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遍(穿越)上——长辰

作者:长辰  录入:09-09

过了一会,孙太医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的是件白色的袍子,配上他那千年不变的寒冰脸,让我直接联想到了外科医生四个字。

打开牢房,孙太医走了进去,伸出两根手指,搭了搭昏死在地上的汪伯彦的脉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最后抬起头来,问我:“陛下想让他死,还是想让他活?”

我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管他死活,让他能回答朕的问题!”

罕见的,孙太医皱了皱眉头。

然而他却没说什么,从怀中取出布包,将布包展开,抽出其中的银针,然后在汪伯彦的脑袋上刺了几下,汪伯彦发出了声沉闷的哼声。

随即又看见孙太医取出一枚药丸,给汪伯彦服下,手法娴熟,右手捏出汪伯彦的下颌骨,将紧闭的嘴唇打开,左手送入药丸,最后灌了一口水,松开了汪伯彦。

我在一旁看孙太医做这一切,颇为满意,点了点头,孙太医将自己的东西收好,站起身,例行公事的介绍药性:“他不死也成白痴了,想问什么,抓紧点!”

我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都退下,抬脚跨入牢房,蹲在汪伯彦身边。

他的眼球不住的跳动,手脚也止不住的发颤,我在心中暗想,孙太医真是个狠角色,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负罪感……

看着汪伯彦微微睁开眼睛,可他的眼睛,却根本无法聚焦,茫然一片。

我咳了一声,示意他看过来。

他用尽力气扭过头来,一双眼睛停留在我的脸上,随即发出欣喜的光芒来,喃喃道:“你……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

我微微皱眉,不知道他在说谁,不过很明显,他这话,不是对我说的!

我笑了一笑,道:“是,我来看看你!”

出乎意料的,汪伯彦竟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将我的袖子抓住,呆呆的看着我,过了一会,才道:“你……你还好么?”

汪伯彦的眼神很奇怪,我从未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神色,又是欣喜,又是担心,又是宠溺,又是爱怜。

他是在跟谁说话?我心中暗自揣摩,最后却摇了摇头。

猜不出来!

不过,他临死前,我也不会放过他!我摇了摇头,装出委屈万分的样子,道:“不好,过的一点都不好!”

汪伯彦听见这句话,浑身一震,紧紧的攒着我的手,呼吸急促,问道:“怎么?赵桓还是要杀你么……”

我听见汪伯彦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跳。

我知道他把我当成谁了,就是那个容貌和我有几分相似的康王赵构!

在心中浮起一丝笑意,看来,孙太医比秦桧要厉害多了!

我点了点头,大声道:“是!他派人来追杀我,我不知该怎么办,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汪伯彦笑了一笑,那笑容中似有深意,最后他伸出手,手指拂过我的脸,低声道:“怎么办……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你带着兵马……带着兵马前去勤王……他杀你,名不正,言不顺……最多,最多就是软禁……宫中侍卫是你府上的人,逃出来……逃出来易如反掌……然后,然后再由荆襄入蜀中,效仿当年刘备故事……退,退可保蜀,进,进可出汉中,夺关中……赵桓外有金兵……内有叛乱,只要,只要你能和金国通上话,他,他奈何不了你的……”

听了这话,我狠狠的握紧了拳头,赵构,赵佶!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两个!

而眼前的这个汪伯彦,我冷冷的看着他,更加不是个东西!拿着朝廷的俸禄,竟然里通外国,勾结金人,轻饶不得!

该凌迟处死,都难以解恨!

却听汪伯彦又低声说道:“德基,我冷的很……你……你抱抱我……”

我扬了扬眉,德基?这可是赵构的字。

他竟然直呼赵构的名字?

我缓缓的站起身,既然什么事情都问到了,也不必在和他纠缠这么多,抬脚跨出囚笼,还是听见汪伯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毫无意义的一些字节:“像……像那天晚上那样……你……你趴在我怀里哭……哭的我心都乱……可怜……可怜你年纪轻轻……竟没一个人疼你……”

我悠闲的坐在椅子上,茶已经冷了,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偶尔有蠕动的虫子爬过,汪伯彦的声音越来越低,说的话越来越混乱,有时候竟会有怒吼。

最终,他在地上扑腾了两下,不再发出声音,更不在动了。

我抬眼朝他看去,他的眼神,已经彻底的成了白痴的眼神,茫然一片。

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别以为成了白痴,我就会放过你!

要利用你最后一点的利用价值——杀鸡敬猴!

不仅仅给那些企图投靠金兵的人看,更是给还不知在什么地方的赵构看!

