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蓝颜吴越 下——言无心

作者:言无心  录入:07-31

141.心如蛇蝎的男人

两年了,夫差。

已经过去整整两年了。

我用两年的时间,化解了鹿郢对吴国的仇恨,却医治不了他手脚的伤痕。

无数次,他握不住我递给他的笔,也抓不住我交给他的剑。

他真的很乖巧,更加学会不让我操心。

假装不在乎,无数次弯腰从地上拾起毛笔和佩剑,都是他用嘴叼起的。

傻孩子,他越是这样,我就会越心疼。

可我依然对他很严厉,强迫他锻炼自己的双手,纵然筋腱断裂。

但他必须学会写字,将来的奏折,他必定要亲批。

可是夫差啊,即便是这样,我依然在想你。

想着当年的你,对我该是怎样的仇恨,杀父之仇大过天。

想着当年的你,曾对我有过怎样的矛盾与纠结,却道当时已惘然。

夫差,我想你,依然很想你。

记忆仿佛长了翅膀,不经意间就飞回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最后,定格在湖边的黄昏。

你带我,站在太湖北边的悬崖之上。

视野,被夕阳与湖水染得通红。

目光一路向南。

你说,站在吴国的最南端。

再向南看去。

那里,就是越国了。

你说,这是我们最后站在一起,共同眺望着黄昏。

明天之后的无数个日子。

我都将回到太湖之南,不在你身边。

你说,也许这一别,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或者。

会想立刻见到你,杀了你。

我当时只是笑。

我说,如果我想杀你。

现在,不就正好么。

推你落入悬崖,我再跟着跳下去,上演一出殉情的戏码。

让世人掬一把悲情泪。

将夫差和勾践这对组合,与梁祝齐名。

梁祝?你不解,我也未加解释。

有风从湖面扑来。

吹乱了你高耸的发髻,吹皱了你黑金的王袍。

你回头,面对我,微笑。

“勾践,我有生之年,再也不会踏上越国的土地。”

“也不会再动用一兵一卒之力,来面对越国,面对你。”

原来,那时候的你,已经有了愧疚之色么。

当年会籍之战。

越国兵败之时,你是怎样做的?

你逼着越王签订了三年之耻的不平等条约。

你胁迫越王和他的臣子范蠡,带着不足百人的队伍来到吴国,做你的奴隶。

那时,越王的妻儿老小尚在你手中。

他是以自己的一身之躯,来换取妻儿的自由。

可是,你霸占了越王的王后,你摧残了他年仅五岁的独子。

当勾践到达吴国都城之时,你如约放了他的妻子和儿子。

那是怎样的两个人呢。

一个满身满心的耻辱,一个满身满心的仇恨。

曾经一个是王室中养尊处优,贵为一国之母的王后。

另一个是独生的太子,早已贵为储君,他日更会登基为王。

可你放回来的,是这样遍体鳞伤的两个人。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勾践的妻子叫雅鱼。

我回国之后,见过她的画像。

果然倾国倾城,端庄典雅足以母仪天下。

可我,见到的只能是画像了。

在三年之前,她回到越国之后。

便寻得一尺白绫,一个人悬梁自尽。

夫差,你该想得到,这样一个传统刚烈的女子。

她怎么能忍受,一女侍二夫的耻辱。

更何况,那个人,让她的丈夫三年成奴。

还有他的儿子,年仅五岁不谙世事的模样。

你一句“他日必成吴国之患”,便挑断了他双手的手筋。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夫差。

你对我的折磨,不止三年为奴。

还有我的妻,我的儿。

你的心怎么就这样狠,你的人怎么就这样毒!

142.再遇小女子郑旦

当我来到前王后的侧宫,看着画像暗自神伤之时,殿外传来一阵嘈杂。

走出侧宫的大门,一队人马映入眼帘,为首是一名姿色出众的女子。

她不是别人,正是跟随勾践赴吴做奴的几十名越人之一,郑旦。

印象中,从没有这么模糊的记忆,我好像从未见过她。

不知为什么,却一眼就能认出她。

她和其他几十人,正带着枷锁,从侧宫门前经过。

见到我的身影,不顾侍卫的阻拦,郑旦冲过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重重磕着响头。

“大王饶命啊,求大王饶命!”

我……我从未下令杀她们啊!

这时,人群中闪出一个人的身影,是文种。

他来到了我面前,躬身一拜开了口。

“按祖制,曾经去过敌国的返奴,是一律当斩的。”

什么?我听闻大惊。

文种继续说道,“尤其是女奴,更要浸猪笼。”

因为……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

“男奴可能已被离间,会成为国家的隐患。”

“而女奴,一般都被破了身子,更有可能怀着敌人的骨肉。”

文种看着我,身上蓝色的衣衫随风鼓起。

清秀眉宇间,他一脸坦然。

“此乃一国之耻,所以断不能留。”

到底人命关天,我看着文种,笑了笑。

“那寡人,以及范将军,是否也要按祖制处决呢?”

