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去吧!”见小受半天不动,黎若篱催促着,只是一瞬间,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得口,但黎若篱比着小受快了几秒,他仿佛听到了小受的话,微微一顿,“……你刚才有问过我什么吗?我没听到……,你能不能再说下?”
自己刚刚要问什么的?要说什么事情?
“……”小受茫然的看着黎若篱,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出口的那句,到底是什么。
那句话,是很重要的,可是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怎么就这么一下子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给忘记了?
小受着急的捂住自己的头,拼命的想着,可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到底要问什么事情的?那件事情是什么?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明明很重要的东西……
明明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他怎么能忘记,怎么可以忘记掉????
快点,记起来,快点记起来啊!!!
无论如何都要记起来……
这种肝肠寸断的破碎,这种撕心裂肺的绝望,这种自我毁灭的堕落……
豆大的汗水,慢慢聚集,黑色的黑丝纠结着汗水莹莹滑落,顺着额角,漫过脸颊,沿着绝美线条……
震耳欲聋的响声,在脑中轰炸着……
“小受,你头上怎么会突然流血了?”黎若篱看着从小受发间蔓延下来的红色液体,惊呼出声,浑身紧张的绷紧,他正要上前,就被另外一个人抢先了。
是傅彦宇的管家。
这人刚刚不是已经走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对着,黎若篱鞠了个躬,礼貌性的说着,“黎少爷,七公主的情况还是让我来吧!我会带着他找医生的。”说完,没给黎若篱反应的机会,这个穿着黑衣服的管家就扶着小受离开了。
“……”见着两人愈来愈远身影,黎若篱欲哭无泪的把自己没来的急说出口的话接下去,“……可是我是这个学校最好的医生了,你要带他给谁看的……”
“嘻~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的,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黑暗中出来一人,站在黎若篱身后,“看来和那人呆在一起久了,你也变得懒散了,小篱儿,你学坏了喔~真是一点也不乖的,小心被打屁屁~嘻嘻嘻~”
明明是一句玩笑的话语,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句子,可是从这人嘴里传出来就是阴冷无比,简直就是被地域间的厉鬼缠住般……
黎若篱浑身一震,背脊绷得直直的,呼吸紧凑在一起,有一下没一下的停顿着,心跳仿佛被身体排除一般遽然一缩,完全被推挤出来,全是五脏六腑都失去控制。
“咦?小篱儿,见到我不高兴吗?我可是好久都没有来见了,嘻嘻~小篱儿,你还真是舍得……竟然愿意让那个人见他……嘻嘻~小篱儿,真是长大了呢?”那人像感觉不到黎若篱的变化一般自顾自的说下去,一边说着,还一边开心的笑了起来。
即使内容是完全的前文不搭后路的……
“……”黎若篱并未出声,双眼一刻不停的注视着即将埋没在黑暗中的影子,冰绿色的眸子逐渐耀眼,绚丽。
真是出乎意料的美丽呢……
那人弯着唇角,诡异的笑着……
或者身后那人的眼睛会更加耀眼吧……
******
瓮中捉鳖,水中浮影。
两人身后还有另外一双眼睛正注意的他们的一举一动……
谁真?谁假?
谁幻?谁实?
被抓,反抓。
利用于着反利用……
第十四舞。
象牙色的月光洒了一地,晚风袭来,卷起窗台明黄色的纱窗……
窗台上摆放着一瓶瓦白色的花瓶,月下散发出醉人色泽,上面是盛开的花朵,花瓣四裂,其间几条如丝般的雄蕊自花冠优雅的伸出来,沿着风轻轻浮动……
边缘花朵硕大,叶如卵形,连着花冠一起垂在边缘,掩盖住了花瓶的高贵,却是凝住了一身智慧……
这个是曼陀罗。
记得在《法华经》上有记载,曼陀罗是梵语的译音,意为悦意花,被称为佛教的灵洁圣物,这个是神净化的象征吗……
这个东西真的什么都可以净化吗?
