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探幽录(出书版 二 狐狸迷宫)BY 罪化

作者:  录入:08-02

发现楼梯根本没有与地板打通,而是一直一直旋往三楼。

他讶异地立在半当中,上下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走上去──三楼应该会有通往二楼的楼梯吧。

怀着这样不确定的心思,伏唯匆匆登上三楼,抬眼就是竖在路中间的指示牌。

“校长纪念堂周一开放。”

也就是说今天三楼根本没有人。

伏唯绕过路牌开始寻找下楼的楼梯。整个三楼完全覆盖着墨绿色的长绒地毯,走在上面人都有些站不稳的错觉。

因为并非开放日,整个三楼都没有亮灯。外围的弧形回廊虽然有窗,却又被密密匝匝的核桃枝叶堵住。因此,整层楼仿

佛浸泡在阴天下午四五点的时空里,蒙着一层含混不清的晦涩。

这里是历代校长的纪念室,所以墙上随处可见校长的画像。其中大多是头发花白的老者,偶尔也会有上了年纪的女性。

在幽暗的光线中,它们智慧而冷静的目光透过画布投射走廊里,令伏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所幸一盏绿色“exit”的应急灯很快出现在了前方的三岔路口。

循着紧急灯所指示的方向看去,下去的楼梯应该在圆形楼层的另一边。岔路口上是一座水泥飞廊,造型上很像哥特式的

飞扶壁,它将画像回廊与中厅连接在了一起。

不想再与画像共处的伏唯走上了飞廊。

站在仅有两米宽度的飞廊上向下俯瞰,他见到二楼的中厅走廊上隐约探出了一张男人的面容,抬头看见了他,却并没有

说什么,反倒影影绰绰地笑了一下,又消失了。

那个男人是幻觉么?他又在笑些什么?伏唯心中有点发毛,不敢多想,于是紧走几步进了三楼中厅。

中厅是一独间纪念堂,根据门口指示牌的提示,里面纪念的正是学校的创始人黄慧贞女士。

也就是她,全面主持了S大的规划以及施工建造。

有关于校园地下密道的资料,会不会在这纪念堂里?他虽不敢确定,但也不想放过可能。

想到这里,伏唯停下脚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纪念堂并没有上锁。推开沉重的大门,伏唯当即又连打了几个喷嚏──馆内特有的怪异气息,似乎

就是从这间纪念堂里传出来的。

不想惊动管理员,伏唯一手捂住了口鼻悄悄走进去。

中厅比回廊的光线还要昏暗,十步之外的东西就已经轮廓模糊。伏唯打开手机的闪光灯,照出自己右手边是一排玻璃陈

列柜,摆放着上个世纪初的老物件。大约有黄慧贞女士的书信、使用过的遗物和一些老照片。

由于年代久远,老照片大多是扫描修复的影印版本。有黄慧贞幼时的家庭照,以及清末留洋时的洋装照,当然也少不了

一些关于她主持修造校园时的照片。

在这其中,一份特殊的影印本吸引了伏唯的关注。

这是一张当年报刊的复件,上面有一则当年S大建造中的图片新闻。

照片应该是在校外高地上拍摄的,远处是一片模糊的工地,隐约可见工人、建材,逐渐成形的建筑群,以及大片的、深

色的树冠。

而在更近一点的地方,工地与郊区的边缘,围着一圈白色的围布,将整个工地团团围住。若不是有意选取高点拍摄,根

本看不清工地里的情况。

可是,寻常的建筑工地是否有必要团团围住吧?

伏唯仔细去看配图报道,原来讲的就是这“神秘”的围布。

因为当时校方并没有给出解释,所以有人猜测这是为防止建筑技术外泄;也有人以为围布里有外国人秘密活动;当然,

也有人口口声声说围布里有吃人的鬼怪……而陈列馆的介绍牌上对此的解释则是:“这正是黄慧贞校长具有超前环境保

护意识的最好证据”。

伏唯笑了一笑,继续浏览接下去的展品。玻璃柜沿着展厅摆了半圈,结束的地方连着一截不锈钢栏杆。

沿着栏杆往前看,更远处就是黑糊糊的一团,不知道有些什么。

伏唯心中好奇,便翻身跳进栏内,这才发现里面是一串下沈台阶。

他沿着台阶一点点往下走。大约下了不到两米的高度,脚尖就触到平地。

纪念堂的正中央怎么会有下沈式区域?

安全起见,伏唯再次用手机照亮周围。

不照则以,一照倒将他结实地吓了一跳。

在他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摆着一具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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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沉重的花岗岩棺床,突兀地出现在绒绒的绿色地毯上。

它像是一个恐吓,一个神秘符号,或是一个沈甸甸的压力,惊得伏唯张大了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花岗岩棺床有一个有机玻璃的盖子。以伏唯的高度隐约可以窥见一点内壁的情况。

手机的灯光照亮一截黑油油的头发。

棺材里……有人!?