文种一下变了脸色,巧舌如簧的他,窘迫起来竟也手足无措。

听闻我所言,郑旦一下子直起身来,拖住我的袖子。

“大王,您救我,救我。”

“我为国效力,我为民除害……”她语无伦次的说着。

本应秀丽的脸上,布满疯狂的神情,“你们都不知道!”

她回头冲文种叫喊,“我离间过夫差和西施的感情……”

她脱口而出的瞬间,头脑中有什么轰然作响。

“我骗过西施,说怀上过夫差的骨肉,其实根本就没有。”

我……我听到了什么?有记忆在一点一点复苏。

那一天,在某个陌生的院落,我遇见了郑旦……

“我骗她,说夫差喜欢我,送给我手镯……”

郑旦继续自顾自说着。

在她的手上,现在还带着那只手镯。

“其实这是我娘给我的传家宝,和夫差没有关系。”

大脑又轰隆响了一声。

“还有我怀孕的事情,那些都是我编的,为了离间他们……”

郑旦口若悬河嘴角泛沫。

“西施身为越奴,就不该和夫差假戏真做!”

那么,我升妃的消息是……

“有一天夫差喝醉了酒,不知为什么来到越奴苑。”

夫差他果然去过。

“跟我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其中就有西施要从婢女升为妃子的消息。”

我排练舞蹈的那段时间,他真的去过越奴苑,而且喝了酒。

“可他坐了一会就走了,我还想多打探些消息,但是他不肯久留。”

“自从那一回之后,夫差就再也没来过,据说他们吵架了。”

“据说吵的很凶,西施不知为何,还卧床数日。”

郑旦一脸邀功的得意神情。

“但吵架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143.那般荒唐的欺骗

可那个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啊,郑旦。

何为真,何为假,我已不想分辨。

我只是知道,夫差他,从来就不曾背叛过我。

如果不是你,我们不会开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冷战。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深夜出走更不会……

那一夜的记忆,轰然涌现出来。

面对五个人,那时的无助。

那般的轮奸,那般的刻骨……

而夫差的悔痛,与内疚。

他凌迟五位重臣的结果,在吴国引发的动荡……

现在想起来,我的心,好痛……

将指甲嵌入掌心,表情依然风平浪静。

郑旦已经住了口,她惊恐的眼眸,正求救般看着我。

而我,掌控着他们的生杀予夺。

闭上眼,狠狠吸了口空气,我冲文种扬了扬手。

“继续做奴吧。”

然后,我转身离去。

眼角余光中,郑旦呆呆的跪在那里。

其他人也同样呆跪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起来吧,大王宽赦你们,准许你们继续做奴。”

身后传来文种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扑通扑通磕头的声音。

以及感激涕零的朝拜。

“吾王慈悲为怀,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一遍又一遍响起,直到我走出很远,仍回响在脑际。

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恨一个女人。

可是我,依然舍不得杀她。

就算我拥有那么多人的生杀予夺权,可是,我依然下不了这个狠手。

任何人的命,我都不想要。

除了你,夫差。

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你的命,不止是你自己的,它也属于我。

我带回了所有,跟随我去吴国做奴的随从,一个都没有杀掉。

而是全部贬为奴隶。

既然她那么想活,就继续为奴,苟且活着吧。

这其中,除了一个人。

那个人,叫范蠡。

我没有杀他,也没有贬他做奴,而是官复了原职。

虽然,他或许是最清楚我和夫差关系的人。

那夜漫天的大火,灰烬中的感动,和那一场人前强迫的痛楚。

他都看见过,只是,我想他不会说。

回来后的某个晚上。

他就跪在我身前,仰起头来看着我。

我冷冷的盯着他,我说,“你可要记好。”

“活人永远没有尸体听话,可是你,寡人舍不得。”

威胁的手腕,第一次用呢。

“你要想清楚,寡人肯将你一直带在身边,是信得过你。”

“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这些你应该懂的。”

“如果走漏了什么风声,凌迟还是株九族,我可以给你选择。”

