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东西来换人了。”
“是吗,负责人还是一如以前的直爽啊。”
飞云还是不忘奉承一下自己的前上司。不过,当他发现安毓然并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了,却还是厚
脸皮直接要道,
“负责人可以把东西直接交与我了。”
“给你?”安毓然不屑,“不是要我直接给你们的刘宽老头吗?”
“我会转交给丞相大人的。”
安毓然听后,依旧不为所动,
“那我又如何相信你们会就此放人,还是又跟我玩什么卑鄙的手段。”
“安公子说话不必这么难听,丞相大人这次一定会言出必行,只要你交出让大人满意的东西,人,我们自然不会多留。”
“说的也是,程予平时要吃鱼,一定会吃糖醋或者红烧的,他不爱吃清蒸的,若要吃土豆,也必要吃那切成丝而不是切成
块的,你们一定伺候的很麻烦吧。”
“哪里哪里。”
“所以,我至少要知道他现在变瘦了没有。”
“……”
“刘宽呢?若是人除了什么问题,我总要找到一可以讨回说法的人吧。”
这时,飞云的耐性也全部被安毓然磨光了,他终于开口道,
“安公子,你一定非要见丞相大人。”
“这倒不是问题的关键,这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把客人晾在在秋风扫过的前院中,站着和你说些我完全不想说的废话,就是
你府上的待客之道?”
这一次,安毓然等到的却不是飞云的回答。
“原来的安大才子啊,飞云,你怎么接待客人的啊。”安毓然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传来的正是刘宽的声音,看样子,他
也刚刚从外面回来。
“来来来,安才子快请到迎客厅去,来人,给我好生伺候着。千万别怠慢了这位贵客。”
刘宽走到安毓然面前,安毓然才看清他原来一身朝服还未褪,想必是刚从宫中回来的。
安毓然一路都没有正眼看刘宽,没过多久就随着他们走到了客厅。
刘宽似乎也有些心急了,刚刚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问安毓然要起东西来,
“安公子,你终于想通了,把东西拿出来于我,于你,这都有好处啊。”
“我只是来接人而已,你不用废话太多。”
刘宽毕竟贵为一朝宰相,安毓然一路冷嘲热讽让他也有些怒意了,于是也开始挑衅道,
“人?那个人?”刘宽装成一副糊涂的样子,“就是那个自不量力擅闯我牢房的蠢货?”
话音刚落入安毓然的耳朵,安毓然就随手抄起了桌上的茶碟,下一步就是向刘宽飞去。可是动作并没有做完,就被刘宽身
边一个护卫身后按住了刚刚离开桌面一寸的左手,安毓然虽然没用全力,但他也可以知道,刘宽身边的人也并不简单。
刘宽笑眯眯地看着安毓然被按住的左手,
“安公子,是你冒犯在先,怨不得老夫。不过老夫竟不知那位是安公子的友人。”刘宽抚了抚胡须,“好了,老夫不再同
你看玩笑了,老夫就等着你的东西,然后还你人。”
“我这里,只有账本,至于其他东西,还在我其他的兄弟手里,等到明日,才能拿到手。”
“明日?”
“你要是心急,先把这账本拿去也可以,但至少要让我知道我的人在你那里怎么样了。”
“人自然会完璧归赵,只是,明日,怕有些等不及啊。”
“刘丞相,你不会不知道从临易到京城不是几个时辰就能到的事情吧。”
刘宽眯着眼看着安毓然,然后狡诈的笑道,
“好,这样也好,好事多磨,我就等到你明天。”
与此二人周旋的同时,琼一也正穿着成功弄到的家仆衣裳快速地穿越在丞相府的各个庭院中。走了也有一些时候了,各式
各样的人都遇了个遍,却也唯独不见他自己的亲哥哥。
琼一继续东张西望着,低头看看自己的影子,发现比起刚刚又拉长了许多。影子越来越长,离落日将近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
有些急冲冲的走着的琼一就忽然被一阵气味吸引住了,作为医者而且有造诣极高的琼一,对于药材的气味是十分熟悉的。
刚刚他在行走间就嗅到了一股很淡的艾草香,因为艾草是所有草药中气味较为浓郁的一种了,琼一决心朝着这个方向继续
走。
越走,这艾草的气味越重,而且渐渐的,其中也开始参杂着一些其他药材的味道。琼一知道,继续走下去一定可以找到些
什么。他顺着这些气味飘来的方向继续行进着,穿过了许多道开着圆形们的白色围墙,到了极为冷清的地方,才看到那一
片种着各种药草的园子。
那片园子不算太大,却也种着不少种类的药草,每种的数量并不多。琼一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这里的药草都极为普通,基
本没有什么很珍贵的药材。接下来,琼一没有继续去靠近那片种着药材的地方,因为他知道,那里面相间种植的,许多都
是带有剧毒的。
不过他也知道,带有剧毒的药草实际上只有不到十种,但有些种在一起的两种或者几种普通药草,因为它们的相生相克就
比那些剧毒的药草毒性还要强烈。
而会利用无毒之物制出剧毒的人,他知道的怕就只有一个人了,那个就是他的哥哥,琼鼎。
不过很遗憾,园子的对面只有一个不大的小木屋,上面一把简单的锁牢牢地把房门锁了个严实,琼一知道,这间屋子的主
人一定还没有回来。
也正是在他刚好把整个园子都差不多看完以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他不得不放弃继续研究这片园子,而是躲到了旁边的
树丛里。
树丛是没有毒的。
从树枝的间隙处向外看,发现来者又是一个他不认得人,看来这里也找不到他哥哥了,琼一刚刚的喜悦之情又消失不见。
那人背朝着琼一躲藏这边的方向,但琼一从背面也可以看到这个人的身形打扮,那人穿着一套士兵守卫的衣饰,身材却很
纤瘦,好像走不稳一样,不过他走路的姿势是很怪,踉踉跄跄的,琼一真恨不得上前去扶他一把。
琼一继续看着那人,希望他早些离开,可是那人却蹲在了那片药草地的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准备去触摸。
心慈的琼一终究还是不会放任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他冲了出去,大喊道,
“小兄弟,那个摸不得!有毒!”
