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白夜独行

“城南那边的地势也不错，各方面的条件也好。”叶临漫不经心的说着，只是那意思只要是个人都能听明白。

在很久之后，叶征宇才问了一声，“为什么，叔。”

第四十五章

那一声叔让叶临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想到这也是自己的侄子，甚至于他比叶渊还多了一份血缘关系在里面有些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爸以前常跟我说起叔，那些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叶征宇加了一句。

叶临笑着看了一眼这个一脸刚毅的侄子，会打感情牌啊，还是最致命的那一张，“他说我什么？”

叶征宇好像也想起什么来，声音也柔了起来，“爸说，你有个叔叔，总是不爱听话，以后不要学他。”

叶临听得笑了，这是他哥常挂在嘴边的话，要是他有一个儿子一定不会让他学自己。

“这是个不讨好的位子，什么都自己做不得主。”叶临淡淡的说到了正题，这些年不管做好还是不做好，挨骂的日子都多，所幸的是那时候叶渊那混小子都不在身边不然早就翻了天了。也总是被那些人打着各种各样的主意，他是搞情报的，可一个二个都想让他听他们的，做些他们想做的事情，听到他们想要的消息。

叶征宇没吱声，他从军队里退出来恢复叶征宇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他也没有选择，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和叶临叶渊不是军队出生的人不一样。

“你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也不知道哪一天会被别人当作弃子来舍弃，有时候更不知道该跟谁不该跟谁。也不敢左右摇摆，怕被人说是墙头草两面倒。这位子坐着，如履薄冰，不讨好啊。”叶临淡淡的叹着气，他是真心的不希望叶征宇来坐这个位子，不是因为他跟叶渊抢而是觉得这个位子不那么讨好。

就好像这一次，如果他投靠的这一派输了，他被丢出来给人泄愤的可能就是百分百。这么危险复杂的个位子，谁想做都得有几分心计才行。

“我知道。”叶征宇只说了这三个字，叶临就让他走了。

其实主宅的意义也不是那么大，不过到底是他父亲和他哥一直生活的地方，外加上他在这里住了二十年，多多少少也有些象征的意义在里面。叶征宇想住进来，也不过是要个真正的承认，承认他是叶家的孩子还不够，必须承认他的继承权。

从叶征宇出现在叶家，叶渊就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包括叶征宇那些小动作之后。叶临自然也装着哑巴，叶家现在要给叶征宇他就算有些心疼他也只能给。

权叔跟周三都向着叶征宇这无可厚非，毕竟当年他们也是知道叶征宇这个人的，何况叶渊是什么身份那两个人也不是不知道。

权叔要的是叶家的血脉，而周三当年是跟着他哥混的自然也向着叶征宇。就只有一个原本初彻彻底底的是叶渊的人，所以双方有些摩擦也是自然。

叶临说到底也是一个普通人，自然也有那些小心思。叶渊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就算再没有血缘关系对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一比，自然是要向着叶渊一点。

他想着把叶家和他手里的网分开，他那个位子叶征宇要了就要了，再怎么叶家这些明面上的产业还是要留给叶渊。只是看着叶征宇这样子也不太可能，毕竟少了叶家这个挡箭牌做事要不方便很多。

叶渊对于叶征宇想回到本家住的想法自然是否决，这些年主宅里只有他跟他叔住着，怎么可能会让别的人住进来沾染上别人的气息。

就算是叶小齐能偶尔在主宅里住着，也是跟叶渊熟的不能再熟，在小时候不知道花了多大的的代价替叶渊打了多少架才换来的。

叶渊不在乎别人说他独占欲怎么了，别说他叔，就算是叶小齐他都有一股独占欲在里面，这房子更是不例外了。

叶征宇要想住进来，除非他死。叶家都给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看着叶渊那表情，叶临也知道这没戏。他也想调和调和他真侄子跟叶渊之间的这个矛盾，不就住一个人进来嘛，当作是叶小齐不就行了。只是这调和完全没用，叶渊那独占欲，叶临还真找不到理由让人给搬进来。