他跪在那里,磕头谢恩山呼万岁。

虽然只是恐吓的手段,未雨绸缪而已。

可是我,竟有些恍惚,不知自己何时能说出这样的话。

经过这么多事情,也许,我变了。

不再是当年,那个冷静不足热血有余的毛头小子。

不再是当年,那个被过度保护,依赖性越来越强的西施。

不再是当年,那个优柔寡断当断不断的人。

唯一不变的,是我对那个人的感情,依然悲喜双生情恨交织。

唯二不变的,是我的身份,越王。

武有范蠡,文有文种,越国定昌。

144.这样想你为什么

两年来,你过得好不好呢,我过的一点也不好。

我可以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我可以兵无不克战无不胜。

我可以将儿子,训练成完美的储君。

可是,只有一件事情。

我怎么也做不好。

我,做不到,不想你。

与你一起锻造的佩剑,被我一气之下垫了床脚。

谁叫你对我的妻儿,做出过此等卑劣行径呢。

我也就罢了,连无辜的女人和孩子也……

那时候,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你了。

忘了你,忘了夫差这个人,忘了吴国这回事。

可是一年又一年,随着树木年轮增加的,还有我对你的想念。

我有些后悔,身边唯一你的信物。

那一只佩剑,被我垫在床腿之下糟蹋。

于是,我将它取出,小心的包好装进了锦匣。

很想很想你的时候,我只能反复回忆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件事。

我在寝宫的一角,修建了一座大大的浴池。

和菡萏宫的一模一样。

如果你来了,我一定拉你去看,池水同样壮阔波澜。

不过你放心,不像你那么穷奢极侈,我没有动用国家一分钱。

王公大臣进献的礼品,我拿出去变卖,用所得钱款修建。

我还订做了一件大大的床榻,工匠把雕花弄错了,成了一龙一凤。

我明明反复强调过是两条龙,发火的时候,那些工匠怕的浑身像筛糠。

想来我从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吧,他们一定以为我要宰了他们!

其实我没有,只是叫他们连夜返工罢了。

如果你来了,我会带你去试睡,看看是不是比你的那张更舒服。

而修建这座床榻的钱,依然没有经过国库,全部出自我个人的财产。

记得芙蓉糕么,我喜欢在床上偷吃的小点心。

两年来,我已经开发了新的口味。

也许你不喜欢它,因为它总是和你在床上“抢”我,不过这回不同了。

如果你来了,一定要至少吃一块。

它混合了你最喜欢的咸,和我最喜欢的甜,两种味道竟然好好相处而没有打架。

还有,还有……

可是这些都没有你的气息,没有你的味道,没有你。

每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睡在偌大的寝宫,这样的滋味你一定了解。

不,你一定不了解,你这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两年,我没有像你那样变态,遣散了后宫。

我只是再也没有去过那些女人的住所。

再也没有见过,那些我直到现在,也认不清面孔的嫔妃们。

其实勾践的品味还是不错的,几十朵堪称闭月羞花,可惜我全然没有了兴致。

我每年分给她们的赏赐,足够这些女人们过上足够奢华的日子。

只是,她们寂不寂寞,我已无能力。

夫差,你比我幸福,菡萏宫里到处都有我的痕迹。

有我穿过的衣服,看过的竹简,用过的器具。

可是我,身边什么都没有,连梦也没有。

一天,我偷偷跑到车马库去了。

按理说作为一个君王,是不需要自己亲往的,更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前往。

可我还是悄悄去了,因为,我要找一样东西。

一叠稻草做成的席子,返程前,范蠡顺手拿来垫在马车轿厢中的席子。

在别人眼中,这只是一堆稻草罢了,然而我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

如果你看到,也会心底偷笑的吧。

145.卧薪尝胆的真相

还记得那场大火么,大火后的欢愉,纵然有着某种不愿记起的伤痛。

你垫在地上的,就是这样一块席子吧,扎的我后背生疼。

时隔多年之后,我依然记得稻草上凹凸的触感,和清澈的香气。

两年前,当初跟随我一同返越的物品。

我都下令锁在了车马库的一角。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英明。

只是有些受不了,某些阿谀奉承的大臣。

更受不了的。

是那些以传播八卦,作为己任的侍从。

在我将那块稻草席铺上床榻的第三天,早朝之上一片喧哗。

负责给国君着书立传的史官唾沫横飞,他添油加醋这么一说。

越国上下都知道了他们的越王,每天都睡在一块稻草席子上。

在他们看来,我每夜都卧薪而眠,当真一代明君典范。

只有你知道我们的秘密.

夫差,只有你。

前些天,有个南蛮小国,进贡了几罐上好的药酒。

我尝了一下,味道很熟悉。

询问过他们的使臣,才知道,里面的药引是白熊的苦胆。

熊胆,我哭笑不得,那是我的萌物。

在你身边的几年,总是凶险不断,我比个清穿的圈禁阿哥都悲催。

湍流边的坠马,无人时的大火,都比不过那一次。

那一次,也是第一次。

我们经历劫数,差点天人永隔。

那一次,我中了奇毒。

你将御医太医全城的老中医,全都揪到我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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