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经理还没说什么,梅森抢过我的话说:“不行,他要马上辞职。”
金经理用他的韩式小眼睛和梅森的蓝眼睛较劲:“你什么人啊,凭什么这么说话。”
“我是他老爸。”梅森梗着脖子说。
金经理那个华丽丽的被天雷轰顶的表情精彩绝伦。
攘扰再三,我决定再做一个星期,给金经理时间去找别人。
梅森有点气哼哼的:“看不出来你做得还挺有瘾,舍不得走是吧?”
我也不高兴:“怎么能说走就走这么不仗义呢,当初人家这工作也等了我好几天呢。”
“那我陪你上班。”梅森不依不饶。
我看他一眼:“你不用担心我不辞职,两害相权取其轻,同你告我老爸相比,我宁愿辞职。”
“现在我是你老爸了,你得听我的话。”梅森神气活现的说。
我被他捏住了软肋,只好说:“好,听你的话。”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出来打工!”
“好,不打工。”我有气无力的说。
我瞄瞄趾高气扬的梅森,很悲催的产生了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沧桑感。
“辰哥,”小林拽拽我的衣角,“可以去逛街了吗?”
我耷拉着脸,指指梅森:“你去问他,现在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梅森手一挥:“逛,我正看你的衣服不顺眼,都去换了它。”
我抻着脖子叫:“你说什么哪,这衣服怎么不顺眼了?小林就是要去买这个牌子的衣服呢。”
“小林是小林,你是你,你要是真的整天穿运动服,人家该说我这个老爸虐待你。”
我恨得简直要去撞墙,“我求你了,梅森,拜托你不要口口声声地老爸老爸的好不好,这也忒变态了点,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象不象。”
梅森把自己的手竖在眼前装作小镜子,左右照了照,正儿八经的说:“我觉得挺象啊,你说呢,小林。”
小林为了逛街,出卖我没商量,马上点头。点完头又怕我揍他,直接躲梅森身后去了。
我靠,我还是去撞墙算了。
……
既然小林要去明洞,我们这一队人马就直奔明洞乐天而去。在乐天百货,我被梅森逼着几乎买齐了所有Dior的当季冬装,用的是他为我申请的银行卡,借口是要试试那张卡在韩国可不可以用。
待我付完款,梅森奸笑着说: “用都用了,你想再说不用都不行了。”
我被他这种小手段搞得哭笑不得,不由得骂他:“幼稚!”
小林不高兴,因为崔世铉的海报早就送完了。
“大家都要他的,几乎当天就送完了,”售货男孩说: “还有五人一起的要不要?”
“都是你,”小林哭丧着脸向我抱怨:“为什么早不来。”
我尽力为自己辩解:“你没听人家说活动开始的当天就送完了吗?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
梅森盯着墙上的海报,自言自语似的说:“哦,原来那家伙还挺红呢,我倒想知道,要是小林知道了你们的事儿会不会半夜爬起来毒死你。”
想想小林对崔同学的狂热,我真觉得非常有这个可能,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吃小林做的菜之前一定要先用银针试试有毒没毒。
……
为了安慰小林,我带他和梅森去吃明洞饺子。
“很强大,挺有名,不错吃,”我这样描述那饺子,“还有……够便宜。”说完我偷偷看梅森一眼。
果然梅森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头:“你再这么说话就是丢我的脸了。”
“它要便宜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因为便宜才带你们来。”我低声嘀咕。
其实我对这家的菜感觉一般,只是觉得还可以吃,名声在外而已,那种典型的韩式饺子里面包豆腐和泡菜的做法,也匪夷所思。但我的味觉作不得大众的准,饺子好像很对小林的胃口,他吃了不少,我有点无聊,就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在里面,路上碰到一个人,对我看了又看,不确定的叫了我一声,“Andrew?”
我看看那人,眼熟,但确实长相普通,属于韩式大众脸,不漂亮也不难看。
我对人脸的记忆能力大大逊于我记数字的能力,没有特色的脸总是记不住,于是猜想他可能是温哥华哪个学院的,最有可能是Sharon学院的,以前同我见过面或打过球什么的,现在回了韩国。
于是对他礼貌的点点头,答应一声,同他擦肩而过。
回来后发现那人和一些人坐在最里面的隐蔽座位,不断的向这边张望。
小林也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兴奋得小脸通红,小鼻子上沁着汗珠:“辰哥,我太高兴了。”
我看他那样子挺可爱,就逗他:“你在厕所遇见你朝思暮想的Top哥啦?”
