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被耳朵的阴影盖住。
安毓然步步走近,
“那你为什么……”
“我只是很累罢了。”
“你只是很累吗,还是你有什么新的计划?”安毓然隐约觉得宁程予有着一个别样的打算。
“我没有什么计划,也没有骗你什么。”
安毓然一惊。
“你心里还是对我这么有芥蒂啊,既然这样还接受我干什么,你不是一直认为是我在骗你吗,现在的我就是本来面目的我
,你又开始不安了。你还真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又自大的人。”
安毓然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回驳什么。
“好了,我说过我是真的累了。”宁程予的嘴角轻微地扬了一下,“哦,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拿证据,还有,康乐人呢?
”
“明日去取,大明湖畔。”
简单的八个字却好像耗费了安毓然最后一丝气力。
“好,那我与你同去。”
语毕,宁程予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
第三十五章
这一夜,安毓然彻夜未眠。
宁程予似乎无所谓说出的那几句话不停的回响在安毓然的脑海,安毓然却没有勇气去否认些什么,宁程予所说的,实际上
和事实并没有多大的出入,自己一直不敢承认的,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心态却在今日被说得毫不隐晦。
安毓然忆起后,甚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羞愧感,也许自己就真的如宁程予所说的那样,自己也许一直就是一个自大的人。
特别是在当自己身边一直很温顺的小狮子忽然变成了森林之王以后,自己原本的优越感一下子荡然无存反而有种更想证明
自己的冲动。自己和他之间当真没有鸿沟吗?
看来其实一直是自己再斤斤计较,一直被看不起的,反倒是一切都不知道还洋洋得意的自己。
若是以前,安毓然一定会十分愤恼,会以为自己一直被蒙骗,倒成了跳梁小丑一般让别人看笑话。
不过,现在的安毓然最在乎的不再是这些了,那个偏执自大孤傲的安毓然不知不觉中早就变了,安毓然现在最想知道的是
宁程予是否还喜欢着自己,从近几天的变化来看,宁程予似乎不再是以前那个宁程予了。
这一夜虽然无眠,但过去的很快,天边的星辰渐渐暗淡,却让房间里的光亮越来越充足。
早上起来后,安毓然依旧是神采奕奕,一双美目还是光芒四射。
要说即使安毓然不自大了,他也可以很自信。
所以当宁程予出现在他面前时,安毓然悠哉却不失严肃地问道,
“你是一直喜欢我的,对吧。”
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肯定的命令。
宁程予被逗得笑了起来,像哄一个幼稚的小孩一样,附和着点了点头。
可这个孩子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了,安毓然对于这个意味不深的点头并不是很满意,
“你好像回答的很勉强啊。”
宁程予继续保持着微笑,
“毓然,我喜欢你。”
安毓然闻言,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但可惜的是,失去了原本意识的宁程予却没有发现安毓然眼里开始出现的那一丝警觉,也没有发现他犯下了一个足以暴露
一切的错误。
晌午过后,院落里变得安静了,王府的人都回到各自的起居室里开始了惬意的午休。不过有两个人是不会那么悠闲的。
一个是安毓然,另一个自然是宁程予。
在安毓然淡雅的居室里,他自己换下了平时那件飘逸的锦缎长衫,换上了一件衣摆较短的衣服,从自己的枕边利落地抽出
一柄长剑佩于短衫刚好能遮住的地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出了门口。
安毓然没有直接去大门口,而是绕过了宁程予的卧室,走了一条比较远的小径,在大门口还是被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叫住了,
“毓然,你又要单独行动吗?”
宁程予一脸愁容地从一棵桂树后面走了出来,一双很大的杏仁眼浑浊地让人看不清楚。
安毓然不慌不忙道,“你累了,我想让你多休息一下。”
宁程予干笑了一下,慢慢走近安毓然,抬起头吻上了他的唇,安毓然一呆,这一千种情况下拒绝的理由都想好了,唯独差
了这一种情况。宁程予真的很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总是一副对于情事总是很呆的感觉,要是他真的变了,这一点变化安毓
然还是很乐意接受的。安毓然很快的也开始自然而然的回应起来,两个人总在一起,却好像在一起的时间又太少太少了,
安毓然轻轻地抱住了宁程予,心里总是感觉到一股酸楚。
宁程予的嘴唇还是那么柔软,不过却少了以前那一丝甜甜的感觉。
“你太担心我了。我也不会放心你一个人去的,你要是不回来,我怎么办。”
宁程予的大脑清醒的很快,他轻轻地放开了安毓然,不过安毓然此刻明显还有些晕乎,
“我要去大明湖畔,证据和康乐都在那里,那里很安全,我不是去见叛徒。”
“那我更要陪你去了。”
安毓然看了他一眼,再也不忍心拒绝了,他点了点头。
宁程予一身穿的还是和平时无异,身上似乎也没有带别的武器。不过,两个人都是武功深厚的人,赤手空拳也能打到一片
。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两个人就到了那家快到繁华区的酒楼。
那家酒楼的柜台里,还是站着那个看上去像恶霸的掌柜,他还是像以往那样不停滴拨弄着算珠,嘴巴里面还在念念有词着
。
不过量他再专注,也不得不注意起像安毓然和宁程予这两个上了街就能让无数少女折腰,人人顾盼的美少年的出现。
掌柜的抬起头看着安毓然,
“客官,今日又到了新鲜的海产,要不要来几斤,和友人叙叙旧?”
