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低估你了……窈姬!”
挥挥轻薄的披纱,牧昭罗慢慢往前走了几步:“你从未曾把我放进眼里,何来低估之说?”手指轻触着小巧的鼻尖,话
语说辞游刃有余。
“对。我确实没将你放进眼里。”收敛笑容,颜文姬正色地望向她,“那张证据你从何得来?你杜撰的吗?”
“牧昭罗一介女流,政治上错综复杂的东西可杜撰不了。”牧昭罗展现最天真无邪的一面,奈何此时这清纯外相在颜文
姬脑波里无疑成为佞妄恶鬼的代表!
颜文姬缄默思考,突然间有种了然于心的释怀,诸多解不顺的谜题畅然醒悟——“难道雪儿的死是因为你?”
牧昭罗笑而不语时已表明真实。
“果然是你?!怎么回事?”不甘心被对方的笑打发,颜文姬追问。
“因为……红花。”仰起头,大大的星眸扫望过无云漂浮的万里青空,永远一副青涩女孩的懵懂纯美,“我给了你们机
会,但一再地往我姐姐药里放害人的毒药,我实在无法继续容忍。”
“……你几时发现的?”
“从始至终我都详装无知。最初还多亏我特地留破绽给雪儿,谁料她不知休止不停给正妃的胎药下毒!嘻嘻……所以只
好拆穿她了。”
青白整张脸,颜文姬越来越感觉自己才是被关在瓮里让人团团耍的那个:“她为什么要自杀?”
“既然你能以雪儿家人的富贵荣华收买她,我为何不能用雪儿全部亲人的性命威胁她呢?不过,她很聪明,晓得事已至
此倒戈哪边也无济于事。为保家人,死反而是更好的抉择!她自尽那日向害我失去孩子的事悲痛忏悔……可怜雪儿一片
悔悟之心怎料到全部皆是我下定的决意。”
“……你?”简直不敢相信牧昭罗所道之言,气愤无比的感情拥挤在心口再也难以平覆,“也就是说你坦白亲手害死了
自己的孩子?!为什么?”
“因为我不需要他了呀!当明白太多真相后骨肉就变成累赘,况且例如虎视眈眈的你无时无刻都在对他心怀恶念,在他
尚未来到人世前夭逝并非不称为件好事。”牧昭罗淡然无波地回答颜文姬的问。故作平淡的言语令她内心愈加哀伤,不
愿给对方发觉自己的软弱,她振振声:“干脆全部跟你坦明好了:本来原先我没啥戒心,当我亲眼见雪儿在药里做手脚
才明了事态严重。我不知谁在指使她,察觉不对劲我也没伸张继续随她去,送来的药在我支开她后统统倒掉。直到……
”停顿语气,直望对面的颜文姬,“虹姬端药来找我的那天我才清楚你是幕后黑手。”
“虹姬给你说的?”
“算,也不算。虹姬未提及你,她与我闲聊无意间问我要不要花种还知道我喜欢玉兰花,从那刻起一切在我心中豁然开
朗。”
“只是花罢了,你给很多人说过你喜欢!怎怀疑到我?”颜文姬有些恼怒。
“我说话你都信?”她捂唇轻笑,“花,其实我都不喜欢。之前闲聊你问我的喜好,我随口乱讲的,还告诉你我和别人
也说过,后宫女人多诡诈,料你没闲功夫和她们拉扯我喜欢的花草。但……玉兰花长什么样我还真想不出来呢!”
