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炽(生子)下+番外 ——风烟幻

作者:风烟幻  录入:09-07

罢了,这件事至此,他也不再想遮掩分毫。

公良飞郇是他心爱的人,他想让世间所有的人都知道。

第一百二十章

待薛承远回到了公良飞郇的府邸,夜色里只见那卧房之中的灯火还亮着,一定是他还在等他回来。

原本说好晚上要陪他一起用晚饭的,只是梁府的事情一直耽搁到现在,不知今日公良飞郇究竟歇息的好不好。

推开房门,却见公良飞郇正披着衣服坐在书桌前看书呢。穿着白色亵衣的他,长发随意束在脑后,素日里英戾的轮廓焕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恬静和柔美。

“回来了?”

薛承远从身后轻轻环抱住他,只听公良飞郇轻声说道。

“嗯”薛承远应了一声,额头贴在他的脸侧,此刻真的只想好好的抱着他的身子。

这一日说短却也漫长,真是想他了。公良飞郇如今的身子状况算不上稳定,若不是有皇命在身,薛承远真的很想时刻都陪在他身旁。

“在做什么?”薛承远看了看公良飞郇手中的书卷,在他耳旁问道。

“想给这肚子里的孩子们起个好名字”

公良飞郇翻看着书页,淡淡的答道。他知道薛承远晚上一定会过来,只是没有想竟会耗到这么晚,等着等着就动了给孩子们选选名字的心思。于是坐在这书桌前,一看就是几个时辰。

“想到什么了?”薛承远的心怦然一动,一种柔柔的暖意在心底涌动。

公良飞郇居然在为他们的孩子起名字……?这真是出乎了他的预料。看来公良飞郇现在对这腹中的两个宝贝们真的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

“没合意的”公良飞郇又翻了一页书,眉宇微皱。

是啊,什么样的名字才能契合他们的孩子?这真是该慎之又慎才好。

薛承远想了想,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笔,蘸了墨汁,在纸上书写下“乐天知命”四个字。

“乐天知命?”公良飞郇看了挑眉一笑,倒是觉得选这样的名字很符合薛承远的风格。

“我希望他们这一世能够乐天知命,在平凡中寻找到幸福的真谛。不如就叫世乐和世知,好吗?”

公良飞郇含笑不语,轻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们好像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似的,翻滚着动个不停。

薛承远见他的表情好像是默许了,于是试探的问道:“你喜欢这两个名字么?”

只听公良飞郇回道:“那姓什么?”眼中带着不经意的挑衅。

他辛辛苦苦怀胎孕子,真要两个孩子都随着薛承远姓吗?公良飞郇可不想这么便宜了他。

“当然姓濮阳了,这还用问吗?”

薛承远话音还没落,公良飞郇已经瞪了他一眼。

“你有意见?”

公良飞郇撑着他手臂站起了身子,不冷不热的撇了一句:“当然,孩子们要跟我姓,否则我生他们干什么?”

薛承远可是清楚公良飞郇的厉害,啧啧道:“那你不是要让我们家绝后了么?”

“你活该!”公良飞郇没好气的指着薛承远骂了一句。

薛承远现在在这个为所欲为的孕扶面前可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让他动了胎气伤了身子,可他却偏偏好像没什么顾及。

“公正而善良,是我喜欢的姓氏,好吧,就由了你,这样行了吗?”

薛承远扶着公良飞郇在床榻上坐下,夜已经这么深了,公良飞郇若不是刻意等他无论如何也应当早些就就寝了。

只是这个人总是嘴硬逞强,不善表达。明明是柔情满心,表现出来却不是那么回事。想来公良飞郇这种人真正是需要一个理解自己,能够读懂自己心意的人。

薛承远不怀疑自己,便是这样一个人。

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薛承远觉得自己这颗心到如今只能唯一容纳的下这一个名字,一副脸孔,一颗心灵。

“那名字,就由我,成吗?”薛承远给他褪去鞋袜,扶着公良飞郇躺下,盖上锦被。

“一言为定”公良飞郇双手合拢在肚腹上,目光中带着满足和喜悦,轻轻点头。

薛承远双手覆上他的手指,手心中的热度温暖着公良飞郇。

“今日觉得怎么样?”薛承远关切的道,怕他还是腹痛。那夜里出血之后,身为大夫的薛承远倒是比公良飞郇都更为忐忑。

“还好”公良飞郇靠在枕榻上,不想让薛承远多为自己担心,虽然他还是觉得身子不舒适,但应当没什么大碍,道:“皇上,今日亲自过来了。”

薛承远惊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是么?皇上说了什么?”

公良飞郇心道:你还真是好意思问我,不是你去向皇上请旨赐婚的吗?

