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 下——语秋

第七十四章：出海

第二日风和日丽微风轻扬，四祭司及吴襄、莫羽一行扬帆出海。荀倪虽然允诺要带莫羽去看海上日出

，但还一直没顾上，东洲的洲府距离大海比较远，而南洲洲府是一座海滨之城。

就像所有初次乘船出海的人一样，莫羽非常兴奋，不断地从船头跑到船尾，又从船尾跑到船头，吴襄

虽好笑他的少见多怪，但还是一直陪伴着他跑前跑后。最后莫羽终于自己跑累了，便站在船头扶着栏

杆吹海风。吴襄问他：“大海美不美！”

莫羽使劲点点头。“真美！真大！像荒漠一样无边无垠，但比荒漠有生机，荒漠令人望而生畏，而大

海让人喜爱。”

“喜爱？那是大海没有发威，大海要是发威起来很可怕，不过四大祭司在此，海神爷也要礼敬三分。

”

四位祭司一上船便一直待在船舱里，荀倪蹙眉道：“我感觉似乎在一团迷雾中，明明知道雾中有那东

西，但却看不清楚。”

黎洛说：“海水不停波动，会扰乱感应力。水也是非常强大的力量源泉，远古时曾有一个族群拥有水

的力量，就像我们拥有源自日月星辰的纯洁力量，后来那个族群不知为何消失了，典籍上没有记载。

”

卫梓问：“已经到深海了吧？”

黎洛点点头，看到荀倪正扭头看向窗外，她便也跟着看过去，看到莫羽仰脸指着天空兴奋地跟吴襄说

话，两人凑得很近。襄儿不知他们关系，对小羽这么热情，只怕荀倪是有点吃醋，估计他这会儿更想

出去站在莫羽身边，而不是耗费着纯净力量感应某种不知何谓的东西。

“有一种寒寒的感觉。”莫清突然说到，黎洛和荀倪立刻扭回头看着他。

“你也感到了？”卫梓说。

“遍布周遭，正如荀祭司所说，如被冰冷的迷雾笼罩。”

“让他们俩也进来，别在外面疯了。”荀倪不知为何有一些不安，他站起来推开舱门喊到：“小羽，

进来歇会儿。”

“不去，里面太闷了，外面多舒服啊！”莫羽夸张地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大海。正在这时，船突

然猛地一晃，荀倪一个踉跄扶住舱门才站稳，突然听到吴襄大喊一声：“小羽！”等他再看过去，船

头已不见莫羽身影！荀倪狂吼了一声，吴襄只觉眼前一花，荀倪从他身边跳入海中。

吴襄大喊：“停船！”三位祭司应声而出，黎洛急问：“怎么回事？”

“刚才船突然猛地晃了一下，等我站稳，小羽就掉下去了。”

“这么高的护栏怎么会掉下去？”黎洛不可置信地问。

“小羽就好像是飘起来，然后掉下去的。”

此时船已经紧急停泊，众人伏在栏杆上四眺，哪有莫羽的身影，连刚刚跳下去的荀倪也看不见了。黎

洛说：“莫祭司您莫担心，小羽有预言在先，一定是有惊无险。你们对这里不熟，就不要下去了，我

下去看看。”说完她也跳入海中。

祭司可以封闭呼吸，因此能够在海中自由行动。黎洛潜下去没多久就看见荀倪托着莫羽奋力游来，于

是她探出海面喊到：“襄儿你赶紧去找一身干衣服。”

荀倪来到船边，黎洛想搭把手，荀倪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他抱起莫羽拧身一纵便跃上舷梯。他小心

地把莫羽放在甲板上，黎洛说：“大概呛了不少水晕过去了，你捏着他鼻子，我来把水排出来。”