到晚上的时候叶渊抱着叶临低声说，“我讨厌他。”

叶临感觉到了一股杀意，翻过了身对叶渊说，“小渊，他毕竟是你哥。”

叶渊之后一直没有说话，叶临在黑夜里却没能睡着。他知道叶渊这一回的忍耐算得上是到了极限，从小到大都认为是叶家的接班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被人夺了去，不要说外面的人怎么想就说叶渊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到现在他还想让他同意叶征宇搬回主宅，等于是在挑战他的极限。他要真敢让叶征宇搬进来，他敢拿整个叶家打赌叶渊就敢杀了他。

叶临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是偏向于叶渊的，即便在心里知道叶征宇才是真正的叶家血脉。所以在叶征宇得到叶临的信息不能搬进住宅出现在眼底的愤怒除了能让叶临对他有些防范之外，并没能让叶临多感慨一点。

他是他哥的儿子，他也不是没有退步。他准备把整个叶家都给他，不过是想让他不要住进叶家这栋宅子而已，并不过分。

所谓的主宅，只要当家人住在哪里，那里就能称为主宅，又何必在乎那栋房子有多少人当家的住过。

只是看着叶征宇对他说，“叔，这里面也有我的回忆，关于爸爸跟我和我妈，我们一家人的。”

叶临叹了口气，叶征宇的母亲早就二嫁了，也有了自己跟叶征宇继父的孩子，对已经长大的孩子自然不会那么上心。这里面有当初他们一家三口那些美好的回忆，叶征宇要非得要这一栋房子也不是没有理由。

小时候不懂事不喜欢他哥交女朋友闹了那么一场之后，他哥就再也没带过女人回家来。说来说去，自己当初做的那些混账事也不少，终究是愧对了叶征宇。

叶临知道自己把叶渊宠得不像话了，这事怎么看都是叶渊太过于计较，不就是家里多一个人嘛。只是叶渊都把叶家拱手相让了，只是想要一栋房子不被别的人打扰又不过分。

叶征宇现在住那一栋房子比起主宅也差不了多少，就算是差了那么一点，完全还可以继续扩建到现在主宅这个规模，又何必非要扭着这个主宅不放，又不是有个几百年历史的老宅还能有个什么纪念意义啥的。

“叔，我不是非要主宅不可，我只是想得到您的承认而已。我知道叶渊是您一手带大的，可我也是您的侄子。我只是想跟您住在一栋宅子里，不是我对一处宅子有什么企图！”叶征宇说出这话的时候带了些颤音，“从小的时候爸就在我耳边说我有个叔叔有多优秀，我也想在您身边长大，可我没有机会！到了现在有这个机会了，叔你为什么要把我拒之于门外？叶家我也不想跟他争，可我没有选择，这是上面的意思。叔你知道我在军队里的职位在哪里，怎么看都要比在叶家要稳当。我知道这个位置坐上去会烫人，费力不讨好，可我还能怎么样？我答应回到叶家不止是因为我没有反抗的权利，还因为我也想跟自己的亲人呆在一起！”

叶临看着眼前这个眼角已经微红的男人，知道这里面的话就算有水分也有五分的真话。叶征宇的母亲对他并不好，在离开L市之后。所以这些年叶征宇跟他母亲之间的关系很淡，自然就对着另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仅存的亲人有那么一丝好感，把这当成一种寄托。

叶临走的时候眼角也有些微红，他跟叶征宇打开心扉彻彻底底的谈了近四个小时。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子，想犊慕亲情也没有什么错。

等回到家里的时候医生等了他好一会儿，看着医生那神情，叶临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会跟他好好商量。”叶临对医生说，然后送医生出了门。

叶渊站在他的旁边，看得叶临脑门芯开始直跳，“他已经把叶家抢去了，现在连叔也要抢过去？”

