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子莺道,“为什么?”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楚归祈解释道,“我们刚接到传书,家师与盟主在为灭邪教的问题上可能发生了一些分歧,所以……
”
楚归祈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聂子莺心里了解了几分发生的事情,道,“那么不去别庄,你们准备去哪
?回雁荇谷吗?”
莫肖尘道,“不,我们明天准备赶去前面的小镇与师傅会合,然后自行商量对付邪教的事宜。”
他们的师傅想脱离凌兮凤自己去围剿邪教?聂子莺动动心思,思索了一下,既然两边的目地都是一样
,跟哪边走都一样,况且若去了凌兮凤那方,不被他发现还好,一旦被他发现他定是不会让自己参与
此事,说不定还会再把自己监禁起来。
聂子莺朝莫肖尘,楚归祈提议道,“既然令师的目地也同样是围剿邪教,那我可不可以继续同你们一
道走。”
莫肖尘爽快的答道,“当然可以。”
楚归祈道,“那就这样定了,明个一大早我们就上路,聂兄弟你也早点休息。”
“好。”聂子莺应道。
待两人双双离去后,聂子莺退了鞋袜,上了床榻,颠簸了一日,疲惫不堪,不一会睡意来袭,发出细
微的鼾声。
阳光初露,聂子莺起了个大早,穿戴好下楼时,莫肖尘,楚归祈早已在楼下用起了早膳。
莫肖尘手中拿着个咬了几口的馒头,朝刚下楼的聂子莺道,“吃完了就得赶路了,不然天黑之前到不
了前面的小镇。”
聂子莺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他的那份早膳早就备好放着了。拿起粥,聂子莺就着碗口喝了起来。
楚归祈见聂子莺光喝粥,不吃别的,递上个馒头,关切道,“这样吃不饱,一会就又饿了,待会路上
会吃不消的。”
“谢谢楚大哥。”聂子莺空出一只手接过馒头,大口咬了起来,再看一旁的莫肖尘已经吃完了。
莫肖尘起身到掌柜那结了帐,随后,楚归祈也吃好了,聂子莺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多等,随便再吃上几
口便算吃完了。
聂子莺擦了擦嘴角道,“上路要紧。”
来到客栈外,莫肖尘将马匹从马厩里牵了出来,楚归祈轻而易举的一个弯身,有力的手臂带上聂子莺
的身子,轻轻松松地就将他抱上马背。
黄沙在坡道上四处飞扬,马蹄声踢鞑不断,飞快地驰骋。马背上的颠簸令聂子莺直想把早上吃下去的
东西都呕出来。
没有让聂子莺喘息的机会,莫肖尘,楚归祈策马飞奔,直奔下一个小镇。
根据莫肖尘,楚归祈所说,雁荇谷的人会在那里等他们,因为对付漠北邪教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一
群准备在一起研究这次行动的计划。
约莫过了大半天,在聂子莺快忍不住想吐的时候,终于在远处可以依稀瞧见小镇的影子了,心下不由
佩服道,这两个人赶路的速度太神速了,前面还说恐怕晚上都不一定能到,这会才半天多就到了,只
花了预计的一半时间。
进了小镇,聂子莺终于可以下马行走,不用再受颠簸的晕晃之苦。聂子莺在街道上慢慢地走着,对眼
前的繁华饶有兴致的看着,记忆里他很少出门逛街,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与莫肖尘,楚归祈之间渐
渐拉开了距离。
就在聂子莺看到兴头上的时候,楚归祈发现身后的聂子莺不见了,又折了回来。
“聂兄弟!”楚归祈见聂子莺被路上的玩物吸引,脸上出现一丝不快的表情,“我们这次是来办要事
的。”
“真是不好意思。”被楚归祈这么一说,聂子莺收了兴致,加快步伐跟了上去,他都差点忘了还有正
事要办。
最后三个人来到一处客栈,聂子莺跟在他们的身后进了房间,房内聚集了五,六个人,其中一个年约
四十多岁的男人坐着,其他人皆站在他的身侧,众人神情冷漠严肃。
聂子莺下意识的有些紧张。
“师傅。”莫肖尘,楚归祈上前朝坐着的男人行礼道。
雁荇谷主‘恩’了一声,瞧见门口的聂子莺,道,“他是谁?”
莫肖尘将路上发生的事逐件一一回报。
“哦,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漠北居然暗算了苏前辈。”雁荇谷主朝聂子莺道,“那就先留下再说罢。
”
而后一干人等开始商量起如何对付漠北邪教。
楚归祈的意思是大不了硬攻,伤敌一千,自伤八百,拼个你死我活。当然这个办法当场就被否决了,
这个法子不可行,也太冒险。
莫肖尘的意思是散布谣言,说漠北邪教准备要统领江湖,这样江湖必然大乱,而江湖众人为了保身定
会联手,或者那漠北教主为了澄清就得找个时间出面,而这个时候就是他们暗杀的机会。这个方法虽
可行,却不是良策,雁荇谷主认为散播谣言太不耻。
就在众人绞尽脑汁想对策时,站在雁荇谷主身侧的名弟子吭了声,“师傅,你可还记得我们路途上杀
了两个人口贩子。”
“怎么?”经那弟子这么一提醒,雁荇谷主回想起,前日赶路,经过一片林子歇脚时,恰巧听见两个
人贩子说道漠北每月都会买十二名十五,六岁的小童,两人正商量谋划该上哪去骗些孩童。雁荇谷主
一听,当下拭杀了两人,以免他们伤害无辜。雁荇谷主回想到这便明白了那名弟子想说什么,道,“
你是想找人混进漠北?”
