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但谁叫他是东宫太子?再不济事也拥有父王宠爱!
那群皇亲国戚还有那些卑贱的朝官和下奴见到身无长物还位居太子宝座的自己心里纵然不服和轻蔑,在本尊面前同样得
卑躬屈膝奉承拥呼。
“儿臣很明白自身的不足,父王何必为儿臣修饰。”旭唯走近床边,淡淡扫视过慈父照顾孩子的画面,“儿臣只是好奇
,父王如果喜欢泰临为什么对他冷漠?其中有隐情?”
抚过泰临额头的手掌停顿下来,随后给他掖掖被角,文王站起身:“旭唯,你喜欢诗词歌赋这点跟父王很像。”
开场白让人摸不着头脑,旭唯看着他继续默默地倾听。
“陶冶情操确实很好,不过只在国泰民安时方可体现出意义,乱世中人人只求温饱谁还会有闲情雅致去附庸?在你皇祖
父被刺杀时父王刚刚十三岁,由叔父代为嗣位。毕竟帝座的诱惑不是常事可比的,就算叔父最初的祈愿是帮扶幼年的父
王我,随着时光推移多少也渐渐变质。”
“他要篡位?”旭唯问。
“人之常情。”文王回想多年以前的事,嘴角浅笑,“那时父王年少很是气愤。相当不满叔父强硬的决策,一点无顾他
人意念。说来好笑,久而久之父王竟期盼叔父某一日得病暴毙……然后……”
“然后?”
“然后,他真的患恶疾病卒。”
“什么?”说死就死?
哈哈!文王干笑几声:“其实父王当时也曾怀疑自己非普通人,心惊害怕之余却参杂有欢喜高兴的成分!高兴一直打压
自己妄图夺位的叔父如我心愿般死去了!”
旭唯皱起眉头,他现在尚不明白父亲夺回王位归属的感觉,交谈这么久,到底和宠不宠泰临有何关联?“这些与你宠爱
泰临没关系吧?”
“你耐性真差啊!”文王上前拍拍旭唯的肩膀,“那之后,父王遇见一个很奇怪的人。”
“奇怪?”
“对!那个人自称预言者,长得俊美无比,气质脱俗出尘。他告诉我叔父的死乃天定,因为我才是真正即位的王!我不
以为意,觉得是个疯子的疯话,天下人都知叔父病死由我继位还需要他胡言乱语。料他半疯半傻也没必要治他罪,谁想
,他居然接连讲出很多我隐藏至深无人知晓的秘密!”话到此,文王不禁拽紧了颜色暗黄的双手,眸光饱含物极必反后
的异样兴奋,“旭唯,你懂那种瞬间被人看穿的感觉吗?既受惊又惧畏的感觉!当时我好想杀了他!念头只是刚刚闪过
,他便朝我微笑,他的笑很好看很美,可我那刻竟觉得很害怕!实在很可怕!!”
威仪的帝王在追忆往昔奇遇时分不免有些扭曲了容貌,从心灵深处衍生出来的恐惧不是点滴笔墨能形容出的。
“后来,我坐上帝位,每一件大事的成功都离不开他的提点……他像神一般,弹指挥手间就能预料出还没发生的事!也
是他告诫我:‘汝将来的二皇子虽然天赋过人适宜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但命理凶煞,冲撞国运有亡国之兆。’”
旭唯瞪大眼睛,在文王的八字风水之说里遂而迷茫。
“泰临,”文王转身又看泰临,“他自小聪明伶俐天资卓越,皮相美欠缺些,但父王依旧喜欢他。因为他的原因我才对
雅妃好,虽然那女人脾性恶劣,我也没因她不守妇道处死她,相反感激她给了我泰临这个孩子!可越对着泰临我就会想
起那位神人讲的话——亡国之兆。父王不能拿国祚基业当儿戏,所以我尽可能不去在意泰临,只有感情浅薄我才不会时
刻去思考决定对错与否!父王亏欠他的这辈子无法补偿,只希望……你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不必付出太多只需让他平
安度过一生。”
“原来父王是为此疏远泰临!那些儿臣不懂也觉得滑稽。儿臣明白父王帮我树立辅臣是为我将来坐稳皇帝的位子,二皇
弟本就是儿臣亲弟,虽非一母所生,我们的血缘也不会斩断。”
“对,他是你兄弟。走吧!”得到旭唯的承诺,中年男人由于开心气色不佳的脸也有了红润的光泽。
“走哪里?”旭唯不解。
“父王带你去见个人。”……
文王所居寝的正殿有一条暗道直通宫外。旭唯眼看父亲触动机关打开条密道,黑乎乎的前途让他些许忐忑不安。
跟随带路的父亲步入其中,瞬间被黑暗所包裹……
出口是一处郊野。
遍处云杉塔松,渐已干黄的树落叶飘零。深秋时分,站在山野难免寒冷不已。
旭唯张望陌生萧条的周遭,语气有点无奈:“这里是?”
