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感觉那痛正逐渐漫到全身。
“躲在这做什么?”凌兮凤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片黑暗里他深幽的眼眸像寒玉一般透着异彩
。未等聂子莺开口答话,“疼吗?”一手按上他的肩,另一手稍使力拉直他的手臂,只听‘喀’的一
声,聂子莺痛的叫了起来。
“很好,还有力气叫。看来没事。”凌兮凤又自径说道,“要不是我你这右手可能就废了,作为救臂
之恩,这下是不是该算成你欠我的了呢?”
“要不是你,我会这样?”聂子莺咬牙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怎么是我?”凌兮凤拿下腰间的翡翠玉笛把玩着,手指修长。“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是……”聂子莺失控的朝凌兮凤大喊。
“是你!”凌兮凤依靠在树下,低头摩挲着玉笛,声音虽轻,但吐字清晰,“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你
同意的吗?”
聂子莺一时语塞。凌兮凤说的不错,所有的事都是他自己同意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过最后会这样。强
词夺理道,“是你说你要帮我得到他的,可是结果呢?”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不是吗?只能怪你自己。”凌兮凤略抬起头,笑的优雅,“再说,你不是得
到过他了吗?我是说过帮你得到他,可没有承诺帮你得到他的一生!”
聂子莺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我真后悔信了你的话!”
“其实这样也挺好。”凌兮凤用笛子挑起他的下颚,聂子莺的眸子在月光下的映照下显得明亮清澈,
“看清现实,总比沉溺在自我幻想中要好。”
“不,要不是你,他也不会这样对我!”
“你这小鬼怎就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执迷不悟?”凌兮凤足尖点地,跃上枝头,高高在上,在月光的
倾洒在他俊美的面容上,让人感觉更为出尘,他看着树下的聂子莺,“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赌什么?”站在底下的聂子莺不得不仰起头来看他。
凌兮凤站在上面,再看下面的聂子莺。两人相望,那聂子莺本就身材不属于健壮高大的那种,这样的
位置看过去,便显得有些瘦弱起来,聂子莺单薄的衣裳在夜风的吹佛下飘动,衣裳下的身子看起来像
是摇摇欲坠。
这聂子莺真是人小,心不小,那么倔强,凌兮凤心想,若不好好磨磨他的性子,日后定有他罪受。“
就赌我不再插手你的事,看你爹会不会回心转意。”
“哼!事情都被你搞成这样了,丢一堆烂摊子给我。”
“那又如何?你不是很坚持很执,选择相信你爹是因我而抛弃你吗?那我便从今日起不会再插手你的
事。”凌兮凤面带明显的嘲弄之色,又继续道,“若那聂抒墨心里真有你的一席之地,不管这摊子烂
的有多大,应该都不成问题。”
聂子莺满脸皆是倔意,脑里依然满是对聂抒墨的憧憬,哪肯就这般服输,当下就应了这赌局,“好!
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随便你说,你要赢了,随便怎样都可以。”
“好!一言为定。要是我输了,悉听尊便。”他不会输的,聂子莺在心里告诉自己道。自己毕竟和聂
抒墨在一起了十五年,这十五年的感情岂是一朝一夕的事。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凌兮凤没想到聂子莺对聂抒墨的执念竟是这么深,他突然很好奇这聂抒墨是
木头人吗?居然一直不曾发现聂子莺对他的爱慕。凌兮凤好看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度,不管怎么样,这
场赌局的结果,他已经预见了。
凌兮凤走后,聂子莺在大树下站了一会,现下他该何去何从?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山庄留宿在外过,
漆黑的夜遮天蔽地,风过时,喑喑哑哑的低咽,聂子莺边想边走,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竟又一颠一
颠的走回聂家庄。
红色的大门掩没在黑夜里,两盏悬挂在门上的白色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曳,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片微弱
的光晕,照出一抹坐在台阶上的人影。
小双抱着膝,将头搁在膝盖上,看起来很累的模样,打着盹儿。
“小双?”能在这个时候看见小双,聂子莺有些惊讶。
听见聂子莺的声音,小双动了动眼睫,挣开带着睡意的眼睛,揉例如揉眼角,看了眼黑蒙蒙的四周,
终于看见了聂子莺的身影。
“少爷?”小双抓过放在地上的小包袱,跑到聂子莺跟前,带着一脸委屈,“庄主不是说如果我愿意
就可以跟着少爷,可少爷你怎么都不等等小双就走了,害我都不知道该上哪去找你。”
“小双。”聂子莺有些感动,又有些难过,垮着脸,“你还是别跟着我了,我身无分文,也没有地方
去。”
“没关系,这里有。”小双笑了笑,拍拍手里的小包袱,“出来的时候庄主差人给了我五百两银子,
好多呢。哦,对了,庄主还给了一些创伤药,怎么?少爷你哪里受伤了吗?”
