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簿(第一、二卷)——营长小五

作者:营长小五  录入:08-20

一般。

汉东军当年汉东王窦建德便是在洛阳被李世民生擒,押送到长安,高祖皇帝深患之,下令将窦建德及其亲眷部署尽数格

杀勿论,河南子弟半数与窦建德部有亲故,都把这笔账算到李世民头上,眼见便可血债血偿,怎能不舍了性命来战!

这边尉迟敬德如陷泥淖般不得解脱,那边李世民面对高雅贤及其手下数千精兵,明光铠上血痕交错,大羽箭早已射尽,

一把钢刀也是血槽满溢,不断流下的血浆染透手臂,此刻他身边玄甲军已不足百。

高雅贤跨在马上倨傲地看过来:“困兽犹斗,唐童,你还不投降?!”

这“唐童”是洛阳王世充对李世民的蔑称,欺他年纪少幼,二十余岁竟虚领了唐军的三军上将。自此这绰号便传将开来

,一众自恃军功的敌对老将便以此轻侮秦王。

李世民却浑不在意,他挥刀再斩杀一骑,一把抹去脸上血渍,豪然笑道:“炀帝失天道,何方我童子亦杀人!”

高雅贤嗤笑一声:“你已深陷重围,那救驾尉迟也被我重兵缠住,我看你狷狂到几时!”

李世民格开飞来的冷箭,却不意拳毛騧一矢中的,刺穿马股,拳毛騧痛得暴跳起来。李世民扣紧辔绳安抚下来,道:“

好兄弟,你我共患难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我且拼却一身勇决,杀他个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高雅贤捋着胡须道:“可惜你这马儿提不得枪,不然倒好为你添一个人手,哈哈!”

李世民睥睨无俦,眼中剑芒如日月交辉:“将军百战死,虽千万人吾往矣,又有何憾!”

高雅贤怒道:“死鸭子嘴硬!”

李世民笑道:“小老儿词穷!”说罢不与他逞口舌,只挥刀与潮涌般合围而来的汉东骑兵激战到一处。

叁陆

颜子睿赶到时,看到的便是秦王手执百炼龙纹钢刀,陷于重重包围之中亦如战神,手起刀落豪兴

遄飞,他身边不足十余玄甲军为他气宇所惑,亦举盾操刀奋力杀敌,死生全然不顾。

颜子睿气血上涌,当下便要从一众汉东军头顶飞将过去救驾,高雅贤眼毒,即刻看见他,忙命身边传令官打起旗语喊道

:“弩机三营,东向,射!”

黑白两面旗在那传令官手中前后那么一划拉,三十弩箭手立刻调转身位,一声令下便扣动扳机,刹那飞矢如蝗,漫天卷

地向颜子睿兜罩而来!

颜子睿此刻越汉东军之上,周围全无凭借可攀升,身上又未穿片甲,危急关头他只得长吸一口气,一掌震开身下三四人

,腰身随即一旋,脚下错步,浑身竟绞旋起来向面前的汉东军冲去,如一支利梭投入汉东军中。为他身周激射出的气旋

所阻,那些汉东兵卒手持藤牌阿刀,有反应快捷的挥刀向他砍去,竟似看在一条泥鳅身上,被他立刻滑脱,奈何不得。

拼力向前缩地三十余丈,颜子睿这一招十三天狱中的遁地术“蛟龙入海”终于力竭,颜子睿出手如电夺取身侧两人的藤

牌,起身甫一落定,便真气贯臂将两面藤牌用力推甩出去,顷刻扫落数十步卒,趁他们倒地不支,颜子睿抢上一步使出

“惊涛拍岸”,用猛劲强夺两人手中阿刀。

他深陷汉东军中,见不得李世民的战况,且身边的汉东军蚁聚在身侧,刀光闪影,哪怕是千手观音也难逃出生天。当下

之计,颜子睿只有在喘息为定之际再勉力提气,足下一顿地,身如一鹤冲天般跃至众人头上,远远望见李世民身边的护

卫只剩下两个,而李世民一脸一身的血,也不知是谁人的。

此时二人相距不足百步,颜子睿便顾不得身后还有弩机营作势待发,足尖在众人头上蜻蜓点水般踏过,衣袂飘举,宛如

风行水上,只须臾间便欺近李世民,双刀在手中轮转劈斩,那汉东步卒来不及呼喊,便留下四五条性命在地上,颜子睿

趁机飞身跨上一匹战马。

李世民顿时便松得口气,见是颜子睿手握双刀挡在自己眼前,笑道:“我道尉迟提矛来了,原来竟是你。这般境地,你

来送死吗?”