三日后,汪伯彦在太原的菜市口,皇帝当众宣布了他的十大罪状,并允许他申辩。

不过这名昔日的元帅什么也没说,只是傻笑了两声,然后在认罪书上画了押,被斩首于太原。

汪伯彦的亲兵,卫队,迫不及待的和他划清关系,表示自己的无辜。

经过整编,河东节度使将原先十万人的部队,拣其精壮者充军,老弱及独子者,都放归乡间。

有人说,原先十万人的部队,现在精简了一半,恐怕抵挡不住金兵的进攻。

也有人说,这五万精兵,堪比百万大军。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启程了,这日晚上,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再一次来到了岳飞驻扎处。

他看样子刚刚沐浴过,湿漉漉的头发草草的束在脑后,天气热了起来,他只穿着一件单衫,坐在灯下,一手拿着书翻看。

我站在门口,轻轻的咳了一声,他抬起头来,看见我却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朝我笑道:“陛下怎么今晚又来了?”

我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在他的身边,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皂角的味道,偶尔有水滴顺着头发落到脖子中。

看到他这个样子,烛光下的浅笑,我觉得自己的某个地方,有些冲动。

我站起,又坐下,最后又站起,对他说道:“朕明日就准备出发了!”

他点了点头,却没答话,只对我笑了笑。

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他眼中是什么样子,只知道,现在我的手心中,有着汗浸出。

过了许久,我才对他说道:“鹏举你要是什么时候需要回京见朕,可以不必通报,直接前来!”

他有些诧异,不过没说什么,最后只点了点头,道:“谢陛下!”

55.光世出兵

我有些不甘心,觉得说出的话苍白无比。

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看着他,他正抬头看我,他的心中,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丁点,我的位置呢?

我试探着开口,问道:“嗯,鹏举,朕回去之后,你会跟朕写信吧?”

他疑惑不解,随口答道:“那是自然,陛下前两日不是说过,要每日都将这里的情况写成折子送给陛下么?”

我胡乱点了点头,可是,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又走了两圈,最后停在他面前,问道:“那除了战报,其它的事情呢?”

他扬了扬眉,奇道:“其它的事情?陛下想知道什么,臣写给陛下就是!”

我什么都想知道,想知道他平日开心不开心,吃饭吃的好不好,偶尔不会不会想到我。想到我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丝笑容浮在嘴角。

可最终这些却不敢说。我怕我一说,便会被他察觉什么,若是他拂袖而去,该怎么办?

过了半晌,我摇了摇头,看着门外黑漆漆的一片,叹了口气,问道:“鹏举,你的家人还没找到么?”

说这话的时候,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他,他的脸上,有哀痛之色一闪而过。

却听他在一旁说道:“还没有!金兵来来回回,我们村子里的许多人,都不知去向了!”

我低了头,沉默不语。

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却最终发现,没有一条,是我这个皇帝,能跟他说的。

最终叹了一口气,抬脚走出他的房门。

四天后,我站在了汴京城外。

京城依旧繁华热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根本不像秦桧在写给我的信中所描述的那样,什么凋敝荒凉,怨声载道。

进了宫城,各处都是一派平和景象,到处有条不紊,只是路过瓦子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了刘光世的身影。

我微微皱眉,怎么京城的布防又轮到刘光世了??

每次他在,我都觉得不怎么安心。这人太不牢靠了!

在会宁殿连夜诏秦桧进宫,他的样子看起来还不错,看来他心中所写的日夜悬心,夜不能寐基本都是在放屁了。

还未等他行完礼,我便遣退众人,朝他问道:“你看了朕给你写的信没有?”

秦桧道:“臣正要禀报陛下此事,派去追杀那两个人的好手,全部都死了!”

我吃了一惊,都已经告诉他赵构赵佶在什么地方了,竟然还失手,我上下打量了秦桧两眼,这家伙,该不会是和赵构一伙的吧??

他看了我一眼,道:“不过还逃回来一个,他死在臣的门外!带回来一个消息。”

看他说了一句又停下,我很恼火,盯着他,他继续说道:“陛下还是自己看吧!”

说着,递上来一块染着血的黄绢。

我展开,然后,赵佶那一手漂亮的瘦金体,便落入了我的眼中。

“不孝子赵桓,昏庸无道,致使金兵南下,神州大地,生灵涂炭;乱力怪神,信用妖人郭京,导致汴京之耻,百姓受辱;违背祖训,杀父弑君,其父其弟尚在人间,却举行大丧,欺瞒天下!朕昭告天下,即日起,废不孝子赵桓,立赵构为皇储,朕重登大宝,号令天下豪杰忠义之士,起兵伐桓!为民除害,为国去秽。天下有识之士,尽可起兵,杀赵桓者,乃保国安民忠良之士!”

末尾,签着赵佶的名字,还盖了玺印。

我仅仅的握着那道《伐桓诏书》,咬着牙,这个老东西,看来写圣旨写上瘾了,这么喜欢帮人代笔?那我捉到他了,让他天天给我抄折子!

紧锁着眉头,恨意渐生。

现在秋防已近,关陕的兵马,岳飞的兵马,都要防备金兵再次入侵,不能随意调动。他却好,趁虚而上,竟然弄了这么个东西!