“皇上想知道你我之间……”

“我明白了。”

薛承远恍然发觉自己竟然真的是这么幸运。若是这件事能得到皇上的理解和接纳,他和公良飞郇就不可能有任何人再拆散。

“我告诉皇上……”公良飞郇说着抬起了眼眸,望着薛承远。

从此之后,他们这一生该有多少个未来的日日夜夜要彼此坦诚相对,那该是怎样一种美好的感觉,心灵永远都有着归属和栖息的地方。

“我说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薛承远凝望着公良飞郇的眸子,忽然之间觉得动情之极,抬起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颊。

“飞郇……”薛承远轻喃了一声,另一只手抚在了他的肚子上。

很奇妙,公良飞郇腹中的孩子毕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每一次触摸到他们的存在,薛承远心里都会有一种对生命分外敬畏的感觉。

“我只是很感动,很感动你会这么说”薛承远并没有想过公良飞郇也会在皇上面前如此坚定,要说处境,公良飞郇眼下的处境真是比自己要艰难万倍。

公良飞郇只是拍了拍他,“若是真感动就好好待我,嗯?”

薛承远点头允诺了他,又道:“有件事,该告诉你,梁闻之今夜没了。”

难怪薛承远夜里这么晚回来,看起来疲惫而情绪低落,原来是这样。

公良飞郇很清楚,梁闻之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了,那么他和梁家的婚事也一定会就此作罢。是天意如此要成全他和薛承远么?

公良飞郇紧握住薛承远的手,道:“今夜别走了”,他是很想安抚眼前这个疲惫的男人,况且这一夜他也觉得自己需要陪伴。

第一百二十一章

果然就如同二人预期的那样,三日之后,赐婚的圣旨同时抵达了公良飞郇和薛承远的府邸。

薛老夫人听旨之后当时就几乎气晕了过去,这怎么可以?!

她的儿子居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光明正大的和堂堂一个男子成婚?!

这简直就是家门不幸!

宿命纵然是有轮回,但短短些许年间就不断的重现在自己的家中,着实让薛老夫人有些无法招架。

她一生隐忍了一份有名无实的婚姻,如今这儿子却又要一次重蹈覆辙,深陷在这种不可自拔的泥潭之中。不同的是,她的丈夫怯懦的选择了冷漠和逃避,而这个儿子却选择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处事之道。

“你……这是真的要成婚?”薛老夫人气的浑身颤颤发抖,指着跪在面前的薛承远质问道。

“是”薛承远应声回道。

事到如今,既然他和公良飞郇已经名正言顺的被皇上赐婚,母亲就是不同意,也别无他法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违人伦常理?!”薛老夫人呵斥道。

薛承远恭敬的回道:“儿子只知道自己爱他,这辈子想和他一起度过每一日。”

薛老夫人听他这么说,差点噎着一口气没上来。命,这都是命啊。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人?他能够和你相伴终身,白头偕老么?”薛老夫人问的与泪俱下。

虽说这儿子并非自己的生身之子,但一直以来,薛老夫人还是对薛承远视如己出。她真不愿再看到儿子在一种扭曲的生活中,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我们能够,娘,还请您准许儿子的这意愿。”

薛承远声调虽不高,但神情淡定,看得出这些日子经过一番挣扎和思量,如今又有了皇上的亲旨赐婚,薛承远早已笃定这件事一定能够达成他们的心愿。

事已至此,薛老夫人还能说什么?今时今日,连皇上都下旨了,她难道还能抗旨不从么?

只是这件事,于情于理她的心都依然无法接受。

薛承远本来还在思量是否应当将公良飞郇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母亲,但犹豫之后觉得这件不如另择他日再提。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圆满的完婚。

薛老夫人抹泪不语,良久,站起了身子走出了厅堂。在和跪在厅中的儿子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她低低的道了句:“你自己的终生大事,自己做主吧。”

薛承远知道母亲的心里一定不好受,他长到如今的岁数从来没有做过忤逆父母的事情。

这……还是第一次,或许也是今生唯一的一次。

薛承远带着一丝苦涩的笑,默然的接纳了母亲给予自己的这份算不上诚挚的祝福。倏然之间,回想起了当年在沅西时,父王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这番话坚定了薛承远在寻求自己幸福的道路上,不对世俗的眼光所退缩。他深知人只能活一次,既然如此,就别有遗憾。

就这样,公良飞郇和薛承远要成婚的事情几日之内便成为了京城之中最新鲜的消息。众人津津有味的议论纷纷,这天云国的威武将军和首屈一指的太医,倒是如何能结成……夫妇?夫夫?

这门亲事中,到底谁是夫谁是妻?

公良飞郇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大病之后身体有些虚弱,行动也不方便。筹备婚礼的事便都落在了薛承远的肩上。

薛承远知道这件事皇上能够钦准已经实属不易,断然不能够过分铺张,但给予公良飞郇一份端庄体面的婚礼,倒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愿望。