叶临看着叶渊，这是他养了二十年的孩子，以前的纵容都没有什么。只是他欠他哥的太多，到现在也只能补偿到叶征宇的身上，难免要让这混账小子受点委屈了。

第四十六章

家里多了一个人，也没有多热闹一点。就算叶征宇想跟叶渊打好关系，至少希望表面上关系不错，这也不太可能。叶渊对叶征宇直接是一种无视态度，让叶临无可奈何。

他当时对叶渊说了那么多，也不过是让人住了进来。那混账小子甚至于连吃饭都不肯跟叶征宇一张桌子，更别提对叶临也不怎么说话。

叶临知道那小子因为什么生气，让没有认可的人进来，再加上有了叶征宇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得不收敛。做什么都得比以前要小心很多分，这让叶渊更加反感叶征宇。

医生对叶征宇的态度很好，至少比对叶渊要好很多倍。反正叶渊跟他不对付了很多年，但叶征宇就不一样了，不仅没有叶渊那么古怪的脾气也是叶楚风的亲生儿子，不管怎么样都要亲近一些。

叶临看着这些没说话，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叶家上下都比较欢迎叶征宇了。毕竟叶渊那臭脾气在那摆着，谁受得了。

叶征宇对于叶临是恭敬的，当了十多年的兵，就算有时候想在叶临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小辈的身份，想讨些什么乖巧也表现不出来。也只能在态度上表现得更为恭敬，好体现一下自己做小辈的心意，尽管叶临看起来要比他年轻那么一点。

因为这样，叶临更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对于叶征宇那些收拢人心的手段，他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叶家是他的他要耍些手段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也没什么不好。

叶临现在基本上是把事情交给叶渊跟叶征宇了，事实上叶渊也极少管都给了原本初。两叔侄每天没事的时候在一起坐着，叶渊不是多话的人叶临也找不到多余的话，两个人偶尔这样坐也能坐一两个小时。

叶渊没去找叶征宇的麻烦，但他带来的人是另一回事。叶渊本身不好斗的人，至少曾经有些好斗的因子都被叶临教导得学会了控制。但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叶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好斗性，籍着练习的借口一个劲的虐叶征宇的人。因为是一对一的，那十几个人基本上不是叶渊的对手。

叶临在旁边看戏，他知道叶渊这是才找人出气，他也乐得在旁边看。看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孩子比那些正规军队里出来的还要厉害，那心里止不住的得意。

这不能怪叶临心思狭隘，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承认过自己是个心胸宽广的人。除开自家孩子是宝贝之外，其他的都跟杂草似得。就算叶小齐也只能算是一根比较茁壮的杂草，别提这些连号都排不上的。

这种生活过了大半年，一直到柏家文来见了叶临一面才开始变化。

叶临知道柏家文把他哥旁边的那一块墓地买了，也知道早就把他自己的名字刻了上去就差真死的时候贴一张照片。甚至也知道柏家文在现在买了一套离墓园很近的房子，每天都要去他哥的墓前去坐两个小时。

他哥的死，真要怪的话能怪的人太多。他当初的不懂事，叶渊的出现，柏家文的责任，算起来谁都逃不掉。叶临不想后悔，也不能后悔，不然他如何去面对叶渊和叶征宇？那个牛角尖他也钻不得。

有人想杀叶渊，这理所当然，叶渊手里沾了多少血叶临比谁都清楚。虽然每一个都有被杀的理由，可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谁知道。

现在这种特殊环境里，局势复杂，有人想浑水摸鱼泄私报复也很正常。每一次这个时候因为各种仇怨死的人也很多，那些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恨不得水更浑一点。

这一回也不过是想要叶渊的命拿去平息某一个人的怒气，死的是他的孩子他自然也要杀一个回来。选来选去也不过是选到了没什么强硬背景的叶渊身上，谁让他叔是个半吊子没本事位子不高。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各种争斗不断，能被利用的全都动了起来。别说叶渊是真杀错人了，就算是没有杀错，也有人会给他找些麻烦来，想要他的命去做些什么。

