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教主那样的人。”
“所以才要把他送走啊!”
“难道是真的?”
“听说教主被迷得什么都听他的。”
“咳~”陆鼎原轻咳一声,待到下面都静了,才道:“我记得我传过话下去吧?”
“是,韩公子是教主收了房的人。”回答的仍旧是陆叔。
“为了送走本座的一个枕边人,半夜响逐月铃,又请三位长老前来,不觉得劳师动众了吗?”陆鼎原
的意思很明确,这是他的家事,和宫里的教务无关。
陆叔也有点尴尬,其实他原本是听说,陆鼎原晚上基本上都和韩量闷在密室里做那种事情做一晚上不
出来,所以准备趁夜联合三长老煽动教众,给四护法施压,然后等一切事情底定的时候,只等第二天
早上陆鼎原和韩量出来后,以韩量耽误教主执行教务为由,直接将韩量送走。
但他显然忘记了两件事,其一就是陆鼎原功力深厚,即使在密室,仍旧可以听到逐月铃;其二,便是
陆鼎原超强的自制力,逐月铃响,别说他仅仅是在做爱,就是瘫了残了,他抬也会让人将他抬出来。
这是陆鼎原作为一个教主的自制和责任。
所以当陆鼎原协飞影和韩量一脸淡然的步入聚事堂的时候,陆叔就知道事情不太好善了了,但该做的
,他还是会做。那韩量就是个祸害,他一定会把他从少主身边清走。
“原本教主收几个填房也好,妻妾也罢,我们是管不着的,”陆叔拱手而礼,然后转身面对全场,“
但如果这个人危害教主,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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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害本座?”陆鼎原眯眼,等着陆叔的下文。
“教主可敢脱了上衣给大家看个明白?”原来的法子显然是行不通了,想逼退韩量,那就只有下狠药
。
陆鼎原攥紧了衣袖下的拳头,没吭声。他的身子鞭痕累累,怎么给大家看?难道当众说自己不被人抽
打就兴奋不起来吗?
“陆总管是什么意思?”问话的是冬离,她一向和夏宫的人没什么深交,谈不上什么成见或交情,却
不喜欢陆总管此时咄咄逼人的样子。虽然她也不喜欢韩量,但她知道,陆鼎原至少看似是喜欢的,而
只要主子喜欢,她做为陆鼎原的护法,就会回护着。“这广寒宫虽是男女参半,但少说也有近半数的
女子,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让教主一个大男人在这许多女子面前宽衣解带也欠妥吧?”
冬离将陆总管逼到一个绝境里,如果他敢说出让女子回避的话,就是连三长老都得罪了,因为是上任
教主的旧部,所以已退位的长老无一不是女子;但如果他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其他教众也不会干休
,哪有人随便逼迫教主脱衣服的?
“这……”陆总管略一犹豫,但到底是老姜,岂会轻易被斗败。“陆某听闻,自从这韩公子来了之后
,屡次累教主身受重伤,只是想当众证实一下罢了。”哪里是听闻?他分明是偷听到韩量向夏天讨要
天蚕丝,说是什么做绳索鞭身之类,是要施用在陆鼎原身上的。如果可以让教众看到韩量欺辱少主的
铁证,那么虽有辱陆鼎原威名,却是一定可以将韩量赶走的。
“这还用得着脱衣服吗?何总管就在边上,问何总管就都可以知道了吧?”冬离嗤笑,陆总管这个谎
扯得真不高明。
“也对也对!”陆叔陪着笑脸对着面前的冬离丫头,但面对小何子的时候,脸上虽笑着,眼睛里却带
着压力,“那何总管,一定要据实以告,莫要欺瞒教众才好啊!”
小何子不明白一向和蔼如父的陆叔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不由和台下的夏天对望一眼,却发现夏天
也是皱着个眉,一脸颇为不爽的表情,想来也是被陆叔逼着才响得这逐月铃。
“韩公子来后,主子确实受了几次比较重的伤。”小何子缓缓道来。
陆叔听到此处,刚要满意的笑笑,却听小何子又道,“但韩公子来前,主子也时有受伤啊,况且,韩
公子也懂医理,上次若不是韩公子鼎力相助,主子的手臂,怕没有那么快好呢!”
“你……”陆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宠若养子的小何子会向着外人。但他又哪里知道,他就算再宠小何
子,又哪有陆鼎原惯着小何子更甚?陆鼎原虽是面上冷淡的人,对身边人却是极好的,虽然从前脾气
阴晴不定,但只要在他身边待上个几年的人,都能体味出那种好。何况小何子的命是陆鼎原救的,又
仰仗陆鼎原在广寒宫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就是再世父母,恐都及不上他对陆鼎原的感情,何况一个陆
家庄总管?所以小何子向着的,自始至终都是陆鼎原。而他此时向着韩量,便是说明陆鼎原向着韩量
,明白人一参便该透的,只是有些人当局者迷罢了——就比如,陆家庄陆大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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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个韩公子还懂医啊?”