“等等。先别着急,跟父王的脚步走。”文王神秘兮兮道要旭唯跟随他的脚步。
几圈奇怪的兜转后,旭唯的耐性差不多快磨光了。在他忍不住又想发问时,不经意抬首间一幢巍峨的建筑已经展现在他
眼前——
“这个?”惊异地睁大眼睛,旭唯不敢相信此处竟有如此壮观雄伟的大殿,怎么至今无人知晓。突然降临的吗?
“方违之阵。”文王理解旭唯的心情,慈和微笑并牵住他的手引领他往前面走。外形瑰丽庄严的大殿似乎能感应其他人
的靠近,自动的打开了门扇。
过于神奇的现象令旭唯深觉不妥,论不上危险却莫名畏缩,奈何手被父王牵牢只有跟他齐排向内前行。
心里像有个声音一直急促地在叫他不要进去,仿佛接触到核心的霎时就有什么即将揭露出来。
经过昏暗的长廊旭唯的情绪也渐渐反应剧烈……
最深处是个圆形的巨大厅堂,陈设简单大气的厅内最吸引视线的属对面古木雕花椅上闭眼小憩的人——
文王口中的神人!
状似浅眠的人侧脸轮廓分明,一头柔顺青丝披散在背后,偶有几缕挡在脸侧,相隔距离远了点只看到侧面依然能分辨出
他的模样俊逸出众。不过,听父王先前说与他一般大应该有四十岁左右才对,为什么面相上感觉与自己差不多大?
“父王,他好年轻。”已经走到殿厅中央的旭唯低声跟站在身旁的父亲表达内心好奇。
原以为压抑得很细微的声音似乎被座椅上小憩的人耳朵轻易捕捉,惊醒了对方本就轻浅的睡眠。
缓缓支起斜靠的上半身,那人摆正了头,睁开的双眼有些惺忪带丝戏谑,目光游离一会儿等注视到旭唯便不再移开。
两人对视的刹那太子有些情不自禁的恍惚:一张堪比天人般的俊美容颜以及朗星般明亮恍如看透世间所有的乌瞳凤眼,
粗制滥造的布衣遮掩不了整个人外散某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像……站在云颠之上的神祗!
狠拉衣袖让一时失态的旭唯回神,文王此刻已褪去身为皇帝该有的倨傲与威仪。微微弯腰给坐席上的人鞠躬行礼。
艰难的咽下由于诧怪口中大量分泌的唾液,旭唯遇鬼似地猛盯着不同寻常的父亲已将对方奉若神灵般崇敬,耳畔突闻他
近乎膜拜的说出——
帝凛尊者。
第五十一章:愁思
心脉弹跳的声响仿佛顷刻间掩盖过除此一切外音。
旭唯顿然相当不知所措:他很想退缩!眼前端坐于席位上含笑平视自己的俊美男子令行素目空所有的他脑海里忽然跳出
‘逃’的奇异念想。
冥冥中窥察到内心强烈的抵触奈何双脚却如僵住般,划不开步伐;琥珀色的晶亮眼睛亦难自控的被那人莫名吸引,用尽
其办法都难泯灭继续凝注对方的渴望!
