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淹没
虽然杨广在如此朦胧的夜色里,又是隔着那样远的距离,根本没法用眼睛看清楚李世民投进湖里的那件小小的物事是什么;但是,他用心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刚才世民是从西阁出来的。他这样三更半夜都过了,却跑西阁去,还能是干什么?不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思,是去那最顶的一层拿观世音像下伪装成底座的密盒里放着的那一小瓶子毒酒吗?只是,自己去拿那瓶毒酒,是为了之后骁果军发动叛变时在最后关头服下自杀,以免死于臣下宵小之手;他去拿那瓶毒酒,却是来这湖边抛进水里,不让自己想死的时候能在那西阁顶层里再找得到。
世民……不想我死!他……不要我死!
杨广的眼前在心里想到这两句话的一刹那间突然变得一片模糊歪扭,那是泪水突然涌进了他的眼眶之内,把他视线内的一切——包括静静地坐在湖边的那个他所钟爱之人——都遮蔽弄歪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刹那间,他的心志变得无比的坚定不移!刚才虽然在听了柴绍一番长长的劝说之后,他已经决定了要那样做,但他这一生之中,自出娘胎以来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而行,从来不曾真正地替别人考虑过什么,更不要说竟然会做那种牺牲自己去成全他人的“傻事”。所以决心是下了,但心湖深处总是隐隐地浮沉着不甘与疑惑。直到现在,他亲眼看到李世民这样悄悄地瞒着他做这种保护他性命的事,他的内心才完全地释然。
我怎么还会有那样的不甘与疑惑呢?世民那样无私地爱我的人,就是这世上最值得我为他牺牲的人!更不要说,就算我不那样做,这个天下也不可能再为我所有!与其让别人得到这个天下,何不就让世民得到它?世民……也是最配得到它的人!
李世民坐在湖边怔怔地看着湖心因为那瓶子投进水里而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并不晓得身后的树丛里,杨广的心湖也在同样地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随着时间流逝,涟漪渐渐地平复下来。李世民身子一动,正要起身离去,杨广已看出他的意图,连忙匆匆伸手抹去眼角脸上的泪水,快步从树丛里走出来,叫唤了一声:“世民!”
李世民全身一震,霍然回头,看到杨广从身后的树丛里现身,胸腔中的一颗心禁不住砰砰乱跳,想:皇帝……不会看见了我刚才做的事吧?
但这时也容不得他多作细想,只能赶紧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皇帝:“陛……陛下?你……怎么这样晚了……还到这里来?”
“那你呢?你不也是这样晚了……还到这里来?”杨广在那长条石凳上挨着他坐下,自然而然地一伸手就绕在他腰间,将他往自己怀里搂进去,感受着他那身子的温热,忍不住往他唇上轻轻印了一吻。
“我……”李世民只说出了一个字——并不是因为他想不出怎么回答皇帝,而是因为皇帝那紧接而来的一吻封住了他的嘴巴。
虽然对皇帝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借此就可以不用回答皇帝刚才的问话,于是李世民也没有抗拒这久违了的亲吻,由得皇帝的舌头在自己口腔里肆意地纵横来去,细细地从舌面舌背一直舔舐到齿根,一如既往那样没几下就给吻得浑身酥麻酸软,在皇帝的怀里化作一团棉花也似。
杨广贪婪地吸啜着这甜美的滋味,直到耳边听见李世民的呼吸已变得急促粗重,这才恋恋不舍的抽身出来,借着朦胧的月色,欣赏着李世民一脸的红热,眼眸里的神色比那月色还更迷离,那茫然的目光直如能摄人心魄一般。
天,这太诱人了!
正如三年前的球场上那样,杨广只记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下像爆炸开来之前,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样的。
他迫不及待地解开李世民上身的衣衫。这时已是将近三月中旬,所谓阳春三月,春衫本就单薄,李世民更是怕热不畏寒的体质,身上只穿了一件外衣与一件单衣,三下五除二就被皇帝全数剥下。
与三年前相比,李世民已从一名青涩少年长大成人,那本来就甚是骄人的身材更添几分成熟男子的韵味——肩宽膀圆,胸部丰满隆起,小腹平坦结实,腰肢柔韧有力,脊背坚直如钢……杨广的唇齿与手指交替地在这具诱人至深的赤裸躯体上驰骋攻掠,这一年来因心绪低落、精神颓靡而一直不怎么振作得起来的情欲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高涨,迅速地淹没了他的理智、他本来有的打算,事实上……是淹没了他的一切!
皇帝这热情来得如此突然,李世民固是措手不及,而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三个月来只有刚进这江都宫的第二天泄过一次身,对宣泄情欲的渴望积累已久,比之皇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就比皇帝更快地深陷其中。
迷迷糊糊里他只感到全身烫热,体内又是只有一团团的火球四处横冲直撞,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喉间抑止不住的泄出“啊……哈……”的吟声。直到他忽觉下身一凉,那早就膨胀坚挺、只是被衣物束缚着而压下的男物忽然没有了束缚,一下弹跳起来,高高昂起。他低头一看,发现连下身的衣物也被两手已抚玩至他那连接腰部与臀部的盘骨之上的皇帝用力地扯下。然后他也就忽然想起,现在他们可是在其他人都能随时轻而易举地走进来的湖边,并不是只有侍候皇帝的宫人才会在场的寝殿!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李世民的脑子立时清醒了大半,连忙一把抓住皇帝那伸向自己下体的手,叫道:“陛……陛下!”