那弟子回道,“正是,从雁荇谷里选出年幼的弟子,派他们混进去,然后来个里应外合或者直接找机
会行刺。”
雁荇谷主沉默片刻,觉得还是有些不妥,“纵使谷里有年幼的弟子,但是要符合十五,六岁的,而且
又是要十二个。难免有些凑不齐。”
于是这么绕了一大圈后,雁荇谷主觉得,觉得这法子不可行。
雁荇谷主与那弟子的话,莫肖尘听的糊涂,问道,“师傅,在路上发生了什么吗?”
雁荇谷主将前日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楚归祈听后思量道,“我倒觉得可行,人不齐,就办法凑齐不就行了。”
雁荇谷主皱眉道,“问题是上哪凑?去虏吗?雁荇谷怎可以干这等低下之事。”
楚归祈自信满满道,“师傅,凑人的事就交给我,若能凑齐人数,这个法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的确,只要能凑满人,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于是他们开始讨论详细的计划,在计划里,等雁荇谷弟子
混进去后,以四人为一组分成三组,一组观察漠北的地形,一组注意漠北每日的动向,一组负责联络
接收消息。
详细计划了一番之后,楚归祈又急急上了路,快马加鞭的往雁荇谷赶。
所有的人都忙着商量谋划对策,聂子莺自然插不上嘴,闲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莫肖尘见聂子莺无
所事事,怕他太过无聊,便吩咐他上街去买些一行人需要用的东西,再买些点心回来,让他负责打点
一行人的日常饮食。
如此过了两日。
聂子莺走进街角的一家糕点店,掂了掂手中所剩的银子,沉甸甸的,心道,雁荇谷出手还挺大方的,
买个糕点居然给了这么多。
“老板,来点杏仁酥,还要些核桃糕。”聂子莺取了银子递到糕点铺老板的手上。
对方很快的包好了聂子莺所要的糕点,接过糕点,聂子莺出了铺子,返回客栈。这雁荇谷还真难伺候
,不但每天都要吃糕点,还专门固定了吃糕点的时辰。
走回客栈,聂子莺依着那雁荇谷的习惯,将糕点装入盘中,上了楼。
“够了!”这是雁荇谷主的声音,还未进门,聂子莺就听见屋见的斥怒声。
随着那声斥骂,雁荇谷的声音再次想起,“归祈,你怎能这么做?”
一片死般的寂静后,门内又传来楚归祈的声音,“师傅,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现在怎么可以就为了
少一个人而全盘放弃?”
原来楚归祈回来了,一时间,聂子莺站在门外,不敢冒然进去。
雁荇谷主怒道,“剿灭漠北固然重要,可是雁荇谷的声誉也很重要,你可知雁荇谷在江湖上能有今日
的地位多么来之不易。”
楚归祈铁了心道,“反正人我已经抓了,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与雁荇谷无关。”
雁荇谷主斥责道,“我命你立刻把人放了。”
楚归祈回绝道,“不放。”
雁荇谷主怒意不减道,“若传出去我雁荇谷居然强虏少年,像什么话?”
楚归祈强词夺理道,“以大局为重,管不了那么多了。”
见房内的两人不但没有收口之势,反而更为激烈的争执,一时半会是绝对吵不完的,聂子莺索性敲了
敲门打断两人的争执,不想在外头再干站着了。
“进来。”雁荇谷主的声音传出。
聂子莺得到首肯,一手端着糕点,一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雁荇谷主一脸怒不可遏之色,见聂子莺前来送糕点,冷然道,“放下,就出去。”
将手上的糕点放到桌上,聂子莺转身走到房门口,又忽的定住了脚步。
聂子莺驻足不前令雁荇谷主发问道,“还有什么事?”
聂子莺回过头,凝神注视房内的两人道,“能不能我去?”
闻言,雁荇谷主与楚归祈,毫不犹豫,同声道,“不行。”
雁荇谷主眼眸淡扫一眼聂子莺道,“先不说你年纪不符,你也没武功,去了也办不了事。”
楚归祈附和道,“就是,即使你想滥竽充数,这长相第一关就要过,聂兄弟看你的模样也有双十年华
,定是无法蒙混过关的。”
这些聂子莺也并非没有考虑到,也料到他们定会有如此一问,不过方才他就已想好如何接口,聂子莺
定声道,“楚大哥抓来的那少年不也是不会武功吗?凑不满十二个人连漠北的门都不可以进,只要能
进去一个人,就有一丝胜算,再说除了我之外不是还有十一个人吗?”
