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Down Town就这点好,好点的地方都近在咫尺。
晚宴的地点是Best Weston Hotel,Coal Harbour的海边,距离我家开车2分钟。
是个并不出色的5层建筑,有点历史,却又不够老。别看不起眼,却是一流的五星级,环境也好,海溪对面就是Stanley Park,中国的温家宝总理访加拿大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我开到门口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一带平时是非常整洁静雅的,怎么今天的感觉有点乱?
路边停了很多小型的一吨Van,这类车是各大媒体最喜欢用的,用来装设备最好不过,够马力,够宽敞,但由于有点高,下不去停车场,便泊在路边。
我仔细看了一下,找到了我熟悉的时代华人电视频道的车,还有火鸟电视,只是有点不明白为甚么会有日本电视频道和韩语尊报。
从停车场上来,见大厅铺了红地毯,还搭了一个矮矮的地台,背后立着签名板,门口还另有一个签到的台,有点想笑,搞什么,电影节啊,温哥华电影节和华人电影节都过去好久了,不过也就是这个架势。
一群人在签到的台边签到,有摄像机伺候,本来不想靠近的,但看到Eddy在签到台附近向我招手,只好慢慢走过去。
他给了我当胸一拳:“小子,这么帅干嘛?”
我笑嘻嘻的说:“一不小心就这样了,我也不想的。”
“靠,真有俺们坛子的风采,至贱至强啊。”他笑,然后指指签到的台子:“票在那里,过去报名字就可以了。”
我看看那一堆人,皱眉:“人多,等会儿吧,今个的架势好像有点不对啊,怎么还有日本人和韩国人?不是华侨晚宴吗?”
“谁跟你说是华侨晚宴啊,”他两眼一翻说:“都你自己YY的。”
我看他一眼,感觉好像被他摆了一道似的:“那今天什么晚宴啊?”
他还没回答,远远的有个人笑着过来,大声打着招呼:“Andrew,你也来啊,呦,Eddy也在。”
这人是火鸟卫视长住温哥华记者,姓祖,在各大华人活动中都见得到他,也是我们的老熟人了。
Eddy撇撇嘴,小声用嘴角说:“这贱人看见我好久了,就是不打召唤,偏等你来了才现身。”
说完堆起一脸假笑,赶了两步过去握手,热情如火的说:“祖大哥,好久不见啊,你忙啊?”
我为他的变脸之快忍笑忍得肝肠寸断,好容易喘出一口气,也拿出招牌王八蛋式笑脸,走过去同祖记者握手。
祖记者开始套近乎:“上次慈善晚宴到这会儿,也一个多月了,Andrew你今天又同萧董来?不会是萧董有兴趣进军传媒业吧?”
我就知道他不是冲我来的,可惜我连今天是什么活动都不知道。
“哪里哪里,我自己来的,就随便玩玩。”我拿出一副委讳莫深的样子,越这样说越让他摸不着头脑,否则难保明天不出来一条萧氏进军传媒界的新闻。
祖记者的爽朗的笑:“呵呵,那你好好玩,据说那个女主很漂亮啊,国内现在的象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哈韩哈得不得了。”说着翻开手里的小册子,把一副剧照给我看。
我也笑,看看那照片,见女主脸相成熟,不感兴趣,就说:“可惜我哈ET,还是您多多享受吧。”
Eddy伸手拿过小册子,问:“这个哪里来的?”
姓祖的指指签到台,“签了到就有了。”
我们这里正说话,又一个人走过来,同我们打招呼,是时代国语电视频道的主持Richard,我不怎么看那个频道,其实我根本很少看华语电视频道,不太清楚他倒底主持神马节目,只依稀记得好像有个影视介绍是他主持的。
这人是台湾人,年龄不大,爱玩爱闹,有点对我的脾气。
同他撞了下拳头,问:“最近去哪里祸害人间了?”
他笑得跟四万似:“我还能去哪里,不就是台里那些事儿,倒是你啊,上次电影节之后就不见了,去哪儿了,听说你最近带人去参演韩国MV了?”
我一愣,心说这华人圈儿里的八卦就是传得快,忙说:“没啊,不是我叫的,那个MV我是去了,不过看看就走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Eddy道:“我这边也有个人在坛子里得瑟,说去过了,U大的,所以我也以为你叫的,你一向与那帮人走得近。”
“什么啊,”我叫冤枉:“我统共不过认识那两个人,正巧有个人的弟弟在那个组合里,所以才会去的。”
正说着,来了一个人拿着相机对着我们三人噼噼啪啪一通猛拍,那人外表普通,记者打扮,典型的韩裔扁平面孔。
我们仨个互相看看,莫名其妙,我和Eddy一致看着Richard,Eddy笑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出了华人圈还这么有名啊。”
Richard拉拉衣服,仰着下巴,傲娇道:“哥本来就是个传说。”
我们仨个一起大笑,Richard捡起我之前的话头说:“今天好像也有那个组合的人,你认识吗?”
我一怔,忙问:“今天是怎么个状况?”
