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死尸坐了起来了,愤愤不平地指责某人:
“你他妈的,老子差一点就被你一枪崩了!你就不会看清楚再下手么?”
千钧一发之际,枪口偏了,跟他的头发的来一个深度接触后,斜斜地射向地面……不是他运气好,而是任慕手快了一步,让枪口偏了一点……
任慕静静地坐着,一声不吭。过了一小会,他微微抬起眼睑,扫了一眼嚣张之极的某人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头揍了过去……
挨了一拳的夏风完全呆住了,没了反应。
而任慕,无视他的反应,就跟疯子一样,冲着他就咆哮:“把枪扔了干嘛?就算你知道门外的是我,你就这么肯定我也知道里面的是你么?你是白痴还是神经病?!”
这是他的错么?夏风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承认。
无尽的沉默就跟渔网一样,撒了开来,网住了任慕跟夏风。
对视,对峙,然后归于沉默。
激动的情绪冷却过后,任慕知道自己下手重了。看着脸颊有点青的夏风,他懊悔不已,然后挪过去,抱住这个差一点就死在自己的男人。
夏风想推开他,但任慕抱得死死的。
将头埋在夏风的脖颈间,任慕算是怕了。他是后怕,怕错手杀了臣越,怕没了他之后的日子。在夏风死的那一个晚上,任慕就一直在他家的楼下等了一宿,想跟他说不想再当兄弟了,想换个角色。没等到夏风的回答,倒是等来他的死讯……
撕心裂肺的痛压得他喘不过气,使他窒息。就算这种感觉过去之后,他仍旧觉得自己的心是空荡荡的,找不到一丁点的着地的感觉……
直到遇上臣越,发现他跟夏风有着一模一样的坏习惯,一模一样的字迹,一模一样的飙车方式,甚至连走路的样子也一模一样,任慕就开始怀疑夏风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是死了,为什么这世上跟他一模一样的人?如果是死了,名叫臣越的男人就不该在他面前承认他就是夏风,让他无法自拔……在一次次的怀疑中,他慢慢接近臣越,一步步地陷了进去……最后,他彻底沦陷了。
不能没有他,不能。
“我甘愿被你一枪杀死了,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错手杀了你。”
爱上了,任慕也只能认了。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对着夏风射了几十发子弹的就是路纪天,但没抓到他人,让他跑了。臣曦说,这姓路的出了国境了,应该不会偷渡回来再搞事了。
夏风跟任慕的感情持续升温,到了“你一要了我的命,我也无怨无悔”的境地,羡煞一堆同性恋人……
被警察局请去喝了一杯咖啡后,夏风就晃了出来。
没几日,夏风就重返片场了。
数日后,一拖再拖的《偷天计划》开机了。因为韦巩然的缘故,投资方弄了一个盛大的开机仪式,算是给天王一个见面礼了。
在两个片场之间来回奔波夏风连跟任慕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还说什么非洲之旅,为此,某人的怨气很重。
这两天,夏风很得瑟,因为任慕又出差了……
少了一个任老板,夏风不用挤出时间跟他见面,也不会搞到自己跟熊猫一个样,像鬼一样飘进片场……
前脚还没踏出片场,隔了一个太平洋的任慕就来电话了。
“刚刚收工,怎么了?”夏风一手接电话,一手整理自己的衣服。
“怎么了?臣少爷,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么?”
“能,当然能。”只是一天七八个电话,让他受不了……
“我这边遇到棘手的事了,没个四五天是回不去的。”这才是重点……
“你不是说明天就能回来的么?”两个小时前,任慕说他人在机场,准备飞回去了。一转眼,就说遇到棘手的事情了,怪。
“莫名其妙冒出一堆事,搞到我一个头成俩。”任慕的口气有点烦躁。
夏风刚想跟他多聊两句,那头就有人在吹他了。
任慕很不耐烦地跟回了那人一句后,然后用一半哄人一半威胁地对夏风说:“迟一点再回你,别睡着了。不然,回去有你好受。”
“……”夏风翻了一下白眼,然后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夏风挂了之后,将手机放进兜里,掏出车钥匙准备开车。还没拉开车门,就有两个人不知道打哪儿冒了出来,站到了夏风面前。
“臣先生。”
夏风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两人,穿戴整齐得像是公司的职员,不像是来找茬的,就问了:“有事么?”