就算是带给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消息，叶临也没给柏家文一个好脸色，“看样子我跟叶渊陈不了你的情了，下次你那个什么为了我跟叶渊才退下来的说辞可以改一改了。”

柏家文也没想过在叶临这得到什么好脸色，除了上一回那失态他也是骨子里有些强势的男人，说话自然也不会客气，“你要是有对别人有感恩戴德的那一天，太阳也会从西方升起。”

等到柏家文走之后，叶临才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这些事情。

这才是两股势力新一轮争夺的开始，要牺牲的自然是像他们这样的小卒子。尽管这些年来他表面上表示着自己中立的态度，但搞情报的再小也有的人是想要利用。

他暗地里投靠的那一派就算是知道有人想拿叶渊开刀也不会管这个事，甚至会希望越演越烈下去。闹得越大等到他们掌权的时候就更有理由去剥夺一些人的权利，何况叶渊对他们而言无足轻重而已。

叶临知道这也许是某些人的暗示，暗示他拿出一些东西。只是他手里没有，他本来就是分管国外的情报，这些年为了对付柏家文才会收集他们那一派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罪证。至于他自己悄悄投靠的这一派自然是没有那么用心，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人脉去收集。

他不可能把自己手里的一些证据当作代替品拿去交给那一边人，这只会让到时候自己的身份更为尴尬，甚至于被那些人视为潜在敌人给找机会除掉。那时候他跟叶渊的生命会更没有保障。

在叶临的上级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知道再也隐瞒不了，只能给叶临说，“叶临啊，这才只是开始。”

这才只是开始，所以他们不会动，只会谋后定而制敌。所以叶渊死不死他们不会干涉，全靠一个人的命数。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叶临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吴局，我十四岁进GA，十六岁出去做事。只做了三年就身体出了问题，是对不起国家的培养。只是我退了不过几个月又重新回到GA到现在为止，我给GA卖命快三十年，却连一个亲近的人都保不住。”

后面的话叶临没有再说，说也不过是白说一场。说了，也不过是让自己的心更凉。只是从他加入GA那一天起，那心就没了，再凉又能如何。

他的命，和其他人的命一样，都是捏在那些人的手里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是安静的，就算叶渊自己给自己摆了一张小桌子以示对叶征宇的不欢迎叶临也没跟往常一样多说两句。

对于叶渊这种小孩子行径，叶临是多想再纵容几天，可惜没了机会。以后的路都要他自己走了，自己想帮也帮不了多少。

可能一开始就不是叶家的人，所以到最后到底是留不住。

连叶临都沉默了，叶征宇也没有说话，一顿饭吃得说不出的安静。

回到卧室的时候，叶渊跟了上来，抱住叶临的腰问，“叔，怎么了。”

叶临挣开叶渊的怀抱，跟他面对面的看着。看这个他养了这么多年的混帐东西，现在都跟山似得壮实了，自己做了那么多到底还是留不住。叶临开始有些信命，有些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叶临轻声说，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是满眼的不舍。

叶临感觉到了叶渊浑身的那股僵硬，把人紧紧的抱住了。他是真的舍不得走这一步，可他也没有选择，他要衡量的东西太多，包括那个才回到叶家的叶征宇。

叶临什么都没说，但是叶渊懂了，他不得不离开。

两个人像以往那个样做爱，赤裸的纠缠在一起。只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叶渊把他叔压制在身下，却是把他叔高昂的欲望抵在了自己的后方，意思不言而喻。

叶渊知道他叔会挣扎，但是一直紧紧的压着他叔的四肢，声音里已经带了哭意，“叔，就这一次。”

被进入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美好，何况叶渊并没有给自己做那么一点扩张。才进到一半的时候叶渊就感觉到了他叔那里有些疲软和淡淡地血腥味，他一边亲吻着他叔的嘴一边说，“只有这一回，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