“的确不一般。”这是发自心怀的恭维,颜文姬超想手持一炷香拜拜牧昭罗这深藏不露的高人,“你明知虹姬送的药是
我在害你,你竟喝下去?说到底害死你孩子的就是你自己!你才是凶手!”在谈论到‘孩子’方面,颜文姬的激动逐渐
歇斯底里。
“其实我不愿虹姬为你背负罪名,奈何你技高一筹居然毁掉她的美貌。她那么骄傲自负的女人变成丑陋的怪物,绝对再
无意活下去了。”眼观颜文姬吃惊的表情,牧昭罗缓缓从内衣口袋边取出一张叠好的纸,轻柔道,“不必惊讶我如何得
知,只要脑子转转就能推敲。至于桃姬她们……确实该死。我弄了个鬼魅显灵的迷障,你倒非常配合的接着演下去。不
用我出招西苑就少了她们,耳根子清静很多。”
“借刀杀人吗?”极度悲亢的自嘲尖笑是颜文姬当下最深刻的情感发泄,“呵呵……原来我做的事自以为天衣无缝,实
际却给他人做嫁裳!自认歹毒的我碰见你亦唯有甘败下风。”
点点展开方才拿出的纸,牧昭罗目光投注在它上面细细目阅:“千万别抬举我,颜文姬姐姐你更厉害,起码人家最初以
为你是好人。”
颜文姬心如针扎,恼火且无奈地瞪向牧昭罗,对她的意图愈加不明确了。深深呼进一大口气缓和心脏强烈的跳动:“废
话少说。那张纸上写的东西谁告诉你的?究竟有何诡计?”
“嗯……”瘪瘪嘴,牧昭罗表现得苦恼。若处平时几多乖巧的模样如今令对面的人异常害怕,“昨天放在你门外的应该
给你撕毁了吧?”举起手中的纸张,“左相大人他收受贿赂还卖军机给别国,倘使给皇上知道会怎么办啊?”
“你……到底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个的!”颜文姬忍无可忍。
“还记得我回将军府的事吗?这些全部是我让最爱的小池帮忙查的。好在我以前常听爹说起朝廷的种种,否则何以清楚
左相大人唯利是图的本性。”
颜文姬彻底失语,今天才明白还有人比承认歹毒的自己强胜几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怎么样不要紧,可左相是养
育她成长的伯父,即使左相曾经强行送她进宫做她不爱之人的侧室她也丝毫不怨恨对方!她自小聪慧一早看出伯父的目
的:太子难成大器,如果自己受宠那么左相将来无意是最大的辅臣,暗中的皇帝!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当她腹中孩儿被其它女人害流产导致她再无法生育时,进宫的意图初衷就逐步改变。重金收买诊
疗她的太医隐瞒‘颜文姬’无能孕子的事实,又惩治谋害她的人后太子可怜她将一双失去亲娘的双胞胎交予之抚育,那
瞬间开始她全部的注意便放在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上……
直到牧昭罗怀孕。
为什么她们都有自己的孩子?老天好不公平!善恶一念间,她将魔掌伸向了……
“你直说吧!到底要我怎么样?”颜文姬红了眼眶,依旧不甘的盯朝牧昭罗。
“哎……明白我为何邀你在城楼见面吗?遗书我已经替你写好了,只要你跳下去,我保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这纸证据
的存在。”牧昭罗神情骤然严肃,字句铿锵。
“你要我死?”
“对!你一死可以了结很多麻烦。”数步走到城楼上燃烧的篝火旁,牧昭罗偏头望着颜文姬,“听雪儿说你道我与你相
似,其实不然:或许你由于碰见的悲痛太多导致幽怨才使原本善良的心变得城府阴险;但我不一样,我的本质并非纯善
,而是为了我正直洒脱的家人,我爹和姐姐还有我心爱的人才努力学好!你伤害我不要紧,可你万不该伤害我的家人,
下场只能加速你的灭亡!”
