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白夜独行

原本初义无反顾的跟着叶渊上了去M的货船，他们这算是偷渡，每天都躲在甲板下连新鲜的空气都没有，吃的也是自己随身带的饼干和水。

这些对叶渊来说都没有什么，只是苦了原本初。原本初从小就没这么屈憋过，即便是当年为了进叶家被叶临故意弄去当泊车小弟都没在这种环境中生活过一天，到了后来越混越好自然生活也更好了，哪像现在吃着干沙的饼干和纯净水，连上个厕所都要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只是看着面无表情吃着这些东西的叶渊，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连当少爷养的叶渊都能忍，他有什么不能忍的。

叶渊到了M并没有其他的动作，等了两个多星期，等到那些有正规手续入境的人全部聚齐了，才带着人到了预定中的城市。

住的地方并不是很好，但所有人都习惯。那些人都是刀里来火里去的狠角色，更艰苦的环境都住过，那些生活上的麻烦都不是麻烦。

叶渊玩着手里那一枚扣子，旁边有人喊他过去吃他们自己弄的小火锅他只是摇头。

抢到了煮熟的最后一片肉的原本初端着盘子坐到叶渊身边问，“这扣子有什么好看的？”

叶渊把扣子里的钻石取了下来，白金内底上刻着一个符号，让原本初张大了嘴。那个标志他太熟悉了，叶渊现在完完全全的把他当作亲信自然也知道叶渊最近在调查一些什么东西。

只是这么一看，原本初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本初有野心，但是他享受的是过程不是结果，对当老大没什么兴趣，所以这些年在叶家当个老三老四也算自得其乐。到现在因为好奇心跟着叶渊出来了，叶渊没把他当外人他自然就要更忠心才行。叶渊想做什么，他跟着做就是，他不是怕死的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德性，做什么都得有一个老大指路才行。他当初就看中叶渊看他那一股眼神，事实证明他没跟错，他喜欢强者而叶渊在这种条件之下依然不失风度这一点就让他敬佩不已。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些年是吃好穿好有些无聊了，所以来找刺激来着。看着叶渊手里那枚明显有故事的扣子，原本初觉得浑身都兴奋着，恨不得马上就去做些什么。

叶渊看了一眼明显兴奋起来的原本初，那人马上变得镇定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叔的一些担忧，他这些年的任务从来都没有到过M，这还是第一次。

二十多年了，叶渊玩着手里已经合二为一的扣子。想到当初那一场相遇，要是没有他叔，怕是他连骨灰都不会剩。那一场场夺命的追杀到现在他还历历在目，包括他叔脊背上的伤他也猜到了是因为自己。

他叔对他太好，好到他曾经想着在叶家呆一辈子，那些仇恨那些过去都被彻底的舍弃。可惜，天不从人愿，他现在还是被迫离开了叶家。既然这样，他也只能来拿回他该拿的东西。

那些欠他的，欠他叔的他要一笔一笔的收回来。当年是他叔替他建立起了一个天，现在换他来。

第三章

苏家对于时隔二十多年重新出现的长孙真正高兴的可能只有苏老爷子一个，毕竟那是正牌夫人生的长子的儿子。

苏老太爷一生风流，儿子遍地，想要找一个比较珍贵点的也只能往正牌夫人那找。当年长子过世他还是伤心好一阵子的，更别提收到消息说自己的嫡长孙坠崖摔死。

所以在跟叶渊做了亲子鉴定之后，苏老头对叶渊好得跟祖宗似得。也不在乎叶渊那张冰山脸，反正在他记忆里他这孙子打小就这样的。

对此，有人嫉妒是难免。当初某些人下了那么大的黑手以为都斩草除根的人又重新出现了，不管怎么样对他们来讲都是一个威胁。

苏家是军火商，传承不过百年，别的没有，有的就是有钱，这从苏家修建的园林就可以看出来。而且苏家的规矩，嫡长有序，家业一般是由嫡长子继承的，这也是当年叶渊他父母的死因。他父母不死，那些排在后面的人怎么会有机会？