安毓然假装客气地笑了笑,
“不用了,来两碟梅花糕,一壶毛尖便可。”
“要两份?”
“没错。”
“好嘞,客官先在上面厢房坐着,我这就让小二给您上茶。”掌柜的一脸逢迎样子,“大发,泡一壶上好的毛尖!”
安毓然和掌柜的很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带着宁程予走上了酒楼的第二层。酒楼的第二层是围着四周的走廊式设计
,在靠近拐角处的地方,有一间不算大的小房间,房门上的木牌上刻着一个‘丙’字,安宁二人就在那里停了下来。
宁程予伸手碰上了门把手,然后轻轻一拧,门就打开了,二人走了进去,然后把身后的木门关了上。才走了大约两步的距
离,前方就出现了一扇坚实的铁门。这扇门对于安毓然来说并不陌生,对于宁程予也是一样,安毓然待宁程予把脸上的面
巾系好,便同他一齐伸出手去,开始在一些凸起或者凹陷的地方走走停停,过了好一阵,突然听见一声旋钮对位的声音,
门慢慢打开了。
“毓然哥哥!”
果不其然,康乐是最容易激动也是最善于表达她思念之情的,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康乐就扑过去抱住了安毓然的大腿。
二人看向屋里,屋中还坐着三男一女,分别是琼一,冷天,王主玉,以及,二壮姑娘。
宁程予有些嫌弃地拨开康乐微微挡住他去路的右胳膊肘,直接走到了屋子的中央。
安毓然拍拍康乐的头,掩上身后的铁门,也走了进去。
“门主。”
除琼一外,其他三人皆抱拳齐声道。
宁程予没多说话,绕过站在最前面的冷天,坐到了本来是冷天坐的的那个位置上,理理衣衫后便端起了身边那一杯没人动
过的茶。
“门主,刘宽老贼的那些证物我已经从临易那边运送过来了,途中……”
“好了。”
宁程予似乎不想听这位衷心的属下叙叙他途中所遇见的事情。
冷天显得有些不自然,却还是接着道,“那门主,您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我以为你们已经有打算了,原来还在等我安排啊。”宁程予看着手里的茶,却始终没有呷一口,“我想听听子子你,是
如何想的。”
宁程予的语气中透出来的隐约的暧昧,让安毓然反倒有一点的手足无措。不过其他人好像并没有察觉。
安毓然朗朗道,“今夜,我会带康乐入宫赴宴,把康乐送到他哥哥手里。冷天,你们就带着那些证物在皇城外等侯,到时
候太子一定会派人来拿,或者让人传信让你们将东西带入宫中。”
“子子,你去见太子的时候把东西直接交到他手里不是更安全,我们在外面等着,只怕会夜长梦多。”
王主玉一副思考的样子,凝视着安毓然,迫切地希望得到他的回答。
可回答他的却是那个蒙着脸越发让安毓然觉得陌生的宁程予,
“他恐怕不行,带着康乐去已经是挑战极限了,你可知道,我们南部负责人的身份已经被人出卖了。
康乐的身份可以隐瞒,若要是还身带着证物的话,到时候说不定会全部覆没在刘宽手里。”
安毓然闻后,也不知应该是喜事忧,宁程予所说的所有话里,似乎总带着一种指代不明的讽刺却又让人无法确定。
最后,他还是表示肯定及同意地点了点头。
“一晚上的时间够让康全把三秦那边的兵力调配过来吗?”
