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 BY 一什

林述，祝你和一什幸福。

谢谢，你也要幸福。

半年后，陈莫忽然联系我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是gay的朋友，最近有一个男的在追我，你教教我该

怎么拒绝？

你很讨厌他么？

不讨厌。

喜欢他吗？

不知道。

你喜不喜欢男的？

不知道，我就只喜欢过……没什么，没什么。

那么尝试着接受算了，反正你也不排斥。

什么？

我本想说你绝对很有做gay的潜质，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挺好的？

但这话没说出口，我不想抽自己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

试试看吧。

他是我学生。

试试吧，学生又怎么样，不一样是人，只要喜欢你就行……

……

电话挂断，我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陈莫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呵呵呵

我们拭目以待。

chapter 16

【陈莫】

在水中绝望挣扎到最后一刻，抓住了一只救命的手。

从此以后我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林述。

这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乡下奶奶家门前的池塘边，我失足掉进了水里，奋力想要脱离那将会

掩埋一切的水，然而无济于事。我想我迟早会被水吞噬。浮浮沉沉之间，仿佛看见了水岸上惊慌失措

的小伙伴，他跑开了。

虽然后来我知道他是去找人求救，因为他也不会游泳。

而跳下池塘的是另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在鬼门关经历了一遭，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间，我竟然看见了天空里一片色彩斑斓与姹紫嫣红

。

那是幻觉，绝处逢生之后产生的幻觉。

他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又离开，然后听见了他还处在变声期的声音。

他说，嘿，你终于醒了。

奶奶闻讯过来，把我搂在怀里，焦急着又终于放下心来，满脸挂满泪水。

她说，小莫，你要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活呀。

我是奶奶唯一的孙子。

奶奶不住的跟他道谢，我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也许离我的距离太远，那时我人也不是很清醒。

他很快便走了。

后来知道他也是个城里的孩子，来外婆家过暑假。难怪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叫林述，这是后来爸爸

来乡下和我说，他和他妈妈是同学，他儿子叫林述。

奶奶家和他外婆家相隔很远。他经过池塘纯属偶然。

林述只比我大两岁，可是看起来像个大人。

他个子很高，比同龄人高了一个头，而且很瘦。

奶奶说，暑假这么长，你要是无聊去找林述玩儿吧，那孩子我放心。

我不知道奶奶为什么对只见过一次的林述那么信任。也许，光是那次他救了我的命便可以抵过一切用

时间堆积起来的信任。

于是，我骑着自行车，跑到林述外婆家。

在这之前爸爸带我去过一次，他说，他读书时经常去他外婆家遛达。

我曾开玩笑的说，不会是因为林述的妈妈吧。

爸爸笑而不语。最后还是说，这都过去的事儿了，再提也没意思。

一次我便记住了路线，那时有些佩服自己一向路痴竟然还可以安全无误到达目的地。

当然我找了借口，说要感谢他。并且拿了很多奶奶给我买的零食。

他外婆是个顶好的老太太，总是很热情的接待我，即便我只是个孩子。

那个短短的暑假我过得前所未有的开心与充实。林述确实像个大哥哥，他带着我去爬乡下一座很高的

山，在走不动时还牵住了我的手。

他也曾经那么半正式的说，你真没用，这么个小坡也上不去。

他带我去田里捡田螺，用棍子挑着水蛭在我眼前晃动，害得我在田里狂跑，弄得一身的泥。然后他哈

哈大笑。

他也问我，你还想不想游泳。我知道他肯定以为从那次落水之后我会对水产生恐惧。

我说，和你一起我就不怕。

于是在一条并不深的河里我们裸着身子在水里嬉戏。

……

在暑假结束之前我记得我去找他的次数总共是十次，加上他救我以及爸爸带我去的一次，我们见面的

次数一共是12次。

之后，我们断了联系。

我回到乡下，没有再见过他。爸爸说，林述的外婆去世了，在那个暑假结束之后。

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人生真的没有任何预见，谁知道健康的她会这样匆匆

离去。

林述没有了回乡下的理由。

我在一个离C市十万八千里的城市，S市。

于是平淡的读完高中，读完大学，读完研究生。

找了一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女朋友。我说，等我独立挣到买房的钱，我们就结婚。

那时的感情谈不上激烈。我只是在任务式的完成人生该经历的每一个阶段。甚至还想加快效率。

只想快点将这份不浓烈的爱情转换成亲情，生一个孩子，完成对社会对父母的使命。

可是，我也并不爱男人。

淡漠的让我几次怀疑自己不正常。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虽然算不上非常漂亮，可是认真踏实，对我们的感情很负责。