某些人的嫉妒眼光太过于明显，明显到原本初都感觉到了，对着叶渊说，“少爷，我怎么觉得这里怨气这么重。”

叶渊扫了一眼那带着嫉恨的眼光，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径直的走了。

关于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的原因，叶渊给的理由很简单。小时候失忆了，现在才想起来，自然就回来了。

苏老爷子也信，不为别的，只为这是个长孙，在身份上能压制住那些这些年一直明争暗斗的那几个儿子。嫡长孙回来了，他们争也没了什么意义，该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去。

对于叶渊父母的死，苏老爷子未必不知道点什么，只是在没有证据之下他也无可奈何。长子死都已经死了，要是再去追究谁害的，这一片的儿子都有嫌疑。全都往死里弄了那苏家未来交给谁去？

不过现在叶渊回来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叶渊没来得及找那些人的麻烦，那些人却把麻烦找过来。

对于叶渊这些年在哪里，那些人查得是不遗余力。自然也是查到了一点毛皮，比如说是在叶家长大的，后来因为在叶家夺权失势所以才逃到了M。甚至于连跟着他的原本初躺着都重了枪，被骂了一堆极为难听的话。

叶渊听得眼皮都没眨一下，对于什么在叶家失势只能狼狈的回到苏家来的说法也没否认。他不是叶家的人，抢叶家在别人眼里是不知好歹。不过他是苏家的长孙，拿回自己该有的东西无可厚非，谁能说一句不行？

对于叶渊的沉默，苏老爷子也没在意。他不管叶渊是不是在叶家失势才回的苏家，只要有能力，他不介意叶渊的过往是什么。何况叶渊又不是叶家的人，会失势也正常，如果叶渊长在苏家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那些尖酸刻薄的说法只能让苏老爷子更心疼叶渊一点，觉得这些年对不起自己的长孙，让他流落在外受了委屈。

至于是不是能力不足的问题，苏老爷子现在还不会下论断，有没有能力时间能证明一切。

叶渊从决定回到苏家开始就知道这一条路不好走，一进苏家的门就只会腹背受敌孤立无援。只是该他的就是他的，谁来抢就不行。

苏老爷子不会报自己长子的仇，毕竟牵涉到的人太多。不过叶渊不会在乎，苏家人死绝了对他而言刚好。而且他要是不把那些人赶尽杀绝，他怎么对得起当初为了保护他而死的母亲和为了救他做了那么多的叶临。

说到底也是为了他叔，他必须得到苏家。

就算是相隔一个大洋，消息的传递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何况是在新闻里大肆播放的信息。原本初看着新闻里某个人大刀阔斧的打黑除恶不禁乐出了声，“这作秀也太过于明显了吧。不过作秀归作秀，对老百姓来讲还是有点好处的。”

叶渊却知道，这是某些人准备大动作的预兆，这一扫怕是要在那个国家整个地皮翻上一翻才会罢休。

延续到L市不过时间上的问题，而且叶渊能肯定的是余家这一次肯定会倒。

叶小齐在季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到现在价值几十个亿，这些年一直没有动。叶渊要这一笔钱，不管是投在军工厂里还是拿在手里在苏家暗中运作一些事情都需要。

但这些钱必须得是黑钱，只有黑钱才不好被人察觉到这笔钱的真正用途。所以叶小齐拿股票换余家的黑钱也算是在叶渊的意料之中。

叶渊亲自潜回国了一趟，为了把那笔钱拿到手。

“真的不留下来？这么好的机会。”余烈微笑着问叶渊。

叶渊和以往一样什么话都没说，任由叶小齐跟余烈在那里打哈哈，交易完成。

对于余烈想他留在L市给叶征宇制造麻烦的事，叶渊不屑于顾。如果他真心要抢叶家，他未必抢不到，他不抢不过是不想让他叔为难。

他叔现在不在叶家，让他更坚定了他要做的事。对于一个即将垮掉的余家，他没多大的兴致。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连跟余烈打几圈太极的时间都没有。