小受怔怔的看着,仿佛失了魂般……
黑暗中仿佛有着无数眼睛盯着自己一般……
那场浓烟弥漫的夜晚……
一群人疯狂的跑着,如见了恶魔般……
‘快逃!快点逃,离的远远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到这个地方藏好,知道吗?’‘不要出来,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小受的脸色煞白。
身体僵直着,浑身的血液几乎要冻结般停止流动。
手指握紧。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这个画面。
他现在只知道他不想再看到这些眼睛了……
夜凉凉的。
被灯光照的有些刺眼。
小受无法适应的瑟缩了下,眯起双眼。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这一双双无辜求生的眼睛……
不要……
好像在说着,你是错的,你是肮脏的,你是被世人所抛弃的,我应该恨你,大家都应该讨厌你,无论你如何赎罪都是不能被原谅的。
小受痛苦的闭上双眼,避开这对着他来讲几乎‘恶毒’的眼光。
‘你会有报应的。’‘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你知道你现在怎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尽量的甩甩头,把脑海中那个讨厌的声音摆脱掉。
我是对的!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错!
‘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我要杀了,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得……’‘你当初就不应该出现,就不应该来到我们这个家……’没有!你们不可能动摇我的!
小受的手脚冰冷,脸色越来越白。
不可能的。
可是……
怎么甩,也甩不开……
无论怎样都会如魔鬼般缠绕过来,然后死死的纠缠着他,搅得他无法安生……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小受紧咬着煞白的双唇,祈祷着这一切能够快点结束。
这些是梦吧!
这些都应该是梦的吧……
夜凉凉的。
有阵风刮进来,吹动纱窗,拂动花蕊,不知这风是否和他过不去一般,在一切事物上都是轻轻的,惟独到他身上却感觉,那风几乎是撞到他身上。
重重的……
很疼……
很冷……
“唔~”他失声叫了出来。
……
……
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也是把视线停在那株曼陀罗上面,皱紧眉头出神的想着,听到小受的声音也没回头,淡淡的问了句,视线还是停留在那花上面。
“来了?”
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
只是一瞬间,画面就被定格下来。
花。
窗。
夜。
一景一物。
什么都没有变过。
小受愣住。
那些都是梦吗?
他在刹那间看到的真的都是梦吗?
他还是那个他没有变,一点也没有变。
那些人还在的吧……
应该都还在的吧……
可是……
这些情节都好真实……
想到这里,他心脏一缩,头皮发麻,背脊汗涔涔的,凉了一大片……
……
……
“你知道吗?这花是今天早上有人送过来的……”傅彦宇还是坐在床上,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没有回头,他也不清楚小受现在是用着什么样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或者是小受到底有没有听到他讲的什么话。
“送过来的时候,上面写的名字是他的……”
傅彦宇的神情很平静几乎找不到起伏,只是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会很难发现他的胸口起伏次数似乎过于平静,就像被控制住一般……
“……”小受的眼睛还是有些无神。
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傅彦宇讲的那个和自己讲的很像的‘他’的关系,还是因为刚刚自己所想的事情。
“然后……我就跑出去了。那时候我真觉得他来这里了,找了很久,这么大学校找了很久……就像个疯子一样……那时候大家肯定觉得我疯掉了,没事一个人在学校里面大吼大叫的……”
“……”
小受的眼底色彩变了变。似乎找回一丝光明……
还是黑色的。
“……也许你会想,不过花而已嘛!也可以叫人送过来的,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盆的花,就跑到这个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上来呢?”
傅彦宇的指尖有些卷曲,动了动,仿佛被什么牵制住一般怎么也无法动弹,最后还是放弃的叹口气,微微笑了起来。
“……”小受还是没有回话。
这次他倒是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是因为刚刚所想到的事情而带来的负面情绪,他可以肯定这是被傅彦宇吓得了。
真的给吓到了。
虽然是那种淡淡的,或者说只是把唇边的两角微微拉开了点,但是这个就已经够奇怪了,这人可不是别人,是那个长年累月,见人就射‘激光’的傅彦宇啊!
即使这个笑容里有着无限的哀伤……
“然后……你知道吗?”