黎洛手掌轻翻，水流从莫羽唇间涌出，听见他轻轻咳了一声，众人都舒了口气。

莫清问：“海水非常冷吗？”他看到莫羽嘴唇似乎冻得青白。

黎洛说：“这个季节不冷。”她轻轻拍了拍莫羽的脸，触手也觉得颇为冰凉，不禁有些奇怪。此时吴

襄拿了干净衣服过来，荀倪抱起莫羽说：“我去帮他换衣服。”

换完衣服，荀倪心疼地把莫羽抱在怀里，莫羽怔怔地问：“我刚才怎么回事？”

“刚才船晃了一下，你掉到海里了。吓死我了！我记得你会游泳啊，怎么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莫羽使劲揉了揉额头，他觉得脑袋依然晕乎乎的。“我掉海里了？是啊，我会游泳啊，怎么回事？我

好像一下子失去知觉了。”

“好了，出去见见大家，让大家放心。”荀倪牵着莫羽站起来，看到他还有些摇晃，担心地问：“怎

么了？”

“头晕。”

荀倪扶着他躺下，自己走到舱外说：“小羽说他头晕，我让他躺下了。莫祭司，我记得小羽会游泳的

，按说他就算掉海里也不会一下子沉下去差点淹死，真是奇怪。”

黎洛说：“咱们还是返航吧，我已经标注了这里的航标，以后我再来探查。”

大家都进入船舱，吴襄看莫羽脸色很难看便问：“你还头晕？”

莫羽无力地说：“头晕，恶心，想吐。”

这是典型的晕船症状，吴襄惊讶地问：“你不是带着海神珠吗？”

荀倪说：“看来你的珠子不管用。”

吴襄说：“不可能啊，带海神珠绝不会晕船。”他扭头看了母亲一眼，黎洛点点头表示他所言非虚。

于是荀倪施了安神术，不多时莫羽睡着了，他这么个情形船也不去吴襄说的那个美丽小岛而直接返航

了。船舱并不大，但大家都很安静，也不觉得闷塞，突然荀倪说：“我完全感觉不到了，你们呢？”

黎洛也摇摇头表示失去感应，她望着蹙眉而睡的莫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本想莫羽没出过海，带他见

识见识，有四大祭司在此绝不会有什么危险，没想到他竟然会失足掉入海中，真是太意外了，她到现

在还想不明白，那么高的栏杆，莫羽是怎么掉下去的。

船渐渐离开深海，莫羽睡了一觉不那么难受又活跃起来，看到有渔船在撒大网捞鱼，便趴到栏杆上抻

着脖子看，被荀倪一把拉走。“别站那么靠边的。”

莫羽也为自己的失足和晕船不好意思，他小声说：“我抓得很牢，不会再掉下去了。”

吴襄说：“马有失蹄，人有意外，荀祭司别太紧张了，生活在海边的人谁没有掉海里过啊，没事的。

”他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想，人家父亲都没怎样，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莫羽说：“哥哥，咱们看完日落再回去吧，你不是说带我看海上日出日落嘛。”

荀倪问：“你身体感觉怎样？”

莫羽说：“我一点事都没有了。”

荀倪点点头表示同意。吴襄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一边吃美味海鲜，一边赏日落。”

黎洛在一旁听到，心想人家俩想要两人一起赏落日，偏偏自家儿子不解风情总是要插进去，但她也不

说什么，只是微笑望着三个年轻人。她和卫梓对荀倪并不像莫清那般深恶痛绝，私下里她也很欣赏荀

倪超人的天赋，而这几日相处的观察，尤其是方才莫羽落海后荀倪的表现，她相信荀倪对莫羽的感情

并非如莫清所说只是欺哄做戏，只是～～唉，天意弄人情何以堪！

这日荀倪莫羽吴襄三人在海边玩到很晚。

荀倪从小被父亲严格管束，很少有尽情玩耍的机会，后来奉父命为了亲近莫羽倒是补了许多儿时的亏

欠，加之最近对父亲逆反心理严重，总想做些恣意妄为不用顾忌身份的事情；吴襄跟母亲不太亲近，

黎洛平素也不太管他，养成他比较随意的性子；而莫羽则一向是贪吃贪睡贪玩。于是三人在月光下的

沙滩上疯玩，任谁看了也不会想到他们是一位祭司及两位未来祭司。

“咱们晚上不回去了，就在这里幕天席地，吸收天地精华，明早看完日出再回去。”莫羽兴致勃勃地

提议。

吴襄吓唬他说：“你要在沙地上睡觉，小螃蟹小虾米会从你鼻子耳朵里钻进去。”