他摇摇头,继续兴奋:“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我在走道里遇见大成哥了,他主动过来和我说话,还给我签字了呢,看!”他拉一拉身上的T恤。
因为屋子里暖,外套敞开着,他白T恤的下摆上画符一样签着我看不懂的名字。
大成是BB组合里的另一位歌手。
我有点紧张:“他一个人?”问完了觉得自己废话,要是崔世铉也在,小林不是昏过去了就是扑过去了,哪里还有空与我在这里啰嗦。
小林惋惜的说:“他和一个朋友,可惜不是BB的人。”
我松口气,放松神经,继续逗他,“我还以为你只喜欢Top哥呢,原来这么容易移情别恋。”
小林急忙为自己辩解:“我才没移情呢,我高兴是因为我男朋友没骗我,我都见到大成了,说不定很快就可以见到Top哥。”
半个小时后的事实证明小林是个预言家。
……
吃完饺子走出来,到路口去打车,我走在前头,一只脚刚刚踏上路面,一架SUV突然从角落飞快的开过来,吱的一声四轮冒烟的刹在我面前。
我吓得不由自主的向后一跳,直接跳到了紧跟在身后的梅森身上,梅森也是条件反射,在后面伸手一把抱住我的腰,才算没导致我们俩人一起跌倒。
我气得盯着车窗,迅速送出几句英文国骂。
车窗徐徐落下,露出崔世铉那张漂亮得匪夷所思的脸。
“上车。”他短促的命令,声音沙哑,脸色苍白的盯着梅森抱我的手。
我呆立5秒钟,接着把手里拎着的服装袋子一扔,撒腿就跑。
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个什么劲儿,可条件反射就这么做了。
应该是这阵子总怕人找到的后遗症,还有也确实没准备好这个时候见到他。
梅森那会儿是把我给堵床上了,我没辙,如果不是被堵的时间和地点都太绝,我估计我也会象现在这样撒腿就跑来着。
我先沿着马路跑,见那车迅速的超过我,又停在了前面几步远,于是转个方向,跳到小路里。
明洞这一带小路纵横交错,不能进车,有些小路还挤满了卖各类小百货的摊子,我慌不择路,沿小巷乱窜,左转右转之后,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回头看看,没人追来,于是松口气,慢下脚步。
转着脑袋看看小巷两边,几家从来没见过的汗蒸幕的店静静的亮着灯,有细细的隐约的乐声,夜色里还有车流的声音,也不知自己跑出了多远,到底在哪里,正迷惑间,不知从哪里闪出来一个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拖着就走。
我被拖得踉踉跄跄,挣扎不开,待看清拖我的人的侧影,就叫:“你先放开,有话好好说。”
崔世铉停住脚,回头怒视:“要想好好说,你跑什么?”
“那个……”这可真是自己打嘴,我一时大脑阻塞,话却脱口而出:“我,我跑步助消化,玩下捉迷藏不行吗?”
崔世铉的脸板得像一块铁:“那你玩够了吗?”
他愤怒起来,又大吼一声:“你到底玩够了没有?”
我被他的愤怒吓了一跳,说不出话来。
“你过来。”他拖着我紧走几步就转到了马路上,原来我转来转去根本没跑远。
“你告诉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那个黄毛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指着站在远远站在路边的梅森:“你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个玩法的,和谁玩?和他玩还是和我玩?你刚才跑什么?是因为被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他还抱着你,心虚了,对不对?”
他用力把我甩到车上,我的后背重重撞到倒后镜,痛入骨髓。
“不是,当然不是……”我急忙摇头,心里更急,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怎么能这么想。
“不是?全世界都在找你,大家都疯了,你连我都不告诉,却和他在一起,逛街吃饭,还在大街上搂搂抱抱,这你怎么解释?千万别告诉我你们也是吃饭遇到的,我不信。”
崔世铉把我按在车身上,苍白的脸直逼到我眼前。
我急得直跺脚,百口莫辩。
“我真的,真的谁也没告诉,我就给他回了个Email……”
提到Email,世铉似乎更火:“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你为什么不回?你知不知道你音信全无让人多着急,你这么着算是报复我一定要你回温哥华吗?要是你不想让人找到,干嘛又告诉黄毛?你再说你跟他没事儿,谁信啊。”
梅森已经走了过来,他拍拍崔世铉的肩:“这个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崔世铉正火,梅森的镇定被他看成了胜利者的骄傲,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他猛地回身一拳挥出去,打在了梅森小腹,“走开,别让我再看到你。”
没有防备的梅森被这一拳打得倒退几步,象折断了似的弯着腰。
慢慢走过来的小林已经吓傻了,木呆呆的站在路边,手里还尽忠职守的拎着刚刚被我扔掉的服装袋。
我急忙扑过去拉住世铉的胳膊,“别打架,别打架,这里是大街,当心狗仔看到。”
“别拿狗仔吓唬人,我饶不了你,给我上车!”