Eddy接过去说,“我这不还没来得及跟你讲呢吗,今儿是韩剧《鸢尾花》的温哥华新闻发布会,宣传呗,他们是来卖片子的。”
我不明白:“那叫我们华人频道干嘛?还有日本人。”
Richard说:“卖片子不能只卖给韩国人啊,日本中国都是市场,尤其这两年,大陆那边那么哈韩,这边也一样受影响。”
我想那名字,《鸢尾花》,不由得问:“又是爱情片,女主得白血病的那种?”
“不是,谍战的,据说很好看,几亿韩元的大制作,”Richard也摸出了张小册子来:“看,在好几个国家拍的呢。”
我接过来看,一眼就看到TOP的名字在演员表里,不能怪我眼独,这名字太好认了,一串名字里一下就看到他,才明白原来我和世铉参加的是同一个晚宴。
我迷惑的问:“我听说好像还要补拍镜头啊?怎么卖片子?”
“看,又外行了不是,”Richard说:“哪有连续剧全拍完了才卖的,都是刚开始拍就卖了,我们在海外他们才来得晚,宣传和卖片一起了。这会儿韩国那边已经开始播了,看数据,收视率不错。”
我捧着小册子看剧情介绍,很复杂的一个谍战片,崔世铉在里面演一个杀手,大配角,在小册子上的照片也不多,有的两张都浓妆,拎着枪,让我想起上次他说的演杀手的事,原来是真的,可惜照片太少,我看的十分之不过瘾。
我正在看,忽然被Eddy碰了下手臂,“嗳,人少了,我们去换票。”
换到的票上有手写上去的桌子号码,我和Eddy进去看了一下,是一个一个的大圆桌,一个桌子10个人,桌子上立着牌子,牌子上是号码和媒体名,华人媒体占了差不多二分之一的桌子,剩下的才是日本和韩国媒体,各占了剩下的四分一。
到了我们的桌子,稍稍偏一点,Richard已经坐在哪里了,见我们来了,说:“我猜你们在这里,换过来同你们坐。”
“为甚么啊?”我看看时代电视正在中间的几张桌子,再向前就是剧组的桌子了。
“同Eddy谈点事儿,”Richard转向Eddy说,“我最近搞点私人生意,同朋友在华人中间推广中文网络电视,用机顶盒接电视那种,Eddy,不如我们合作合作。”
我倒挺高兴Eddy这100块没白花,我可知道他,一份付出一份收获的事他是不干的,总要三分以上的收获才行。
看他们谈,我无聊,正想站起来找个美女逗逗,忽听得轰的一声,大家都向外走,原来剧组来了。
49.小狗的一生
我和Eddy出去的时候,先头的人已经进来了,由当地侨团的人陪着,浩浩荡荡一票人马,站在酒店大门旁的台上拍照,签名。
我注意到来做宣传的演员只有一位男主,一位副女主,和世铉,之前剧照上的女主并没有来。
副女主短发,利落,颇有动作女王的风采。我再看那男主,周身的气息非常之家常,开头疑惑,后来想明白了,他应该很受师奶们欢迎,而师奶们是看电视连续剧的主要力量。
我要是他,才不会让华丽丽的崔世铉站在身边,我心里恶毒的想,显得他更加灰扑扑的。
崔世铉也一身Chanel,深蓝色,耳上戴着那颗钻石耳钉,整个人绚丽的发着光。
但我似乎感觉到他在很努力地收敛自己的气场,不知是因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还是因为是在前辈面前,现在的他和在MV里气象万千的念着Rap的他又十分不同。
叹口气,我当然知道韩国社会的这种可怕的长幼关系,中国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韩国是早生一年气死人。
真让人心痛。
我和Eddy远远地站着,并没有上前去,就算我们想上前,也上不去,台前早被各媒体的长枪短炮围满了。
“嗳,”Eddy碰下我说:“那个好像上次同你来打篮球的啊,叫什么来的?”他指指世铉。
我面无表情的说:“你认错人了,上次那人是浩元的弟弟,怎么能同这个比。”
Eddy疑惑的看看我。
待媒体拍完照,我们回去入座,Eddy又同Richard 开始嘀嘀咕咕,我无聊,就开始东看西看,主持人在那边讲话,嗡嗡的,一个一个的介绍,被介绍的人就站起来,环视四周致意。
我伸着脖子等着,等那些无聊的理事啊,导演啊,男主啊赶紧过去,终于崔世铉站起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我,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停留,就过去了,也不知道看没看到我。
我明明知道他的表现会是这样的,但真看到他这样,还是很沮丧。
近在咫尺,却寸步千年。
之后的讲话我也没心思听,中西合璧的菜我也没怎么吃,只吃了点日式沙律。
无数的人跑去同演员拍照,我远远地看着世铉,他根本没有办法吃东西,才吃一口,就有人叫他拍照,他来者不拒,擦下嘴就站起来,拍完一群人,好不容易有空坐下,又一群人过来了,他索性不吃了,坐在那里喝水。
做公众人物真辛苦。
Eddy问我:“你要不要去拍照?”