李世民这样一叫,杨广也略略清醒了过来,但他抬头看到李世民那满目的羞涩之色,却又禁不住被诱惑得凑过去深深一吻,才回应道:“怎么了?”
“陛下,这里……这里可是……在外面啊?”李世民一边忧心忡忡地左右张望着,一边如此提醒着皇帝。
杨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那又怎么样?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会有人到这里来吗?”
这说的也是,可是……
李世民的双眼仍是不住地扫视着四周的景物,虽然明知这个时候应该是不可能有人进来,但总觉得那一团团黑乎乎的树影里隐藏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正向这边偷窥打量着。
杨广见他这担心害羞的样子,虽然看得一股冲动在心头翻涌不止,但还是竭力抑下,正想说:“好吧好吧,那我们还是别在这里做这种事了吧!”一低头间,却注意到李世民下身的昂扬比之刚才更是挺拔高昂,甚至已在铃口吐出白沫。
他暗暗好笑,心知如此幕天席地、形如野合的情景让李世民既是万分害羞,却也更是兴奋莫名。他已经兴奋到这种程度,如果不能发泄出来,身心都会极为难受。于是杨广又亲吻了一下李世民那烫热的双颊,改口道:“好吧好吧,那我们速战速决!”说着便伸手给他抚弄起那高昂的男物。
李世民本已快到极限,杨广的手法又甚是老练,没过多久便已抚弄得他腰肢一挺,在一声长呼中射了出来。
泄身之后,李世民眼前脑中都是一片空白,身子软软地伏在皇帝的怀里,良久良久才回过神来,却见皇帝正捞起湖水给自己清洗下体。他想起自己是发泄过了,但皇帝还没有,再看看皇帝的下身,裤裆处仍是明显地拱起,便伸手过去要给皇帝抚弄。杨广却一手抓着他的手,又往他脸上、眼上轻吻了数下,道:“不用了,不用了,不要再弄脏你了。弄脏了又要再洗,虽然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但这湖水原来在晚上还是挺冷的,再洗一次可能会害你着凉的。”一边说一边快手快脚地用手给他抹去水滴,将刚才解下而抛在一边的单衣、亵裤再捡起来,给他逐一地穿上。
李世民见皇帝如此顾虑着自己的身子,不觉既是感激,又是羞意大盛,埋首在杨广那温热的怀中,轻轻地叫唤着:“陛下,陛下,陛下……”
这声声的叫唤却只是听得杨广的下体更紧,禁不住在他发鬓、颈子上又落下绵绵密密的热吻。但他很快感到这年轻的身体在自己这数下亲吻之后又迅速地腾热起来,下身的男物又开始渐渐有抬头之势,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再次竭力抑下胸膛内翻滚不已的冲动,也忍着不再做那些会挑动起李世民的情欲之事,赶紧给他穿好了内衣内裤。
杨广的手正伸向余下的外衣外裤,要将它们也捡起来给李世民穿上,忽然他心念一动,回头在李世民的眼睛上又吻了一下,道:“世民,合上眼睛,等我叫你睁眼的时候再睁开来,好吗?”
李世民奇怪地望了皇帝一眼,但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依言合上眼睛。他这乖顺的模样只诱惑得杨广忍不住又往他那已合上的眼皮上连吻数下。
375.扼杀
李世民合着眼睛,先是感到皇帝热烈地吻着自己的眼睛,只道皇帝叫自己合眼的缘故只是如此而已。然而,亲吻过后,却觉得皇帝把自己从他怀中抱出来,放在石凳上,他自己那边“悉悉索索”的发出什么轻微的声音。他等了好一阵子,也没等到皇帝对自己做些什么,奇怪不解之心越来越盛,忍不住问道:“陛下,怎么了?”
“别急别急,你再等等!你别睁开眼啊!”皇帝这句回答让李世民差点就要微睁一丝眼线偷看一下皇帝那边正在干什么的动作及时中止。
他只好继续合着眼睛耐心地等候,听着杨广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响完之后,一双手攀到他身上,却是给他穿上上身的袍服。这时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响起,他这才一下子明白刚才皇帝是在……
刚才行事之际皇帝并没有脱衣,那就是他刚才不是在穿衣,而是……在脱衣?为什么行事都结束了反而要脱衣?
李世民心中越发的奇怪,但也没有开口多问,仍只是默默地由得杨广给自己穿好了上身的衣服,直至听到他说:“好啦,可以睁开眼了!”
李世民缓缓地张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皇帝那专注得像是出了神地凝视着自己的眼眸,那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影子,那影子身上穿的是……
咦,我的衣服并不是那样子的啊?
