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顾栖觞看着那一众女子离开,终究没再开口多问。
反正问了也是白问,幻零绝对不会告诉自己身后的势力是谁,不过,这番也不是白走一趟。
顾栖觞低眉沉思。
就幻零的话,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剑也不再她们手上,或者说本来剑应当在他们手上,但是,有人却劫了下来。
而且,就幻零听到四个阻拦的女子时眼中那一丝意外,也说明了有人劫了明月,夺了凛血剑。
顾栖觞心中无奈的苦笑——为了一把凛血剑,又何必要如此兴师动众?不过是一把剑而已。
事情告一段落,顾栖觞脚下轻功施展,向寒星而去。
回到寒山小栈,已经过了正午用膳之时,只不过进了大门,却见洛笑川闲适的坐在角落里,悠然的品着酒。
顾栖觞走了几步,清冷道:“你怎么还在这。越公子呢,有没有回来?”
洛笑川一脸苦楚:“越轻舷早回来了,身体劳累去休息了,话说,我这不是明摆着在等你么。”洛笑川伸手冲着小二一
挥:“上菜!记得多热一下。”
顾栖觞心中微动,然面目一如往昔:“我若是不回来呢?”
洛笑川笑笑:“那就先等后找呗,不就是每个青楼跑一遭么,你有美人相伴总是不能虚度良辰美景不是?”
顾栖觞知道洛笑川是因为那白衣女子揶揄自己,道:“事情不是你想那样,我只是追查到了凛血的线索。”话说完,顾
栖觞立刻就后悔了,他何必要这般跟他解释?一顿,连忙转移道:“你倒是清闲,也真愿意费这些功夫。”
洛笑川一脸笑意:“怎么能不费功夫,我是江湖鬼笔,追求的就是佳作传世,为了我的人生著作,这点苦头还是要吃的
。”
顾栖觞听到人生著作四个字,胸口不知为何突然一紧,兴致倏然少了一半——想到洛笑川这般关心自己,也不过就是想
从自己身上挖出点故事,圆了他自己的梦想。
想到这,吃饭的心情也没了,转身就走,道:“我没胃口,洛先生慢用,我还是回龙悦客栈了。”走了几步又回头:“
洛先生也不必这么关心在下,我答应你了,如果事情解决,我不会失约。”
身子消失在门外,留了洛笑川对着一桌的丰盛的美食。
洛笑川看人离开,却并不见有什么恼怒生气之色,反而心情好了不少,大喊了一声:“小二,再来一壶酒!还有,没上
的菜给我打包,好生送到龙悦客栈那位公子那!”
洛笑川没有理由不高兴,他如何不知道是那人生著作四个字要顾栖觞心情突然转变,但是,这至少说明了,顾栖觞还是
在意自己的这份关心。
其实,顾栖觞是个很心软的人,这些日子里,洛笑川已经走进了很多,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目的。
然而,洛笑川心底真正高兴的事情,却不在此,只不过,是他极力的否认了而已。
洛笑川用膳完毕,袖子一挥将碗筷推向一边,从怀中拿出纸笔铺开,随身带着的固墨直接放入还未喝完的半杯酒中研磨
。
挥笔开始疾书——第九回,染雪踏风觅无踪分破江湖几万重。
凛血失踪,江湖暗潮汹涌,江湖中人,又要何去何从?顾栖觞,你,有要如何做呢?
第十回:昔时惊风惹怒涛 今翻旧事没分毫
顾栖觞有些头疼的看着桌子对面两个说的不亦乐乎的人,手下的饭菜挑了几筷子,却没有品尝的兴致。
想来他此番回中原的目的是寻找苏墨銮,断不是跟什么人同行。虽然凛血剑一事自己责无旁贷需要解决,但是,为什么
身边会多出两个人!