颜子睿见他一张俊朗的面目被血污尽数掩去,只一双眼眸亮似启明星,在惨淡雪天里射出摄人光芒,心中竟半分惧怕也

无,只觉得他所在之处,哪怕是重围死地,也可与之杀出一线生机来,不由也笑道:“殿下不是说过,我是你亲随,殿

下还能挥刀杀敌,我岂敢先行送死?”

李世民仰天大笑:“说得好!那你我二人就杀他个痛快!”说罢调转马头,对着眼前黑压压的骑兵道:“吾乃青龙星转

世,尔等欲取我性命的,尽管过来试刀罢!”

当下他二人相背御敌,李世民刀气酷烈,手中百炼龙纹钢刀饮血无数,刀风过处催命天将般令人胆寒,一刀一命,几无

空落。而颜子睿以双刀之实,行的却是浑圆剑意,阴阳糅合,变化万端,为博二人生机,双刀变作修罗鬼器,断人魂魄

一时间,汉东军殒命无算,高雅贤见围攻他二人的骑兵居然露出怯意,提缰踌躇不前,登时怒道:“我汉东军逾万,还

拿不下他们两个狂徒宵小?!汉东王有令,斩得李世民首级者,封千户侯!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他说罢又指挥弩机营在高处列阵,要将二人当场射杀。

颜子睿深知若那千百淬了乌头毒的箭矢豪雨也似地袭来,二人只怕顷刻就成了刺猬,当下一把揽住李世民腰侧,道一声

“殿下抓紧!”,同时上、中、下三路丹田中真气强出,拧成一股激流窜遍周身,一势“九天鹏举”将二人带到空中,

一瞬不停地向外围凌空奔袭!

地上的汉东军不自觉地轰然出声,漫天细雪之下颜子睿携着李世民竟还能跃高数十丈,凭一身功力在众人头顶飘飞,简

直神魔当世——须知李世民身形健硕,加之一身明光重铠少说也要七八十斤,手里还提着百炼龙纹钢刀,少说也有二百

来斤,而颜子睿一身寻常棉袍,看不出身份,却以弱冠之年而携二人远遁,当真非常人所想。

他们却不知,颜子睿在施展“九天鹏举”的一刹那,便觉得气府格然一痛,似是弓弦张到极处铿然绷断,心脉随即生出

激辣痛楚。然而死生之地,慢一步便是人命交易,颜子睿惟有咬牙强撑。

在此刻,弩机营却也得令,千万箭矢当下冲二人激射而去。

然而人宥于肉体凡胎,即便去势再快,何敢与箭簇相较?饶是颜子睿拼却一身修为,终被几排箭矢追到,李世民果不负

神将之名,即便身在半空倚人提携,反应仍旧迅疾精准,当下腾出执刀的手将流矢一一格挡开。

颜子睿正凝神飞跃,不防李世民手扣在他腰间的手腕一翻,两人位置对调,李世民换到他身后。

李世民动作稍嫌大了些,颜子睿真气险些走岔,喉头一阵腥甜,不由急道:“殿下莫动!”

李世民歉然哼笑一声:“对不住。”

颜子睿不便多言,“九天鹏举”的身法里融入“青云连纵”之势,一番腾越,终于看见提着长矛犹在缠斗的尉迟敬德,

疾呼一声:“尉迟将军,殿下在此,小心接应!”说罢带着李世民落入唐军阵中,尉迟敬德见二人生还,便调转马头宣

布回营。

颜子睿在地上立定,喘了一刻,只觉得中午钻入数九寒冬的洺水之中所受的极寒之气从肺腑漫涌上来,而自己真气已竭

,竟要镇它不住。正当此时,听闻一阵嘶鸣声,颜子睿抬眼一看,不由欣喜道:“飒露紫——!”