莫羽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吴襄笑了。“我带你们去我认识的渔家船上休息吧，不影响看日出。”

三人宿在渔船上，莫羽很快便睡熟，荀倪感觉他的身体不断在往自己怀里拱，心想这家伙有外人在还

这么不控制。再一看莫羽身体缩成一团似乎很冷的样子，便伸手把他揽入怀中，感到他手脚冰凉，明

白是自己想歪了。

第二日早上日出时分前吴襄醒来，看到莫羽窝在荀倪怀里呼呼大睡。荀倪冲他笑了笑说：“你猜咱们

这会儿叫他起来看日出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不是吵着闹着看日出吗？”

“你叫叫他就知道了。”

吴襄不解地凑过去叫到：“小羽，小羽，起床看日出了。”

叫了好几声莫羽才哼了一声，吴襄伸手去拉他，他不满地嘟囔了几句转过身给吴襄一个脊背，脑袋在

荀倪怀里埋得更深了。

荀倪笑着说：“没睡够呢，赖床赖得厉害。”

“那还叫他吗？”吴襄扭头看着海天之际已经开始变色，日出就是片刻之后。

“我再试着叫叫。”荀倪低头扯了扯怀中的莫羽。“小羽，你还看日出吗？”

莫羽又发出极不情愿地哼哼声，荀倪无奈地对吴襄说：“叫不醒，硬把他叫起来他会撅嘴吊脸完全没

有看日出的心情。”

吴襄说：“那咱们还是继续睡吧，我对看日出也没什么兴趣，看得太多了。”

荀倪也再次躺下，他觉得看不看无所谓，还是找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机会一起看日出吧。

第七十五章：回家

四祭司一致决定要去荒漠再探个究竟。

莫清说：“荒漠最合适的季节是初秋，其他季节气候太恶劣。”

荀倪说：“今年八月十五小羽要行成年礼，待观礼之后大家同去荒漠。”

莫清说：“无需考虑小羽成年礼这种小事情，还是要看各位时间上的安排。”

黎洛说：“既然顺便，那么就中秋节相见。”

卫梓距离最远率先告别，荀倪对莫清说：“我没什么要事，带小羽在南洲游玩一番再回去。”

莫清冷着脸说：“小羽贪玩，你要知度。”

荀倪恭谨地说：“莫祭司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荀倪带莫羽去向黎洛告别，吴襄说：“你们要不要我给你们当向导？哪里有好吃好玩的我最清楚了。

”

荀倪还没想好怎么拒绝，黎洛斥责到：“你最近借口作陪小羽将荒废祭司修习多日，还不收心？”

于是吴襄只得朝莫羽做了个鬼脸表示无奈。

荀倪和莫羽离开后，吴襄感慨地说：“母亲，荀祭司和小羽看起来跟亲兄弟一样亲。”

黎洛说：“他们可比亲兄弟还亲。”

吴襄叹道：“小羽真是可爱，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弟弟多好！”

黎洛笑而不语，这样的感慨，每一个祭司大概都曾发出过吧，没有兄弟姐妹的孤独童年，致力于各种

修习的辛勤少年，然后便开始承担重任，直至传位给自己的传人，祭司的一生虽然荣耀，却很少快乐

。

返程的路上虽然是悠闲地游山玩水，但莫羽很快便发现荀倪有心事。“哥哥想什么呢？”