想前几日时,越轻舷还住在寒山小栈,只不过凛血剑被夺一事发生后,虽然还有些不死心等在寒星镇的,但更多的人则
是各自散去,或者后会有期,或者江湖不见。
一下子爆满的客栈少了不少客人,客房也空了出来,越轻舷昨日便从寒山小栈搬到了龙悦客栈,说是三人方便相互照应
,当然,实际上应是怕顾栖觞再独自离开。
其实,以顾栖觞的轻功,他若想走,又有谁留得下?只不过,顾栖觞的身子早就不是六年前,从追着那女子那日归来后
,还连着高烧了几日,即便是想离开,拖着这病弱的身子也多少有些勉强。
顾栖觞也没想到自己身子已经病弱到了这般地步。
之前大漠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并不劳累,每日送送酒,还觉得很是轻松,可回到中原,这数日的缠斗就让他有些支持不
住了,甚至会道高烧病倒的地步,着实出乎意料。
想顾栖觞当日独自回到龙悦客栈,晚上便觉自己不舒服,只不过自己想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迷迷糊糊中便昏迷了过去。
然,第二日清早醒来,睁眼看到的却是洛笑川倚在自己床头,手搭在一边,桌子上还放着水盆和毛巾,显然是照顾了自
己一夜。
顾栖觞偏过头,心底复杂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身,却惊醒了本已经疲惫的睡着的洛笑川。
睁开双眼的洛笑川看到顾栖觞醒来,一句未言,反而突然俯身下去,将自己额头贴在顾栖觞额头上。
一时间,两人之间距离近的只有分毫,几乎贴紧,洛笑川的呼吸轻轻吐在顾栖觞脸面上,带着些许酒气。
顾栖觞不知为何突然心快了几分,不过还是小心的压制了下去。
“还有些低热,不过应该不碍事。”洛笑川试过温度,安慰道。
“多谢……”顾栖觞思来想去,终究没有再甩脸色。
洛笑川笑笑:“你跟我客气什么,又不是大事,不过你跟越兄真是赶巧,一个高烧一个中毒,还不住在一起,搞得我手
忙脚乱。”摇摇头,又道:“对了,我去给你煎药,说起来,你这身子若是好好调养,绝不是现在这样。”
顾栖觞看着洛笑川离开,心中苦涩。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六年若是好好调养,身体比现在必然好许多,只不过,大漠本就条件艰苦了些,当然,更多的时候
是自己是故意不去在乎罢了。
他曾想自己最终的结果便是独自躺在破旧的屋子里结束一生,也许很久之后才会被人发现,也许被人发现时,早就已经
面目全非。
只有凝濛羽会哭吧。
想到凝濛羽,顾栖觞目光一黯。
他不是不知道,凝濛羽对自己有情,只不过,这样的自己,无法回应,而且,他对凝濛羽,更多的还是感激与兄妹之情
,并无其他。
反倒是有人明明……却……
正想着,洛笑川推门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顾栖觞正诧异着,却听洛笑川说:“药已经煎上,吃药前总要先垫一下,我便先给你要了一碗粥。”
顾栖觞点点头,伸手去接,却见洛笑川摇了摇头。
“我来吧,你身子还弱。”说着,人已经座到床头。
“不需要。”顾栖觞眉间一皱:“洛笑川,我还不至于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洛笑川听这话,突然停下手下所有动作,半晌后,将碗放到一边,倾身,直视顾栖觞。
“顾栖觞,我不是在可怜你照顾你。”洛笑川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觉得我是可怜你,只能说明你自己从心底就在自怨
自艾,从心底就可怜你自己。”
顾栖觞听的心中一震,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笑川继续道:“不要觉得接受别人帮助就是别人可怜你,我一早就对你说过,你是睥睨武林的七殇公子,这一点,从
未改变。”
……
