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邵纯孜咬牙切齿,还是忍不住迸出一句:「混蛋!」
「这两个字不算在禁用字范畴内,你可以随便说没关系。」海夷无谓地说。
「……」这家伙就是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的把别人给无视掉,是不是?
邵纯孜肚子里简直快烧着了,「我去你……X的!」实在憋得难受,临到关头换了一个字代替。
「X?」海夷挑眉。
「对,XXX,叉子的叉,大红叉的叉,怎样,不能说吗?」邵纯孜额冒青筋地回道。
「喔。」
海夷嘴角一掀,不予置评,转了个话题,「另外,你似乎有点暴力倾向,发起脾气来就会随手破坏东西。对我本人你当然是没办法,但是被你破坏的东西,我会给你记在帐上,日后一起清算总账。」
「……」
邵纯孜嘴角抽动,「你不是很有钱嘛,干嘛还这么斤斤计较?」
「我有钱,跟你暴力破坏我的东西,这是两码事。」
「你——」钱鬼!
「那么规矩大概就这些,以后如果有什么就再补。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
海夷翘起腿,一手放在膝上,另一只手轻撑着下巴,看起来倒也难得地有了那么些正经庄重的模样。
邵纯孜见了,也不由自主地稍稍坐直身体,撇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专心听对方要说什么。
「你说你需要我帮忙的,是只有我才能解决的麻烦,那么具体又是些什么情况?」海夷问。
偏偏问了一个邵纯孜目前最无法回答的问题,他拧起眉,视线放低落在了对方腿上,含糊地回答说:「就是很麻烦的情况。」
海夷「喔?」了一声,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精光:「你既然想要我帮忙,是不是应该对我坦诚一点?」
「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邵纯孜敷衍过去,已经打定主意闭口不谈,至少要谈也不是现在。
海夷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如果两句三句问不出来,那么自己去查就是了。本来他会关心的事就很少,就算曾经在意过,或许慢慢也就不再在意。
所以他才会定下那一个月的时限,假定他的兴趣可以维持这么些天,可能也就差不多了。
见他不再追问,邵纯孜松了口气,开始说起自己在意的东西:「上次你一巴掌把猫妖的内丹拍出来,你是用了什么手段?」
「那不叫手段。那是实力。」
「……」虽然可能是有点不要脸,不过这大概也算不上是大言不惭吧?
邵纯孜的拳头微微攥紧,「那,我要怎么样也可以拥有那样的实力?」
「你?」
海夷挑着眉,视线如同激光般地从邵纯孜头顶往下扫描了一遍,最后结论:「简单,去死。」
「你……你说什么!?」邵纯孜差点跳起来。
「下辈子投胎换个品种,别做人。」海夷不慌不忙地把话说清楚。
「……」换、换个品种?
邵纯孜不是笨蛋,很快也就大概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
就某种方面而言,好像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但是……这家伙的态度什么时候可以稍微象话一点吗!?气死人不用偿命的是不是?
深呼吸,深呼吸……忍!
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气不气不气……
总算渐渐平静下来,就在这时听见一声:「小春子。」
「我——」不叫什么小春子!
可惜抗议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对方抢先一步说:「改天带我去见见你的父母。」
「什……」
邵纯孜倏地站起来,脸上表情如临大敌,「你想干什么!?」
「你的体质这么特殊,既然从你身上找不出问题,那就从生下你的人身上入手。」海夷想当然地说。
「……我的体质正常得很!」
邵纯孜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咬了咬唇,「而且……我妈已经去世了。」
「喔。」海夷淡然点头,「那就让我见见你的父亲。」
「……」邵纯孜再次咬紧了牙关。
也许,到最后的确是应该这样做,但……不是现在。
他没表态,海夷也没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从沙发里站起身:「小春子——」
「我不叫小春子!」邵纯孜总算说了出来。
「有什么关系?」
海夷唇角似挑非挑,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又有种无形般的不可一世,「这样叫起来比较顺口。名字只是个代号,你只要知道我是在叫你就可以了。」
「你……这么喜欢叫人小什么子,你是宫廷剧看多了吗?你是大内总管啊你?」
邵纯孜气得有点神经短路,冲口就反驳道:「名字只是代号?那我以后都叫你海总管、海公公,怎么样?」
海夷耸了耸肩,一副「随你啰」的表情,丢下一句:「小春子,你可以走了。」然后就转身往房间走去。
刚到门口,身后便传来石破天惊的一声:
「你个死太监!」
结果,专程跑去海夷那里一趟,除了跑腿送东西,外加吃了一肚子气之外,什么意义都没有。
邵纯孜败兴而归,回到家洗完澡,就躺到床上静静思考。
以那家伙的个性,简直就是把别人牵着走。照这样下去,如果一个月内事情没得到解决,之后他大概就会潇洒抽身,也就没办法再借用他的力量了。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内必须想办法多做点什么,比如——从他那里学点本事?
