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卧在床上,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他说:“谁都可以死。你,不可以。”
第五篇:普通教众
我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又细又结实的腰,被人玩弄的时候,会随着呼吸而鼓动……
我见过教主上他,教主从后面进入,他的整个背都紧绷着,肩胛微微的突着,腰细而柔韧,被握在两只手中,丰盈的臀部翘的老高,形成一个极深的弧度,毕竟练过武,筋骨比较活络的,要是普通人换成那个姿势,一定要把脊椎骨折断了。
他看上去有三十来岁快四十了,按照这个年纪,如今要是还没死,不是金盆洗手归隐山林,就是功成名就大权在握,他倒是个例外,还在混,而且还没混出什么名堂。
教中里资历浅一点的都不知道他是谁,至于那些知道他的过去的元老,要么都已经死了,要么绝口不提,要么坚称自己没见过。
有一次教主设宴,一个分坛的坛主喝得七分醉,在侧殿遇见了他,便把他压在柱子上:“说你不是教里的人,你的名字又在名册里,说你是你吧,又没人知道你在教里干什么。你……究竟是谁?”
他十分淡定地说:“许坛主,您想多了,我只是个普通教众。”
普通教众,嘿,是吗?
他一天到晚除了像游魂一样四处走动,就是和教主上床,哪里像干正事的?
依我看,他大约是教主的禁脔,只是魔教的规矩繁多,又都十分的教条,那些知道内情的,都不敢声张罢了……
哎,其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和我没多大关系。
我并不是教中人,只是一个长期潜伏在教内的看客罢了。
我就是有时候……看到教主和他的禁脔恩恩爱爱……分外的眼红啊……
咳,我名叫唐晏,是唐门门主唐安的师兄。
当初师父委任唐安做门主,好些人觉得不服,原因是按辈分按资历按武功,我都在唐安之上,凭什么他做门主而我要做他的手下?
一开始,我对那决定也有些不满的。
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想成就一番霸业?
哎,可是霸业和小师弟唐安比,还是小师弟比较可爱……
哎,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美人关……
咳,师弟这次之所以派我来魔教,一是为了一本秘籍,二是为了魔教教主的宝座。
八月十五月圆之日,我一边偷窥魔教教主和他的小情人,一边苦逼地看着门主的信,门主在信中催我加紧行动。
哎,我哀怨的想,行动个什么劲呀,我把魔教翻了个遍,也没翻到那本秘籍。
九月十五日,我又接到门主的信,信上说,如果找不到秘籍,就实施第二步计划……
与此同时,魔教教主还在巫山之中……
十月十五日,我依然没有找到秘籍,有点苦闷。
十一月十五日,门主来信,要我动手。
现在,我正提着我那把刀,悄悄的朝熟睡的魔教教主床前走去……
不过,我还是被发现了。
我刚一举刀,教主就猛地睁开眼,下意识的就抽出了床头的佩剑。
教主身手极快,武功又与我不相上下,明明可以挡下这一刀,可是就在我手起刀落的那一刹那,他眼里浮出了一丝动摇。
当我的刀刺穿他身体时,我看到了一缕薄雾从教主的佩剑上冒了出来……
哎,一定是我的眼睛花了。
我揉了揉眼,那团雾化作了人形,竟然是教主的禁脔。
我又揉了揉眼,那人还在那站着,看来不是我眼睛的问题。
我说:“搞了半天,你竟然是教主的剑。”
“不错,在下其实是一缕剑魂。”说着那人形朝我下跪,“在下求大人高抬贵手,放教主一马。”
我说:“我凭什么放了他?”
他说:“你夜袭教主,恐怕是为了那本秘籍,秘籍我是没见过,但我见过前任教主练功……”
我心中大喜,得来全不费功夫!
易容成魔教教主燕久回的日子里,我偶尔会想起那个人,哦不,那个魂。
燕久回大约对他有情,当初那一刀我用尽了浑身的内力,如果他用剑去挡,那剑八成要被劈成两节。
哎,看来燕教主爱惜自己的性命,更爱惜自己的剑。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美人关……
某天,一时兴起,我去魔教总坛附近的小镇走了一圈。
镇上有一闲宅,据说是因为闹鬼,没人敢住进去。
我在“闲宅”屋檐上窥视,屋内那重伤之人方才转醒。
那人一醒来,在一旁伺候他下人说:“有个人看上了你的教主之位,我自作主张,让给他了。”
那人瞪着他,额上的青筋直冒:“畜生!”
下人说:“我以为教主做了这么久的教主,一定做腻了。”
果不其然,那人赏了他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
下人越挫越勇,居然搂住他主人的腰,说:“别生气,是我不对,原谅我,好不好?”
那人再也说不出话,大概是气的忘词儿了。
哎,其实就算他不原谅,结局还是一样的。
第六篇:天下第一
唐辉小记之一
这日我正在埋头抄着秘籍,门主忽然问我:“小师弟,你觉得,当今天下第一是谁?”