“看不出来啊?”
“不是个普通的小倌吗?”
“侍寝,什么小倌?他哪里像小倌?”
“教主又网络了一个有用的人啊?”
“教主哪回捡回来的是废物?”
“也是,四护法好像都是教主亲捡回来的。”
“这个不会也封个护法吧?”
“不可能,护法只有四个位子。”
“那可没准,教主那性子哪管那许多。”
“那倒是,当初还不是让咱们这帮老爷们进了纯女子帮派的广寒宫。”
“哎呀,护什么法啊,不是都说是枕边人了嘛?宫主都收了房了的。”
小何子的话引来下面一片窃窃私语声,底下人更是教主宫主的一通乱叫,根本没个章法。
“这点我可以作证,”飞影难得开口,但他一开口,就绝没有废话,并且,只要他开口了,就代表秋
宫的态度,秋宫影卫,个个以秋影马首是瞻。“我亲见韩公子将子母镖从宫主身上取下。”秋影说完
,打了个眼色,聚事堂中现身的影卫立即撤了个干净,全都各回各位执行教务去了,不当值的,也都
休息去了,不再掺和。
“秋影你什么意思?”不等陆总管发难,三长老中已经有人沉不住气了,其中岁数最大的一位杵着拐
杖沈声喝问:“我们三把老骨头尚在这里审事听命,你就把你的人都撤了?”
“秋影只是觉得,广寒宫和宫主的安危,比个侍寝的去留重要。”飞影不紧不慢的回道。
“哼,你们在外面挡得再严实,也抵不住窝里面的祸起萧墙。”
“韩公子不会危害宫主。”这点飞影无比肯定,那爱恋的眼神骗不了人,尤其骗过不他。
“男男成风,成何体统?”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吧!”对这一点,夏天实在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再沉默下去,有麻烦的
就不只是陆鼎原了。“况且,男风自古有之,宫闱中尚如此,江湖儿女又何妨?”
“哼,难道定要广寒宫威名扫地,在江湖中难以立足,你们才肯作罢?”三长老各有各的说辞,竟是
各有不满的。
“广寒宫的威名?”陆鼎原嗤笑出声,“现在才来计较这个?是不是晚点?”
“陆宫主什么意思?”依旧是岁数最长的长老,手杖在地上跺得“!”一声响,竟是含着内力的,立
时让全场略显松散的气氛紧张起来。
“什么意思?几位长老难道不知道广寒宫已经被江湖传成是魔教有些时日了?”威名?如若不是他,
别说威名,广寒宫在江湖上怕是连个名都没人知晓的,现在来讨“威名”了?骂名不少,威名怕是从
不曾有过的。
“哼,还不是你们这些个……男人搞的。”长老本想说臭男人,略一停顿,还是忍了回去。上任宫主
将大位传于陆鼎原,本就是遭受诸多非议的,但无奈是亲子,加上陆鼎原母亲死得突然,众人还来不
及劝说则个,上任宫主已经驾鹤西归,教众无法,这才不得不让陆鼎原登位。加上众人里,陆鼎原的
功夫确实是当时最厉害的,他有心上位,别人拦还真拦不住他。况且当时的几位长老其实是有私心的
,广寒宫少说也有数百年的传承,但竟然一直在江湖上默默无名,真是功夫不济事也就罢了,偏偏是
历任宫主都无那个心,好不容易来个有野心的小子,她们还盼着陆鼎原真如他当时所说的问鼎中原武
林呢,谁知道几年光景下来,威名不见,骂柄不少,如今又传出男男之风,这堂堂的清净所在,就要
被他们玷污得不成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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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几位长老今个竟是冲着本座这位子来的?”陆鼎原言外之意就是三长老逼他退位让贤。
“这……”三长老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话题变成这样?但也未尝不可。她们本来也不喜广寒宫被弄
成现今这样,当初若不是宫里变革时根本就没通知回乡养老的她们,她们怎么又会不做阻止呢?如果
能让陆鼎原自己把位子叫出来,也未尝不是件意料外的收获。
“老奴不敢!”陆总管听到此事,可不敢再作壁上观了。他把三长老请来,是为了逼走韩量的,可不
是为了祸害陆鼎原的。陆总管从小是陆老爷的伴读,服仰半生,看着陆老爷娶妻生子,看着陆鼎原一
天天长大。所以在他眼里,陆鼎原和他亲儿子有什么区别?都是疼进心窝里的。如今也无非是看不得
韩量欺辱陆鼎原,而陆鼎原却似无知无觉般任由施为,才一心要将韩量弄走。可如今看这架势,三长
老竟是要把陆鼎原拉下宫主之位了,这让陆叔怎不惶然?急急忙忙地,赶紧将势头往回带。
陆鼎原当然知道陆叔不敢,也知道他从没那意思。他故意将话题带开,一是不想让众人的心思胶着在
韩量身上;二一个,他故意将问题说的严重,也是要给陆叔一个警告,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像他想象
中的那样发展,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就是让他汲取个教训,以后少招惹这些退了位的老骨头。
看长老们似乎有话要说,陆总管赶紧打揖作手地将话头拦了去,“我等前来也无非是想请宫主正个威
名,男男成风确是不像话,何况曾是纯女子之帮的广寒宫,少主若真舍不得送走那韩公子,再娶房正
妻也就是了。毕竟大户人家养上一两个小倌也算不得什么。”
陆叔此时将“少主”这称谓叫出来,一是提醒众长老,别忘了是陆家支撑着广寒宫庞大的开销,才使
得广寒宫可以无忧的做大,如果陆鼎原不是宫主,那陆家也将不再是广寒宫的“夏宫”所辖;二是想
通过这一声“少主”告诉陆鼎原,自己心里还是向着他的,他毕竟是他看大的,怎么也不会做出当真
伤害他的事来。
陆鼎原哪顾及得了那么多?他现在只觉得可笑!娶房正妻就是正了广寒宫和他的威名?这什么烂借口
?
