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面爬出来的——但是那湿透他的液体并不是水,而是鲜血……滴滴答答的鲜血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让容律心悸起来
,那人走上前一步,他便向后退上一步,直到那个人抬起了头!
那是【容律】的面孔!或者说是他现在面对镜子所能够映照出来的面孔!
“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容律】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手指的指尖上面还在往下掉落着黑红色的血。容律觉得
自己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不由自主的辩解起来:“不……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的……我也不想这样……”
【容律】低声的笑了笑,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容律,苍白如纸的脸孔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会付出代价的……”他的眼睛里面开始流出鲜血,然后是鼻子,嘴巴,耳朵……他的四肢百骸都在向外面涌着鲜血,
它们犹如有了生命一般的疯狂蔓延着,很快就将容律的裤脚染成黑红色。而容律觉得自己已经淹没在这个绝望的血海当
中,再也挣脱不开……
“啊——”容律几乎是尖叫着醒过来的,那种铺天盖地的血腥将他淹没的绝望让他几近走投无路,只能放声的去尖叫,
却没有想到就这样的醒了过来,直接脱离掉了那个恐怖的噩梦。他急促的喘息着,仿佛是溺水的人陡然抓住了救命的稻
草,获得了新鲜的空气一般。
“小律?小律你醒过来了!”立刻就有一双温热的手抓住了他冰凉的手,急切的语调顿时让容律回归到了现实之中,“
爹……爹地?”
他仍旧有些怔愣,也许是因为梦中的那个【容律】对他的质问让他有些茫然无措,他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从容叶聿行的
手中抽了出来,并且下意识的向被窝里面瑟缩了一下。
“是还有哪里难受吗?是做噩梦了吗?”容叶聿行只当是容律做了噩梦,也没有太在意容律挣脱开他的双手,而是再次
握住了那双冰凉的渗着冷汗的双手,“小律不要再怕了……爹地在你身边,咱们再也不用害怕那些了……”
容律向四周看了一下,发现这里并不是他最近以来已经熟悉的卧室,而是另外一种风格的装饰,并且他还在墙上发现了
自己的大幅照片。
“你回家了,而且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这里了……小律,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们就去给你办离婚。”容叶聿行一说到
这个就有些咬牙切齿,握着容律的手也紧了紧。
容律重新闭上了眼睛,原来他已经离开了周家。“爹地,我想在休息一会儿可以吗?你也……别太担心我了,我没什么
事。”容律轻声说道,虽然他的胳膊被打上了石膏和绷带,稍微一动就疼痛非常,而且那个羞耻的地方所传来的撕裂的
火辣辣的痛还在提醒着那个噩梦的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他真的不想再让容叶聿行为他再担心什么。
容叶聿行当然知道容律是在宽慰自己,但是他那一腔的怒火还是尚未完全熄灭,即使他已经在周家爆发过一回了。
容律那时候还在昏迷着,所以他是不知道容叶聿行为了他在周家是怎么大闹了一场——
就在容叶聿行毫不客气的挂断周傅笙的电话以后,他就立刻行动了起来,指挥自家的司机马上把房车开出来,他要以最
快的速度和最舒适的方式把他的儿子从周家那里接回来。就算是容峰在旁边好脾气的劝他消消气,不要太过冲动他也毫
不所动,他当即做的就是朝着容峰再大发脾气一次。
上次容律在周家割腕自杀,差一点儿就没有救回来的事情,他就是秉着容峰所提倡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周家再这
样就让小律离婚云云的理论憋着一股子气去周家找的说法。那一次算是小律不争气,别人的错误让他自己承担了,所以
他也就把火气全都撒到小律的身上,而且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儿子比过去开朗了许多,性格仿佛也因为这次生死离合的打
磨而变得乐观了一些。
只是周家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容叶聿行一直都没有怎么看得上那家人,虽然容峰和他的大儿子容行都说周铭琛是个
不错的男人,不过他也对此表示怀疑。但是那时候容律对要和周铭琛结婚的事情几近走火入魔,每天都抱着他的那个速
写本涂涂抹抹,容叶聿行偶然翻过一次,里面画的没有别人,全都是那个周铭琛,也就只好顺着容律自己的意思,愿意
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
但是这才结婚了多长时间?连两年都不到,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受伤害的全都是他最心疼的儿子,这叫一直心高气傲
最为护短的容叶聿行怎么受得了?