聂子莺点了点头,又马上飞快的摇了摇头,脸上有些尴尬,“没……”
“今晚只能在外露宿了。”说着,小双捏着鼻子,带着怪怪的鼻音说道,“少爷,你身上的味道好难
闻。”
“味道?”闻言,聂子莺将自个儿的手臂凑到鼻子前,略重的血腥味,还有欢爱后的那股膻膻的味道
,令聂子莺也不禁皱了眉,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小双,拿几件干净的衣物给我。”他决定去附近的
湖里好好的清洗一番。想了想,聂子莺又让小双顺便把那创伤药给他。
第五章
混沌的黑雾包围着他,聂子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他在黑雾里,漫无目的的走。
每走一步,黑雾似乎就消散了一些。
不知走了多久,黑雾消散的无影无踪,聂子莺处在一片湛蓝的天空之下。
有花香,有鸟鸣。
聂抒墨穿着一件月牙色长衫,给人一种长身玉立的感觉。腰间挂着一块精致的美玉,少了几分武林侠
士的味道,增添了几分文人儒雅风度。
聂抒墨朝聂子莺伸出手,眼神似乎在说你正是我要等的人。
聂子莺扑进他的怀里。聂抒墨溺宠地抚着他的乌发。
一道突来的金光,四射,刺的聂子莺几乎睁不开眼。他抬手,挡住眼睛,从五指的细缝里眯眼看去,
待金光散去。眼前已没了聂抒墨的身影。
本是湛蓝的天空,已是天灰蒙蒙一片,急风卷起地上的花,无数花瓣在空中翻飞,鸟儿争先恐后的朝
四处飞散。
‘鹂莺,他不是你要爱的人,恋上尘世情爱将永劫不复,你不该动凡心,结果定会伤了自己也害了别
人,痛苦注定永无止境。’
地藏王出现在他面前。
聂子莺泪流满面点头说知道。可是他已经爱上了该怎么办?
‘远离他。’
聂子莺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他不管,他也不要听。
‘你会后悔的。’
地藏王的声音是冷冰冰的。
聂子莺说,他只想和他待在一起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地藏王没再多说什么,就消失了。
周围又恢复了初始的黑暗,混沌的黑雾再次袭卷而来,将他渐渐包围。
聂子莺感到孤独,彻骨凄寒。
“少爷,少爷。”小双跪坐在聂子莺的身旁,一脸忧色的将拧干的白帕放到聂子莺的额上,又轻轻拍
了拍聂子莺的脸颊,“少爷,醒醒。”
聂子莺轻轻抽动着,睁开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湖边。“这是怎么了?”聂子莺头一歪,额上
的帕子掉了下来。
“少爷,你发烧了。”小双捡起掉落的帕子,重新放回聂子莺的头上。
“哦。”聂子莺淡淡的应了一声,想起来自己昨夜里去湖边梳洗,洗到一半觉得头昏沉沉的,然后只
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双站起来,走到湖边,双手拘起水,再跑至聂子莺的身边,水顺着指缝,滴滴答答的流掉些许,“
少爷,喝点水,会感觉好些。”
水顺着指尖滴到聂子莺的唇上,微张开唇,缓缓流进他的嘴里,使得干涸的喉咙得到一丝舒解。润了
润喉后,让聂子莺感觉身体舒服了点,但依然浑身乏力。聂子莺一脸疲倦的躺在草地上,看着澄澈的
天空,“小双,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落脚。”
“可是,少爷你现在这样根本就走不了啊……”小双面露难色,从前面开始他就想找个落脚的地方,
可是他又没什么力气,根本就背不动聂子莺,“要不,我先去市集上买辆马车来?”这样一来,他势
必要先将聂子莺一个人扔在这里。“我不放心把少爷一个人丢在这里。”小双说出心中的忧虑。
“别担心。你快去快回就是了。”聂子莺可不想今天再露宿野外了。
“少爷,你确定你一个人留在这行?……”小双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小双你好罗嗦,我确定我能行。”聂子莺一脸认真状打发着小双。
“那我去了,少爷你要等我哦。”小双跑了几步,又回过头,看了聂子莺几眼,“我会马上回来的。
”这才头也不回的跑的没了人影。
风拂在脸上,轻轻柔柔的,天空,是纯蓝纯蓝的,聂子莺忍不住慢慢瞌上眼。风将他的思绪吹的很远
很远。他的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都不愿去想。
耳边,有丝飘渺的声音萦绕。
‘鹂莺,你不懂得如何真心微笑,也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你根本就没有正常人类所拥有的感情,
再这么下去,你的灵魂将会下地狱。’
聂子莺猛的睁开眼,阳光耀眼眩目,望过去,聂子莺觉得眼睛有些生疼,也有些酸意。
“为什么哭?”