一席话堵得颜文姬无力反驳,幡然理解牧昭罗很早就看透了很多真相。
“你也是个孝女,为了保护养育你的伯父,你一定知道怎么做。太子殿下和我姐姐应该马上要来了,你是选择跳下城楼
或者继续这么和我对持,等我把它交给太子殿下才好呢?”抖抖手中足够让左相死十次的证据,牧昭罗厉声威胁。
无音微笑起来,颜文姬醒悟到招惹了一个她惹不起的角色。蹒跚地往后一步步的退去,自言自语间眼泪掉落下来:“…
…我好舍不得那两个孩子,我不见的话他们还会不会想起我?我好羡慕你,能有心爱的人为你做事付出。很久以前我也
有个爱人,进宫之后就再没见过。你说得对,我跟你不像,我的孩子被人害死,而你却亲手害死自己的骨肉……”退至
边沿,感到呼啸吹拂的狂风正肆虐的侵袭她,吹乱的两鬓;迎风顺流飘扬的发时而散扬时而紧贴脸颊,贴在泪痕上沾湿
缕缕青丝!
迷惘之间,她似乎听到某个怪异的声音:我先下去等你。
原来真有注定一说。
城楼边角,隐隐已经可以看到有群人正向她俩这里赶来。哭湿的脸与木然失焦的双眼除了对什么的不舍再无其他:“牧
昭罗,你答应的不能食言!”
“绝不食言!”
在牧昭罗答应的同时,已悬立于城楼边沿的颜文姬身子向后一倾……
坠落的那刻她看见对方手指放开,纸页飘落进篝火的画面……
帮忙去查的。好在我以前常听爹说起朝廷的种种,要不然何以清楚左相大人唯利是图的本性。”
颜文姬彻底失语,今天才知道还有人比承认歹毒的自己更胜几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她怎么样都不要紧,左相是
养育她长大的伯父,就算左相曾经强行送她进宫做她不爱之人的侧室她也一点不怨恨对方!她自小聪慧一早看出伯父的
目的:太子难成大器,如果自己受宠那么左相将来无意是最大的辅臣,暗中的皇帝!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当她腹中的孩儿被其它女人害死导致她再无法生育时,最初进宫的意图就逐步改变。重金收买诊
疗她的太医隐瞒‘颜文姬’不能孕子的事实,又惩治谋害她的人后太子可怜她将一双失去亲娘的双胞胎交予之抚育,那
瞬间开始她全部的注意便放在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上……
直到牧昭罗怀孕。
为什么她们都有自己的孩子?老天好不公平!善恶一念间,她将魔掌伸向了……
“你直说吧!到底要我怎么样?”颜文姬红了眼眶,依旧不甘的盯朝牧昭罗。
“哎……明白我为何邀你在城楼见面吗?遗书我已经替你写好了,只要你跳下去,我保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这纸证据
的存在。”牧昭罗神情骤然严肃,字句铿锵。
“你要我死?”
“对!你一死可以了结很多麻烦。”数步走到城楼上燃烧的篝火旁,牧昭罗偏头看着颜文姬,“听雪儿说你道我与你相
似,其实不然:或许你由于碰见的伤心事太多幽怨才使得原本善良的心变得城府阴险;可我不一样,我的本质并非纯善
,而是为了我正直洒脱的家人,我爹和姐姐还有我心爱的人才努力学好!你伤害我不要紧,但你万不该伤害我的家人,
下场只能加速你的灭亡!”
一席话堵得颜文姬无力反驳,察觉其实牧昭罗很早就看透了很多很多。
“你也是个孝女,为了保护养育你的伯父,你一定知道怎么做。太子殿下和我姐姐应该马上要来了,你是选择跳下城楼
或者继续这么和我对持,等我把它交给太子殿下才好呢?”抖抖手中的可以让左相死十次的证据,牧昭罗威胁着。
无声的笑起来,颜文姬醒悟到招惹了一个她惹不起的角色。蹒跚地往后一步步的退去,自言自语间眼泪掉落下来:“…
…我好舍不得那两个孩子,我不见的话他们还会不会想起我?我好羡慕你,能有真正心爱的人为你做一切,很久以前我
也有一个爱人,进宫之后就再没见过了。你说得对,我跟你是不像,我的孩子被人害死,而你却亲手害死自己的骨肉…
…”退至边沿,感到呼啸吹拂的狂风正肆虐的侵袭她,吹乱的两鬓;迎风顺流飘扬的发时而散扬时而紧贴脸颊,贴在泪
痕上沾湿缕缕青丝!