我说:“自然是门主大人。”
门主很是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说:“小师弟你继续抄,不要抄漏了。”
唐门历来的门主都有同样的爱好——收藏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籍。
唐门的总坛里有一个专门放秘籍的密室,那里只有你想不到的门派,没有你找不到的秘籍。这成千上万的秘籍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抄录一次,本来按照规矩,应由当了门主的二师兄亲自来抄,但由于二师兄是个懒人,这个重任就落在了我身上。
我每年都要泪流满面的抄数千册书,不过,既然是替门主办事,我也认了,就算再抄上一百年,我也心甘情愿。
唐辉小记之二
这日门主沐浴,把我叫到浴室。
我一进去就看到门主光溜溜的背,不禁咽了咽口水。
“小师弟,我懒得自己穿衣服,过来帮我更衣。”
我半天没动静,门主转过身来,悠悠道:“师弟?”
我语重心长地说:“门主啊,你不要什么都让我帮你做呀。”
门主说:“怎么小师弟你嫌弃我?”
我竭力控制自己那些歪念头:“门主啊,不是我嫌弃你。”
门主说:“那还不快过来,我要冻死了。”
我泪流满面的想,二师兄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懒啊……
唐辉小记之三
这日师父生病,门主在睡懒觉。
师父隐居在塞外的大漠上,我骑着骆驼走了许久,吃了许多风沙。
师父保养的不错,一头鹤发,脸还是当年那张脸。
师父见了我,居然笑着说:“唐穆,你总算来了。”
唐穆是大师兄。当年唐穆被赶出唐门,师父惋惜的叹气:他这一走,唐门再无人。
我问师父:既然这样,为何还要赶大师兄走?
师父沉默半晌,说:我也不知。
二十年之后,原因连我都知道了,不知师父想没想明白?
我将错就错,说:“师父这些年可好?”
师父反问:“你这些年可好?”
我说:“我好得很。”
师父说:“你好,我就好。”
回去时天色已晚,我在殿里看到门主熟睡的样子,不禁想:“不知我老了以后,会不会也总是把别人错看成二师兄?”
唐辉小记之四
这日门主说要闭关修炼,又让我替他处理政务。
我从早忙到晚,门主打着哈欠从内室出来,拍拍我的肩说:“小师弟干的不错,继续加油。”
我说:“门主睡得可好?”
门主睡眼惺忪:“很好很好,就是睡得乏了,懒得再睡了。”
我问:“门主做什么事不懒?”
门主想了想:“小师弟,我这些年使唤你使唤的挺勤快。”
我说:“门主,我也不是白让人使唤的,你下次再使唤我,就要付出代价了。”
门主打着哈欠:“你以前不是一直白听我使唤吗?”
我说:“以前我打不过你。”
门主哈地笑了一声,不以为然:“我是天下第一,没人打得过我。”
唐辉小记之五
这日夜里,门主才刚醒,又来使唤我。
门主说:“小师弟呀,来帮我穿衣服。”
我冷笑着掀开被子,顺手把门主的中衣也扯了。
“都这么晚了,二师兄应该睡觉,这衣服不用穿了。”
门主被我罩在阴影之中,愣了一愣,说:“小师弟啊,你脱我衣服干吗?”
我感到自己呼吸不畅:“我说过了,再使唤我就要付出代价了。”
等门主彻底理解我的意思,已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我说:“二师兄,各大门派历代所有的武学秘籍,你以为我都是白抄的吗?”我在他耳旁吹气,“二师兄还是乖乖躺下……不要挣扎了……”
唐辉小记之六
后来有一天,门主把徒弟唐晏叫过去问:“乖徒弟觉得谁是天下第一?”
唐晏说:“自然是师父。”
门主眉头紧皱。
没过几天,门主把徒弟唐安叫过去问:“乖徒弟觉得谁是天下第一?”
唐安大笑,笑地很有侠气。
“现在的天下第一自然是师父,不过以后的天下第一吗……一定是徒儿我啦。”
门主很是满意。
再后来唐安做了门主,唐晏则和我当年一样,什么都不是。
第七篇:正果
序
我去卧龙寺烧香。
佛堂外的老和尚问我:“你是想要半吊钱的香,还是一吊钱的香?”
我看着手中的半吊钱,又看了看那一吊钱的香,有些不甘愿的说:“半吊钱。”
那老和尚收了我的钱,说:“都拿去吧。”
我接过两柱香,心中十分感激。
我问那老和尚:“不知文殊普贤菩萨在哪?”
