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推入今天这种境地的。
聂子莺平静的想道,早在一开始就错了,信错了凌兮凤一步,全盘皆错。
是他自己亲手杀了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是他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
聂子莺低叹了声,倒头趴在床上,思绪七零八落的乱飘,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一丝倦意令他忍不住睡
着了。
从那日开始聂子莺变的越发沉默起来。他时常想念着聂抒墨,但他将对聂抒墨的思念恰倒好处的隐藏
在内心深出,既然回不去,即便思念,也是徒劳。但偶尔,聂子莺还是会做梦,落日胭脂红,夕阳倾
泻了满园,聂抒墨背影在残阳下若隐若现。
小双拿着梳洗物推门而入,朝床上的聂子莺道,“少爷,不早了,快起来吧。”
聂子莺坐起身,许是因为没睡好的关系,显得脸色不太好。聂子莺懒洋洋的借过小双递来的巾帕,擦
了擦脸。
梳洗完毕,小双将房内的窗全部打开,道,“今个儿是个好天气呢。”小双回身朝聂子莺道,“前面
来时,凌公子请少爷一同去用膳。”
聂子莺听小双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有好几日不曾见过凌兮凤了。
聂子莺慢悠悠的起身,想着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凌兮凤,跨出房门,阳光和煦。走了不多久,来到饭
厅,还未进门,就听见一声清朗嗓音。“来的这么晚?”
聂子莺站在门口闻声望去,只见凌兮凤朝他霁颜一笑。聂子莺别过眼,坐到凌兮凤的对面。
桌上摆满菜肴,两人皆未动筷,凌兮凤一副好象在等聂子莺先动筷自己再动筷的模样。
不知等了多久,这满桌的菜都快凉掉时,两人竟一同开口道,“我有事和你说。”
四周仿佛只剩他们两个的呼吸,静寂得不像话,空气沉闷,令人害怕。凌兮凤与聂子莺两人四目相对
凝视,凌兮凤幽深的眼波紧锁着他的瞳眸,为了掩饰突来的沉默,风聂子莺收回看向凌兮凤的眸光道
,“你先说好了。”
凌兮凤道:“你先说。”
不知为何聂子莺觉得凌兮凤那双深不见底的瞳,突然让他很不舒服,聂子莺推辞道,“还是你先吧。
”
凌兮凤云淡轻风道,“聂抒墨死了。”
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很突然,但聂子莺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声线,“怎么死的?”
凌兮凤淡然道,“带人围剿邪教时中了埋伏。”
没有起伏的声音从聂子莺口中缓缓流淌出来,“你怎么确定他死了?”
凌兮凤安静的抬眼,道,“他的尸首被挂高在外,以振邪教士气。”
聂子莺对上凌兮凤的视线,短短一瞥道,“你派他去的吗?”除此以外,聂子莺实在想不出聂抒墨为
何突然会去围剿邪教。聂子莺眼含失望地凝视凌兮凤道,“为什么要这样?”不待凌兮凤回话,聂子
莺站起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凌兮凤手臂一伸……攫住聂子莺的手臂,将他拉至身前。
聂子莺回过头,寒着目光,冷着嗓音道。“带回他的尸体。”
“想知道我为何要至他于死地吗?”果然和他猜的一样,凌兮凤眼中闪着异样光芒,“所谓替代品、
替身就是别人的影子。”凌兮凤低头瞥了一眼地上自己的影子,浅笑道,“子莺,你低头看看,作为
一个影子是不是永远都被踩在脚下,当阳光消失的时候,影子就会消失的无踪。子莺,你找错对象了