所以直接冲到周家去要人,甚至于差点儿出手去揍周铭琛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他就是看不惯那个周铭琛做错了事还不
知悔改,出了事只会所在他爹地的身后面做缩头乌龟的模样,恨不得将那个杂碎变成真的杂碎给容律报仇。
容律的模样让他几乎咬碎了牙,他连说了几个“好”,看也不看那个站在一旁脸色依旧像是冰山一般的周傅笙,亲自把
容律用被子包好,吼走了和他一起过来的几个保镖,小心翼翼把容律的抱到房车里面的改造过的双人床上面,然后跑到
周傅笙的面前把他和周铭琛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告诉你周傅笙,想要小律再踏进你们家的门,只要我活着,你就别再想了!赶快去给你那个烂货儿子再找一个扛得
住家庭暴力的男人吧,我们家小律不再奉陪!等他醒了我就立刻叫他和你的那个好儿子离婚!”容叶聿行早就想对着周
傅笙这个疑似面瘫的男人大吼出这些话来,上一次他来周家还装出一副隐忍有礼的样子,就已经几近内伤,这次他觉得
脸皮已经撕破,再来那些虚伪的东西就太没有意思了,索性就把话说到最难听。
周铭琛一直躲在周傅笙的身后,听到他这么说话竟然还硬气了一下子,冲他嚷着什么“谁要你们家的那个烂货”之类的
让他瞬间气炸肺的话。不过接下来周傅笙的动作让他也吓了一跳——周傅笙直接回过身来给了周铭琛一个耳光,周铭琛
不防之下竟然跌倒在地。
“这事情是我们周家对不起容律,但是聿行,说离婚也实在是太重了吧?再怎么琛儿和容律也是夫夫,这次的事情是琛
儿喝酒喝多了才惹出来的祸,我会督促他戒掉这些毛病,你也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再和年轻人追究那么多了……再给琛
儿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对容律好的。”周傅笙的脸色有些苍白的不像样子,虽然容叶聿行的理智已经被怒火焚烧的不剩
几分了,但是也不想再和这个状态的周傅笙纠缠过多。他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还一副震惊过度的捂着脸颊的周铭琛,冷
哼了一声离开了周家,“一切都等到小律醒过来再说,但是我以为是个男人就不会贱到还和这个烂人过一辈子!所以离
婚协议书你们最好先准备着,婚前不就已经进行过财产公证吗?正好,离起来比较方便!”
当然这些在周家发生的事情容律通通的都不清楚,他只是怀揣着莫名的沉郁的心情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去想那些已经发
生过的破烂事情。
容叶聿行摸了摸容律那沁着冷汗的额头,帮他把粘到额头上面的头发捋到一边,亲亲他那有些冰凉的脸颊,“那你好好
休息吧,别想太多,爹地会帮你把委屈都讨回来,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养病就行!”
第二十五章:病倒
周傅笙在容叶聿行坐着车刚离开周家的时候就突然的倒在了地上,周铭琛也不管自己的脸还痛的发麻,连滚带爬的跑到
周傅笙的身边,把昏厥过去的周傅笙从地上抱到自己的怀里面,然后冲着站在旁边有点儿没有反应过的佣人们咆哮着:
“都他妈的傻了?叫医生来啊!快点儿啊!”然后低下头来,嗓子里面都带着哭音的轻轻摇晃着周傅笙,“爹地?爹地
你别吓我……爹地!”
不怪周铭琛被吓成这个样子,周傅笙的脸上没有一分血色,苍白的如同一碰就碎的纸一样,偏偏嘴唇还是绛紫色的,紧
紧的抿着唇一如他平时的性格。
周傅笙给他的那一耳光周铭琛先是觉得万分的震惊,但是很快他就释然了,他爹地这么做必定是为了应付那个气势汹汹
的容叶聿行,虽然说他的确是不忿于那个男人说的那么难听的话,可是再怎么说他也确实是伤害了容律……
纠缠不清的一堆事情混杂在一起,但是周铭琛现在是真的没有那么多工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他只是希望医生能够在他
彻底爆发之前赶到。
他们家的私人医生这些天就没有离开过周家,所以他很快的拎着急救箱跑了过来,看到周傅笙这副样子也是吓得要命,
连忙把一堆药往周傅笙的嘴里面倒去,然后让周铭琛尽量平稳的把周傅笙抱到床上。周铭琛刚一抱起周傅笙的身体,就
发现他印象里面一直冷漠却仿佛永远屹立不倒的爹地已经轻瘦到他可以轻松抱起来的地步了,不由得觉得鼻子一酸。
周深甫也匆匆赶了过来,他看起来还不太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连容律的事情貌似他也不太清楚似的,“叔叔这是怎
么了?还有……容律呢?他怎么不在家里面?”
周铭琛一直对周深甫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不算特别的讨厌他,在咖啡厅里面说的那些话倒也算是气话,毕竟那些说不
准的事情都是从他的那堆狐朋狗友中间听来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算是完全清楚。不过那个周景之的确不是他父
亲的亲大哥,这个他确实是知道的,所以在周深甫问出这一串问题的时候,看在他表情焦急的份上,周铭琛也一一回答
了,只不过没有交代清楚原因——毕竟那也算是自己的丑事一桩。
周深甫微微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那并不出彩的面孔上面的确没有遗传到什么周家的好的基因——周铭琛暗自腹诽着。“
他回容家了?这么突然是因为什么?叔叔有没有危险啊?要不要到医院里面去看一看?”