一辈子只一次,他希望他能够过的开心。从一个美好的开端起,延续一辈子幸福甜蜜的生活。

大婚之日,公良将府里里外外都是一派喜洋洋的气氛。绣缎红绸,灯笼彩球沿着门厅一直挂到了长廊,暖风和煦艳阳高照。

这婚礼虽说薛承远的亲人选择缺席,宴请的宾客也并不多,但最令薛承远和公良飞郇动容的便是慕容定祯愿意亲自为他们主婚。这无上的厚恩是他们之前根本不可想象的。

若是这天下最至高无上人愿意赐予他们婚姻的祝福,他们今生真的再没有理由不幸福和睦。

当薛承远和公良飞郇穿着大红喜袍拜过天地,再拜面前端坐的帝王时。

只见慕容定祯微笑着点头,摆手让一旁的曾钦格拿着一条分外美丽的红缎走上前来。

慕容定祯站在这两人面前,伸手拿起了那条红缎,将他们相互扶持的手缓缓的绑在了一起,打上一个结。

慕容定祯望着面前两人,沈声说道:“朕祝福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公良飞郇看着慕容定祯的双眼霎时带着泪光。薛承远也感动的几近哽咽。

“谢皇上”薛承远掺扶着公良飞郇一起行礼道。

慕容定祯两手分别覆在了两人的肩头,使劲的按了按,点头道:“这世间最是真情难寻,珍惜,珍惜。”

在厅堂之中观礼的所有人都被皇上的这句话触动了。或许在今日之前,还有许多人对这面前一对的感情心存疑问,但在这一刻,没有人再会质疑他们的感情。

丛明成默默的站在远处的角落里,静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别人的故事终究是别人的,他知道自己永远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无足轻重,但他还是那么真心的希望将军能够幸福。

而公良飞郇这一日最勇敢的“壮举”并不是和薛承远成婚,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再掩饰自己有孕的事实。

他希望他们的孩子坦坦荡荡的来到这世间,拥有名分和他们两人全心的爱。

说实话,倒退回一年之前,公良飞郇和薛承远都不可预计他们的命运得以如此的变化,而时至今日,却觉得命中的定数本就是沿着一条路顺其自然的走下去。

爱与不爱,聚散离合,皆不是凭人能够强求而得到的。

在一片祝福声中,这甜如蜜糖直沁心扉的幸福犹如梦境一般。

薛承远和公良飞郇望着他们这两只被皇上用红缎绑住的手臂,默契的相视一笑。

为了这一刻,他们携手走过了多少波折和等待……

笑容,从此在时光的长河中缱倦而去,在刹那凝结成永恒。

第一百二十二章

婚姻是薛承远幸福生活的开端,还是无尽噩梦的开始?

亦或者,二者合一?

这个问题薛承远以前没有细想,等到要想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伺候公良飞郇待产的日子,对这个当朝太医而言,真是苦不堪言。

“扔出去!统统给我扔出去!”

初夏午后,薛承远拿着一盘樱桃,从后院膳房走了过来,还没跨入内院的门槛,就听见里面传出公良飞郇怒气冲冲的声音。

“这又是怎么了?”

一袭素衫的薛承远抬脚进院,看到烈日炎炎的庭院中,身着暗红色缎袍英挺俊朗的公良飞郇,正挺着高高耸起的肚子叉着腰,指使着几个下人在移动他种在院内的那些花花草草。

虽然这双胎当初是公良飞郇执意要留下来的,但真到肚子大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时候,公良飞郇只要看到依旧悠然自得的薛承远就气不打一处来。

何况近来京城天气异常炎热沉闷,更是让他这个待产的孕夫度日如年。

“没怎么,就是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出去,看的我心烦!”公良飞郇一边揉着腰身,瞪了一眼薛承远,道。

“心烦你扔我的花干吗?!”

薛承远快步走了上去,看着自己那些心肝宝贝,已经有好几盆被打碎,其它的正在被几个诚惶诚恐的小厮们默默移向外院,不禁怒道。

“就是想扔,不行么?”公良飞郇几步走了过来,站在薛承远面前,故意将肚子挺的高高的,好像在说,“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薛承远看着公良飞郇烈日下满头大汗,身材笨拙的样子,握拳在嘴前轻笑了一声,伸过手挽住公良飞郇的臂弯,扶着他向卧房里走去,“外面这么热,不是告诉你在里面呆着,别出来么?”

大婚之后,原本慕容定祯决定赐一座更大府宅给他们,但薛承远顾虑公良飞郇身子沉重不宜搬迁这才婉言拒绝了。

其实两个相爱的人,生活在哪里都是一样。在薛承远的心里没有那么多世俗的烦扰,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过着平淡的日子。

“知道热,知道热就别把你那些稀奇古怪的花草都堆在院子里,烦!”公良飞郇没好气的说道。

临产将近,公良飞郇现在全身上下哪都不舒服。本来只是想在院里走走,谁想到烈日下看着原本宽敞的院内到处都是薛承远的那些宝贝花草,越看越碍眼,于是决定支派着小厮们将花草都扔出去。

“行,行,都扔了,扔了!一个都不留!我岂敢让孕夫生气呢,当然是你怎么舒坦怎么来”,薛承远一边扶着公良飞郇,一边转过头对着院中忙碌的贴身小厮们道:“记得,现在将军说什么是什么,谁都不能惹将军动气!”

“亏你还算有良心!”公良飞郇扫了一眼正扶着自己的薛承远,甩头轻嗤一声。

回到卧房,薛承远扶着公良飞郇在床边坐下,将碗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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