“沈先生想见一下你。”
“沈先生?”拍戏拍到有点的迷糊夏风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几秒后,他知道了就是沈章。听到这个邀请,他只能感叹:沈章终于来找他了,不,应该是找上门了。
他把人家的宝贝儿子弄成了Gay,能没火气么?前两天,他还在想沈章会什么时候找自己,结果,今儿就来了。
夏风没问什么,就跟两个人去了。
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前,夏风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没想到沈章会选择在公司见他,而不是别的地方。
推开门,他走了进去。
沈章站在巨型落地窗前,背对夏风,看着市中心的夜景。
“沈先生。”夏风颇有礼貌地喊了一声。
沈章转了过来,对着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坐下来。
夏风第一次见沈章是在他的退休晚会上,那会儿,他只是远远地看过几眼这位幕后大老板,并没好好地打量过。
跟他老爸臣赫完全不是同一款子的,气质南辕北辙。臣赫的身上带有一种军人气质,刚硬冷毅。而这沈章,跟他恰恰相反,显得有几分和睦近人,就跟隔壁家的大叔一个样。
夏风坐了下来,双腿自然搭在一块。
“听说,你跟我儿子好上了。”这是沈章坐下来后的第一句话,开门见山,直接得让夏风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夏风猜沈章肯定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才会这么直接,而他自己也懒得瞒他了,就爽快地点了点头。
“你应该知道我只有任慕一个儿子吧。”
夏风再次点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反对你跟任慕在一起。他跟你在一起,的确很开心,比他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开心。我这当爸爸的,哪里不希望自己儿子开开心心的,但我不能。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先不说继承家业,传宗接代,单是安全这一点上,我就绝不能让你们在一起。”
夏风没说话,只是垂下了眼睑,似是在沉思什么的。
沈章没理会他,而是继续说自己的:
“在过年之前,任慕为了你挨了一枪。前不久,他在郊外的别墅遭到了扫射。这都是因为你,拜你所赐。没错,这两次他都安然无恙,但臣越,你能告诉我,你能让他平安一辈子么?你们臣家是做什么的,你比我更加清楚。我一把年纪了,该享受的荣华富贵都享受过了,但只有一件事是我不能容忍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臣越,离开任慕,让他平平安安过这一辈子。”
如果这番话是在两个月前说的,或者是一个月前,夏风会毫不犹豫答应,但现在他做不到,做不到。
“你是故意让任慕出差的?”沈章的一番话,让他将刚才任慕说过的话串联在一块了。在即将上机之际,突如其来的事情将他绊住了,这的确像是沈章不为了让他提早回来的干的事。
“你觉得我儿子在这边的话,会让你跟我见面么?不会。”
夏风选择了沉默。
“臣越,以你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一定是任慕呢?如果你真爱他,就不应该将他扯进随便被杀的危险当中。”
过了很久,夏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还是那个姿势,微微低着头,让人猜不透。
看着眼前一声不吭的男子,沈章有点沉不住气了。要不是看在他是臣赫的儿子的份上,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硬手段,而不是在这里苦口婆心地说教。
“臣越,人不能太自私。”沈章说完这一句话后,就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这一份是华娱时代跟你的解约合同,怎么个赔偿法还有你接下来几个月的行程都写好了,你拿回去好好地看一下。”
夏风微微抬起头:“如果我说不呢?”
“你想他落得季仲一样的下场么?”
夏风震了一下。沈章是有备而来的,怎么会把臣越以前的过往落下?但他不是臣越,任慕也不是季仲。季仲是死于意外,这个版本是臣戎说的,但真的是死于意外么……
夏风拿起桌面上的解约合同,一声不吭地就出去了。
沈章见他这个样子,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
一推开门,夏风就看见庞松站在门口,摆出一副“我等了你很久”的样子。装作没看见他,夏风飘了过去,进了电梯。
庞松也跟着进了楼梯,杵在一边,就是不说话。到了地下停车场,庞松才开口,但第一句话,就让夏风想揍他一顿。
“……那个,臣越,我跟另一家娱乐公司,好开心娱乐工作室联系好了,他们很愿意接收你……”
“好开心?”夏风的脸侧过一点点,瞄准了庞松的眼。“你觉得我能开心起来么?”
“……不开心也得开心。臣少爷,你这么多人不招惹,偏偏招惹沈章的独生儿子,怪谁?要不是你有你老爸撑腰,沈章一早弄死你了。就跟当年曹平整韦巩然一样——”说到这里,庞松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就慌忙闭嘴。
但夏风没错过后面那一句话,半眯着眼:“庞总监,什么叫就跟曹平整韦巩然一样?”韦巩然是从华娱时代出去的,去了一家小公司之后更是沉寂了两年之久才再出现……
“你听错了。”
“你的意思是韦巩然跟我一样?他跟谁好上了?曹峻么?”