“顾大少爷,您倒是吃点啊。”洛笑川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自己的思绪,顾栖觞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早饭之时,对面还坐
着两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顾栖觞不应,只是加快了手下动作,洛笑川与越轻舷两人止不住在对桌唉声叹气——这个顾栖觞,永远不改的死性子。
三人用完早饭,便要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越轻舷的毒已经解了,顾栖觞也就地调理几日,好了个七七八八,而现在住在寒星镇也没有什么意义,此时不离,更待
何时。
顾栖觞早就挑明说自己会独自离开,越轻舷还几番挽留,洛笑川则半句挽留话也不说,只道:“七殇公子随便走随便去
哪随便突然消失,反正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一直追寻你的踪迹,总是能有找到的时候吧。”
这话说的顾栖觞直接不知道如何应对,干脆不语。
所以,今日离别,搞不好又要费几番功夫才能再相见,毕竟,这踏雪寻梅的身法,两人束手无策。
正待三人想上楼收拾一番,突然听门外一阵喧嚣吵闹。
洛笑川奇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越轻舷点头:“八成是,我去探探,你们稍等。”
不多时,越轻舷便回来,脸色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越轻舷带回了一个极度的坏消息——江南武林之首朱家和青山一派在一夜间惨遭血洗,虽然没有赶尽杀绝,但是两家主
要的长老都被诛杀干净,留下的不过是些许小家丁。
就那些幸存的小家丁说,来者手持凛血剑,功夫了得,身形长相都与曾经叱咤武林风云的七殇公子顾栖觞十分相近。
最重要的是死者的伤口,与六年前死于七殇公子之手的人的伤口几乎一模一样!
还有,来者在两家墙上都留下了血字——昨日之仇,今日血还,谁人欺我,插翅难逃!
虽然没有指明,但是,大家都已经心底默认了就是顾栖觞所为。
想六年前,朱家与青山派都是极力打击顾栖觞的代表,除了给顾栖觞制造不少危机,还在顾栖觞‘死后’还大力蚕食分
解了凭剑楼的势力,可谓是七殇公子的首敌。
这么说来,难道前几日夺剑的女子口中的主人,就是那七殇公子?
这么说,难道七殇公子根本没死??
现在,他是回来要报六年前的血仇了?
而且,就那留下的话的意思,他势必将曾经逼迫自己的人全部赶尽杀绝,也就是说,这场杀戮,不过刚刚开始!
顾栖觞,洛笑川越轻舷不禁苦笑,确实,七殇公子是没有死,只不过,做这件事情的人,绝对不会是顾栖觞。
这是有人夺了凛血剑,故意嫁祸!
事情比想象中的一下子复杂了许多。
本来,顾栖觞以为大家夺取凛血剑无非是因为这把剑的名号,如果是这样,名利之下,几众人马相互厮杀拼抢也不是不
可能,可是现在,夺剑的人显然是在嫁祸于逼迫自己!!
顾栖觞联想从大漠踏上中原已来的种种,心底越发的寒冷,越发的觉得不安。
只不过,这种不安不是因为有人想要嫁祸自己想要杀自己。
实话说,这些年,生死他早就看淡,全武林的追杀,知己的反目,满身的罪名,他还有什么没有经历过?何况,山顶那
次他本就该死,只不过是意外苟延残喘了六年。
所以,身上在多加几条罪名如何?死,又有何可惧?
但是,顾栖觞还是心底不由自主的恐惧。
因为,从障铜鉴阵开始,他就有些怀疑,这些幕后的事情,恐怕与自己的恩师,司马箜篌有关!
迷障铜鉴,这中阵术武林中从未有过具体布阵流传,有的也只不过是他的效果叙述,自己之所以懂得,是因为曾经在相
国府的藏书楼看到过记载。
相国府藏书楼是重地,绝对不准人轻易进入,楼内保存的课都是些绝密甚至失传的秘籍,
迷障铜鉴阵的记载便在阵一栏中,还有自己的凛血剑法虽然来自司马箜篌真传,但是就自己在藏书楼阅览的经历,这剑
法也有零星记载。
天下间真能如此巧合?