冷峻的面容因为这微微翘起来的幅度柔化了不少,就如刚刚初恋的男生,脸颊漫起浅浅的红晕……
“我就找到他了,真的找到他了。我自己都没想到原来自己还可以再见到他一面的,6年,我整整找了六年。他没有变,一点也没有变,还是和六年前一样的引人注目……只要他对着我一笑,我就跟个傻小子似的,什么都给忘了……什么都没有防备……”
讲到这里,傅彦宇轻轻咳嗽了声,嘴角有着血液轻轻溢出。
他并未到在意。
目光幽深。
“结果他拿出了一把刀,狠狠的刺入我的心脏。什么一丝犹豫的……”
“不要说了!”
惊愕的张大眼睛。
窗台的那瓶曼陀罗开得真艳……
小受这才发现,那朵曼陀罗是蓝色的。
蓝色的,这个是蓝色的曼陀罗啊……
花语:欺诈,受骗。
“呵~你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蠢的?明明知道这次过来会被骗的,还是去了。我就是想去看他,哪怕是一眼也好的。我还记得当时自己还傻傻的问他,为什么。”
“傅彦宇——!!”
小受郑重其事的大叫了口。阻止他再说下去。
他这么说下去只会让自己更深一步的绝望。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呢?
小受重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傅彦宇。
这么脆弱无助的傅彦宇。
难道只有那个人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伤害到他吗?
小受拧起眉头。
可是……
这个跟他有什么关系的?
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一般来说,一个强者不是不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的范围内的吗?
为什么要用自己的‘伤疤’对着他呢?
这是干什么?
是想用着来博取同情?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傅彦宇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他这么做有什么寓意的呢?
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壳而出。
小受凝神看着傅彦宇,希望能在他的表情里找出什么。
就像有着心灵感应般,傅彦宇那是这时回头,看向他。
面容狰狞,说出来的话,几乎是一字一句透着彻骨的寒意……
“为什么不让我说?怕我再说出来会加重你的罪孽吗?怕我说出来你会觉得自己对不起我的?怕我说出来会搅乱你原有的计划?请问,是不是的?我亲爱的鬼……”
“……”
第十五舞。
“为什么不让我说?怕我再说出来会加重你的罪孽吗?怕我说出来你会觉得自己对不起我的?怕我说出来会搅乱你原有的计划?请问,是不是的?我亲爱的鬼……”
“……”
小受倒退了一步,一时间傅彦宇的面容在他眼前变得模糊不清。他惊愕的抬起头,磕磕碰碰的讲着,“……你……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他我听不懂的,什么鬼不鬼的?我根本没听过的,你是不是看错了?还是被鬼上身的……”
“够了!”傅彦宇暴怒的大吼一声。不顾身上的伤口,一把揭开被褥冲下床来,小受根本还反应过来,身体就‘啪——!!’巨响的撞在墙上。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小受揉着摇摇晃晃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来,双手就被人挟制住。
“呃?傅彦宇,你……”
手指扼住脖颈处的大动脉。
这让小受呼吸有些困难。
“都说了,你给我闭嘴。到了现在还要掩饰什么?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那些胡说八道吗?你还真是骗的我好苦啊!”
傅彦宇怒急反笑。
眼里满是戾气。
“果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直觉没有错,我就说,怎么可能认错呢?那时候你在甲板上我就认出一定是你。那时候你晕倒,并不是因为你被那种速度或者是激流吓到,而是你碰到了海水……”
“……”小受脸色苍白。
不知道是听了傅彦宇的话语还是刚刚撞击造成的效果。
胃里翻江倒海的滚动着。
“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忘记过的,当初的鬼可是最怕海水的,你对海水同样有着恐惧,是吗?只要是海里的事物,你都会害怕。是的吧!我调查过了,你不会游泳,同样也害怕鱼类。鬼也是这样的,那时候我能抓住他,就是因为他掉进了海里……”
“傅彦宇,那是因为……”小受刚想要解释什么,傅彦宇抢先一步的接下去说着。脖颈出的力道加紧了几分。脑袋发涨的难受。
“还有……你在这个房间里面发现自己已经步入绝境所表现出来的应对方式,这个和鬼真的太像了,你到是说说看,你要怎么解释的?难道天生的?那些搏击的技巧,招招精确,步步狠绝,如果我那时候有着一刻掉以轻心的话,恐怕就不会留在这里了吧……”傅彦宇冷冷的笑着,指尖的力道越扣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