,即使我对你好,我也不可能容忍自己是另一个人的影子,你不该动这样的念头。”
凌兮凤所说的每字每句,都像是生了根,发了芽,在聂子莺耳旁挥之不去。
凌兮凤阻止道,“即使你去了,也未必能带回他的尸体。”
聂子莺倔强道,“即使带不回我也要去,大不了一起死,也好过让他一个人做孤魂野鬼。”
凌兮凤的手紧紧拉住聂子莺,眼底波澜不惊,心中却是不忍聂子莺前去冒险,“若你非去不可,那我
帮你。”
聂子莺的双眸移到凌兮凤的身上,眼神悲戚,流动着泪光,抬眼道,“你帮我?不,我不会再相信你
。”
凌兮凤道,“这件事,只有我能帮你,我替你去带回聂抒墨的尸体。”
聂子莺一声悲伤的低泣,凌兮凤握上聂子莺的手,慢悠悠道,“我会帮你把聂抒墨带回来。”
聂子莺任他握着自己的双手,凌兮凤的手不带一丝温情,那种冷让聂子莺觉得自指尖冷至心底。聂子
莺没有吭声,似乎故意把凌兮凤当成空气般。聂子莺想,他跟聂抒墨果然还是殊途同归。聂子莺本以
为自己将对聂抒墨的那份感情已经隐藏了起来,此时却发现自己终究是不甘心的,不甘心就那样让他
化成白骨,也不甘心就此让他长埋土中。
聂子莺迎上凌兮凤的眼眸,忽听凌兮凤道,“既然已经成定局,何必强求呢?”
聂子莺问道,“什么是定局?”
凌兮凤冷着声音无表情道,“很简单,就是那个人注定永远不爱上你,或者没有办法爱你的时候。”
聂子莺举起手,指向自己的心口处,说道,“不,他永远都会在这里。”
凌兮凤凝视着聂子莺,聂子莺的眼里有亮亮的东西被凝聚成团。聂子莺嘲讽笑道,“不是从一开始,
你就抓住了我的弱点,不断的在试探我到底会为了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吗?”聂子莺又像是自言自语般
,喃喃道,“应该是这样的吧?”聂子莺想,如果他没有贪心应了凌兮凤的话,或者后来的那次他没
有跟着凌兮凤走,那么很多事都应该会不一样了。
凌兮凤嘴角微弯道,俯下身子,蜻蜓点水般的吻上他的唇。“子莺,我发现你变聪明了。”
“你不会懂的。”聂子莺推开他转身,准备举步离开,不愿意再和凌兮凤说下去。
数日后,凌兮凤带回聂抒墨的白骨,没有完整的尸身,只剩白骨。
漠北邪教
阴冷,昏暗的地牢中,充斥着冰冷的气息。
牢门忽然被打开,发出刺耳的支牙声,一名容姿娇好的女子出现在潮湿,漆黑的地牢内。女子身着淡
紫薄纱衣裙,腰间配有淡紫流苏及玉坠,娇艳动人。她抬起美眸,朝牢所待之人望去,朱唇轻启道,
“聂抒墨,考虑的如何?”
在地牢的一角,聂抒墨发丝微乱,衣衫上的多处已沾了灰尘。聂抒墨盘腿而坐,面色憔悴。“飞琉璃
,你别想了。”
飞琉璃没听到满意的回答,秀眉楚起,冷哼道,“为何?只因漠北是邪教?”
聂抒墨淡声道,“既然知道又何需问我。”
飞琉璃嫣然一笑道,“聂抒墨,你怎就如此顽固呢?为何你还不明白你沦落至此的原因?”
聂抒墨没有表情的面容起了一丝波澜,他当然有想过,他的计划周密却被漠北邪教洞悉,原因只有一
个,有内奸。
飞琉璃见聂抒墨的表情起了变化,继续道,“被自己人出卖的滋味不好受吧?”她的眼里透着讽刺,
“实话告诉你,从头到尾,这个局一直要引的人是你。”
“引我?”聂抒墨有些不明白,听那飞琉璃的口气,这一切都是冲他来的。
飞琉璃星眸流转,道,“我漠北虽是邪教,作恶无数,却也没那么无聊,无缘无故去武林各大派挑起
血腥,傻的让你们有借口来围攻漠北。是凌兮凤示意我这么做的。”
聂抒墨听飞琉璃如此一说,心下瞬间明白了几分,怪不得凌兮凤指名要他前来,而后又探问他心里对
付漠北的对策。只是聂抒墨还有一点不明白,就是凌兮凤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引他入局。
飞琉璃讥笑道,“若无凌兮凤与我暗通消息,我又怎会早就设下埋伏等你前来。”她不禁笑出声,“
这就是名门正派你所效忠的人吗?”
