伤情。原来她一直一厢情愿，认定他是此生的归宿，其实爱与不爱都还是未知数，全为臆想……

罢了，命归如此何必奢望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这充满快乐记忆的山林似乎正为她的悲伤同泣，顿时吹拂起凉侵的风。侧

头凝视着早已看不见的山亭，她惊觉该先去某个地方……

随意的踢踢脚下的石子，像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做着无聊事般，夕焰偏斜脑袋没去管迎风吹乱的鬓角。

现走着的这条街好像是第一次和封越辰见面的街道，当时他被一群喽啰找麻烦，看不惯别人恃强凌弱的自己立即出手了

。茫然地寻望四周，人烟非常稀少。对了！他们才过年，人人都窝在各自的家中呢！

抓抓头发，耳畔不断响彻着“你好肮脏”这句话。千色哀伤悲怨的模样和控诉勒紧了夕焰的心，能让从未失常过的他如

此愤慨或者真如之所言，自己是极度肮脏丑陋的个体。由于和封越辰的关系吗？不容于三界的那件事。但自己并不后悔

，因为喜欢他，完全无法后悔！

不经意间瞧见对面和他一点点接近的人。精致漂亮的容貌、婀娜的身段、闺秀善良的性情……无暇的女子。如果封越辰

和她一对应该就是人人羡慕的吧！郎才女貌，不会引来怪异的视线也不会被说成肮脏不知羞耻。

正面迎来的秦玉意刚才去了某个必要的地方，此时要回绮珍楼，没料半路会碰上夕焰。不由自主的观望向他，俊逸帅气

的轮廓大概是她所见过的人里最令人难忘的，加上对方清新张扬的气质更非普通人可有。缓缓垂下眼帘，暗自感叹这么

稀有的人无论男女都会对他产生好奇吧！何况又是好人……

擦肩而过之前双方对视一笑——

“龙公子。”

“秦姑娘。”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在简洁的招呼问候完便走上相反的方向，全没在中途回头，兴许都发觉对方神情中参杂或多或少的烦

闷和痛楚，然而却没深究的念头。

……并非无意，而是无力……

黄昏时刻，待踏进绮珍楼的同时刘妈妈就挂着如花笑靥一把牵拉住她——

“玉意，天都黑了，你出去这么久我都担心死了。”

“害妈妈担心了。”她微微一笑。“我从寺里出来到处逛了逛。”

“呵呵，辛苦一天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刘妈妈搀扶她往房间走去。

沿途的光景变幻，秦玉意想起在这里渡过的几年：日复一日的虚伪假笑、嗲声细吟，面具之下漠然和疲倦……

唉！一天天痛苦的忍受是为的什么？追忆过去的自己好可笑！根本找不到价值。

“玉意，后天你就出阁了，得好好休养一下。到时可会有很多达官贵人呢！”画着浓妆的年老女人一脸眉飞色舞，温软

的口气吐露着残酷的现实。

禁不住笑起来的秦玉意回答道：“嗯，我是该好好休息了。”此时已走到她的闺房门前，踏进房间，“刘妈妈，你去忙

你的吧！”

“好！好！”笑眯眯的应承，刘妈妈转身离去。

冷然敛起笑容，秦玉意合上了房门……

第三十八章：献身

上午与秦玉意的不欢而散以及她揪心的泪珠……所有的所有无一不充斥封越辰本就需要考虑太多的脑筋，其中最多的罪

恶感令他摸不清方向，不论对谁而言‘封越辰’都是罪人。

坐在山林里吹了好久的冷风，想着等秦玉意消气再去对她好好解释自己口无遮拦伤害了她的事，不知道玉意会不会肯听

呢？

直至夜幕降临，封越辰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里。

进屋后发现夕焰也在，他与两个孩子摆放着晚饭。

“龙少？”封越辰低声唤他，“你几时来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饭桌上碗碟装着的称之为食物的东西：又是龙少做的？

！

了解他的不安，夕焰咧嘴一乐，窜到封越辰跟前低头提眼瞧着他的苦瓜脸：“你担心啥？这顿饭可是默默小北他们一起

和我弄的，再不济也不至于把你吃到吐。”

半信半疑的被推到凳子上坐下，接过对方盛来的米饭便开始小心翼翼的进食。还好！调料之类的没被弄错，米饭也没糊

。

“龙少，你怎么不吃？”发觉夕焰一直不懂筷子，封越辰问道。

“我不饿，看你们吃就好了。”以手托住腮帮，他满带笑意的望着他们。

哦。封越辰应了下。拘束的俯首，一双眼就死死盯在碗中的米粒，尽他所能的忽略夕焰投射于自己的关注……

整理好床铺，封越辰指着自己房间放上厚棉被的床：“龙少，你就睡那吧！那张是才换的干净被子。”言毕，他就要打

开房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