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若酒梦若花(第一、二卷)——丛寒烟

作者:丛寒烟  录入:09-22

“还在生气吗?”雪芜的声音柔软了下来:“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而已,有些事做的过了,雪鸢你就不要计较了。”

只见雪鸢突然笑了起来,拿起一颗梨子在手里颠了颠:“哥哥,我哪里生气了。”

“小丫头,竟敢耍我。”雪芜虽这么说着,但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看着雪鸢咬着梨子吃的尽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雪鸢这丫头是他们犹如掌上明珠般捧着长大的,由于母亲去世的早,家里都是男子,也就养成了雪鸢开朗不计小事的性格,虽然家人不会说些什么,但到现在也不曾有人向雪鸢提亲,原因竟然是雪鸢毫无女子该有的温婉可人之感。不过雪鸢竟也不在意,甚至说出要照顾父亲终老的话,父亲虽是高兴,但也一直担心着若是一直无人来提亲,那该如何是好。

“雪鸢,过些日子我和你哥哥要开始着手准备武林大会的事宜,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父亲拍着雪鸢的肩膀,难得慈祥的说道。

“雪鸢知道了。父亲与哥哥就安心准备,庄内琐事交予雪鸢便好。”雪鸢放下手中已经吃完的梨子,又拿了两个,道:“我去给千夜送两个梨子吃好了。”

“也好。”父亲纳兰天征点头,忽悠想起什么似的:“最近庄内事务繁忙,一直未来得及问千夜的情况,他现在如何?”雪芜回道:“千夜很好,父亲不需操心。”

“那便好,只怕我只顾着忙这些琐事,忽略了他。”“没事,有我和雪鸢照顾便可以了。”

雪鸢并没回应,便走出了房间。

现在月华也在庄中,虽然他们掩藏的很好,但却也怕多嘴之人向父亲告密,现在父亲与哥哥要去忙武林大会的事务,月华在此休养也不再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第二十二章:吞并

“武林大会……。”站在长廊的千夜突然呢喃道,只见远处雪鸢走了过来,边走边喊着千夜的名字,千夜迎了上去:“雪鸢姐,今天好兴致。”

“没有。”雪鸢将手里的两个梨子交给千夜:“天气热了,吃点水果。”

“雪鸢姐,我那里也有的。”千夜接过梨子,只轻声的笑了一声,看着雪鸢一路跑过来的红红的脸颊:“雪鸢姐,长廊里凉快,多歇会吧。”雪鸢倒是笑得一脸爽快:“你呀,就是这么爱笑。”“不笑又能怎样,我不能天天苦着脸告诉别人我很悲哀。”千夜说着便拿起手里的梨子咬了下去:“嗯……甜。”

“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的,我们忙你总是比你一人面对要好。”雪鸢看着眼前高出自己一头的男子,现在已经长得伟岸英挺的他再也不是只会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孩子了,总有一天他会独当一面。雪鸢不知为何,竟如此在意千夜的一举一动,自他回来开始便想要多多补偿他这几年在外受的苦。

“我知道了,雪鸢姐。”千夜坐在雪鸢的身边,望着天空,眼神却没有落在任何的事物上:“你已经为我找到最好的了。”

雪鸢不再说话,只是望着不远处那个房间。

该来的总是要来,就算她如何阻止也不能将结局改变吧。

“千夜,好好待月华。他也受了不少苦。”雪鸢的语气变得沉闷起来。“我知道了,雪鸢姐。我会好好待他。”“哥哥亦是如此,你亦是如此。”雪鸢盈盈起身,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

“雪鸢姐。”千夜叫住正欲离去的雪鸢:“雪鸢姐是个好女子,自然会有男子愿与你相守,只是时机未到。”

“借你吉言。”雪鸢轻抚额发:“这些日子父亲与哥哥会着手准备武林大会之事,你和月华便安心的住在庄里吧。”

“知道了。我会告诉月华。”“好。”

她也想有人呵护自己如掌上明珠,就如现在的千夜对于月华的那种众人皆可见的宠溺,甚至可以不顾及门第之别,只是想要和她在一起的那种无畏。可是,到哪里去寻呢。

那匆匆只见过几面的救命恩人,也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罢了,自那日酒楼离别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说什么后会有期。只是用来取悦女子的把戏罢了。若是有人捧她如掌上明珠,她也许才会露出女儿姿态吧,只是在这纷繁复杂的江湖中,就算是女子也不会幸免,总是要与阴谋为伍。

千夜,只希望你能与月华相守,不必参与这江湖中事。

宁远山庄传来消息,新庄主也会参加此次武林大会,说是要学习各位前辈的治理之道。雪芜听完此话便更加跃跃欲试,他觉得自己怕是已被那宁愿山庄的二公子比了下去,那次老庄主带新庄主前来拜访,父亲却把他逐了出去不让他参与其中,他已是损了颜面,如今却只能在旁辅助父亲处理事务,自然是有些气的。