聂抒墨被飞琉璃说得心中各种滋味,“住口!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加入漠北。”
飞琉璃把玩垂于胸前的发丝,手指缠绕,“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聂抒墨受困时,凭
一人之力,教中四大护法就被他杀了两个,四大护法如同她的左右手,一下就被聂抒墨差不多砍了一
只,飞琉璃打着算盘要把聂抒墨收为已用。“想那凌兮凤本命我杀了你,我可是冒着与那凌兮凤为敌
的危险留下你的命。”
聂抒墨不屑道,“你大可杀了我。”
飞琉璃笑似银铃道,“若你就这么死了,你可对得起为那些陪你一同中了埋伏而送命的人?”飞琉璃
走到聂抒墨面前,扬眉看着,“还有聂家庄上下那么多条人命。”
聂抒墨紧锁眉宇,飞琉璃最后一句话让他听的心惊,“聂家怎么了?”
飞琉璃轻描淡写道,“被我一把火烧了。”
聂抒墨双眸犀利的瞪向飞琉璃,眸中似乎有团火焰在烧。聂抒墨只觉自己如同在炼狱烈火中焚烧,心
中的怒火恨不得将飞琉璃碎尸万段。
聂抒墨眼里毫不掩饰的恨意被飞琉璃收入眼底,飞琉璃知朝聂抒墨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笑道,
“不要这么看我,这可是凌兮凤让我这么做的。”
凌兮凤?聂抒墨内心盛怒至极,“为什么?”
“原因吗?我也不是很清楚呢。”飞琉璃淡望聂抒墨一眼,看见他怨恨的眼眸,扬起淡笑,“对了,
我想起来了,凌兮凤好象说过一句话。”
聂抒墨口气愤恨道,“什么话?”
飞琉璃故做思考状,脑中悠转了一圈,才慢声细语道,“他说他要为聂子莺血洗聂家庄,来祭奠他心
中的恨。”语毕,飞琉璃再次劝服道,“怎么样,要不要入我北漠,什么武林正派还不是比邪魔歪教
更卑鄙无耻。”
子莺恨他?聂抒墨心里怅然苦笑,这就是报应吧,他废了子莺的武功,将他赶出家门,回想起那日在
酒楼聂子莺朝他求救,他却弃之不顾。聂子莺是个高傲任性的孩子,会恨他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
到聂子莺会把对他的仇恨加注在那些旁人身上。
“怎么样?要不要接受我的提议?”
飞琉璃的声音将聂抒墨从思绪中拉回,冰冷的吐出一个好字。聂抒墨双眼满是仇恨,他在心里对天发
誓,他要讨回这一切。
第十一章
岁月如梭,一晃便是五年。
“少爷,该吃饭了。”一名模样约二十岁的清秀男子端着饭菜推门进入房间,房外好大的阳光,顺势
照进房内,带来一丝明媚的气息。
小双理了理床边半垂的丝幔,看了眼床上微瞌着眼儿的人。
五年一恍,聂子莺的眉目逐渐舒展,渐成风华,化出一张俊逸如画的男子面容。聂子莺无力的躺在床
上,早已褪去十五岁之时的稚气之色,面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小双将聂子莺从床上扶起来,“少爷,我喂你吃饭。”
小双的声音很轻,夹起一小块去了刺的鱼肉,送至聂子莺嘴边,却被聂子莺拒绝的偏过头。
聂子莺动了动几乎没有血色的唇,语气不善道,“小双,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同凌兮凤一道来骗我。
”
小双微咬下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少顷,说道,“瘦死的骆驼比大马,少爷,我是为你好。”
聂子莺抬起带着责怪的眼眸,说道,“真为我好,就不该骗我。”说毕,重新躺回床上,侧过身,背
对着小双,淡声道,“这添了东西的饭菜,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吃的。”
小双默默收回筷子,将筷子上的鱼肉夹回碗内,缓缓开口道,“若非少爷当初一心求死,我又怎会出
此下策?”