熟悉的声音让聂子莺知道来者何人。
凌兮凤负手立在湖边,慢慢转过身,看向聂子莺,“又是为了聂抒墨在哭吗?”阳光落在凌兮凤的身
上,在他的眉目间染上淡淡的光华。“知道吗?当初我用摄心术偷窥了你的内心,我当时问你,可知
晓何为情爱,该如何去要你心中日日所念的东西,你只是茫然的朝我摇了摇头。”
“不。我懂的。”聂子莺将头上的白帕拿下,挣扎起身,感到晕眩,勉强稳住摇晃的身体,朝凌兮凤
辩解道。
凌兮凤看着聂子莺逞强的模样,看着他眼里闪烁的晶莹,走上前抬起手拭去他的泪。他知道聂子莺无
论如何高傲,无何倔强,永远都只是一个平凡的孩子,“如果你懂,当初就不会答应我的要求了。子
莺,中了摄心术的人是最不会撒谎的人,所反应出来的内心世界,永远都是最真实的。”
“不,我懂的。”聂子莺掂起脚,像是要证明什么似乎的,朝凌兮凤的唇吻去。
没有防备的凌兮凤就这么突然被聂子莺毫无预计的吻上。聂子莺吻的又急,又生涩,不知道舌头该往
哪放,只一味的对着唇瓣又亲又咬。
放开他的唇,聂子莺后退一步,抬手用袖子重重擦了擦自己的唇,说道,“我懂的。”
凌兮凤的唇被吻的湿濡,还留有方才的余度,聂子莺幼稚的举动更显得聂子莺孩子气。凌兮凤心里暗
惊自己刚才居然失了防备,生平第一次被人吃了豆腐。
“只是这样而已吗?”凌兮凤优雅的朝前走一步,微低头,看着聂子莺的眉眼,可以彼此感受到对方
的鼻息,“说你不懂果真不懂,你刚才那样也能叫吻吗?”捕获聂子莺的唇,凌兮凤以舌尖舔过他的
贝齿,撬开他的牙关,探索进他的口中,席卷他口中每一个角落。这是凌兮凤第一次在聂子莺清醒的
情况下吻他。
聂子莺瞪大了水漾般的眼睛,窜进口中的东西,令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双手移至凌兮凤的胸前,用
尽全力推拒。感觉到胸口的力道,凌兮凤伸手将聂子莺的双手紧扣在自己的胸前,像在戏耍般追逐着
聂子莺不听话的舌头。聂子莺时不时的将自己的舌头移至左腔或者右腔,试图逃避凌兮凤的碰触,奈
何口内窄小的空间令他逃无可逃,才逃离,下一秒就被凌兮凤的舌头重新勾住,纠缠不休。
聂子莺被吻的晕头转向,脸色潮红,头似乎更晕更沉了,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幸好被凌兮凤拉住,
才幸免。
两唇分离,各自依然带着彼此的温度。凌兮凤松开聂子莺,说道,“爱不仅仅只是这样。”他微笑的
看着聂子莺,朝他解释,“爱是多方面的,你懂吗?”随后又反问道,“你了解聂抒墨吗?知道他最
喜欢的是什么吗?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吗?知道怎么才能令他快乐吗?”
凌兮凤一连串的问题令聂子莺哑口无言。
“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根本就不懂爱。”
风将凌兮凤的话一字一句的吹进聂子莺耳里,聂子莺站在原地发愣,他望着凌兮凤,眼里流淌着不解
,不信。
他不解,自己从前世起就爱着聂抒墨,他爱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又怎么会不懂爱?
他不信,不管是鹂莺,还是人时,他与聂抒墨朝夕相伴了那么多个日落黄昏,又怎会不了解他?
可是,他偏偏就是回答不上凌兮凤的问题,无法反驳凌兮凤的话。
聂抒墨到底喜欢什么呢?心里想要什么呢?怎么样才可以让他快乐起来呢?
聂子莺在脑海里搜寻着答案,觉得心口莫名的痛,原来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浮现在他眼前的只有聂抒墨生气的面孔,生气的声音,生气的责备,总是生气的开口说子莺你太令我
失望了。
为什么在他的记忆里聂抒墨总是在生气?
聂子莺的泪在那一刹那落下,因为他总是在惹聂抒墨生气。
看着聂子莺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凌兮凤心中有些不忍起来,明知道聂子莺对聂抒墨是那么的迷恋,
自己的话似乎过于严重了,到底还是个孩子,自己又何必认真和他讲这些?想到这,凌兮凤自己也愣
了一下,自己何必对聂子莺的事如此上心,如此认真?
不远处,一辆马车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传一阵马啼声。
小双挥着马鞭,架着马车,来到湖边时,只有聂子莺一人。
“少爷,你怎么不好好躺着?”小双放下手中的马鞭,跳下马车来到聂子莺面前。聂子莺脸上的泪痕
依稀可见。“少爷,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聂子莺冲小双破涕而笑,说道,“走,去找间客栈,我肚子饿了。”
“好。”小双将聂子莺扶上马车,随后,架着车朝客栈方向使去。
聂子莺靠坐在马车中,马车的颠簸让他有种想吐的感觉,压下想吐的感觉,聂子莺朝小双道,“速度
慢些。”
“好。”小双依言放慢行驶的速度,尽可能的减少颠簸。
“小双,你知道我爹最喜欢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