爸爸很喜欢她，说这样的女孩子是理想的结婚对象。

她并不保守，对于婚前性行为不排斥。

可是我对她没性冲动。我会把她拥在怀里，会亲吻她湿润的嘴唇，然后再也不想有进一步的动作。

两个人躺在一起，我总是能想起在那个骄阳似火的夏天，我和林述在河边抱在一起的情景。

可是那时候只是孩子的玩乐，与性没有半点关系。

他皮肤湿滑的触感越加的清晰，我不得不停下对眼前人的动作。

女朋友没有怪我。她觉得我是在体贴她，不想在结婚之前就占有她的处子之身。

毕业后，在C市找到一份大学里的工作。那个大学并不是很出色，然而想到林述也在C市，便不想考虑

更多。

当然林述于我仍然是个谜，我对他一无所知，除了小时候短暂玩乐相处的日子里，记住的那张脸。

在停车的拐角处，一个人摇下车窗对我说，你妨碍交通知不知道？

那时我的驾车水平确实欠佳。尤其在车水马龙的地方，更加会乱阵脚。

那个人，我转过头看他，回忆像潮水般涌现出来。

没错，他肯定是林述。这么多年过去，他脸的轮廓没怎么变，只是眼神多了几分威严。

他的表情很不耐烦，他很快把车窗阖上，我看见了自己带着笑容却有些僵硬的脸出现在他车窗的玻璃

上。

他启动车子，走了。

十多年后的一次邂逅，我没有和他说一句话，而他，显然也不记得我了。

于是，平静的生活掀起了涟漪。

我开始带着强迫性质的让自己走那条路，希望有一天能再次遇见他。

其实颇有些傻子的味道。

车技逐渐有了提高，而他，真的，没有再出现过。

隐藏在心底的总有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也许不是，只是他给我的影响太过震撼，他留给我的回忆太过美好。

我只是习惯性不想要舍弃这份错觉，童年的记忆总是弥足珍贵的。

人的成长是个缺失的过程。

正是不再纯粹的生活更加让我想保留已经逝去的纯真。

学校给了一套房子，虽然要缴其中百分之六十的房贷。

然而这对我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女朋友也很慷慨的说装修的钱她来出。

她是个体贴的女孩儿，不虚荣，不势力。

这让我在向她提出分手之后更加的不安。

分手，是因为一个人。

林述。

不过这是后话。

父亲给我打电话说他和林述的母亲偶然碰见了，相互聊了些家长里短，她说她儿子就在离我工作不远

的地方，我可以去借住直到房子装修完毕。

天啊，好像十多年来没有听到过比这更振奋人心的消息。

我一贯不愿意麻烦人的性格这时候来了一个大逆转。

因为他是林述。

记得他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条件反射就把头低下了，很想看见他却觉得有些不真实与不安。

我想要找一些小时候共同的话题套近乎，然而，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而且他似乎并不愿意和我说话，把我领进房间便自己玩儿自己的电

脑游戏。

仍然是现实与理想的差距。

大概一天我把他的生活看了个透彻，他是个很宅的人，大概除了上班几乎不会出门，也不会自己动手

煮饭。

厨房里干净的不像话，像个弃置不用的地方。

晚上他问我要吃什么，然后拨通电话订了外卖。

有意无意经过他房间，看见他一个人趴在电脑面前的样子便觉得有些心疼。

他的生活，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勉强吃了些外卖，把碗洗了。他没有推脱，让我在厨房里处理那些碗碟。

他没有把我当客人对待，从让我进门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所以，让我洗碗他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而我也乐意这样做。

晚上把行李拿出来，开始整理。

他让我住的地方很显然不是客房那么简单而已。衣橱里挂了好几件t恤，可是比他应该要穿的号小了

很多。

抽屉里会有一些诸如钥匙扣之类的小玩意儿，还有一个盒子。

我好奇的打开它，里面躺着一枚精致漂亮的戒指。

放回原处，不安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他有女朋友了这是肯定的。

可是这件屋子看不出任何女人的痕迹。那么，她一定是走了很久。

他们，究竟有没有在一起？还是，年近三十的他离婚了？

小心翼翼不去触碰这屋子里的摆设，找了个空柜子，简单的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下，本来带过来的

东西也不多。

从第二天起，我自愿担负起了为他做饭的职责。

如果仅仅是自己吃，我断然不会煞费苦心安排各种菜色。

可是，他是林述。

想要给他很好的生活，想要照顾他，没来由的就这么做了。

我，能不能进驻到他心里，在几天之后看见他依旧是一个人，我开始问自己，并且多了几分期待。

chapter 17

林述家还有一个小房间，我从没有看见他打开过房间的门。

那也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我想要努力融入到林述的生活中，他却一直没有给我机会。