正是颜子睿的飒露紫寻了主人过来,尉迟敬德也赶到二人身侧,见状笑道:“你这坐骑也真神了,死活跟了我来,拦也

拦不住!”

颜子睿受了内伤,正缺个代步的,当下摸着马鬃道:“飒露紫,你这么解人,果真是龙驹啦!”

他说着便要翻身上马,却听闻一步卒惊呼道:“殿下,你的腿!这是?!”

颜子睿心下跳漏一瞬,忙顺着声音看去,李世民右腿甲片联合的缝隙处赫然插着一支弩箭!

李世民对那步卒苦笑道:“你倒是个传令官的料,这么一嗓子,我可想瞒也瞒不住了。”

尉迟敬德大惊道:“殿下瞒些个甚么?岂不知汉东军的剑上都喂过乌头剧毒?入骨即散,半日不除就见判官,殿下竟浑

不在意?!”因中乌头毒后不得妄动,言毕尉迟敬德赶忙让步卒将李世民抬到战车上。

李世民苦笑着点头,以示受教。颜子睿眸色闪动半刻,也不言语,径自登上战车,手起刀落,挑断李世民那件明光铠的

编绳,进而刀刃在李世民裤腿上一划拉,李世民伤处便暴露在空气中,已有大片颜色黑沉,现出毒征来。

天寒地冻,李世民冷得一哆嗦,尉迟敬德喝道:“颜相时,你这是作甚?”

颜子睿全不理会,扯下衣带截作两段,在箭矢处上下各两寸处扎紧,伸手点了李世民麻穴,李世民闷哼一声,登时身体

瘫软动弹不得。

颜子睿伸手摁在李世民伤处近旁,众人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面额慢慢渗出一层晶莹的汗来,在雪天里不一刻便结成薄

霜,衬得他脸色愈发冷凝。

过了盏茶时候,颜子睿脸色见白,而李世民伤处皮肉却由乌紫渐渐转作常色,颜子睿便收过手。众人正待他要如何,冷

不防他唰地拔出那弩箭,一股黑血顺势喷射而出,溅到颜子睿脸上。

众人皆惊呼一声,颜子睿身形也晃了一晃,仍将手指摁在伤处周围,脸色越发白如薄纸,嘴唇都泛起一丝青,然而只见

李世民腿上的伤口不断渗出黑血,逐而转为暗赭,过了不大一会儿功夫,终于恢复成殷红色泽。

颜子睿这才撤了手掌,对尉迟敬德道:“尉迟将军,我包扎手艺不好,你叫人来给殿下裹伤罢。”

李世民伸袖给他擦去脸上血污,叹道:“乌头毒罢了,三人成虎,何至于就毒到如此?而那毒血你却不知道避开了?”

颜子睿转头不欲触那袖口,却甫一动弹,便“哇”地一大口血喷在李世民当胸,人随之软倒,不省人事。

叁柒

昏睡浑噩,颜子睿醒来已是三日之后。

元神回归体内,颜子睿睫羽颤了颤,尔后有些费力地睁开眼。还没待他看清眼前事物,已听得一声惊呼:“殿下,颜都

尉醒了!”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人声,眼前一暗,一个身影已经抢到眼前,遮住窗外漏洒进来的天光。

颜子睿牵动干裂的嘴角:“殿下……”

李世民伸出手在虚空中,却不知为何停住动作,眼中诸多情愫一闪而过,声音却透出心绪:“你小子也知道醒转!!!

”不待颜子睿回答,便急着传唤道,“快,叫王大夫来问诊!”

颜子睿挣扎着要起,浑身却虚脱一般提不起半分力气,在堪堪跌落床褥的刹那,李世民托他入怀,道:“你且安分些躺

着罢!再充英雄,我决计不饶过你!”

颜子睿道:“殿下就没逞强?若不是被人发现,怕是拼了毒发也要瞒过大家罢!”