“鼎原不会娶妻。”陆鼎原还未及开口,身侧便冷冷响了句如冰坠瓷盘般的声音。正是从进门到现在
就从未开过口的韩量。
“韩公子别不识好歹……”这是陆叔的警告,话还未毕,另一边就叫嚣上了。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年长的长老拐杖就地一跺,“哆”的一声,一股劲力已向
韩量扑去。
陆鼎原身未动,手臂一抬一落间,已将劲道卸去。
众长老原本想着,让陆鼎原娶妻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她们精挑细选个丫头,细细教导了,让他们
共掌这广寒宫,于祖上也不算太说不过去。谁知道陆鼎原还没说话,那不知耻的小子便先来阻上了一
阻,这叫这几位长老哪能善罢,登时就火冒了金星!
“哪里来的骚腥货,快快滚出宫去,莫等我等动手。”
“你以为你魅惑得了宫主就说服得了我们吗?快快离开。”三长老竟是口径一致得惊人,不仅一致轰
韩量走,更是拉开了架势,大有武力解决的样式。
陆叔在旁边自是乐见的,使了个眼神,人群中就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韩量快滚!”
紧接着又一道声音:“韩量你走吧!”
“就是,韩量快滚!”
“韩量走。”
“韩量快走。”
“滚,快滚。”
“滚出宫去吧!”
“韩量快滚。”
“滚。”
“滚……”
“走吧……”一时间,聚事堂里让韩量离开的声音竟是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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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鼎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三长老大有以武力逼迫之势,自己就是功夫再高以一敌三也甚吃
力,教众又受蛊惑,四护法怕是安抚尚且不及,更是无暇他顾。陆叔武功虽不精湛,但也不俗,又有
自己亲部,他竟是将韩量暴露在了一片险恶之中!亲故相迫,加上这一片滚滚而来的声讨之声,让陆
鼎原心情烦躁之余向韩量偷眼望去,却见韩量目似寒潭、面凝沈霜,竟是举步要走。
难道他是怪他刚刚没说要拒绝娶妻的话?
“量!”陆鼎原这一惊可非小。想也没想的,自座位上闪身而起,“啪”的一声就跪到了韩量的面前
,甚至低垂着眼睑,不敢看韩量决绝的表情。韩量是他求着、缠着才留下来的人,他怎能让他走?就
是这宫主不当了,他也不能失去他的。陆鼎原面沈如水,无甚表情,心思却是定了的,韩量要往哪边
走,他就往哪边跪,反正决计不让他抛下自己的。经过了这些时日,他知道韩量对他也绝不是毫无情
义的。
韩量可是给面前的陆鼎原骇得一怔。他原也不是打算走,而是看场面剑拔弩张的,随时会打起来。他
无甚功夫傍身,虽知道陆鼎原定会护他周全,却怕又像上次一样最终累了他为人所制,所以原打算暂
且退去一旁,也好让陆鼎原全力施为。谁想到陆鼎原好像误会了什么,竟突然就跪了过来。
若说韩量只是一怔,心理承受能力强是一方面,说到底还是因为平日里也受过陆鼎原几次跪,若非是
第一次当着众人,他连这一怔都省了。
其他众人却不然,别说教众,就是三长老和四护法都当场吓傻了。尤其小何子。小何子是从小陪着陆
鼎原长起来的,这陆鼎原跪过谁啊?上跪天,下跪地,除了拜师拜年的时候跪过父母,连皇帝老儿他
家主子都没跪过的,如今这金漆铁打的膝盖,怎么就弯了下去呢?小何子吓得脚软,“腾”的一下,
也陪着跪了下去。他的想法很单纯,主子跪着,他没有站着的道理。
众人又是一惊。
飞影略一思索,已然明白了陆鼎原缘何而跪,眼神一暗,却也郑重的,冲着韩量的方向跪了下去,代
陆鼎原同求。
夏天其实从入广寒宫以来,就没跪过陆鼎原,但此时形势所逼,加上小何子惊得魂都快飞了一样,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