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顼自然相信,“不知,你是要向本王讨什么。”
“其实对于王爷而言,在下想要的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轩辕顼斜觑着百晓生。
“在下向王爷讨一个人。”
轩辕顼想到一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便也冷了几分,“何人?”
“哈哈,”宁远笑的极暧昧,缓缓道:“慕容寒。”
听罢,轩辕顼倒像是松了口气,变幻的脸色全落在了百晓生的眼里。
此刻轩辕顼已是换上一副笑脸,“你可知他是本王的男宠?”
“自然知道。”宁远轻轻笑道,“刚才王爷还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怎么此刻又跟在下绕起弯儿来了。”
见轩辕顼不说话,宁远又道,“王爷府上男宠众多,又是各个才艺惊人,少了一个慕容寒又有何妨?而且此人离开了王府,于你不也是有大大的益处么?那朱璃真真是个美人呢,谁瞧了不喜欢不想搂进怀里疼爱一番呢?”
哼,此人当真是了得,竟来揣摩本王的心思,恐怕与他周旋,本王占不得半点好处。
“看来本王此番是来错了。”轩辕顼起身便道,“告辞!麻烦老先生带路。”
“王爷。”宁远急唤道,“不如,收了在下做男宠罢,让在下搬进璃院后头的那间屋子里。”
轩辕顼回头仔细端详着宁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被看透心思的宁远不觉脸色微红。
轩辕顼旋即又坐了回去,“那个榆木头你也瞧得上?”
“他自然有他的好。难道只有你的璃儿便是好的了?王爷只说答不答应。”
“这有何不可?”轩辕顼顿了顿,“只是还得看你的消息”
片刻后,宁远将一个男子带到石屋,男子衣衫上密密麻麻的鞭痕,破口的衣服里俱是血淋淋的伤。
“此人是花满楼的小倌,不知怎么得罪了尚书,被折磨成这样。”
见轩辕顼面露不耐,宁远对男子道:“你只将你之前说的那些再详详细细的说一遍。”
“是,是!”男子颤抖着身躯,见轩辕顼眼神凌厉,吓得慌了神,低着头颤的更厉害了,竟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轩辕顼轻哼一声,“说!”
那一字吼得掷地有声,男子吓得摔倒过去,宁远见了不免生气,揪起男子的领口啪啪两下扇在脸上。此刻轩辕顼才看清男子的脸,倒是有些姿色,只是眼神涣散没了半点神采。
男子被扇的有些犯晕,宁远一松手,他重重的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你好好说,自然有你的好处。”宁远放低了语气,像是在安抚般,男子渐渐缓了过来。
“小的有一个恩客,生的俊朗,气宇不凡,不像是流连花巷之人,却每隔数日便来花满楼,点了小的陪夜。”男子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轩辕顼示意宁远将茶杯递了过去,男子小小的抿了口,“小的这位恩客实在有些古怪,每每只是要小的陪他饮酒唱曲儿,说来也怪,每次酒到一半小的便醉了过去,醒来已是天亮,却没有任何情事的痕迹。”男子陷入回忆中,表情有些痛苦,“小的原来只当他是真心喜欢才如此这般爱护,只是他从不与小的说些什么,日子多了,心里也不免疑惑,再陪酒的时候小人便留了心眼,找个法子换了他备好的酒。”
“那夜,小的假装醉了过去,他唤了我几声见我真的睡了便将我放在榻上,独自一人饮酒,小的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什么异动,当小的昏昏沉沉犯困时,小的听见他出了厢房。”
“小的不敢跟去,听脚步声远了才在门口往外瞧,此时已约莫是寅时,楼里的都已经休息了,小的见他悄悄进了朱璃的房间。”
“哼!”
男子不料轩辕顼会突然暴怒的站起来,被他吓了一跳,愣愣的将话头断了下来。
宁远笑道:“你竟如此沉不住气?”