聂子莺心知楚归祈性格冲动,一腔热血,比较容易头脑发热,要说服他还是比较容易的,主要还是雁
荇谷主,雁荇谷主比较迂腐守旧,不过他最大的弱点也是那份迂腐。
聂子莺继续道,“我去总好过随便虏一个人去败坏雁荇谷声誉好,况且你们派人把人送过去后,即使
他们发现我不合要求,你们也早已离去,界时木已成舟,就算他们不留我,另十一个雁荇谷弟子也已
成功进入漠北内。”
雁荇谷主心想道,聂子莺讲的确实有道理,问题是若连第一关漠北的守卫都过不去,直接将人统统挡
在门外,该如何是好?毕竟聂子莺的相貌在一群少年里实在显眼,一眼就容易被穿看。雁荇谷主慢慢
将心中顾虑道出。
聂子莺心中有所准备道,“只要楚大哥稍加帮助我一下,过第一关定不成问题。”
楚归祈道,“聂兄弟,你有什么好主意?”
聂子莺朝楚归祈微微一笑,将心中的想法一一道出。
楚归祈面露喜色,笑道,“果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师傅不如就按聂兄弟说的试试罢。”
也只能这么办了,半晌,雁荇谷主颔首表示赞同。
又过了一日,终于将一切打点完毕。
聂子莺随着十一名雁荇谷弟子,上了马车,马车徐徐而行。
漠北邪教位于北边人烟稀少之地,路上一片冷清,除了一派只是在树影婆娑里,只剩错落的马蹄声。
聂子莺静静地听着哒哒的马蹄声,他也不知道具体行了多久,马车停下,马夫说道:“到了,都下去
吧。”
在漠北邪教门外,只见两排手持大刀的教众守在前面。漠北邪教的门很高很高,高到聂子莺不得不抬
头仰视。漠北邪教外型如同一座堡垒,望了会,聂子莺便觉得
脖子有些发酸,头也有些微微眩晕。
守在门前的教众神情冷漠,令任何想要接近此地的人都会产生惶恐之意。
聂子莺在门前未动,马夫是雁荇谷弟子所扮,马夫上前与守门的人按照事先与楚归祈所策商好的对话
攀谈起来。不出一会,马夫招手让聂子莺一行人过去。
接到马夫的指示,聂子莺一行人走了过去,一个看似领头的人扫了他们一圈,最后定在聂子莺身上,
语气勃怒道,“这个人怎么回事?你不想活了?居然送个残废来充数?”
此刻的聂子莺经过一翻装扮,坐在一辆木制小车上。
马夫低头哈腰道,“就算给我天大的胆子,小的也不敢欺骗大爷啊,他只是在路上摔伤了腿,大夫说
过两天,过两天一定好。”
“是吗?”
马夫见那人依然有些疑心,讨好的笑道,“当然。”马夫凑近那守卫小声嘀咕道,“再怎么样,小的
也不会拿银子开玩笑啊,要是大爷不信,就按十一个人头算,至于这个的银子么。”马夫装模做样的
朝聂子莺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陪笑道,“至于这个人的银子就算大爷的头上了。”
“咳。”领头的守卫假意咳了一声,正色道,“等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大门缓缓被开启,进入聂子莺眼帘的,是幽深而似乎望不到尽头的廊道,越发将漠北邪教显得神秘莫
测。
领头的守卫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过了一刻,领头的守卫走了出来,并且手上多了个钱袋,“这是你的,你自个儿看看数目对不对。”
马夫接过已被那人动过手脚的钱袋,看也不看,眉开眼笑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领头的守卫不再多看马夫一眼,做了个手势,示意一行人可以进去了。
待一行人顺利进入漠北邪教,马夫也随之离去。
教内的气氛很凝重,布置的虽堂皇却沉重,廊道的尽头是一个湖,湖面因风而漾起的涟漪,如同一行
人的心般,久久不能平静。
离湖的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结实,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缓步走出来,走到聂子莺一群人的跟前,停了
下来。
“我是漠北的总管,掌管漠北日常一切起居事务。”来人自我表情身份后,一双饱经历练的眼将他们
一一扫过。
在他的凝视下,聂子莺不禁有些心虚胆怯。
“你。”总管来到聂子莺面前,手向聂子莺的下颚处一摸,顿时,一张人皮面具自他的面上剥落。聂
子莺一张成熟的面庞,在另外十一张未褪稚气的面庞之下,显得格格不入,“你是什么人?混入漠北
有何目的?”
聂子莺很快镇定下来,按照计划,只是眼露无辜,并不时的拼命摇着头,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
“哑巴?”总管将手中的人皮面具随手一扔,冷言道,“别以为装哑巴就能混过去。”
聂子莺继续不断摇头,佯装急的掉出几滴眼泪,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再次发出‘啊,啊,啊’的
声音。
“你想表达什么?”总管问道。
聂子莺指指自己的喉咙,这回‘啊’的更加大声,眼泪也掉的更凶。
总管看着聂子莺思索了片刻,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