那小兵听见叫喊声,收回手,抬起头来看这好心的来人到底是谁。琼一对上小兵那一双水灵的眼眸时,又不禁呆了一下,
小兵的五官本是很好看的,有几分秀气,还有几分灵动,只不过,他脸上一些细细碎碎的雀斑让这人的相貌平凡了许多。
小兵看到家仆模样的琼一后,朝他腼腆一笑,
“我不怕,我天天都吃这些。”
这话倒好像是在安慰刚刚一惊一乍受了惊的琼一一般。看到琼一不再阻止他了,小兵才又回过脸去,开始轻轻抚弄起那些
药草。
琼一看着他的手划过每一种草,他知道,那其中光是几株,就足以让人丧命。但琼一不再吃惊小兵的举动,他是医者,天
生的医者,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世间有种人叫做,试药人。
“你住在这儿?”
不自觉地,琼一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怜悯。
“嗯,不过不常住在这儿,只是有时而已。”
“这片药材都是你种下的吗?”
“不是,是小鼎种的,小鼎很喜欢它们,我就替他看着它们。”
小兵一直看着眼前的这片田。
“小鼎是……琼鼎吗?”
“嗯。”
听到这个名字时,小兵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微笑。
“哈!我就知道一定是哥哥种的!”琼一几乎要拍手称快了,后来看到小兵回过头看着他,他又不好意思的把举到一半的
手收回来。
“你找他有事吗?”
小兵问道。
细看,这少年还是极为俊美的。
琼一是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但也许是因为上天很眷顾他,他每一次的相信都是有好结果的。
琼一这一次又一如既往地相信了眼前这个人,他老实地回答,
“我是琼一,琼鼎的弟弟,我想带他回去,还想知道他是不是又干了一些坏事。”
“你也是育璧门的人吗?”
“不是,咦,你怎么知道我哥和育璧门的人有关系?”
小兵并没有回答琼一的问题,只是欣慰一笑,喃喃自语道,
“原来小鼎的弟弟比他健壮这么多,而且两个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琼一看小兵碎碎念完,才提出自己的请求。
小兵却摇摇头,
“你要是想问他关于他下的蛊的事情,他是不会回答你的,所以,你可以问我,我想我可以帮助到你。”
琼一没有多想,首先就拍了手,表达了自己的高兴。他是个头脑极为简单的人,所以从来没有怀疑小兵所说的一切。
不过这一次,他又是正确的。
第三十八章
安毓然把账本交给刘宽后,开始悠闲地坐着。刘宽坐在主座上,手里也在翻看着那本安毓然给他的账本。不过心里却在纳
闷另外一件事情。
他知道,自己手里的这本帐一定是假的,宁程予肯定已经和安毓然见过面了,而且安毓然肯定知道宁程予是逃出去的,所
以他完全没必要再主动送一本真的帐来,那自己手上这本一定是一本假账。可是他这样做有什么必要呢,既然人已经在自
己手里了,还过来要人,就不怕让自己发现人已经不在再怀疑他?