轩辕顼又坐下,宁远示意男子继续。
“小的当时只以为是朱璃瞒着楼主与此人有私情。”说到此处,男子神色更是悲凉,“当时朱璃从不接客,想必就是为了此人,小的一时忍不住好奇心,便偷偷潜到房外偷听。”
“他们都说些什么?”轩辕顼冷冷问道。
男子仿佛有些畏惧,不敢说下去。
“说!”轩辕顼实在不耐烦,狠狠的盯着男子,那眼眸似是道寒光能将人刺穿一般。
男子吓得低下头忙道,“小的真的听的不十分真切,隐约听到了轩辕硕。”男子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不敢看轩辕顼。
“放肆!”轩辕顼心内突突的疼痛,双拳紧握,眉头紧锁,额头青筋暴露。
“小的不敢胡言乱语。”男子忙跪在轩辕顼面前,怦怦的磕着头,只片刻地上已是染红一片。
“罢了。起来吧。”轩辕顼挥了挥手示意,宁远便命人将男子带了下去。
“此人已是无用,不必留着了。”
宁远听罢一愣,嗤笑一声,“当真是无情的很!”
轩辕顼品出了宁远的不屑,也不恼,冷冷的笑道,“你我都是同类人,我即便不说,你当真就留着他了?”
“哈哈哈。”宁远放声大笑,“将此人送给尚书,不是更有趣么?”
轩辕顼回头望了宁远一会,道“你倒是会做人情。比起你来,对他我倒是心软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此人留不得,本王不喜欢玩游戏。”
“是么?”那眼神那语气俱是不信。
轩辕顼皱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接他的话,转身向不知何时出现的门口大步走去,那神态已没了之前的坦然。
宁远却当作不经意道:“那王爷与朱璃公子是情真意切,不是游戏?”看到身形明显怔住的轩辕顼,宁远眼角嘴边都是满足的笑容。
“本王做事从不用向人解释。”
“若当真如此,你这话都不必说,径直走出去便是了。”宁远冷笑一声,“人人都道百晓生毒舌无比,我其实也只不过是喜欢欣赏被揭了伤疤以后的痛楚。”
“你!”轩辕顼再次回头,对上宁远挑衅的一切了然的眼神,竟没了转身前的底气,只幽幽道,“别忘了你还有求于我!”
不再自称本王了么?所以说这情啊爱啊的最折磨人了,宁远收起那摆的有些发酸的笑脸,“王爷这般重情重义的人一定是信守承诺的。”
轩辕顼哪里不知道他的重情重义是什么意思,也不愿意多和他费唇舌,只会给自己徒增不快,冷哼一声便出了石室,身后是宁远放肆的大笑声。
第十一章
轩辕顼为朱璃安排的太医日日来璃院为其诊视,用的药都是极好的,小婕照顾的也是十分周道细微,朱璃不过静养了数日,身上便已是大好了。然病虽是好了,人却越发显得憔悴了。
也难怪如此,这几日朱璃都很晚才歇下,每日点着盏灯,在案前翻着书,却是一眼都没有瞧进心里,神思都不在书上,时不时的便问小婕时辰,时不时的又望着门外。
小婕瞧出了朱璃的心思是绕在王爷身上了,也小心劝过朱璃,听是听了,只是隔日又是如此,小婕又不好道破。
这日,朱璃见月色极好,兴致来了便命小婕去烫了一壶菊花酒,搬了古琴,自个儿坐在亭内独酌。
朱璃轻轻的抚着琴身,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摸过这琴,暗暗的叹了口气。片刻,璃院内幽幽扬扬的满满的琴声,奏者心伤,闻者动情。朱璃弹得是长门赋,朱璃弹的入神,眼色中满是哀怨,仿若他就是那被弃金屋的陈阿娇。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心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来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朱璃和着琴声低低的吟着,几多幽怨,几多惆怅,几多无奈。