“整天手脚无力的躺在床上和死人又有何分别?别说了,我不想看见你。”语毕,聂子莺不再多言,
淡漠的态度将小双拒之千里以外。
小双低叹一声,端起丝毫未动的饭菜退出房外。
直到听见合门的声音,聂子莺才转过身子,看着小双离去的方向,鼻翼酸楚。
漠北邪教
聂抒墨修长的身体,一袭黑色长袍,双眸如射寒星,头发不扎不束,微随风飘拂,面无表情。
五年前,接受第一个任务时,飞琉璃为了试探他的心意是否真的归顺,对他说,第一个任务是在一夜
间取得九十九个人头,无论谁的,她只要他奉上九十九个人头。
聂抒墨杀尽了人间的苍凉,不断的杀人,他知道他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会毁了他五年来一路上
千辛万苦的投入。
楼阁四面环水,里面植了众多娇花碧草,凉风拂过,带起阵清新的芬芳。飞琉璃立于在楼阁外,朝领
命前来的聂抒墨道,“你这次的任务是……”未等飞琉璃说完,聂抒墨动了动手中的剑。
五年了,够了,他不想再等了。他不是个听话的杀人工具,他不拒绝不代表他完全臣服于飞琉璃。
飞琉璃见聂抒墨的剑朝她直指而来,刹那变了脸色,娇美的面容变得寒气逼人,一时杀气腾腾,冷峻
朝周围道,“来人,拿下他。”
围攻聂抒墨的人有很多,但丝毫没有伤到他半分。聂抒墨聚起内力,忽刮起一阵掌风,将周围的人全
部震倒。
“真是一群废物!”飞琉璃怒斥一声后,轻足点地跃到聂抒墨面前,嘴角挂着冷笑道,“好久没有亲
自动手了呢。”话完,旁边顿时又现出了八、九个教众,各个杀气重重。
唰的一声,聂抒墨凌空飞起,射出数枚暗器,挥舞着剑进行杀戮,血溅满地,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盈满了四周的空气。
聂抒墨随手从一旁的枫树上摘下片红叶,指尖轻弹,红枫在飞琉璃白皙的面庞上划出道淡淡的血口。
飞琉璃脸上一疼,随即,飞身而起,一阵剑光就朝聂抒墨当头劈下。聂抒墨快速闪身,躲过飞琉璃的
一剑,并再次以剑直指飞琉璃向她攻去。转眼间,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对峙了数十招,两人移动的身
影越来越快,缭人眼花。
忽听“铛”的一声,两人手上的剑身相交,聂抒墨运起内力化起道剑气。见状,飞琉璃不甘示弱的以
剑硬将向自己直逼而来的剑气挡开。下一秒,飞琉璃手中的长剑一断为二。
飞琉璃皱起眉,扔下手中的断剑,将内力聚于掌心,徒手朝聂抒墨击去。两人开始拼起内力来。飞琉
璃毕竟年轻,比不上聂抒墨的修为,很快便占了下风。
飞琉璃吐出口血来,倒地开口道,“别杀我,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闻言,聂抒墨黑眸一眯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当然。”飞琉璃嘴角流出一抹血腥,自袖内掏出一块令牌扔向聂抒墨道,“这教主之位我给你便是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报仇。”
聂抒墨接过令牌,眉毛微微一挑,无情道,“即使这样,我也不能留你。”
“你……”飞琉璃气的说不话来,有些不明白。“既然你要杀我从一开始你就有的是机会,为何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