古木座椅上的人缓缓起身,嘴角上挑翘出愉悦的弧度,踏下几阶石梯向太子走来……大厅光影交错,神秘男子的脸孔经
过轩敞的窗户投射进的道道光线时忽明忽暗,竟有种隔世的落差。
逐渐接近使旭唯将他看得愈发清晰!挺拔的身姿以及完美无瑕的脸孔于视野中放大,望着对方细长漂亮的凤目外泄的熠
熠辉芒旭唯感觉呼吸骤然急促,微微偏低眼帘,最大努力的不被焦躁怪异的情绪控制理智。
男子站定后,抿笑打量貌似腼腆垂头的旭唯。时时含带悦意的眼瞳似看透旭唯的无措,转过头他面向一旁的文王——
“皇上别来无恙,今日找在下是为何故?”清亮温和不失磁性的嗓音煞是好听,言语中瞬息筑起无形气场,比九五至尊
天之骄子更具俯望众生的居高临下。
“帝凛尊者,他乃孤王长子。”文王满副笑容指过旭唯给名唤‘帝凛尊者’的神秘男子介绍。
“在下早知这位是太子殿下。”男子笑意不减,稍稍瞄眼闭口不言的旭唯,“皇上此番带太子来想毕定有要事吧?”
“其实也没什么。”文王侧望向旭唯的目光充满浓烈的慈爱,继而又朝男子道,“孤王自继位之初有幸得尊者提点各方
要害,我前凉国泰民安其中尊者你的功劳无法磨灭!近年孤王身体逐缓衰朽,太子欠缺不够成熟,所以拜请尊者日后能
像提点孤王般来警示他。”
言终,文王再度弯腰给神秘男子轻轻鞠下敬重的一躬。
男子或许让人信奉惯了,很自然地接受皇帝向他参拜礼。嘴里客气回覆:“皇上言重了。预言者自当以民生为主,能出
力提点太子在下绝不推辞。”
“多谢尊者。”中年男人获得男子口诺,病怏的脸顿时展露出照人的光彩。“旭唯,还不快向尊者道谢!”
父王要求他给那个陌生又奇怪的俊美男子回礼,如果在平时倒无所谓,当父亲的都在向此人卑躬屈膝自己又有何烦扰?
只是现今他真不知该怎么办呢?他担心自己抑制不了对那男子无缘由的害怕。
紧闭的眼睛有明显颤动,他尽量想着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稳定动荡的心,学起父亲的方式给男子弯腰鞠躬:“旭唯谢过
尊者。”
短短几个字似乎耗尽旭唯气力,音刚落即陷入比原先更甚一层的低默境地。
终于发觉儿子不安的文王无奈叹气,想对方第一次来此处第一次见尊者才导致站立难待。“帝凛尊者,旭唯初次接触这
些怪哉难免好奇不适,今天先到此为止,下次孤王再带他过来。”
“没关系。在下一直都留守宝殿,太子他想什么时候来都行,哪怕遇见烦心的小事也完全可以来找我。”男子眼角含笑
温柔的说着鼓励的话,头微偏,双眸笑视垂头盯向地面的旭唯。
旭唯握紧两手,踌躇不知该如何去破开不好的压抑。低视的眼睛所包围的视野突然出现两只白皙的手,它们拉起自己摆
放在两侧的手,慢慢举至半空,随即传来那好听又沁人心脾的嗓音——“殿下近来的烦恼必定不少,作为最亲密的妻子
尚不能分担还给殿下徒添焦虑。日后,无论有事或者没事都可到这来跟我聊天,无须拘束。”
闻声,旭唯下意识抬首去看男子,很惊讶对方轻易看穿他的私事!兴许是距离很近的原因,他只感觉被那人黑亮眼眸布
满的诚恳刹那解除自己异常谨慎的心防,刚才不知名的慌惧逐而消散,掌间传来的温热让他的僵硬软化。
“嗯。有劳尊者。”
父子二人一同向男子告别。离开时,旭唯忍不住好奇两次回头去瞧那男子,而男子依然站在原处以未曾改变的温柔微笑
目送他们远去,直到离开殿厅……
人影差不多消失了。俊美高挺的男子依然还是那副柔善模样。只不过由另外种莫名冷嘲自眼底爬起,须臾,笼括之前的
虔诚仁慈!