他那么厉害,虽然他自称那是实力,还说要到下辈子换个品种投胎才可能有那样的实力,但是……凡事不试试的话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就这样东想西想着,不知不觉,邵纯孜就慢慢睡着了。到大半夜,忽然觉得身上沉甸甸的,有点透不过气来,还听见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哭声。
拿起碧波镜一看,果不其然,是某位鬼小姐趴在他胸前。
要不是她正在哭哭啼啼,邵纯孜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一脚踢下去。
这算是什么破情况?鬼压床吗!?
「冯——小——姐——,你在干什么?」
冯静突然听见这隐含怒气的话语,吓了一跳,怯怯地抬起头,泪眼婆娑:「我、我在哭……」
「……我知道你在哭,但你为什么趴在我身上哭?」房间这么大,随便挑一个角落去哭不就可以了吗?
「因为……」
冯静有点不好意思地扯扯嘴角,「因为小邵的胸膛看起来感觉很安心……」
「……」下次睡觉他一定要穿睡衣!「如果哭够了,请给我下去。」
冯静听完连忙从他身上爬了下去,趴在地上,但其实还没哭够。
呜呜咽咽的哭声,听得邵纯孜头大如斗,额头鼓出几条青筋,但还是尽量放轻了语气询问:「你到底哭什么?」
「我没有找到问夕……」
冯静说:「我找了他一下午,之前还去了他家,但他却一直都没回家。」
「那又怎样?」
「我还去了林茵家……林茵就是那个秘书小姐,她也没有回家……」
「喔。」
邵纯孜明白了,「你是怀疑他们两个可能正在一起?」
「我……」
冯静捂住脸,哭得越发伤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
「说来说去,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邵纯孜有点不耐烦起来。真是搞不懂,谈恋爱就好好谈就是了,何必这样猜来猜去,连他都替她累了。
「你们在一起这么久,感情也很好,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我……可是我真的很怕……我已经变成这样子,如果再失去他……」冯静几乎说不出话来,哀哀恸哭,伤心欲绝。
就算看不见眼泪,单单听见那哭声,邵纯孜就觉得浑身寒毛都快竖起来了。按住额角呻吟一声,无可奈何地说:「好了,别哭了!明天我打电话把方问夕约出来,让你们好好谈谈,把事情说清楚,这样总行了吧?别哭了好吗?」
「嗯,好……」
冯静勉强收住眼泪,挤出感激的笑容,虽然此时的邵纯孜看不到,「对不起,小邵,谢谢你……」
「不、用、谢。现在你可以让我安静睡觉了吗?」
「喔,是的,真的很对不起,你睡吧,晚安。」
「……」邵纯孜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拉高被子把整张脸蒙住。
可恶啊——他早该明白的,只要被麻烦缠上了一次,就会有更多麻烦接踵而至,像漩祸一样把人越卷越深……
下次他再也不手贱从别人那里胡乱拿东西了!
第六章:谈恋爱少一个人多一个人都不行
第二天上午,邵纯孜给方问夕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趟。之后邵纯孜本想出门,但冯静却央求他留在家里,好像他的在场可以让她比较安心似的。
虽然不喜欢充当这种角色,但邵纯孜也的确有点担心,假如这一鬼一妖沟通得不好,大打出手什么的,等他从外面回来会发现屋子里已经面目全非……
不久后,方问夕如约到来。客厅中,他与冯静面对面地坐着,即将展开他们的沟通之旅。邵纯孜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游戏。
冯静首先开场:「问夕,好几天没见了,最近好吗?」
「嗯,还好,你怎么样?」方问夕牵动嘴角,笑得却明显有点勉强。
「我不好。」
冯静直截了当地说,「我很挂念你,难道你不挂念我吗?」
「我有点事……」方问夕答得很快,但目光却闪烁不定。
让人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摇摆不定……
冯静的眼眶迅速湿了,破裂的嘴角鲜血流淌的速度似乎也快起来——邵纯孜一直很奇怪她怎么好像永远有着流不完的血。
「喔,你最近很忙吗?」她故作平静地询问:「在忙什么?」
「也没什么……」多么明显的敷衍。
「昨天下午到晚上,你和谁在一起?」终于,冯静切入重点。
方问夕的神情滞了一滞,蓦然低下头,一个字一个字重若千斤地说:「小静,对不起。」
「对不起!?」
冯静声调骤然尖锐,早已不再美丽的脸一瞬间越发狰拧可怖,「你果然是和林茵在一起,是不是!?」
「……」要开战了。
邵纯孜当机立断地起身去了阳台,他可不想被再一次卷入这种没营养的战争。
但是认真说起来,其实他也有点意外,明明之前方问夕对冯静表现得那么珍惜爱护,可是刚才方问夕却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当中,包含着什么样的意味?还真是让人很有不祥的预感啊……
邵纯孜搓了搓头发,放下双手搁在栏杆上,尽管已经躲到这里,但还是能清楚听见屋里的声音。