“你无需担心,现下你只需平心静气的处理这些事务,在各帮派首领面前留个印象,等武林大会之后我便正式将庄主之位传给你,到那时谁也不会怀疑你的领导能力,那不是比那宁远山庄的庄主更加得人心?”纳兰天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在旁听着的雪芜恍然大悟般的笑了起来:“父亲,孩儿果然还是太冲动,竟不曾想到这层意思。”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纳兰天征也哈哈笑了起来:“如今在这中原武林,正邪的界限已很模糊,甚至有些帮派已投靠苗疆邪教,我们在防备宁愿山庄的动作同时也要防止那些小帮派聚集在一起,他们若是得到力量,就会对中原有很大威胁。”雪芜认真听着,他需要知道现在江湖上到底有何动向,麒云山庄作为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要承担的事情非常之多,他也必须一一作出正确判断,不能有一点疏失。

“若是这些帮派聚集到一起,就会成为苗疆邪教在中原种下的一颗种子,那样就表示他们有机会再次大举入侵中原。二十年前的那场浩劫,我是不想再重演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利用武林大会,将那些小帮聚集起来,能够吞并的进行吞并,若是有人不愿……你知道该怎么做。”

雪芜看着自家父亲,他已经苍老起来,鬓发也已斑白,却还要操心这些无关琐事,他神情严肃的对父亲道:“这件事,让孩儿来办!”

“哦?”纳兰天征的脸上突然现出赞赏的神色:“好!此事交予你办,不可让我失望!”

“孩儿明白!”说完纳兰雪芜便离开书房,年少如他,虽涉世未深,但却可初生牛犊不怕虎。

第二十三章:后继有人

武林大会日益临近,纳兰天征却几日都未曾见过雪芜,庄内事务繁忙,虽有人在帮助纳兰天征,他却也竟觉得力不从心。这日早上,几日未出现的纳兰雪芜一早便来到了纳兰天征的书房,手里拿着很多纸张,眉眼略带倦意。

“父亲。”雪芜嗓音沙哑,纳兰天征正欲发火教训,却看到雪芜将手里纸张全部摊在桌上:“这几日孩儿将那几个小帮的资料整理起来,发现有的帮派已有邪教教徒渗入其中,怕是早已归顺邪教,我觉得这些帮派就没有必要争取,也决不能留下后患。”纳兰天征的脸色一变,他竟没有想到这几日不曾见到雪芜竟是此等原因,刚才只想出口教训。“继续说下去。”

雪芜点了点头,继续道:“我想此次武林大会的请帖就由孩儿亲自去送,可以趁此机会打探各帮派是否忠于中原武林。”

“此去路途遥远,你一人怕是会危险。要不,我便遣了铁翼与你同去?”纳兰天征已完全放心的将这事交给雪芜,不曾想因宁远山庄换庄主一事竟让雪芜发奋起来,这倒是令他意外。“铁翼是庄中护卫,若是跟我去了,只怕庄内无人保护会有危险。父亲无需担心,有人陪我去的。”话音刚落,只见苏慕言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温和之色,见到纳兰天征先是恭敬的拱手问好,才道:“庄主,此次少庄主去送请帖,就由在下陪伴吧。”

“哼。”纳兰天征看到苏慕言走了进来,便一拂袖回身不再看他,苏慕言还想说些什么,只见雪芜做了噤声的动作,走近纳兰天征:“父亲,这些资料都是慕言搜集而来,此次他可算是立了大功,父亲就让他陪孩儿同去吧。”只见纳兰天征叹了口气,一脸怒色:“为何你如此喜好与男子在一起?这男子看起来就不像正经之人,怕是早就在路上做好埋伏,等着害你!”

“庄主!”听罢此话,一向温和的苏慕言却再也温和不起来了:“庄主明鉴,在下绝不会对少庄主做出此等卑鄙无耻之事,在下与少庄主实在是一见如故,才愿帮他。还有,在下并不是什么‘不正经之人’。”

说罢,苏慕言便见纳兰天征几欲发火,便继续道:“在下是江南烟雨阁阁主之子,您行走江湖多年,应知烟雨阁在江湖上地位如何。”

只见纳兰天征的脸色平和了些:“烟雨阁?你是柳如烟之子?”苏慕言笑了起来:“江湖上都知道,柳如烟与风漠蓝在一起。我怎会是柳如烟之子,在下是柳如雨之子。今后还望庄主多多指教。”

“是的,父亲。”雪芜也开口劝道:“烟雨阁情报堪称中原武林第一,若是得烟雨阁鼎力相助,我们也事半功倍。”

“好吧,此次你们二人同去。还有,你叫什么?”纳兰天征直视着苏慕言的眸子,严肃的问道,苏慕言倒也不怕,却并没有闪避,回道:“在下苏慕言。”

“哦?”纳兰天征豪爽的笑起来:“原来真的是苏绝尘之子!难怪如此一身邪气。”

“呵。”苏慕言只笑不语。

苏绝尘乃是中原武林中的异类,此人武功高超,各路武功全部不在话下,但却生的一副羸弱身躯,倒像是个书生,眉清目秀却是比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生的一双暗蓝色眸子,说是能勾人七魄,于是苏绝尘的名号前就冠上了邪、媚等专属于女子的词汇。

“真没想到,当时你们还都是襁褓婴儿,现在却都要独当一面了。”纳兰天征笑得欣慰:“不过我想,若是他们知道你们个个年轻有为,也会高兴的。”

“父亲,你说的是谁?”雪芜看着纳兰天征有些许不对劲,他很少如此感怀过去,今日却如此怀念起过去来了?