一曲弹罢,那酒也烫好了,小婕还从厨房拿了几个平时朱璃爱吃的小菜,一一摆在那石桌上,本想留下在旁伺候着,不想朱璃却说要一个人呆着,小婕只得识趣的退下。
朱璃望着那酒杯出神,手指轻轻拂过杯沿,想起第一次踏入璃院与他共饮,用的就是这杯子,如荷般洁白无瑕的白玉杯,朱璃倒上一杯,举起杯子仰脖一饮而尽。
菊花酒味香甜而醇美,入口清凉舒适,烫过之后那酒香更是清冽醉人。冷月下,朱璃自斟自饮,自弹自唱,不知觉已是半壶酒下了肚,那酒劲缓缓的冲了上来,朱璃只觉身体轻轻盈盈飘飘浮浮,甚是舒服。
朱璃喝的欢畅,竟弃了白玉杯,端起那酒壶便仰头灌下。朱璃拎着酒壶,踩着盈盈醉步,摇摇晃晃的来到荷塘边。“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朱璃举起酒壶对着冷月,痴痴的笑,又灌下一口。
轩辕顼听得璃院幽幽的琴声,放下公文从书房踏着月色来到璃院。才入院内,便见朱璃一副醉酒之态。
只见朱璃松松的挽着头发,那青衫半遮半掩,露出那腻如凝脂的肌肤,月光之下,越发显得那柳眉妩媚,朱唇诱人。原本就含着秋水似的眼此刻笼着蒙蒙的翠雾,又添了几分放浪形骸。脚下步态轻盈,柳腰轻摆,道不尽的风流绰约。
轩辕顼看的入迷,仿若也醉了一般,脚下步子也轻了起来。朱璃趁着酒兴难得的让自己的身心彻底放松,独醉在自己的酒色世界中,竟不曾瞧见身后的轩辕顼。朱璃转身一个趔趄栽倒在轩辕顼怀里,朱璃轻锁双眉,抬头望着眼前的轩辕顼。
“嘻嘻,怎么是你?”朱璃娇笑着勾起一指轻轻戳了戳轩辕顼的额头。
朱璃那微嗔带醉的姿态娇俏至极,看的轩辕顼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轩辕顼刚要开口,朱璃便将手指按住了轩辕顼微启的唇。
“是要喝酒么?”朱璃不等轩辕顼回答,将酒壶举起却是灌入自己口中,举起双臂怀着轩辕顼的脖颈,慢慢的将唇贴向轩辕顼的唇。
轩辕顼唇边只觉一片火热的柔软,口间便沁入一片清凉甜香。朱璃双眼紧闭,微颤的睫毛轻轻扫着轩辕顼的侧脸。
“你以前就是这么喂我喝酒的。”朱璃半分娇态,半分痴迷。
轩辕顼按捺不住,一手圈住朱璃的腰,将他紧紧锁入怀中,一手按着朱璃的头,将吻进入的更深更肆虐。轩辕顼此刻已是忍耐不得了,一手探入朱璃的长衫内,抚到胸前那颗突起,轻轻揉捏起来。冰凉的触感让朱璃有些不适,拂过之处腾起一片火热,扰得他意乱情迷,不知道是要躲还是要取。
“别,别在这里。”朱璃此刻醒了半分的酒,轩辕顼的挑逗撩的自己口干舌燥,堪堪回复的理智,却只道出了这么一句话,觉得羞愧难挡,只好圈着轩辕顼将脸埋在他怀里不敢看他。轩辕顼二话不说便将朱璃拦腰抱在怀里冲入房内,将朱璃轻放在床榻上,掌风一挥将门掩上,撩下了轻纱床幕。
强忍着欲望,轩辕顼俯身细细舔逗着朱璃的耳垂;或轻舔或含咬,直逗得朱璃身躯不停轻颤。轩辕顼将吻一下下的落在朱璃身上,似是要吻遍全身,那如海浪般的快感将朱璃折磨的满眼俱是含泪的情/靡,阵阵呻吟轻喘抑制不住的泄了出来。朱璃已经话不成句,开口尽是一片破碎的嗯啊声。朱璃神智被这情/事折磨的没有半点清明,隐隐泛起的羞耻心被一波波的快感冲到了云霄外。
心海与那情海一起浮浮沉沉,逐渐迷失……
第十二章
次日清晨,轩辕顼满面春风的踏出朱璃卧房,正遇上来伺候朱璃起床的小婕。轩辕顼便交代她不要扰了朱璃睡眠,由着他去。小婕隐约猜出些什么,便独自忙去了。
晌午时分仍不见朱璃起床,小婕有些担忧,怕朱璃是旧疾犯了晕过去。小婕悄悄进入朱璃的卧房,瞧瞧了轻纱帷幕裹着的床,床内竟一丝动静也没有。小婕实在担心,想唤一声,但又想着王爷的嘱咐,正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见床上一声闷哼,想是朱璃醒了。
“公子?”小婕小声试探的唤了声。
“恩。”朱璃的声音有些虚弱。
“公子可有不适?”