我吓一跳,以为他知道点什么,忙问:“为什么?”
“和美女拍照啊,”他眼巴巴的看着那副女主说:“多女王!我喜欢。”
我大笑,才知道他说的和我想的不是一回事。
Richard指下崔世铉说:“那个就是BB组合里的Rapper,是你认识的那个吗?”
我马上摇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比这个矮,叫东斐。认识他对你有用吗?”
“没用,”Richard说:“中港台的组合都可以拉拢,唯独韩国的没用。他们国家这种少年组合通常被经纪公司控制的死死的,一点自由都没有,完全公司说了算,合约的时间又长,等到解约都恨不得十几年后了,公司好还好,不好的话,就一高级包身工。”
听得我毛骨悚然。
我觉得无趣,不到9点钟就走了,回家脱了衣服,让迪姐挂起来,换了家常的衣服,翻开通原的书和笔记开始临时抱佛脚,通原这门课主要是对通信系统进行理论上的抽象,只有原理分析和思考方法,没有具体电路设计,记忆力好的话,读起来比较轻松。
正看书,世铉的电话来了,劈头一句:“穿那么漂亮到哪儿骚包去了?”
原来他看见我了,这混球。
我气他:“哼,你管我,我又没镜头跟着,想去哪儿去哪儿。”
他凶巴巴的说:“少废话,赶紧给我滚过来。”
我赶紧说:“我明天Mid-term,看书呢。”
世铉放柔声音诱惑道:“过来看书,你看书,我看你。”
“那你答应不捣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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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书和笔记敲门,世铉开门看看我,很不满意的说:“来看我就穿成这样。”
“大哥,西装笔挺的我怎么看书,咱家有你光彩照人就够了,不用相映生辉吧。”
他很容易就被哄高兴了,勾着脖子趴在我耳边说:“嗯,挺有觉悟嘛,现在你觉得咱们是一家啦?不调皮捣蛋啦?。”
“嗯,不捣蛋啦。”我严肃的点点头。
他对我的态度挺满意,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还差不多,看书去吧。”
我坐在正中的沙发上看书,看一会儿,看看坐在一侧沙发的世铉,正拿着张纸用韩语念念有词,抬头见我看他,就说,“我发现了,说粗话还是用英文给劲儿。”
“是,”我笑:“最好用黑人口音。象这样,That girl‘s damn fucking sexy。”我模仿着黑人口音说。
他乐不可支,问:“那个丝丝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黑人爱打架,被打掉一颗牙,穷,没钱补。”我说。
他哈哈大笑,扑过来咬我一口。
我倒在他身上接着看书,看着看着,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脸,他还在改歌词,眼睑微微垂着,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我突然说:“你觉得我们前世遇到过吗?”
世铉放下手里的纸,很认真的想一下,说:“我很少想这类问题,同这类问题相比较,现实的存在对我更重要,更有意义。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也许有吧。”
“对啊,”他突然想起来:“你Twitter上说的那个笔记是什么意思?讲前世的么?”
“嗯,”我说:“这是个心理学医生治疗病人的医疗笔记,他试着用催眠让病人回到婴儿时期,想找到某些病症的根源,没想到回去的时间太多,使病人想起了她的前世,他发现他的这个病人,居然转世投胎过76次。”
世铉有些不置信的看着我:“真的?”
“这个呢,不是小说,是治疗记录,那里面有那个病人每次投胎的详细记录,穿什么衣服,住什么样房屋,怎么死的。最奇特的一点,是魏斯医生发现,有缘分的人在每次转世中都会遇上,比如,上一世是父女,这一世也许是恋人,上一世是母女,这一世也许是姐妹,非常的奇妙。”
我把书扔一边,双手去搂他的脖子:“你猜我们上一世是什么?”
世铉放下手里的纸,伸手抱住我,摇晃着:“嗯,我们啊……,我们是一对小狗,你是小母狗,我是小公狗,天天吃饱了饭,躺在草地上,翻着肚皮晒太阳,发呆,你帮我挠挠痒,我帮你挠挠痒,就这么过了一辈子。”
我本来以为他会说我们是兄弟或恋人之类的,没想到在他想象中是这样的一生,我被他描述的景象迷住了,颇有点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意思,似乎比作为恋人更美好。
“那时我们不是生活在韩国吧?韩国人吃狗肉。”我说。
“瞎说,我才不吃狗肉。”世铉把我顺势放躺在沙发上,象小狗似的在我脸上闻来闻去,嘀嘀咕咕的说:“我现在可不是捣乱,我是在亲小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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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才回到家里,书看的还是那一页。
上床的时候已经近五点,幸亏通原是上午后2节,否则我一定起不来,就这样,还赶路赶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小吴气得咬牙不说话,把汽车当飞机开。
终于赶在梅森进课室的前一秒冲到座位上,可以安慰的是,考试的时候那些女生都不来了,课室里宽松许多,大把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