把剩下的钱变成黄金运往军工厂之后，叶渊再次回到了苏家。

有钱能使鬼推磨，手里有钱自然是好办事。那些在他脑子里的人一个一个的都必须得除掉，不止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铲除自己的障碍。

当苏老爷子的某一个儿子不小心食物中毒之后，叶渊手里自然而然的接手了那个人手里的那股势力。

尽管有很多人反对，苏老爷子还是把那个位子交给了叶渊。老爷子未必不知道那个儿子死的真正原因，只是自己做的孽自己还，他不能下手给喜欢的儿子报仇，他的孙子却可以。

这给那些人一个信息，不管叶渊做什么都是在苏老爷子的默许之下的。

有人惶恐是自然，又如同对付叶渊他父亲当年那样联合起来也正常。叶渊只用管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就行了，这些人不管是抱团还是各自为政他都有的是办法把他们捏成粉碎。

叶渊准备把余家的黑钱全部一扫而净，最大的原因不过是洗白余家，让那些人对余家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只是把那些钱洗掉的方式却是由他来定，找一个能让余家的致命把柄只留在自己手上的方法。目的也不过是两点，逼出余烈手里那张单子和拿到余烈致命罪证谁也翻不了案的那种，去送给某些人让那些人欠自己一个人情。

结果很顺利，人都是有野心的，在眼看着失去一条财路的时候自然希望找到另一条财路。把余烈唯一的污点，贩卖军火的罪证捏在手里，叶渊顺利的看见了他叔，尽管是在视讯里。

叶渊知道，只要他不指控余烈贩卖军火这一罪证，叶临投靠的那一边就不能拿到余烈手里那张能把对方势力大洗一番的单子。

所以他卖给那些人一个人情，为了让他们以后有一个更好的合作平台。

视讯里叶临的脸有些苍白，让叶渊看得心里直泛疼，可脸上依旧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瘦了。”叶临只说了这么一句。

叶渊也只应了一声就开始谈关于余烈军火走私的问题。不管余烈有多大的罪，只要有那张单子在就有无数的人来替他洗清那些罪名。却只有叛国罪和军火走私罪没有人愿意碰。现在有了军火走私罪的余家肯定会被舍弃掉，那些有那么一点瓜葛的人为了那一张名单不流出来绝对会马上要了余烈的命。军火走私从某一个角度来看也算是叛国罪的一种，余烈那张保命的名单只能交给他叔边的人，这样才有保全性命的可能，包括他的全家。

第四章

史处长挂了视讯，回过头来对叶临说，“你可养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叶临笑了笑，玩着手里的小水果刀，“不这样，那些人怎么会舍弃余烈，我们又怎么能拿到那张名单。”

只要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用什么手段他们是不在乎的。别说这故意的引蛇上钩，就说凭空栽赃嫁祸他们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里面的黑暗，比外人想象的还要污秽。

叶临活到现在还能在这个位子上，手里自然就没有干净过。事实上从他加入十三处这一天起，他就注定了这一辈子都只能污秽下去。

“他太危险了。”就算从叶渊手里得到了好处，史处长也不得不对叶临说，“他把这当成一个人情在给我们，等到了某些时候他会来讨这个人情。”

叶临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觉得叶渊没有摆正自己的身份，只是现在叶渊已经不姓叶了他们又想从叶渊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居然还摆着谱，这让叶临有点头疼。

叶渊在危险在于他知道得太多，他们担心叶渊会把他这些年知道的那些事情泄露出来。在这个基础之上想除掉叶渊，可在试探过几番之后又觉得有点难度，所以存了利用跟拉拢的心思。毕竟叶渊这一回是给了他们一个人情，可他们在之前也不是没有给叶渊好处。至少是看在叶临的面子上，在叶渊逃离出国的时候他们有秘密派人去堵截那些想要叶渊命的人。

