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终点处盘旋 下——墨花墨禽

「你怎么会去查我资料？而且教师外聘不是应该是人事组处理的？」我越看这个女人越觉得她心怀不轨。

「呃，这不是重点啦，」她难堪的笑了笑，正当我要提问时她又继续说道：「我想推荐你到我们学校就职。」

「啊？这么突然？」刚刚还在质疑这个怪女人的想法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受宠若惊的兴奋。

「嗯啊，我觉得你在这里就职实在太浪费了，因为你的成绩真的很亮眼，我想把我们学校的体育班给你带……」

「可是我学历只有学士耶。」

「我知道啊，所以你可以选择继续进修啊，不过如果只是先外聘试着在教授旁当助教那倒是没什么关系，但如果学校的教授很喜欢你的话你就可以继续教。」

「咦？那进修？」

「所以进修倒没什么重要的了，你还年轻啊，在起跑点的时候你就赢了，你是靠实力的不是吗？」

你年轻是你的本钱好吗我亲爱的苏尚雨先生？你要好好了解你自己的长处而不是老是跟别人一起戳自己的短处，这就像是你明明就没你想得这么糟，而你却一直想跟别人比。

你本来就不是靠学历而是靠实力进去当老师的吧？你靠得是你多次比赛赢得的成绩，那才是当你们那个圈子最重要的证明吧？学历有什么用？只是多一份保障而已。

「……」

「呃、如果是担心薪资的部分……」

「不是！不是那个问题，我只是很高兴。」

我笑了，但不是想扯开喉咙哈哈大笑的那种，只是因为心里一阵温暖的感觉而幸福的微笑。

「那，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吗？」那女人小心翼翼的问着。

「啊？喔喔！手机号码……」

我索性的念出十个数字后，她也将她的手机号码登录到我的手机：「你可以考虑一下没关系，因为是在北部有点远，如果不方便的话……」

「好，我会再回去考虑！谢谢你！」

耶！晨轩真的是我的超级幸运星！我真的走运南天门了！我真的恨不得赶快回家抱抱他跟他说「我超级爱你！！」

「我回来了！」

我推开家门后扯开喉咙欢呼着，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讲每一句话我都想用欢呼的，真的太高兴了！

我冲到了卧室，看到晨轩一个人躺在床上，我马上整个人扑上去又叫又跳的：「晨轩晨轩！起床起床！」

「嗯……？」

他一脸困样的揉了揉眼睛，我马上往他的唇上吻了下去，接着镜然闻到一股浓厚的酒味：「你喝酒啊？」

「嗯，」他疲惫了笑了笑：「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今天过的真的太精采了！」我抱着他，急着要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你说对了！我真的没这么糟耶！总算有人注意到我了！」

「是吗？」晨轩有气无力的笑着，不过我想大概是刚被我吵醒吧。

「是啊！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要困在那无聊的进修里面了！没想到我竟然会在那里被别的学校的老师发掘！而且是间好的大学喔！薪资一定也很高！超级无敌霹雳开心的！」

「呵呵。」

「而且我跟你说喔，真的跟你说的一样耶，果然还是有人会注意实力，而不是在乎学历！哈哈！太棒了，我一定可以出人头地！呀呼～～！」

晨轩听了还是笑了笑，然后黯澹的从床上站起来走出我的怀抱，然后从床头拿起了一个我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发现的六灌装的海尼根，动作很蹒跚又一拐一拐的，好像是睡太久所以四肢有些麻痹。

「对不起啊，你很累了吗？我还这样吵醒你。」我不好意思搔着头。

「不，没关系。」他摇了摇头。

「那你找到你朋友了？」

「你说我啊？找到了啊，」他说，然后又从塑胶包装里掏出一灌酒准备打开：「那边真的好多人，真的蛮可怕的，呵呵，我还差点被其他拉子抓去跳舞呢。」

「什么？」我皱眉。

「你没听错啊，真的到处都是拉子，呵呵，我实在不敢想像，不过我还是找到她了，」他苦笑着，然后摇摇头，一副筋疲力尽的狼狈样：「但是很不幸耶，她还在气我，而且数落了我一翻，我真的没想到又挨了一顿骂，而且她并不打算回来。」

「你没事吧？」我担心的看着他。

他漠然的转过头，用很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这样问，我脸色很像大便吗？」

「晨轩？」

「好啦，没事啦，你想太多了。」

他说，然后喝下了一口海尼根，表情纠结了一下。

我转头看了看垃圾桶，发现已经有两灌空瓶躺在塑胶袋里面，我连忙叫住他：「欸，你喝了够多了吧？」

他固执的摇摇头：「我没有，但是你喝多了。」

「你在说什么？你真的喝太多了，赶快睡觉了！」

「你要直接去那间大学就职吗？」他答非所问，而且用一种很鄙视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什么？」