头皮一阵发麻,伏唯顿时僵在原地。

周围如此黑暗,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身在校园之中。

当眼睛终于适应了幽暗,伏唯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直径不到3米的沉陷坑里,周围墙上环了一圈黄慧贞的照片,而正中央就

是花岗岩棺材。

那么,这棺材里的“人”应该就是……第一任校长黄慧贞?

可是她的棺材为什么会在这里?

伏唯终于镇定了一点。他悄悄走到棺材边,伸长脖子去看那棺材里面。

手机的闪光灯首先照出了一双黑绒面的布鞋。鞋里的脚穿着干净白袜,再往上是烟灰色的裤脚、裤管……再往上一点,

出现了平放在身体两侧的、褐色干枯的女人手。

不同于考古发掘中出土的尸体,眼前这具尸体虽然历经了将近80年的岁月,却堪称保存完好。但它与所谓的“干尸”又

有区别。

通常所见的干尸,类似于木乃伊或楼兰美女之类,大多是通过人工或者干燥环境的作用,导致尸体内部脱水腌渍,并在

表面形成淡黄色的尸蜡隔绝空气氧化。

而眼前手机灯光下的这一双手,呈现出类似棕色人种的肤色,肌肉与脂肪确实干枯了,却似乎并没有变质变性──这又

与另一种“鞣尸”不同。

所谓“鞣尸”,典型的要数“泥碳沼人”。

如果说干尸是尸体在碱性环境下产生的,那么鞣尸就是当尸体落入酸性环境充盈的地区──例如沼泽等地之后,尸体的

蛋白质、肌肉、骨头等都被酸液慢慢侵蚀,而皮肤却因为“鞣制”而变性,所以鞣尸大多浑身绵软,皮肤黑褐。

既然不是“干尸”,也不是“鞣尸”,那么眼前的这具遗体又究竟属于什么?

伏唯在脑海中快速思索。

湿尸,像马王堆女尸?可是没有棺液;像解剖池里的遗体?却没有福尔马林浸泡。这具尸体只是简单地摆在一个大学的

校史陈列室里,究竟是怎么样完好的保存下来的?

他正在疑惑,忽听背后“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冷不防攀上了他的肩膀。

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伏唯立刻转身,冲眼就见一个人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的“怪物”,两眼大如鸡卵,正发出凶狠的白

光。

而此刻攀在他肩膀上的,正是这名“怪物”的手。

这是一只温暖的手,隔着夏天的衬衫直透上伏唯的肩膀。清晰而修长的五指轮廓也证明了这个“怪物”其实也不过是一

个人类。

与此同时,一个沉稳又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拜托不要拿灯光照着我的眼睛谢谢。”

伏唯依言合上手机,过了差不多一秒钟的时间,眼前忽然一片刺眼的明亮。适应之后,他看见夏寒拎着工具箱站在面前

,鼻梁上带着一副无框眼镜。

原来刚才鸡蛋似的、会发光的“眼睛”正是眼镜片上的反光。

“夏大哥?”

惊吓过后,伏唯无不气恼地问:“你怎么忽然戴起框架眼镜了?”

夏寒一副“这种小事居然还问我”的表情,白了伏唯一眼。

“你忘记做烟雾显影,不能戴着隐形嘛?一旦有烟灰进入眼中会很麻烦。”

这样一说,伏唯立刻记起了夏寒今天上午的任务。

“寝室那里,这么快就查完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嗯。还算顺利。”夏寒点点头,“找到一个男生,很可能就是脚印正在寻找的人。下午会和他见一面。”

顿了顿,他又反问伏唯:“你确定要站在这里一直说下去?”

“唔……”伏唯这才将目光放大到周遭的环境上。

荧白的日光灯管将整片下沈区域完全照亮,所见的也不过就是之前他借着手机亮光看过的东西。花岗岩棺木里平平躺着

一具淡褐色的女尸,虽然枯瘦,却隐约还能看出生前的容貌。

正是照片上的那个黄慧贞。

悠悠地,心头的那个疑惑再次升腾起来,伏唯正要出声询问。却听夏寒低声笑道:

“张主任刚才在二楼看到你站在飞廊上,就猜想你会进到这里。还说等你自己吓得腿软才来领你出去。没想到你胆子还

不算小。”

张主任?伏唯怔了一怔,随即想起之前在飞廊上匆匆瞥见的那张脸。原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是我走错了楼梯,从一楼直接上了三楼。然后稀里糊涂就进了纪念堂。”

伏唯向夏寒这样解释,又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将一个棺材摆在纪念堂里?”