庞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两句不沾边的话后就撤了……
看着庞松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夏风没多余的心思管什么韦巩然跟曹峻了,而是纠结起自己跟任慕的事来了……
第49章
回到臣家后,夏风意外发现客厅聚集了一大票人。一看就知道是臣越那些三舅六叔七表弟来了,搞黑道聚会……
当没看见一样,夏风拎着解约合同就上房间了……
看着他这个德行,教父就忍不住问了:“这小子怎么了?一副要死不要活的样子。”
臣追笑了笑:“估计是拍戏太累了。”
还没躺下床,任慕的电弧又来了。任由手机响个不停,夏风就是不接。洗了个澡出来,见手机还在响,他还是忍不住接了起来。
“臣越,你干嘛不接我电话?”
躺在床上,夏风看着外面的夜景:“太累了,睡了过去了。”
那头的任慕似乎听出了他的不对劲,说话的调子温柔了一大半:“怎么了?”
夏风答非所问:“什么时候回来?”然后点了一根烟。
“想我了?”
“嗯。”
任慕低笑了两下子,然后给了他一个大概时间后。夏风跟他说了一会儿话,才挂电话。抖了抖烟,他慢慢地吸了两口。
夏风猜自己今晚是睡不着的了,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烟。直到最后,一包烟都给他抽光了,搞得整个房价按都是烟味,很呛人。
看一下手表,才凌晨三点。于是,他爬起来,跑到地窖,搬了几十支红酒上了自己的房间。这一举动,看的臣追一愣一愣,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一边放着电影,夏风一边灌酒。超大液晶屏幕上,放在韩陵的第一部主演电影《狂沙》,刺激的打斗场面,狂妄的对白,还有韩陵那勾人摄魄的眼神都已经唤不起夏风的任何感觉了,好像那个人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看着画面,夏风的脑子装的不是韩陵样子,而是任慕的。重生后,第一次跟他在左泉山短暂目光相碰,沈章退休晚会上的正式相见,去签名会上的拌嘴,出演《囚徒》男一号的百般阻拦……
每一个相处的细节,现在都变成了片段,一一在夏风的脑子中上演了一遍……
五个月前,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任慕,不带一丁点的眷恋;但五个月后,他已经陷进去了,无法自拔。
一切都错了,从他重生的一刻就错了。
从一开始,任慕就不应该出现,不应该对他百般刁难后又对他百般纠缠,就跟踹也踹不掉的牛皮糖一样,黏上了就甩不开,除非是连皮带肉一块撕掉。
夏风一把将酒瓶摔在地上,靠在床上。他不是容易就认输的人,不是,从来都不是。因为沈章一番话就能让他放弃任慕么?不太可能。
人是自私的。
上一辈子,他跟任慕错过了,但这辈子,不会。夏风就算一枪把沈章杀了也要他儿子抢过来……
霸道也罢,心狠也算,爱上了,只能认了。
任慕,任慕……
夏风默念这个名字,希望此时此刻,他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就跟上一辈子一样,陪他飙车,陪他疯……
蓦地,夏风站起来,抓起车钥匙就奔下楼。
在夏风经过臣追身边时,一股酒味散开来了。他还问他去哪儿,夏风整个人就卷到了地下车库……
在左泉山狂飙几十圈后,夏风彻底冷静下来了。坐在车里,他看着面前的路。上一辈子,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半夜三更也只有任慕这个傻逼才会陪他疯,陪他在左泉山来来回回地飙车,直到气消。
这一辈子,他以臣越的身份活了下来。因为黑道背景,沈章就认定了任慕跟他在一起就是将任慕往死亡边缘上推。但夏风知道,就算他没有黑道背景,沈章也照样反对。
倔强,有的时候真的让人疯狂。
近天亮,夏风才驾着车回到臣家。
一个星期后,任慕还在太平洋的另一端。
夏风知道沈章是故意这样子做的,就是让任慕见不着他,让他死心。对付沈章,真的急不来。
小天王祖彦之的个人巡回演唱会的第一炮打响了。为此,夏风特意提前收工去捧他的场。坐在台下,夏风耐心地等着。
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场了,场内的气氛越来越hot。听着身边几个小女生吱吱喳喳,夏风打了一个哈欠。
手机响了。
看了一下屏幕,是任慕打来的。
“喂。”
“怎么那么吵?”一开口,任慕就显得很不爽了。“在哪儿?”
夏风捂着手机,还低声地说:“在祖彦之的演唱会上。”
但那头,在使劲地吼了:
“什么?听不见,我听不见——”
夏风叹了一口气了,就要开场了,总不能跑出去……当下,他冲着手机大声地嚷嚷:“我在祖彦之的演唱会!”
“什么?再说一次,再说一次——”
“……”
夏风放弃了大吼,站起来跑去后台。一边走,一边就说了:“等一下。”看一下四周,到处都是人,往哪儿跑都不是,没办法,只得往后台去了。
但工作人员拦住了他。
没办法,他只得摘下墨镜,让他看一下是自己就是臣越,并说自己是来给祖彦之打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