「你听到我说了什么，少在那边装耳背了。」他声音听起来软趴趴的，就连骂人的活力也没有平常的一半。

「我……我还要考虑啊，毕竟那间大学在北部……」

「北部耶，那不是很好吗，薪资高美女又多，干嘛还要考虑？因为我把你困在这里吗？」

「不，你没有啊！」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自私？一直跟你说我爱你，好像是想把你束缚在我身边一样，把你搞得晕头转向无法认真工作？」

「没有。」

「真的很对不起，搞到最后我真的越来越自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以为终于找到我的归属了！但是谁知道前途无量的大海又怎么会发觉一只小小的海豚呢？他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但海豚就是很自私，想要一个人独吞大海的拥抱，不想跟其他的住在大海的小鱼分享大海的拥抱，因为海豚就是他妈的太自私了！」

晨轩发着抖对着我大吼了一连串语无伦次的怒骂，我一整个莫名其妙，也很担心，很想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却怕问什么都戳中他伤处，只能哑口无言的跟他乾瞪眼。

「你朋友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她只是把我的恶行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而已。」他一副无所谓的说着，然后又举起酒灌起来。

「你哪有什么恶行？你一直都是好人，是你让我知道我自己的好处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弄出了个很无奈的嘴型：「你早该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的，要跟别人搞婚外情，从戴毅杰那里得到工作后就甩了他，你明明就知道的。」

「那些都是你出于无奈啊，你自己也不想变成这样吧？我的意思是，谁会想这样？」

他冷笑一声：「欸，跟你说，趁你还没爱上我之前趁早抽身吧，免得被我同化了，这是真心话。」他翻了个白眼，但眼眶却是红的，好像想憋住泪水冲出来。

「你也为了他们流了很多泪吧？」我心疼的看着他，看到他这样真的很不知所措。

只见他吸了吸鼻子，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来没哭过，海豚怎么可能会哭？他在大海里怎么可能会流泪。」

「晨轩……」

我实在按耐不住心疼，冲上去将他抱在怀里，没想到他还在念着：「我说过我不会哭的，就连你离开的时候我也不会哭，我本来就不该哭，你为了工作而离开是理所当然的……」

「别再说了。」我眉头深锁的安抚着他。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这样只是在宽恕我，好让我放下心去伤害你，就像伤害那个老是用笑容唐塞我的老师一样，恋老师癖就是这么可悲。」他仍挣扎着，想要脱离我。

「要伤就伤吧，我说过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的，」我越抱越紧，缓缓的在他的耳边说道：「因为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爱上你了。」

「……」

「我爱你，刘晨轩。」

「……」

「我从来没这么爱一个人过，我现在只想爱你，你可以放心的哭。」

下一秒，他开始嚎啕大哭，像个受挫的孩子一样紧抱着我，而且不断的哭喊着道歉似的话语，我并没有回应，只是一直抱着他。

紧抱着，直到他哭累了在我的怀里睡着。

（你说你没哭，但我感觉得到，因为海豚的泪水一直就在大海的心中。）

第二十六章

刘晨轩

宿醉。

隔天睁开眼后，只觉得有一双手不断的揉捏自己豆腐般的脑袋，宿醉。

原本想翻个身起床的，结果发现尚雨仍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死都不肯放开的紧抱着，而且还穿着昨晚的运动夹克，想必他昨晚真的很累而且深怕又再吵醒我，就这么搂着我睡着了。

我的记忆仍然健在，我记得昨晚跟他说了什么鬼话，也记得叶嬣那几乎是跟我反目成仇的态度，一切的一切都记得，也记得我的恶行，无法宽恕的罪人。

「尚雨。」

我轻轻的推着他的胸膛，因为那是我的手臂现在唯一能碰到的地方。

「嗯……你醒了？」

「对不起，你可以先起来吗？」

我们两人在床上挣扎了一阵子，才终于从棉被里分开。接开早晨序幕的是一片尴尬，两人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没有对话也没有对看一眼。

抬头看了时钟一眼，我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还要上班。」

尚雨皱着眉头发牢骚道：「你还要上班？你别开玩笑了，你看你光是……」

「我要吃三明治，你要吃什么？我帮你买。」我打断他。

「……跟你一样。」

妥协。

当画面回到餐桌，仍然是一片尴尬，我看着旁边的报纸，而我的馀光则瞄到尚雨从刚刚视线就一直停在我身上。

「怎么了？」我不太自在的问道。

「你没事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为什么这样问？我脸色很像大便？」我假装打趣的说道。

「晨轩……」

「我知道啦，我只是……」

撇了撇嘴，我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很多馀。

「晨轩，昨晚我说的话你有听到吗？」他追问着：「我说我爱你。」

看着他，眼神充满着期望又深怕受到伤害的他，我挤出微笑点点头：「我知道，我没事。」

才，怪。

「太好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重现在他脸上。

我好不习惯这样，我们从来没这么尴尬过，若是继续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可以继续过着我们那到处放闪光弹的日子，每天都要大干一场，我可以在床上当我的恶魔，他当他的魔鬼，什么都好，但就是不要尴尬，不要连讲个话都会词穷，甚至用敬语，真的有够他妈的难受。