迷惘之间,她似乎听到了某个怪异的声音:我先下去等你。
原来真有注定一说。
城楼一角,隐隐已经可以看到有群人正向她俩这里赶来。哭湿的脸与木然失焦的双眼除了对什么的不舍再无其他:“牧
昭罗,你答应的不能食言。”
“绝不食言!”
在牧昭罗答应的同时,已悬立于城楼边沿的颜文姬身子向后一倾……
坠落的那刻她看见对方手指放开,纸页飘落进篝火的画面……
第四十三章:意凉
另一边,牧阿苏偕同太子与众禁卫正赶往北城楼。
牧阿苏心快提到嗓子眼,慌张的情绪外泄明显无须言语就令周遭人感同身受他的不安和担忧:惯例每日不歇给自己送药
的小妹居然没去正阁,担心有异的找来服侍昭罗的宫女也不清楚她的行踪。联想近期发生很多不好的事,当即坐立难捱
的启身到西苑寻人。进到昭罗的寝阁唤了几声无人回应,本想去其他地方找无意中竟发现放置在梳妆台桌脚的奇怪物件
。捡起来一看牧阿苏的脸瞬间血色尽失——那是一个扎得极度恐怖的巫毒草娃!
草娃的正身刺满尖针,一种万箭穿心的恶心感顿时使牧阿苏极度不舒服,怀孕初期的呕吐欲似乎卷土重来涌上咽喉。闭
眼缓和着反胃的势头,再睁眼细看巫毒草娃时又惊觉有些微白之物从针扎的地方曝露出端倪,随手扯过,一小块写着字
的绢布得见天日。
什么?眉宇间皱得愈发加深,牧阿苏狠盯绢布上的字双手亦颤抖,停止不住的颤抖:上面写的不正是昭罗的正辰八字!
捏紧拳青筋脉络显现,气愤恼怒燃起牧阿苏内心的滔天火焰,他厉声召集来西苑众女要她们一个个书写昭罗的生辰八字
给他看。字写完了却没半个人写得出巫毒草娃上的字迹,冷静下暗叹或许施咒者找宫外人写的;清点人数发现唯少颜文
姬,虽然那女子在牧阿苏心目中素来温婉贤淑可在如今紧要关头也必须好好盘问!
进到颜文姬的寝阁,四处瞧瞧同样内里无人。走动一圈牧阿苏看到摆在书桌中央的宣纸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好奇的上前
瞄去,混乱尚无答案的思绪顷刻疏通——
一封绝笔书信!
细细过目着书信上的林林种种,牧阿苏赫然清晰一切的来龙去脉:虹姬害了昭罗的孩子然后莫名毁容自尽、桃姬的疯癫
……做法恶毒骇人听闻,而字里行间透露的那种对夫婿太子殿下又爱又恨的情感才是最让人锥心刺骨的!
正如上面所说‘女子善妒不希望和别人分享自己心爱之人,奈何后宫佳丽尔虞我诈,先下手为强乃为保身大策。’被人
害过也害了不少人,最终她累了,所以……
牧阿苏不懂读这封遗书时胸口罅隙处那股闷痛代表着什么,他也拒绝去猜测任何有关这悲哀闷痛的缘由。打起精神,他
看出遗书的字迹与草娃上的几乎出自一人之手,况且小妹现在又不知踪迹,一时间担惊受怕起来。
赶忙找到太子向他表明,谁知正在看书的旭唯面色瞬息乍变仍旧保持坐姿,不冷不热的道:女人真是天生会找麻烦,要
死也该用些惊扰不到别人的方法。
两句话使本就心烦意乱的牧阿苏彻底炸毛了。伸手一把拎起安然席坐的男人,豪声怒吼:不必一再重申天打雷劈的狗话
要我晓得你是怎样无情无意的混蛋,总之昭罗不能有事不许有事!如果她有何不测,就请太子殿下你一齐去陪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