“他们目前召集了多少兵马?任谁为帅?到了什么地方了?”

秦桧摇头,道:“臣不知……朝中还没有半点消息!”

我冷笑一声,朝中没有半点消息?看来,不是赵佶赵构太笨,就是朝中大臣太笨!

“他们在什么地方活动?”

秦桧道:“据臣先前得到的消息,他们两人,还只在蜀中!”

四川?我皱眉,“当地的官员呢?”

秦桧道:“西川宣抚使没有任何消息!”

我背着手,在殿中慢慢的踱步,当日汴京被围得时候,西川没有任何反应。

现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是毫无声息?

我猛然抬头,“那西川转运使呢?”

秦桧道:“转运使在十三天前,忽然失踪,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看来朝廷在那里的官员,都已经没了,那么他们的首领呢?

我沉思片刻,然后问道:“凭赵构,赵佶两个人的本事,肯定还没那个水平,能够这么快的夺取西川,你可打听到了,赵构身边还有些什么人?”

秦桧又递上来一张名单。

我赞许的看了看秦桧,对他笑了笑,道:“办的不错!”

展开纸张,上面的人名都看了看。

没几个眼熟的,估计都是些废材。

只不过其中有一个很眼熟,是和岳飞齐名的中兴四将之一的张俊,赵构在河北大元帅府时候的亲卫部队。

四川号称天府之国,物产丰富,非常富庶。若是被赵构赵佶抢去,朝廷税收便是急剧下降,不过……

我冷笑一声,有些军队,打金兵没本事,打四川,应该是毫无悬念!

我扬了扬眉,对秦桧说道:“秦卿,你去把刘光世找来!”

虽说刘光世同金兵打仗会逃跑,不过他自己不是也称,多次同西夏兵交战,也并非全部败绩。

这好歹也能算得上大宋的精锐部队,让他带兵去打张俊,稳中求胜吧?

看到张俊,我就想起当殿中侍御史的张浚来。

同名同姓,很容易弄混。

不同的是,这个武将张俊,却是在岳飞一案中,大肆污蔑岳飞。

直到一千多年后,还和秦桧一起,跪在岳飞幕前。

微微一笑,拿下西川后,就直接杀了武将张俊,这样,以后也就再也不会将他和殿中侍御史张浚弄混了!

秦桧还未走,殿外便传来喧哗之声,我走了出去,却看见一个宫女,头破血流,披头散发的要死命往殿中闯,已经被侍卫拿下,此刻见到了我,拼命挣扎,一面挣扎,还一面喊:“陛下!冤枉,冤枉啊~!”

众侍卫拖着那宫女要走开,我连忙拦住,朝那宫女看去,有些心惊肉跳!

竟然是吴昭容的贴身宫女素琴!

止住侍卫,朝那宫女喝道:“什么事情,大声喧哗?”

素琴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本来流血的地方,现在血流得更多,染红了面前的石阶。

她一面磕头,一面说:“陛下,陛下您终于回来了,昭容娘娘她,死的冤枉!请陛下为她作主!”

浑身一震,吴昭容竟然死了?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陡然生变。

我走之前,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反倒是这些人,这些事猝不及防的出来了!

秦桧朝我看了一眼,犹豫了半晌,才道:“陛下是先召见刘虞侯,还是先去后宫?”

我想了想,道:“当先见光世!”

秦桧松了一口气,立刻走了,我现在心头,一团乱麻,难道说,赵构赵佶,已经把手,伸到我的后宫了吗?可是,他们去杀吴昭容做什么?

我让众位侍卫退下,留下宫女素琴,问道:“吴昭容怎么死的?你捡紧要的说!”

素琴磕头流泪道:“陛下走了没两日,皇后娘娘就来到昭容娘娘的宫中,说她不守妇道,有违宫规,还栽赃给吴昭仪一双男人的鞋子,吴昭仪无法自辨,被皇后娘娘杖刑致死!”

我皱了皱眉头,道:“处死宫妃,可是要朕准许才行,皇后她哪里来的这个胆子?”

素琴哭道:“陛下,皇后娘娘说,皇帝出行未归,恐怕一年半载都难以回还,她的眼睛里却容不下沙子,要亲自清肃后宫。奴婢知道昭容娘娘是冤枉的!她是冤枉的啊~!”

我扬了扬眉,道:“哦?你何以得知?”

素琴道:“昭容娘娘至死仍是处子之身,怎会与他人有私?陛下,您平日最宠爱昭容娘娘,要为她……”

素琴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殿外的脚步声,知道是秦桧带着刘光世来了,我闭了眼睛。看来这个素琴,知道的如此之多,连我的宫闱之事,都一清二楚,留不得了!

将秦桧拉到一旁,吩咐了两句,素琴就被秦桧带到了刑部,亲自“审问”此事。

待秦桧走后,我才重新看向刘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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