“二十年前武林浩劫时牺牲的那些兄弟们呐。”纳兰天征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是他们用鲜血白骨铸成了现在的中原武林,所以我也要不顾一切的守护这里,雪芜,你懂得么?”

“孩儿懂得,这中原武林迟早要换我们来守护。父亲,此次武林大会之后您便退隐吧,好好享受天伦之乐,这些事就交由我们来办。”

“好啊……。我便等着你能够接任我之时!”

苏慕言一直未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这父子二人的对话,十年前他刚刚12岁,父母便无故失踪,他只身撑起了风雨飘摇中的烟雨阁,重新打理阁内事务,从那时起他便再也没见过他的父母,像是这样的对话更是不曾有过。父亲苏绝尘,整日吟诗作乐,而母亲则忙于江湖事务,不曾对他有分毫关心,他并不责怪他们,而是渐渐地开始责怪自己,为何要生在这世上?为何自己要受这些苦。

只是,遇到了纳兰雪芜。

一切就都变了。

第二十四章:仇恨与离开

雪芜这几日一直在打点行李,苏慕言跟随他一起去他也安心了许多,心情亦是高兴,可却没在意多日未见行踪的妹妹雪鸢。

这日他准备向妹妹告别,多番寻找竟是未果,雪芜找到千夜,千夜也说这几日未曾见到雪鸢,自那日她来送了梨子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这可急坏了哥哥雪芜,现在已有个别帮派入住了庄里,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可无法向父亲交代!

其实雪鸢并没有出什么事,而是每日早早便外出而到了太阳落山之时才回来,总是碰不上雪芜罢了。这几日她确实难过,不知为何心中总是结着一个疙瘩,总是解不开,而且她觉得这疙瘩越结越大,总有一日它会破体而出,将她撑爆。

她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对那匆匆见过几面的叫做萧遥的剑客已动了心,作为一个女子的直觉告诉她,也许那叫萧遥的剑客就是个骗子,也许他是某个敌对的帮派派来的,也许他从来就并没有将她视作一个女子。

但她的心里依旧还是想着他。念着他。

一日傍晚,从外面回来的雪鸢正好看到千夜坐在长廊向她招手,她便过去看着千夜,问道:“怎么了,这么急着叫我?”

“我有些事想找雪鸢姐聊聊呢。”千夜的眼睛在长廊的灯笼照耀下竟闪着红色的光,雪鸢倒也不介意千夜如此开门见山:“何事?”

“雪鸢姐有心事?”“还是逃不过你这双眼睛。”

千夜摇头:“不是我的眼睛厉害,而是雪鸢姐你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了。”“是吗。”雪鸢倒是低下头去,脸上一片落寞之色:“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说来听听,就算没有解决的办法,说出来总是会舒服些的。”千夜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雪鸢看着身边的男子,棱角分明却不失柔和的脸上竟带着不属于他年龄的笑容,突然竟笑了起来:“若不是我知道你有月华,只怕我也会喜欢上你。”

“哦?”千夜疑惑:“这是为何?”“千夜,可否与我说说,这几年究竟去了哪里?”雪鸢一直很好奇,为何当年那个小小的男孩子竟变得如此冷静沉稳,若是说男子长大便会改变,那这种改变也实在太过巨大。“雪鸢姐,咱们好像在说你的事。”千夜的脸色冷了下去,雪鸢看在眼里,却还是想要知道,便继续说了下去:“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和雪姑姑,为何你们竟杳无音信?而现在你却完好的回来了?雪姑姑为何会病死?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此事我不想再提。雪鸢姐,你不要再逼问下去!”千夜突然间提高了声音,却惊得雪鸢说不出话来,她在千夜的眸子里看到了……满满的仇恨。

是仇恨呐。

他……果然还是恨着我们的吧。

恨我们为何那时不救他,不挽留他。

是不是?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雪鸢却不想回房间了。她又独自走出了山庄,这个男子是不是真的在心里恨着他们?可是,她和雪芜争取过啊,他们在父亲的书房外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跪到雪鸢晕了过去,后来等她醒来,千夜却已经不在了。为此事,他们到现在还在责怪自己,若是不那么脆弱,若是再跪些时候,说不定父亲就会心软,就会让千夜留下来。

可是一切都无法改变了,现在这个千夜虽然看起来柔和温顺,但隐隐的,却已经让雪鸢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夜晚的街上变得宁静了许多,偶尔路过街边摊贩,冒着白色的香气扑鼻而来,雪鸢摸了摸肚子,饿了。

“雪鸢!”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雪鸢等了好久。

“你……”身后的男子走到了雪鸢的面前,一身并不华丽的装备却衬得他英气十足,雪鸢并不知道,她已红了脸颊。

“这么晚了你一女子独自一人在外乱逛,不怕出事?”萧遥握着手里的剑,双手抱胸看着雪鸢低下了头,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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