最根本在于叶渊活着比死了能让他们得到的好处更多，所以夹在中间的叶临倒霉了，得在他们之间协调。

“如果他掌控了苏家，我们得到的利益会更多，至少在那一边可以多出一条线来。”叶临反驳道，“他不会把不该说的东西说出去。”

“拿什么保证？”史处长问叶临，“你拿什么来保证他不会出卖我们？至少从他一开始给我们的感觉就不是一个会服从上级命令的人。”

叶临把刀子插进果盘上的梨子上微站起了身，“他从十七岁开始接任务到三十岁，整整十三年，你们给的哪一次不是做得漂漂亮亮？至少在那之中他没有向上面提出任何要求！”

“你能保证他不记恨你把叶家给了叶征宇？”颇为激动的叶临被一只手压了下去，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这一点小小的记恨还不至于让他跟一个国家为敌。”叶临恢复了神情说，“他现在活的好好的是因为没有人会去动他，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那种不要命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何况我还在这里。”

“你在赌他对你的感情，感情这种东西是最不靠谱的。”史云国的神色松了一点，这些年他有派人在叶家呆着，有些事他没亲眼看见但也听说过一点，尽管他们藏得隐秘。

“忠诚这个东西也是一种感情，要是感情不靠谱，那这里就没有值得相信的人了。”叶临戏言道，然后又正色说，“你们担心的是因为他不是这个国家出生的人，对这个国家没有责任感。但是他在这里活了二十多年身上流着这个民族的血，说是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其实这种争论毫无意义，他们想利用叶渊的意思很明显。跟叶临说这么多也不过是一种暗示，希望叶临更好的控制住叶渊为他们所用。

何况叶渊刚才跟史云国说了那么多，他的意思这边的人不会没听懂。等到余烈涉及的军火案秘密审判，到时候叶渊的出现自然会跟他们进行更近一步的交接。

叶临跟他的老上级说完话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表面上是让他回到GA的十三处总处工作，实际上算得上是一种软禁了，籍此暗示叶渊不能乱动。一个人总会有弱点，那些人也只有捏着他们的弱点才会放心的用人。叶临是叶渊这些年让他们看出来的唯一软肋，能利用他们当然就得利用。

那张名单，余烈自然是吐了出来。不吐出来就算他的妹妹父母被移居海外，被引渡回国也是迟早的事情。

让叶临放心的是，那个想要叶渊偿命的人也在名单里。被光天化日之下判刑是不可能，但至少也能让他退休。

很多人以为那张名单不过是那些省级官员的受贿记录，事实上也有那些担心自己最后没有退路被舍弃的官员把自己向上行贿的记录交给当初的刘老爷子。别说刘老爷子，就算是叶临手里也有某些人的，只是这一次那些人没有被波动到，所以被叶临隐藏着。

就算是余烈把名单交了出来，在被公开以各种罪名审判的时候还是被判了死刑。不过执行死刑的时候是秘密执行，这其中的猫腻也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叶临从来都没担心过余烈的报复，他现在被这一边的人保护着，那张单子让那边的人元气大伤恨不得他彻底消失的人成群结队的领着号在那排着。别说他想做点什么，连最起码的自由都不会有。虽然那种豪华监狱里什么都不差，不过毕竟只有那么大一点，跟养珍稀动物似得。但这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的父母和妹妹可以安安稳稳的在海外活着。

叶渊还是回来了，就算余烈不再需要他的指控。其实叶临私心里是不希望叶渊再跟这个国家这个部门扯上任何关系的，自由自在没有负担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把余烈引上军火走私这一道上的时候叶临就没想过让叶渊来插手，他安排的其实是另一个人，只是被那混账给把人扣押了换了自己上阵。

只是叶渊是个什么性子，叶临比谁都清楚。他能为他做的也只有那么多，现在他自己要回到这一片浑水里叶临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心里要说没有一点欢喜那是假的，看着那混账没有为了自己而丢掉养他这么大的人，叶临也觉得自己当初把人救下来养这么大没养成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