房间的垃圾桶有几张素描纸，上面用铅笔写了两个字，一什。

大概是画的主人，是个看不出性别的名字。

画很出色，细腻，逼真。

画里是个男人，眉眼之间和林述有几分相似，却明显的比他要老出许多。

这又是一个谜。

而这个叫一什的是不是就是房间原来的主人？

我没有问林述，觉得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甚至于没有必要。

我在他眼中，仍旧只是个陌生人。从与他相处这么些天他对我的态度里看出来的。

那时候甚至敏感的觉得林述会不会喜欢男人，因为一什，因为他房间里留下的气息，似乎与女人无关

。

我死皮赖脸央求林述和我一起去省新华书店，其实只是想多要一些和他说话的机会。

在家里，他并不怎么愿意和我说话，一直都是。

他在洗漱间将我为他准备好的牙刷放在水下冲洗时，我心里有无限的难堪与自作多情的懊丧。

因为他不接受我的好，让我很受伤。

在新华书店里看见他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谈得热闹。

我心里有些吃味，他从来没有对我那般热忱。

于是随便选了几本书，说要结账离开。

尤其是他说那人只是个陌生人时，我更加难受，不能自己。

后来的笑容便是强装出来的。

上车后，我问他是不是gay，我故意让他难堪，他却回了一句，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要鄙视我

吗？

我怎么会鄙视你？

如果说你不正常，我喜欢不正常的你，我又能好到哪儿去。

仍旧记得那天是情人节，我与女朋友通完电话，收线听到门口仿佛有响动。

肯定是林述回来了。

我打开门，便看见了他和一个男人拥吻的画面。

太刺激，太震撼。

没有苛责林述的胆大与随心所欲。只是眼前的事实证实了他喜欢男人，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

虽然此时，他怀里的人不是我。

那男孩儿说，他醉了，醉得厉害。

我从他手里接过林述，他仍旧以为我是那个男孩子，倒在我身上，嘴里呼出浑浊的酒精气味。

那男孩儿问他，你男朋友？

他说不是，你进来就是了。

我阻止了男孩儿，撒谎说，我们只是吵架他和我置气才回出去的。

言外之意男孩儿听懂了，没有纠缠便离开了。

从他们简短的对话我知道林述并不熟识这个男孩，才有勇气撒谎，并且不用怕他识破我伪男朋友的身

份。

林述像一滩烂泥，倒在沙发上。

我又是一阵难受，情人节，这就是林述过情人节的方式，醉到不省人事。

我说，回房间睡，不然会感冒。

他忽然清醒过来，维持了三秒钟。然后勾住了我的脖子。

烫人的气息扫过我的脸，他迷茫的眼神湿漉漉的。

我吻上了他的唇。

幻想很久之后，我在他不清醒的时候终于“占有”了他。

我的第一次，只有钝痛。

他粗鲁，他忙乱，他只想要一场宣泄。

可是，我忍住痛。

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叫着一什这个名字。

一什，对他来说，有着深入骨髓的意义。

我却不能问他一什究竟是谁。

他将他掩藏得太好。

但是，终于得出结论，一什是个男人，而且是他不能忘怀的男人。

我天真的以为他与我做过了对我的态度至少会有些改观。

事后看到他有些嫌恶的眼神才觉得所谓“改观”一定会是遥遥无期的奢望。

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找陌生人419却接受不了我。

我疯了。

提出还要住下来，并且再次爬上他的床。

自残般的听他一遍遍呼喊一什的名字。

我想我嫉妒这个叫一什的人，没有见过他，他却像幽灵一样生活在这个房子里。

林述，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从小时候开始。

真正见到一什的庐山真面目，是在我即将离开林述家的前一刻。

他看上去很乖巧，尤其是有双漂亮的眼睛。

他们站在一起确实很配，气质都很出众。

所以，林述在吻上我时，我错愕，同时也激动，几乎不能呼吸。

但是终于知道了一什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撼动不了的。

我成了他的托儿，成了他在一什面前“显摆”的工具。

正是因为爱到极致，他才回亲吻他并不爱的人，只是为了让他真正在乎的人伤心。

我懂，真的懂，所以也会心伤。

可是，他关上了门，拒绝他朝思暮想的人进入到这个家中。

后来林述要我再多住些日子。

我和他只会无疾而终。

因为没有爱情。

性并不能代表什么，何况他把我当作了一什。维系我们在一起的，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们不是恋人，也不像朋友。

可是，我还是很乐意的接受了他的要求。哪怕多一刻，能看见他，我也会万分珍惜。

一什离开后，他打开了那扇没有打开过的门。

我跟在他身后，看见满屋子的画，有些用布盖上了，有些挂在墙上。还有一张未完成的贴在画板上。

这应该是一什走之前的模样，林述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好像屋子里有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画板前，我仿佛看见了他驻足欣赏一什作画时的表情。

一切都真实的不像话。

那些日子，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没有参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