私人医生这时候也随声附和道:“周先生刚才是心脏病突然发作了,之前他的身体就一直不算很好,可是他之前一直不
愿意让我给他好好检查一下,也不愿意去医院做检查……他的年龄本不应该有这种病的,所以周少爷,为了周先生的健
康,我建议您还是把他送到医院里面去好好检查一下吧!我已经给周先生服下了紧急抢救的药物,暂时是没有什么问题
了,但是最好还是到医院进行一下后续的检查和治疗……”
周铭琛皱紧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和父亲通一下电话……这个时候他应该回来看看爹地……让他来决定
吧。”然后拿出手机来拨通周启华的电话,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周启华才接通了电话,低沉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什
么事?”
“爹地刚才昏倒了……医生说是心脏病发作,需要到医院进行检查和进一步的治疗……您是不是该回来一下?我不敢做
决定。”周铭琛和周启华的交流实在是少得可怜,和他的亲生父亲说话也像是和生意场上的人说话一般客气。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我很快会回去。”他一向寡言少语,感情也不是特别外露,但是周铭琛这回竟然能够从那短短
的几个字听出周启华的急躁和恐惧。
挂断电话以后,周深甫连忙问道:“叔父是什么意思?他回来吗?要不要把叔叔送到医院去?”那副焦急的模样倒不像
是作伪,好像比他这个周傅笙亲生的儿子还要焦急几分。
“父亲他一会儿就回来,到时候再说吧。”周铭琛心里面有些别扭,仿佛周深甫想要抢走他的什么东西似的,虽然他也
知道自己的确是多心了,周深甫这个人怎么样他虽然不太了解,但是从周傅笙这些日子对周深甫的喜爱也可以知道他这
个人的确是很会讨人喜欢。
轻叹一声之后,周深甫的目光再次回到周铭琛的脸上,只不过这次他是在打量着周铭琛脸上红肿的手印。在接收到周深
甫小心翼翼的侧视时,周铭琛觉得非常的尴尬,他轻咳了一下,揉了揉脸,背对着周深甫拉了把椅子坐到周傅笙的身边
,握住周傅笙冰冷的右手。
这的确是足够混乱的一天,从他醒来发现躺在他身边,身上满是暴力侵犯痕迹的容律时,就拉开了序幕。不可否认的是
,在他接受了被他最爱的人欺骗和抛弃之后,周铭琛也对容律的感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并不是对容律有了好感怎么样
,只是回想起过去他对容律做过的事情,的确是不那么地道,或者说……不像个男人。这些想法都是在他清醒过来以后
躲到自己屋里面醒悟出来的,之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他还真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个
人当初在他的耳边不停地说着话……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挂着的脏兮兮的衣服,一股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也许他是因为喝酒喝多了才会做出那么……那么暴
力的事情?可是他明明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去喝酒,又为什么会跑到容律的屋子里面逞凶的。
真是太奇怪了!周铭琛揉着自己有些凌乱的短发,懊恼和畏缩的情绪一起涌上了心头。他虽然很不想承认那么没品的事
情是他做的,但是事实上的确是他对容律施暴,并且现在狼狈的逃跑了。
还没等他梳理好心情,容家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容律被他给欺负成那副惨样,就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因为对方骂
的话太难听,他也就一个没忍住,和容律的伴父容叶聿行顶了嘴,招来周傅笙为了堵住容叶聿行的嘴而狠狠打他的一个
耳光。
想来也是因为这一个耳光让爹地动了气,才心脏病发作的吧……周铭琛有些懊悔的给周傅笙搓着手,想要把那只冰冷的
手变得温热起来。
卧室的门被突然推开,周启华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做出这么失态的举动,他直接半跪在周傅笙的窗前,把自己的儿子挤
到一边去,带着惊恐的表情看着仍旧在昏迷着的周傅笙。
“阿笙……”周启华低声喃喃道,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马上打电话给特丽莎
医院,派一辆救护车来,赶快把你爹地送到医院!”
第二十六章:容家人
鸟儿清脆的叫声将容律从粘稠的梦境中抓出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侧着头看着那离着床不远处的落地阳台,几只
小麻雀抓着阳台上的栏杆,正在叽叽喳喳的开着会,时不时的互相叨一下毛,亲热得很。
容律吃力的把自己从平躺的姿势弄到靠着床头坐着,双手都打着石膏的他是根本没有办法在没人帮助的状态下把衣服穿
好,下半身轻轻一摩擦就觉得像是着了火,肚子也是饿的咕噜噜的直响——这时候容律才意识到他在容叶聿行离开后又
整整睡了一天,墙面上悬挂着的电子表显示着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