老和尚抬眼看了看我,说:“内殿,左手边是文殊,右手边是普贤。”
上
卧龙寺的菩萨十分灵验,表哥高中文状元,我高中武状元。
我与表哥被召进宫。
皇帝年过六旬,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皇帝身边的老臣说,这便是文状元和武状元了。
皇帝目光在表哥身上流连了片刻,并没有看我。
皇帝封了我一个闲差,封表哥为礼部郎中。
我和表哥去京中酒楼,有个油头满面的官员笑眯眯走过来祝贺,表哥与他寒暄片刻,那官员要将一把题了字的折扇赠与表哥。
表哥推辞,说那是前朝大文豪之物,十分的贵重。
那官员笑眯眯地道,小意思,收着吧。
表哥禁不住诱惑,笑纳了。
一日早朝过后,皇帝召表哥去御书房,不知有何事。
次日表哥称病没有上朝,我去他府上探望他,他拒而不见。
没多久便传出关于表哥与皇帝的流言,不过我都不太信。
表哥官运不错,短短几年升至副三品,而我则庸庸碌碌地做着我的五品小武官。
后来皇帝给了我个机会,要我去东宫做护卫,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
太子见到我,问,是父皇派你来的?
我说,是。
太子知道我来的目的,把我当成了摆设,不论大事小事,从来都不让我参与。
又过月余,皇帝在宫中设宴。
我在御花园里遇见多日未见的表哥,表哥正与大臣们说着阳奉阴违的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日回东宫,太子问我为何失魂落魄。
我说是因为见到了陈大人。
太子说,父皇手底下的人我都不太喜欢,等父皇薨了,非整死他们不可。
我闻言大惊,跪在地上,求太子高抬贵手,放陈大人一马。
太子笑道,求我做什么,你大可以把我方才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告诉父皇,好让父皇来处置我。
我说:“小人是太子的人,太子误会了。”
太子冷笑一声,大约是不信。
我迫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小声道:“将来天下是太子的天下,这点小人还是明白的。”
太子大笑,问:“陈大人与你究竟是什么交情?”
我赶忙说:“陈大人是小人的表哥。”
“原来如此,”太子捏起我的脸,玩味地说:“有趣,你这个样子,我倒是第一次见。”
我赶忙又磕了一记响头。
中
一晃数月,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朝野动荡。
我表哥原先跟着先皇,即不是王爷党,也不是太子党,我很担心他会出事。
我想起卧龙寺的菩萨挺灵验,于是连夜去了,那里的老和尚换成了小和尚。
我随口问那小和尚:“以前那个老和尚呢?”
小和尚说:“主持正在宫中为先皇超度,过几日才能回来。”
下
京中又传出一些流言,说表哥贪赃枉法,我不信。
我去表哥府上,表哥说他暂时不能见我,万一出了什么事,不能连累我。
我心情郁闷之极,一个人去酒楼。
那日我是被皇帝亲自“请”回宫的。
皇帝治罪于我,说我擅离职守。
我喝的大嘴伶仃,趴在地上求皇帝放我表哥一马。
皇帝说:“放心,你那个表哥不是吃素的,我现在就是想动,也未必动得了。”
又一日,表哥请我去酒楼喝酒。
邻桌有几位外地官员在小声议论,说如今朝中买官之风盛行,想要一顶乌纱帽,找皇帝还不如找陈尚书!
我有些慌神,问我表哥:“是哪个陈尚书?”
表哥笑地很是得意:“身居六部,姓陈,还能是哪个?”
一晃又是几年,京外出事,洛阳每年供奉上来的官银数目总是不对。
皇帝想命人彻查此事,在御书房里,他问我,你觉朕该找谁?
我愣了一愣,心想,这种事哪里轮的上我说话,皇上这么问我,究竟是为何?
皇帝见我跪在那一言不发,便笑,行了,起来吧,朕不过是随便问问,其实朕心中早就有合适的人选了。
第二日表哥请我喝酒,笑着说皇上委任他做钦差大臣,过几天要去洛阳查那些银子的事。
表哥离京前,皇帝将召我进宫,令我随表哥同去,表面上是表哥的护卫,实际上是“监工”。
我说,陛下,陈大人不是那种营私舞弊之人。
皇帝说,他是什么样的人,等见到那些银子才知道。
我适才明白,皇帝这是要考验表哥。
我与表哥一到洛阳便开始着手调查,从洛阳太守府一路查到玉剑门总坛,事情才终于水落石出。
原来那批官银定期被送进玉剑门做火耗,出来的碎银一部分落在太守手中,一部分为玉剑门门主也就是当今武林盟主所用。
表哥与我查抄玉剑门,在一个地窖里发现了几定完好的官银。
表哥说:“怎么只有这点!”
我说:“恐怕其他的官银早就被融了。”
我命人掀开地砖,白花花的碎银便露了出来。
我表哥见了那些银子,眼都直了,无耻地道:“这些银子已经不能再做官银了,就算我们分毫不差的带回去,也多半到不了皇上跟前,还不如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