“这里可不是他们布置的。”

夏寒摇头:“黄校长的棺材从她死后就一直摆在这里。这是她写在遗嘱上的意愿。我上大学的那一阵,还和几个死党晚

上来这里试过胆,这些话等会儿再提,我们先下楼去。”

说着,他一手拽住伏唯的胳膊,将他领下了二楼。

二楼是校史办公室。与三楼中厅同样面积的硕大办公室,以中央的粗大水泥柱为圆形,被三合板制造的夹墙分成了几个

不同的区域。凭着每个区域门上的牌号,夏寒与伏唯很快就找到了校史办主任张见庆的办公室。

张见庆就是之前伏唯在飞廊上看见的那个男人,他大约三十出头,精瘦高个,也许是因为常年工作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整张脸显得有些苍白。由于冯骊已经事先通知了他夏寒与伏唯的来访,所以双方很快切入正题。

首先,张见庆肯定了“校内不准动土”的说法。

“确实,如你们所知的。我们学校自从建校之后,就再没有经过什么大的改造工程,尤其是需要破土动工的,除非只是

浅表性的植树,或检修已有的管道,否则其他一般都不会允以批准。”

说着,他转身取出一份影印的地图,摊在夏寒与伏唯面前。

“这是档案馆内保留最早的一份校内地图的影本,你们可以拿去。”

伏唯点头将地图折好收起,又问道:“那有没有人知道,不让破土的这个命令是谁下的,又是为了什么?”

张见庆扶了扶眼镜。

“根据现有的资料,最早提出这一点的正是黄慧贞校长。她的理由是,校园地下拥有相当丰富的文物埋藏,当时的考古

技术以及政治格局不足以保护出土文物,因此她才会选择不发掘的保护做法,并将主要建筑避开文物埋葬的重点区域。

17

“文物……就是指那些汉砖搭建的宋代甬道?”夏寒追问。

“应该说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张见庆精确地纠正了他的话。

“根据地方志记载,我们脚下的这块地方,据说曾算是风水宝地,历朝历代都修建过寺庙宫观,大型村落,也是十里八

乡的风景名所。只可惜五代末期这里发过一次大水,死了很多人,之后说破了风水,才逐渐荒芜下去。”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过往在里面……伏唯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妥。

“张主任你刚才说,福寿庄在五代末期遭遇了洪水就荒芜了,可根据我们的分析,修建道路以及改造地下室所挖出的甬

道乃是典型的北宋风格。那又是谁在这荒芜的地方用汉砖搭建了宋代的甬道?”

“这……”张见庆眼中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你问我?我也不是专业考古的。倒是听附近老人说过,最近几百年这里是乱葬岗。所以我想地下甬道应该是北宋时期

某个墓葬的一部分。而其中一个佐证就是:宋朝以前这片地区叫‘雪香里’,之所以改名叫福寿庄就是因为墓葬太多而

想讨个吉利──想想过去棺材头上刻的大多都是福寿二字。”

如此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伏唯一时间也没有别的问题,只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录音笔。倒是夏寒接了话题问道:

“乱葬岗的说法,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听过。只是那个版本是说学校地下有一个很大的迷宫,迷宫里有吃人的僵尸。

附近的百姓为求自保,就把无主的尸体丢到这里喂给僵尸……”

他还没有说完,便引来张见庆的一阵闷笑:

“哪里有这种说法?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僵尸!如果福寿庄里有鬼,当初黄校长还要选择这里建造学校?现在的科技

水平已足够发掘地下的文物了,先人过去的话也没必要一味拘泥。而那几桩死亡事故也不过是巧合而已。”

在他轻蔑的笑声中,夏寒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望向张见庆的双目深邃之处。低声问道:“张主任是无神论者?”

张见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点头:“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你叫我怎么相信!”

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句话,夏寒不紧不慢地追问:“没见过,总听过吧?三楼上的黄校长的起床声,七年前有一阵子闹得

很凶呢。我想张主任工作了那么多年了,总应该听到过一次两次吧?就不知现在有没有科学解释?”

张见庆没有立刻回答,但是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似乎确有其事;而成功噎住了他的夏寒则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

双方共同的沉默之下,气氛逐渐变得尴尬。

伏唯来不及好奇所谓“黄校长起床”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现象;他暗中埋怨着夏寒睚眦必报的陋习,一边若无其事地在

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然后指着桌上的一个摆设问道:“张主任还有收藏古董的爱好?”

他所指的是一个约有30厘米高的石雕,造型古朴线条简单,但还是能辨出眼儿口鼻、四肢与蓬松的尾部,显然是一只蹲

坐的狐狸。

张见庆同样朝着那个摆设看了一眼,淡淡地解释:“哦,那是我最近才在三清里买的。也不算是什么古董。有机会还准

备找专家鉴定一下。”

三清里,是S大附近的一个地名,同时也是B城最著名的古董交易市场。有很多刚从土地挖出来文物都被送来这里贩卖。

当然,所谓的“西贝货”也充斥其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寒的眼睛登时亮了一亮。

“三清里……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正在他茅塞顿开的时候,手机也终于开始振铃。

打来电话的正是冯骊,他说已经与那名叫做高朋的学生取得了联系。原来他是本市一个大企业家的么子,对人对事都特

立独行不太好对付。

“那个孩子他爹靠山挺硬的,你尽量把口气放软一点,看不惯的地方也忍着点……”电话那头,冯骊倒像是在教育夏寒

推书 20234-09-18 :妖美王爷我的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