崔世铉用力把我推上车后座,我急忙探头对梅森说:“你带小林先回去……,”话还没有说完,车门已经被崔世铉大力关上。
“大成,开车。”他对前面说。
开车的人回头看我一眼,我恍然,原来在过道里叫我Andrew的那人是大成。
67.一报还一报
我紧紧靠着车门,瞪着眼睛,看着慢慢逼近的崔世铉,努力想解释:“世铉,你想岔了,事情不是你的想得那……啊……啊……”
他扑过来一口咬在我脖子上,像只野兽。
我惨叫连连,用力挣扎推开他,他被我推得一仰,撞在前座后背,手却抓着我不肯放,一顿之下又扑了过来,小牙白森森的又要咬,我不肯,我们在窄小的车内撕扯起来。
腿踢不开,我手上的力气一向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他按倒在车座椅上,为了防止我挣扎起来,他整个上身伏在我身上压着,由于用力,我俩都急剧喘息着。
大成开着车,装聋作哑,一声不出,连音乐都不放,车厢里只有我和世铉的喘气声,咻咻的像两只动物。
“世铉……”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我叫。
他给我的回答就是抓着我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拉,一口咬在另一边的脖子上。
我在喉咙里‘呜呜’的叫,这混蛋下嘴可真狠啊。
崔世铉手嘴并用开始在我身上肆虐。
每一下都生生地痛,凌迟一样。
我拼命挣扎,用力推他:“啊……你这个混蛋,住手啊。”
“我混蛋,也比你好。”他的手指用力插入我的身体,毫不怜惜,痛得我浑身颤抖。
“你现在还敢说你和梅森没什么?这里还能是我一个人的嘛,我要不要戴个套套安全点啊?”他气喘吁吁的伏在我身上说。
大成还在前边呢,这话让我羞愤交加,格外的挂不住,冲口而出:“王八蛋,不要脸,我才不要你,你赶紧放开我。”
“不要,那好。”他干脆的说,同时直起身,突然放松了对我身体的控制。
“大成,停车。”他冲前面喊。
大成闷声闷气的说:“还没到呢。”
“叫你停你就停。”崔世铉不耐烦的说。
车停下时他说:“你下车。”
“啊?”我傻呆呆的看着他,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快,太出乎意料,我的大脑受不住刺激,已经罢工了。
“太脏,你不要,我还不要呢,你下车。”崔世铉把头往窗外一甩,看都不看我。
我终于反应过来,他不要我了。
“世铉……,”我扑过去抱他,他用力推我,我不干,八爪鱼似的下死劲抱住:“哥……别不要我。”
没有他的力气大,还是被他推开了,还对着我的脸大吼一声:“你给我下车。”
我睁大泪水模糊的双眼看着他铁青的脸,这人凶得我已经不认识了。
崔世铉从另一边跳下了车,拉开我身边的车门,一把把我拽了下去。
我没有准备,被他拽得摔倒在冻得铁硬的马路上,咚的一声,膝盖破了,血流下来,不过我也顾不得了,爬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哥,不要,我不要分手,我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真是六月债还得快,当初我怎么对YOYO,今天崔世铉怎么对我,连对话都这么相似。
崔世铉也不出声,只是用力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然后把我用力一推,转身上车。
我被他推得踉跄两步,眼睁睁看他上了车,急忙扑过去使劲拉着门把手,不想让车走,可哪里拉得过车。
……
我站在路边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悲从中来,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我站的地方,应该已经近江边,江风大得似乎能把人吹走,寒冷刺骨,天空中飘着雪花,12月的首尔,应该可以冻得死人的。
外套在我刚进车里时已经被崔世铉扯了下去,被拽下车的时候又来不及穿,我穿着被撕得只剩下一粒扣子的衬衫,站在雪里哭,边哭边希望老天就这样把我冻死算了。
过了十几分钟,那辆车又转了回来,大成抱着我的羽绒外套跑过来,说:“快穿上衣服。”
我哭我的,忙着呢,没空理他。
大成把外套披在我身上,抓起我已经冻僵了的胳膊一只一只塞进袖子。接着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把我塞了进去。
我坐在出租车里接着哭,哭得好像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从眼睛流出来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能哭,堪与傻丫试比高。
……
小林被我进门的样子吓着了,一声惊呼。
双眼又红又肿,嘴唇也肿,被咬破的地方还渗着血丝,脖子上和敞开领口露出的地方布满红红的牙印,牛仔裤双膝破烂,印着血。
梅森走过来,怒不可遏:“Fuck,这小子也太不象话了,我现在找他去。”
我无力的挡他:“不用,没这个必要了。”
我丢下两人直接走进卧室,咚的一声倒在床上,浑身都疼,疼到了骨头里。
小林趴在门口巴着眼睛看,不敢进来,我对他招招手。
“那个送给你,你拿走吧。”
我指指墙上的崔世铉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