王主玉接着他有建设性的提问。
安毓然回答道,“不足,却已足矣,三秦离京城着实有一段距离,但是若是我没有估计错的话,这批兵早就在刘宽的指使
下在京城附近整装待发了。”
“真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二壮叹道。
坐在一边的琼一迷茫地看着这一帮子人,在他腿上坐着的康乐也是托着一张有些肥肥的脸蛋然后一脸迷糊。
“刘宽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
初雪,也就是二壮,也终于发挥了她的好奇心,但每次她的问题质量并不高,这个大家心里都有数。
但看着冷天一脸恳求的眼神,安毓然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冷天喜欢二壮,这个他是知道的。
“当然,所以今夜一切的行动天下间也就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如今门主已经向江湖间宣布育璧门正式解散了,现在还在
做这些事的除了还卧底在朝中的那位大人之外就只有我们几个人了。”
“你们,都是我可以拿命来赌的人。”
宁程予插言道。
一句话后,整个房间一下子就变得鸦雀无声,现在大家的心里都正被一种感动充斥着,宁程予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上次行动的失败,我不会再让它重演。”
“门主!今夜我们一定会拼死一搏!”
冷天十分有气势地吼道。继他之后,其他人也纷纷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证物先给我吧。”
宁程予有些兴奋。
“门主,那些东西我们并没有带在身上。”
“那你们放哪了!”
宁程予微怒。
“二壮家里。”
“快去拿来,那样只会更不安全。”
“那门主,我们就先去拿那些东西了。”
“嗯,快去。”
见门主已经生气了,冷天等人没在多言,便快速出了房间去。
第三十六章
那一行人走后,宁程予脱下了脸上的面巾,又放回了胸前的暗袋。
琼一和康乐看见宁程予摘下面巾后,皆呈大吃一惊状。他们又是两个想不到宁程予是育璧门门主的人。
不过,安毓然没给他们表达惊讶的时间,而是迅速在康乐开口之前就对宁程予问道,
“刘宽当真一点没察觉你不见了吗?”
“还在怕我骗你啊。”轻轻感叹一声后,宁程予模棱两可地回答,“他不会发现,这几日,六皇子和江南那边的事情足够
让他头疼了,地牢那边他根本不会关心。”
听到地牢二字,安毓然又想起宁程予被关在那里的日子,心里不免充满怜惜,想当初他被抓住的时候住的可是还像样的房
子,而他的程予,住的却是阴湿的地牢!
他温柔地说,“我没有怀疑你,从来没有。”
只是现在的你,不再是我的宁程予了吧。
后一句安毓然没有说出来,但他眼里的那一丝无法挽回的失落却无法掩饰。
“嗯,我知道。”宁程予笑笑,“毓然,你今夜就只管带着康乐去宫中参加太子的宴席,城外交接的事情就由我来负责。
”
康乐抓紧时机插了一句话,“程予哥哥,你是说今晚我要进宫吗,我可以见到我哥哥了是吗!”
“没错,你马上就可以看到你日思夜想的哥哥了。”
康乐激动地回过头,一头扑进了琼一的胸膛中,等她再回过头来,眼睛里已经是充满了雾气。
“那好,证物的事宜就让冷天交予你之后再商榷,我可能会一直留于宫中,毕竟王大人也会在那里,等太子弹劾刘宽成功
后,我再随战马一同出城。”
宁程予满意一笑,
“我正有此意,我和冷天他们等候的这期间,容不得宫里再出什么岔子,到时候开城后,再与你会合。”
也就在脱口而出这一句话之后,宁程予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感觉到一阵让人眩晕的头痛感,
“不行,你不能留在宫里,那样很危险!”
这一句话是他在头痛消除前在心里呐喊出的最后一句话,在那阵恼人的疼痛消失后,这句话还是没有被说出口。
一边的安毓然没有注意到宁程予刚刚那一霎痛苦的表情,因为站在屋子中央的他,正转身在对康乐和琼一嘱咐着,
“乐乐,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只要带一些可以随身带的东西就好,最好是能防身备用的。”想起当是从王府到酒楼来,两
个人大包小包的东西,安毓然就心有余悸。
“好。”
小小的康乐在听见可以见到哥哥以后,激动的连声音都颤抖了。
身后的琼一也跟着点点头,
“毓然,你放心,我会给康乐带一些可以急救防身的药物。”
安毓然安然一笑,还是问了那个他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琼一,这易容之术江湖上流传可广?”
安毓然这时才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宁程予,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正慢慢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凝视着那盏茶盅的
盖子,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不算广,因为易容之术非常难学,连我师父都不精通,而且一般人学的易容术只能让人的面貌有稍稍的改变,并不能彻
底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安毓然点点头,“谢谢。”
“不用客气。”琼一憨傻地笑笑。
大家都不再说话以后,安毓然终于准备坐下来,他找到一张空置的椅子坐了下来,开始翻看手边的书。似乎在夜晚降临之
前他并不打算离开这里。
宁程予注意到安毓然的举动,也看出了他准备一直久坐于此的打算,便开口道,“我先回府中一趟。”
“不要走。”
安毓然猛然抬头。
“我得回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吧。”安毓然攥紧了袖子里的手。
“不用,我一个人足矣。”
“你一个人会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