李世民苦笑道:“行军途中无医官,说出来徒惹士气低落罢了。”

颜子睿道:“乌头毒堪比五步蛇,若有甚么万一,殿下如何向三军将帅交代?何况,当我是吃白饭的吗?”

这一段不提还好,一提李世民便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个能人,医完伤员,郎中竟晕厥过去,生生叫人……”李世民

言及自身,恨恨地说不出话来。

颜子睿奇道:“生生叫人如何?”

李世民正不知如何作答,军中医官王诜味已经快步赶来,李世民见着救星也似,忙起身让王诜味切脉。

那王诜味是高祖皇帝特地从太医署抽调出来的医丞,由此跟随李世民出征。他年纪五十挂零,手段颇高妙,加之三捋花

白髯须,更是衬得仙风道骨。他细细看了一回,向李世民拱手道:“回禀殿下,颜都尉此番醒来,已无大碍。”

李世民便延请他到堂屋开方,在王诜味写药方的当儿,李世民道:“王大人方才可是有不方便之处?颜相时这身子骨到

底如何,还请王大人详解。”

王诜味揖道:“殿下明察秋毫。颜都尉好强,在攻占洺州时中、下二路丹田气便受过挫折,本来调息静养,他功夫本就

走调和一路,照理留不下病根。但颜都尉后来受了寒潮、运行真气过剧,肺腑郁结,气府干涸,后来更是一再强行动气

为殿下逼毒——”

李世民打断他道:“这些我都知道,你三天前已经说过。我只问相时现在如何了?”

王诜味再揖道:“殿下恕罪。颜都尉此番醒来,已是托了那三支高丽老参和琥珀还魂丹的福,颜都尉丹田已损,丹田者

,精元之聚也,是气府的发轫,颜都尉身体老朽可以调理,但都尉大人那一身修为……”说着便惋惜地摇头。

李世民急道:“王大人妙手回春,究竟无法可想了吗?秦王府秘药补品都不难,千年灵芝万年老鳖都弄得来,也行不通

?”

王诜味叹息道:“臣不才,尸位宫中多年,虽无甚建树,宫中的东西却还见着了些。只是颜都尉此番一再损耗,若当时

在宫中用几味不世出的奇药君臣辅佐,尚能回转也为可知。只是如今这么一耽搁,在下惶恐矣……”

李世民道:“那如今快马送回秦王府由王大人为之调养呢?”

王诜味仍旧大摇其头:“殿下不知,这丹田仿佛是一口鼎炉,经络气血都发乎此收于它,若百川之归海。故真气即便一

时不济,略一调养,尤其是习武之人,恢复起来快得很。但若丹田受损,就像鼎炉被凿穿一角,动摇了根本,东西再多

也填不满。颜都尉的丹田便是如此,不出一月,内力便要耗尽。”

王诜味顿了顿,接着道,“臣听闻颜都尉那日于万千汉东军之中,仅凭一己之力携殿下犹能飞出十多丈,再长路奔袭,

绝非常人可想,在下私自揣度,想必那时颜都尉置之死地而后生,丹田由此受损。臣自当尽力,但也不过让都尉行动如

常。恢复功力却是不可强求的了。”

李世民听着早已握紧了拳,强自按捺下心绪,仍抱着最后一线奢望道:“听闻王大人好收集天下奇方,难道也无一提起

类似症候吗?”

王诜味踌躇了一刻,见李世民满脸希冀,终是不忍,这才沉吟着道:“这……倒确实听说一张海上方,说的症候倒有两

份相像。只是……”

李世民道:“只是什么?”

王诜味竟跪下谢罪道:“臣一时胡诌,当不得真,殿下只当臣未说过罢!”说完再三磕头。

李世民急得什么也似,抓了他双臂硬把他提起来,又撸下一枚翠玉扳指塞进他手里道:“你若医得好相时,我谢你还来

不及!你只管说与了我,我若治你的罪,你到时便拿了这扳指来唾我!”

王诜味见李世民心焦动怒,只得道:“臣万死不敢。只是这方子臣也是偶然寻得,并未询证过,故而虽然医理勉强可通

,却不知实效如何。”说罢将那方子写了递给李世民道,“如此再三,其间万万、务必静息调养,切忌不可行杀伐,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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