「才几天,这才过了几天,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你忘记你对我说过什么了吗?难道你全都是骗我的?」这是冯静愤怒的质问。
「不是,我没有。」
这是方问夕歉疚而又无力的解释,「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啊,但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
「你自己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到现在你还想骗我?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你……你太过分了!太让我失望了!你这个骗子,懦夫!」
「对不起,小静,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这样不应该,可我却……真的不明白是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办法……」
「你没有办法什么?」
「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你!难道你真的和她……你真的爱上她了?」
「……」
很久很久以后,方问夕才回答了:「对不起。」
「你……方、问、夕!你竟然这样对我!你好可恨……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原谅你!」
最后一声叫喊简直撕心裂肺,邵纯孜忍不住转过身,刹那间,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迎面而来,把他撞得往后一仰,整个人就从栏杆边翻了出去。
这里是八楼。
万幸的是,方问夕总算还是个妖,速度够快,及时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邵纯孜的手腕,暂且把他吊在了半空。
接下来本是应该尽快把他拉上来,然而刚才那一下闯进了他身体里的冯静却竭力挣扎,极不配合,导致方问夕根本无从着力,甚至好几次险些手滑。
「放开我!」
冯静怒吼,用邵纯孜那双犹如深夜般的黑眸恶狠狠地瞪着方问夕,那样子看上去比起冯静原本的死鬼模样居然还要更可怖一些。
只是她的大喊大叫,明显还是有些女人耍性子的嗔气。
「我不要你管,不要你救!我的死活跟你无关,你放手!」
方问夕哪可能真的放手,流着冷汗苦笑:「小静,别闹了好不好?你已经死了啊……」
「……那我已经不会再死,你还假惺惺来救我干什么!?」
「可是你这样做,会害死小邵的……」
「你——」
冯静猛地瞪圆了双眼,口不择言地说出一句:「现在对你来说,连其它任何人都比我重要是吗?」
「小静!」
方问夕脸色一厉,终于也有些愠了,「你不要这样可以吗?这简直是无理取闹,你快离开小邵的身体,先回来,我们再好好谈……」
「不必谈了!我再也不要见你,再——也——不——要——!」
冯静已经被怒火烧光了理智,什么也不管不顾地疯狂挣扎。突然,她身体一僵,脸部好像抽筋似的阵阵扭曲起来。
是邵纯孜,虽然被这个女鬼上了身,但目前他还是有感觉也有意识的。
而他目前最深刻的想法,就是把这一鬼一妖都从楼上扔下去,砸成肉泥……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可不要夹在这两个白痴中间,平白无故地就被他们害死!
他用力磨了磨牙,拼尽全力夺回嘴巴的控制权,大喊出声:「海夷!」
……
海夷出现时,嘴里叼着一支烟,黑色衬衫衣襟大开,半湿的头发微微凌乱,从头到脚隐约散发着一种懒洋洋的性感——其实简单来说,明显就是他刚起床洗完澡。
刚一到达,他首先就皱起眉咳嗽了声,再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二话不说,便是一巴掌挥了出去。
某人最讨厌的猫妖被「嗖」地一声打飞,摔进了屋子里。
与此同时,方问夕的手也松了开来,邵纯孜就此直直坠落下去。
海夷手一甩,挥出去几根细长的玩意,看上去可能比毛线还细,却比钢丝还要结实,缠住了邵纯孜的手脚,将他拉回到阳台内。
「早跟你说过不要乱用戒指。」说着,海夷在他额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冯静就被从他身体里拍出去,飞回屋里,沿着地板一直滑到方问夕脚下。
方问夕赶忙去扶她,结果当然是又挨了痛骂。
海夷斜睨了那边一眼,露出半笑不笑的表情:「这又是在搞什么乌龙?」
邵纯孜没有答话,顺手抓起放在阳台地上的旧球拍,大步跨进屋里,扬手就是一拍子打了过去。
方问夕本能地抬手想挡,被邵纯孜大喝一声:「你敢挡!?」
其实挡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当听到邵纯孜发话的瞬间,方问夕就不自觉地将手又放了下去,然后脸上就挨了重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