这时天色已经蒙蒙发亮,比之刚才只靠着半个月亮洒下的清晖更容易看清楚事物的颜色,因此他还是能看出来,皇帝的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的影子身上穿着的袍服与自己本来的大不一样。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原来他身上穿的非但不是自己原来的外衣,而是……那黄澄澄的颜色分明是……龙袍!
原来刚才皇帝确实是脱衣,是把他身上穿着的龙袍脱了下来,给自己穿到身上去了!
“这……陛下……我怎么可以……?”李世民只吓得一颗心咚咚乱跳,连忙伸手就要解下这身与自己身份大不相符、甚至应该说是大大僭越的袍服。
杨广却早就料到他会有此反应,手急眼快的一把抓着他的手,道:“别动!让我……好好地看看你……穿着这身衣服的……样子!”
李世民愕然抬头,于是皇帝那专注得像是出了神地凝视着自己的神态再次映入眼帘。
这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杨广怔怔地望着眼前这穿着自己的皇帝龙袍的李世民,心里缓缓地转过一个念头:原来……当年我在到洛阳去的龙舟之上发的琼花之梦里见到的那个少年……真的就是……你!
当年杨广在离洛阳还有一日之遥的水程时,夜里做了个梦,在梦中看到他追逐着李世民而撞进一个光芒耀眼的云雾里,那儿耸立着一株高有一丈的琼花,花蕊上站着一个一身皇帝打扮的少年。那少年长得跟他年轻时有几分相像,因此他一开始时以为那是年轻时的自己,可是当他突然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睡在他身边的李世民的面孔,与梦中的少年长得一模一样,霎时便让他起了疑心,猜想梦里的少年皇帝其实是李世民,这个梦是预示着他会取代自己成为统治天下的天子。
这个梦让他感到极其不安,但第二天就来了那茅山宗上清派的宗师王远知为他解梦,不但把他的猜忌疑惑之心尽数打消,还让他派李世民在八月十三日那天的午时提前到琼花观去行“预拜会”之礼。其后发生了李世民与长孙兄妹认识、他一急之下微服上岸把这久久不肯归返的少年抓回来、然后为着嫉妒李世民对长孙家的女儿一见钟情而嫉妒攻心强灌他喝酒至吐血、最后在柴绍的劝谏之下答应了放李世民回李家的一连串意外,把他对这场“预拜会”琼花之事全数抛诸脑后,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地问李世民见到琼花之时的情形。
而且,就在他强灌李世民喝酒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据后来陈福来报,琼花观那边甚至下了冰雹,竟是把那株他一直只闻其名未睹其貌、也不晓得是不是跟他在梦中见到的一个样子的琼花全打坏了。当他知道琼花被毁的消息时,正值柴绍劝他对李世民放手,他自然而然便把此“坏消息”看成是老天在警示他不要再把这少年强留在身边,否则当夜它毁掉他本来要与李世民一起在中秋之夜一同观赏过节、庆祝相识一年的琼花,以后甚至可能会把他这钟爱之人也毁掉!他根本没想到,琼花这么巧在李世民见到之后、自己还没见到之前就没了,老天的警示其实更可能是……李世民才是真正天命所归之人,所以他能见到琼花,自己这已经失去了天命的皇帝却反而不能!
杨广在这一瞬之间把当年的一切前因后果全数想通看明白了。随着那个念头缓缓的转过,一股无名的怒火却蓦地熊熊烧起:原来……当年王远知那牛鼻道士……把我骗了!
如果……当年我就能像现在那样知道一切,如果……当年我就把眼前这将会取我而代之、那时却是被我压在身下只能任由我摆布、玩弄、甚至是鱼肉的所谓未来天子杀了!那我怎么还会沦落到今天这样偏安一隅、甚至快要众叛亲离、走投无路之境?!
李世民哪里知道杨广心头如今正腾升起那样的怒火?在他眼中看来,只见到皇帝那一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睛渐渐的变得通红,似乎是因为那蒙蒙发亮的东方天边已经开始出现一抹红霞,那即将升起的朝阳的艳红之色染进了皇帝的眼眸之内。他不觉转头往东边的天际望了一眼,回头对皇帝说:“陛下,天要亮了,这里可能很快就会有人进来,我们……还是回去吧!呃……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脱了这身衣服……”他的手扔被杨广紧紧握着,无法去脱下身上的龙袍,但他能感到皇帝的掌心浸出了津津的汗液,还在微微的颤抖。
李世民这无知无觉的说话声让杨广更是全身一抖,忽然想到:我现在还是可以把他压在身下,让他只能任由我摆布、玩弄、甚至是鱼肉!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现在就把他杀了?那样……我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天意,夺回本来属于我的……天命!
意随心动,杨广一下放开本来紧紧地抓着李世民的手。李世民只道皇帝是默许自己脱下这身龙袍,便伸手要去宽衣,但下一刻里他见到的是皇帝那腾空了的两手竟是一把扼住了自己的颈项,两手的拇指压在喉管的部位,用力地往下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