武林中真的能有两份迷障铜鉴与凛血剑的记载?
这个概率实在太小。
顾栖觞心中十万个不想相信,他不能相信自己视如父亲的司马箜篌竟然会杀自己。
而且,如果真的是司马箜篌要杀自己,那么,六年前的事情,恐怕也与此脱不了干系。
顾栖觞越想越心惊肉跳,心下决定无论如何要回一趟相国府查查真相,当即便决定今晚甩开洛笑川与越轻舷独自前去。
只不过,夜晚还没到,不过傍晚,又有消息传来。
桐江派遭到暗杀,掌门下落不明,出手人依旧是那个很神似顾栖觞的人,又是同样的十六字留言。
因为几乎两日里三大门派遭到血光之灾,于是,悬空山少林寺的住持空色大师紧急散发武林贴,请各路英雄齐聚少林,
商议对付七殇公子之事,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洛笑川得到消息立刻来找顾栖觞,顾栖觞方想离开,却被这等消息拦下。
三人商议,决定还是要前往少林一看。
洛笑川与越轻舷的意思是此番前去,能纵览形势,万一有人故意嫁祸顾栖觞实际上行自己方便,三人也好揭穿,省的小
人夺志。毕竟,他们并不知道顾栖觞与司马箜篌的关系,更不知道这场嫁祸很可能不是借顾栖觞的名号来达到自己的目
的,而是本身就是想要逼迫顾栖觞,或者是想要顾栖觞的命。
顾栖觞心中自然明了,虽然急切想要去相国府问个明白,但是,没确定前毕竟还有其他可能,而且,就嫁祸自己的人看
,他势必不会放过这次的聚集,很可能会在此次空山少林之聚露出马脚。或者说,幕后人要的就是他去这次聚会。
该来的逃不掉,这是这些年顾栖觞一贯的想法,既然有人上茶等着自己,那么,即便不去,也会他日相遇,既然如此,
不如一次解决问题。
月色迷蒙。
屋顶之上,顾栖觞无言静立,闭目,轻轻闻着空中淡淡的清香。
如此祥和安静的夜晚,却隐藏了无数的血光。
谁都不知道,明日将会如何。
顾栖觞已经深深发觉,六年前的事情,或者,根本没有过结束。
他又一次深陷泥潭,寸步难行,只希望,事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自己的一生,又算是什么?
一场笑话,不是么?
站了许久,终究是有些乏力,转身时,却看见洛笑川竟然就在身后,歪着头看着自己。
顾栖觞心中一寒,方才心底是有多么混乱,竟然连有人到了自己身边都没有察觉!
洛笑川一眼看去便知道了顾栖觞心中所想,不过并不挑明,只是笑道:“月色虽美,不过也不至于看如此之久,看来七
殇公子心中有郁结所在。”
顾栖觞淡漠道:“与你无关。”
洛笑川不理睬顾栖觞的拒绝,继续道:“其实,七殇公子完全不必忧心,相信自己便好。”
顾栖觞心中突然觉得好笑,不禁道:“相信自己?我看天下最不可相信的便是我,也许三日后就是我命丧黄泉之日也不
一定。”
洛笑川摇了摇头,向前几步,伸手按在顾栖觞肩上,认真道:“那,就相信我,我会护你,不受伤害。”
第十一回:悬空山雨叠乱青 龙潭悠曲响泠泠
悬空山,悬山寺。
悬空山少林寺在武林里一直算是个特殊的存在,势力不大,却也不小,不惹插手江湖,也绝不任人欺压。当然,悬空少
林寺一般也不会招惹什么是非,其住持都是得道高僧,在这个没有武林盟主的江湖中,可是称之为德高望重,所以,才
能做到这般一呼百应。
悬山寺自然位于这悬空山,至于为何要叫悬山寺,自然有他的缘由。
这悬空山,奇险,也奇秀。
山多峰,峰峰却不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