荀倪并不隐瞒直率地说：“能够从我们四人眼皮底下消失，那东西很不简单。小羽，我现在觉得之所

以会有你我的预言，就是因为会有某件大事发生，因此神才要赐予我们至纯力量。”

莫羽想了想说：“按说神明要决定生男生女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他们故意让我们两个都是男人，这

样就无法有子嗣将至纯力量传承下去。神明真是小气，只让我们暂时借用罢了。要按这样推测咱们是

不能娶别的女人，那样就不合神明的本意。不过哥哥一定会成为流芳百世的英雄，这样想来能否传承

下去也无所谓了。”

荀倪心想小羽和自己关心的内容真是截然不同，但他的猜测却不无道理。自己心里担忧他们需要对抗

的力量非常强大，而小羽却只是为他们不需要娶别的女人而高兴。父亲一心一意希望自己拥有至纯力

量，其实拥有了又如何，不能传承下去还不是过眼云烟。他可以完全确定小羽绝不会跟自己抢至纯力

量，关键是要说服父亲也相信这一点，令父亲不要对小羽继续怀有不善之意。

“哥哥在忧国忧民，我却只想着什么流芳百世，真是惭愧。”莫羽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和荀倪关注的重

点不同，有些不好意思。

荀倪温柔地说：“作为一个祭司，从小刻苦修习纯净力量，但实际上或许一生都没有施展的机会。当

然我也希望永远没有施展的机会，不要有疫病、不要有灾害、不要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咱们就这样轻松自在地游山玩水，也一样能得到大众的拥戴敬重。但现在出现了一些危险的征兆，从

以前的典籍记录看，每次出现这样的事情都会有持续多年的对抗，有时甚至需要神明亲临助阵。他们

三位都年纪已长面临传位，咱们这一波将来肯定是我挑头，我的压力很大。”

“很快我就能为你分担了，咱们到时一起再去闯荒漠、下南海！”莫羽热切地紧握住荀倪的手。“不

过哥哥从小就刻苦修习，我还什么都没学呢，文不成武不就。哥哥咱们搬回祭谷住，我要正式开始修

习祭司课程。”

荀倪说：“我一直不明白你父亲为什么不让你修习祭司课程，按说总是有益无害，等中秋咱们回去我

再请示一下他的意思，你暂时还是先读读典籍吧。”

莫羽噘着嘴说：“典籍快读完了。”

荀倪笑着说：“我知道你读书快，几乎过目不忘，但是熟读典籍对一个祭司非常重要，不是只读一遍

便可。典籍没有读完之说，你看我现在还经常要去翻典籍。”看到莫羽有些不服气，他又鼓励说：“

我也很期待你真正成为祭司的那一天，到时咱们并肩作战一起治理东西两洲。”

莫羽兴奋地憧憬了片刻后又问：“是不是事态严重的时候神明就会现身，那咱们是不是能见着真神了

？”

荀倪说：“从典籍记录看，神明很少现身，没有几个祭司见过真神，他们更希望我们自己解决自己的

问题。”

莫羽哦了一声，有些遗憾地说：“那看来大叔和马夫不会是神了，神怎么会坐着马车满大街乱跑？他

们只是有一个神奇的马车和一个神奇的酒壶罢了。”

荀倪说：“要是我能见到他们，就可以知道他们到底是人、是神，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莫羽突然想起一些细节开心地笑起来。“哥哥，我觉得大叔和马夫很亲密，象咱们一样亲密。”

荀倪笑着说：“你这小傻瓜能看出什么？”

莫羽嗔怒地嘟起嘴，荀倪笑嘻嘻地将他揽入怀中，手也不老实地乱摸起来，摸到那颗海神珠便扯了出

来。“不坐船用不上取了，不许戴别人送的东西。咦，这珠子这么凉，夏天戴着倒凉爽。真是奇怪，

你戴着海神珠怎么还是晕船？难道是个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