广阔的大厅奇幻地自行拂起风,轻刮灰白的衣袂飘斜,微微吹乱披散的乌黑发丝……
走出这座大殿正门,刚下完阶梯再回首竟再无它的踪迹!
旭唯霎时傻神:四周除剩飘落枯黄叶子的树与灌木丛哪还寻得到那座宝殿!
“别费精神找了,我们一走完梯台它就会消失。想要再进去就必须得按照父王方才教你的步数行走解除方违之阵的幻惑
才能见到宝殿,但也要三天才能进行一次。”文王详细地给他述说缘由,并拍肩意示他不要慌张。
“……尊者?”旭唯拧皱眉头,“帝凛尊者是什么人?好年轻!他不是应该比父王年纪大才对吗?为什么看着那么……
”太子其实没有将最深切的感受说出来:他怕那个人却又难自抑的想要深入了解!
“他是什么人父王也不清楚。”文王搭着他的肩远眺被顿起雾气环绕的山间密林,“父王只知道他拥有天人之姿和莫测
的奇能。而且父王有个埋藏心底的猜想:倘若帝凛尊者想要颠覆世间万物,一定会轻而易举的办到……他兴许本就不存
在于凡尘。”
中年男人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直觉,认为男子的身份非同一般在他弱冠之年就早有觉悟。如今自己病弱的残体与对方的风
华永驻相比——
“不逝的青春已是最好证明。”
“父王……”
“回去了。密道的暗门还敞开着,千万别被谁发现。”
“……好。”旭唯应声后不再继续发言。
父子俩朝着密道的出口前去,回程的背影比来时更遍撒寂寥……
当泰临醒来已经睡在了落绯宫的卧床上。
清静的内厅里只有他一人,只剩他一个人。空荡的环境、无望的寂静……应该是深夜了吧!依稀记得他昏倒在路上,可
能是宫侍将他送回来的。
因为什么昏倒?好像有谁离开了。
谁离开了呢?
谁……
眼眶有些发痒,不多时两行清泪顺势眼角流下。
头好痛,算了!先睡一会儿在说吧!
闭上迷茫哀伤的双眼,眼泪依旧不停歇地流淌,泰临懒于管它只是平静地睡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不得不赞牧阿苏运气挺好:旭唯后来还没来得及去找人算账那家伙就出了都城。
与父王从神秘男子的宝殿回到宫城旭唯感觉非常疲劳,本想找点书籍阅读提提神竟却不知不觉睡着,等到第二天记起要
找牧阿苏问话时却得他一大早出征的消息。
知道他走了,旭唯不明何故老感觉心里空了截。对于那家伙,太子殿下厌烦总多过其他观念:不会察颜辨色还得寸进尺
老惹自己恼怒;时而百无禁忌时而凶恶万分,当然凶恶的后者貌似只针对自己!
以前并没太大想法,但现在他离开的一段时间似乎……自己真的不怎么习惯。
十几天后,牧阿苏和牧德回到了姑臧。此番同行的人还有一个:荆棘。
荆棘是牧阿苏跟牧老爹说明原委后,再由老爹向文王请示希望跟随的人。时间比较仓促,前一晚才向皇帝要人,翌日清
晨便走了。这些事自然没空知会旭唯。
在文王御书房近看牧阿苏归来的风光讨嫌样,旭唯心里反感‘蹭蹭蹭’的涨浮。关键还有那与牧氏父子站成一排的荆棘
,太子殿下老觉有某种说不清楚的妨碍感。
可能要怪旭唯的目光异常扎人来势汹汹,牧阿苏反手抠抓着自己的背脊,无奈的瘪嘴,心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