但是叶嬣不准我这样作，应该是说，我的心魔现在已经变成叶嬣的模样，她要我把自己的本分搞清楚。

无论如何，她说的对，我还是不能自暴自弃，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赶快想出个好方法，只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博祈若是真的要去北部工作的话，我就绝对不能把他困在这，而我得做出两全其美的抉择。

「我在想一件事。」

我说，一边心虚的喝了口牛奶。

「嗯？」

「我想最近，可不可以别……」我叹了口气，结巴的说道：「就是你知道的，不要这么亲密。」

他一听到我的结论，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你还在在意你朋友说的话？」

「才……没有。」

「才……没有？」

我翻了个白眼，澹澹的说道：「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面对一些事实，我觉得我们两个的生活先别搞得太复杂，我们需要理智思考。」

「你需要思考什么？」

「我要思考怎么经营我们的感情。」

「那我又要思考什么？」

「你得思考你的工作。」

「我自己可以作的很好，不需要搞这种东西吧？」

「你……」我原本想反驳他的，但是想到自己昨晚这么的过份，还是把态度软了下来：「我知道你可以作的很好，是我，我不能作的很好，我得专心。」

「晨轩……」

我很不忍心的闭上眼，口齿不清的说：「反正……无论你最后决定怎样都是你的自由，如果你要去北部生活的话，我可以体谅的。」

「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

「我没有要离开你，或是要把你赶走，拜托你……」虽然这种画面时在很不适合这样，但我还是握住他的手，恳切的说道：「给我点信心吧，我们承诺过的事情我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毁约的，所以……给我点时间思考，我只是想把我们的关系弄得更好而已。」

「我……」

「年底之前我会思考出答桉的，只剩一个礼拜不是吗？只要一个礼拜，如果你要去北部我就在这里跟你保持连络可以吧？我并不想害了你。」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接着眨了眨眼问道：

「不能那个？」

「不能那个。」

「不能Kiss？」

「不能Kiss。」

「不能拥抱？」

「这个可以。」

「抱着睡觉呢？」

「不能抱着睡觉。」

「那我睡哪？」

「床上啊。」

「那是单人床。」

「一起睡啊，但我觉得不要抱着……」

「可是那样睡会有人掉下床，那床太小了。」

「那我睡沙发好了。」

「不可以，我去睡。」

「呃啊！好啦，抱着睡吧，但是不要那个。」

老天，我又再做什么蠢死人不偿命的事情了！？连这个都可以限制东限制西的，我这样跟刚和戴毅杰交往的时候有什么差别！？

我及时打退堂鼓：「欸，我……对不起，我觉得这个还是……」

「没关系，为了你我可以忍耐，我说真的。」

「我知道了。」我说完把手移开，然后把自己的残局收拾掉。

就这么的，妥协。

餐厅。

茫然站在柜台，看着正要上菜到二桌的若希小妹，我现在才发现若希的眼神其实是失落的，一直都是，当把昨晚的事情联想起来后我就这么确定了，那是失落，不知道我现在的眼神是不是跟他一样，那眼底的失落所代表的，既不是委屈也不是寂寞，而是一种对自己丧失信心的无奈。

我越来越不了解叶嬣了，该说她把事情看的很细，又该说是他试想尽办法把罪过都推到别人身上让自己好过一点？我觉得前者占大部分，毕竟她把罪过都推到我头上她也没好处。

自己不希望被爱情困扰，却一直困扰着身边深爱自己的人。

「欸，怎么了？」戴毅杰突然出现，并且把手搭了上来。

「没什么。」我心虚的摇摇头。

沉默了一会，我转过头看向他，表情底下满是神经质：「你不是说你找到那个拉子了？」

「我有说吗？」我纳闷。

「有，在来的路上的时候说的。」

「这样啊。」

「情况并不好？」

「我自己的问题吧。」我苦笑道。

接着又是一阵心虚，我老是想起叶嬣说我是怎么伤害戴毅杰的，自私、困扰，这些该死的名词不断的灌输我的脑袋，这还真管用啊，魔音传脑，也许叶嬣可以考虑去当下降头的。

戴毅杰突然粗暴的叫着我：「刘晨轩！」

「啧！干嘛？」

「你没事吧？一直在出神。」

我叹了一口不易察觉的气，然后换了个口气转移心情：「欸，那你跟若希进展的怎样？」

「呃，老样子啊，干嘛？」

他想也不想的就顺着我掉入另一个话题，他最爱的若希小妹的话题。

「别气馁，你继续加油就可以了。」好温柔的、我竟扮起安慰人的角色，明明此刻是我心情最低落。

「唉！你在干什么啦！」

「什么啊？躺着也中枪，好心被雷亲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