刘宽思及此,合上手上的账本,皮笑肉不笑道,
“安公子,这东西应该不止这一样吧,这东西到不齐让我们怎么放人,这人放了,我们也就没有底了。”
“你放心,东西自然给齐之后我才会拿人,现在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好好对待我们的人,今日我也只是想看看他而已,没有
带走的意思。顺带提醒一下你们,这人要是照顾的不好,东西也是有点难拿了。”
刘宽听后,心里才踏实下来。原来安毓然来这里只是想证明宁程予失踪了,从而让自己没辙,而且与此同时,安毓然也可
以证明他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这样既可以借着自己这边拿不出人质为由,拒绝交出东西,继而又可以保证宁程予所在之
处的安全,还真是一箭双雕啊。
“自然不会。”
刘宽当然不会因为宁程予已经不在自己手上而慌乱。他自以为是地对自己安排琼鼎走的那一步棋是相当的信任,所以他料
定宁程予一定可以在不久后就拿到安毓然手上的真正的证据交给自己,而且是在安毓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既然知道是
安公子的友人,那我们自然是好生照看着,不会有丝毫的怠慢,这一点安公子你尽可以放心。等会见到人说不定还比以前
长高了几寸呐!”
刘宽自以为幽默地调侃着,然后旁边的一群马屁精就像训练过的一样开始捧腹大笑。
安毓然实在是忍住了欲吐的冲动,打断道,
“刘丞相,这空口说说也是无凭无据,还有若是你们封住他的武功太久,对他的武功也是有极大的伤害,这一点你应该不
会不清楚吧。”
安毓然轻蔑地看了眼飞云,带着不少警告的意味。
“所以,安公子早日把老夫的东西归还给老夫,我们也可以早日放人。你也知道,这育璧门的人武功一个个都实在厉害,
老夫总不会轻易让他们伸展自如吧,这个安公子理应能体会。”
安毓然假装懊恼道,
“这东西一定要明日才可以到,总之,今日先让我见见他吧。”
刘宽似乎得意地笑了笑,“这自是理所当然啊,毕竟二位分别也有一定时间了,难免会有几分相思。”
安毓然其实早就把刘宽心里那点小把戏看得一清二楚,他要做的,只是拖延刘宽的时间,让他在宁程予回丞相府的时间里
无法命令宁程予做更多的事情,今晚,一定要让刘宽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家里。
“飞云,去带安公子见那位小兄弟。”
“是。”
飞云躬身应答道,随后走到门口,
“安公子,请。”
安毓然却不为所动,而是主动邀请起刘宽来,
“刘丞相,你呢,不随我同去吗?”
“老夫才从宫中回来,身体已有些倦怠,就不奉陪了。”
“哦?刘丞相只是累了吗,还是怕验人不合格时我找你麻烦,你就可以玩起失踪的把戏来?”
面对安毓然的不依不饶,刘宽也有些没有办法,“老夫随时都在书房里,安公子你弱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老夫。”
刘宽是真的很疲惫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准备回房。只可惜安毓然并不打算放过他,谁让他一把老骨头还偏执着于那
皇位钱财,然后让全天下的人跟着他累。
“若是刘丞相你亲自跟着,等见到人的时候,我也好方便把这第二样东西交还给你。”
说罢,安毓然从袖口里取出一张黄色的纸,朝刘宽晃了晃。
“这上面盖着刘丞相的大印,你就不怕我等会耍耍花招,这张纸你可能就拿不到了。”
那张纸正是他勾结外邦所签下的一张契约书,刘宽只好无奈道,
“为何你一定要老夫一同前去!”
“很简单,”安毓然自信地一笑,当然效果又是迷倒一片,“我不带着你,你的手下随时可以再像上次一样,把我抓起来
,我育璧门的人武功虽高,高不过阴人的小把戏,没有你旁边,要我如何安得下心。”
刘宽咬咬牙,“既然你这么希望我去,我就同你一同去看人,但看过之后你一定要把那东西交给我,不要再玩什么把戏了
。”
刘宽表现出一副对安毓然手里那张废纸很热忱的样子,他想演的更像,让安毓然自以为自己的假把戏成功了。
其实刘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犯下的一个最普遍的错误就是假戏演的太真了。安毓然能保证刘宽一定会答应一起去的缘由也
是这个,倘若刘宽知道那是张真的契约书,其实也不一定会真的让自己累的至极的身子跑去和安毓然看一个一定不在的人
。就是因为刘宽想要让安毓然相信他以为安毓然的东西是真的,所以才演出一副为了真东西不顾一切的样子。
所以啊,这假的就是比真的还真,就是因为演过了头。
安毓然不禁为刘宽的愚蠢叹息了一声。
等刘宽起身后,飞云就开始带着安毓然穿梭在丞相府的走廊中,绕过了长长短短很多条走廊。安毓然倒是跟没事儿人一样
,可一把年纪的刘宽已经是累的气喘连连了,
“安……毓然,你……你先……先让我休息一会,先待……老夫把……把这官府换下再说。”
“刘大人莫找借口啊,等你一走再叫上几个高手,我就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了,然后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老夫……老夫……绝不会……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