“没,没有。”片刻后又听他道“只是昨日酒喝多了,头有些晕疼。”
“奴婢去准备些醒酒汤来?”
“不必了。”
“那个。”小婕听出朱璃语气有些拒人千里,只是依旧有些不放心,“公子还没有用过午膳,要不奴婢给公子。”
果然话未说完,床上那人不耐道:“不必了,我想多休息会,你退下吧,别扰我。”
“是。”小婕恭恭敬敬的行了揖退了出去。
吱呀一声,房门合上又轻轻的扣上。朱璃忍着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躺了回去,怔怔的望着床顶的轻纱帐,若不是这全身酸麻的钝痛感,若不是这满身遗落的红痕,若不是那身边睡过的褶皱,恐怕一定会以为昨日是在梦中。
朱璃想着昨日自己醉酒后的放浪形骸,一时觉得懊恼无比,一时又觉得羞愤难当。如此这般,以后该如何面对那人?他又会如何看自己?
朱璃摇摇头甩走那些多余的念头,宿醉的头痛又一次袭了过来,朱璃难受的揉了揉太阳穴。泰然处之吧,既已发生,那便由他,用自己的心赌一回又何妨?朱璃这般作想便觉得豁然,在床上又躺了半日,直到日头下了才将将的从床上爬起来,此时朱璃已是饿的前胸贴了后背。
从王爷那处回到璃院,小婕看到朱璃此时神清气爽,想必是通达了,心内也不免高兴。应了朱璃的话,小婕让厨娘给做了几个爽口的小菜,送到了朱璃房内。
小婕在一旁伺候朱璃用膳,只觉今日朱璃说不出的好看,脸颊飞红霞,眸中似含情,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分风情婉约。小婕想起昨日房外所闻,不觉脸红心跳。
晚膳过后,朱璃便在案前临字帖,临的是颜真卿的《颜勤礼碑》,朱璃的字虽也如颜公的字那般雄强圆厚,却没有庄严之态,多了几分清丽俊秀。
朱璃心情极好,见小婕只静静侍在一边,便寻了话头与她闲谈。
“小婕家中还有何人?”
小婕只当朱璃全心练字,忽听他问话,不免呆了片刻,回神忙道:“小婕家中还有老母和一个弟弟,十六了,也到了给他说亲的年纪了呢。”说罢嘴角弯起了一抹笑。
小婕见朱璃表情有些伤怀,想起他的身世,心内不免懊恼自己口快,忙转开话题。“公子这是在练字吧?”
“恩。”朱璃只是浅浅的应了声,便不再说话,屋里顿时又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轻轻的笔尖刷过宣纸的声音。
“我从有记忆起,便无父无母,我也想有个姐姐呢。”朱璃突然又打破沉默。
小婕怎会不知朱璃话中之意,当真是想顺着他的话认了这个弟弟,只是这府上自然没有这样的规矩,再者,王爷这般,只怕朱璃将来便是这府里的主子,想着这些便只是沉默。
朱璃见小婕不答,轻笑一声,继续问道:“小婕可常回家探望?”
“奴婢自幼便被卖到王府中了,王府虽不如宫中那般规矩多,可也是严格的很。只有每年的中秋佳节,才可以回家团聚,也不过是用了晚饭,便还是得回王府。”话里尽是遗憾之情。
“中秋将至,小婕又可以回家探望了。虽不能常伴家人左右,但终究有个念盼,不似我这般,一点记挂的都没有。”朱璃努力抿起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