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 下——君琳

作者:君琳  录入:09-02

承祜边想边走,距离后花园不远就听见一阵阵女子的笑声加油声,抬头见到回廊处一个丫环见了他刚想高声行礼,就被他一个眼神飞过去震住了。

凭借着王府主人的威势,他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后花园里,一眼就朝见了在蹴鞠得十分开心的“母子”。

他抱臂看着笑得开怀的儿子和新任妻子,之间他叫人打听过瓜尔佳氏的为人,因父亲是武官从小倒是弓马娴熟,性格活泼,只是嫁给他以后每一次见他就会胆怯紧张,他还以为打听有误,今日一见倒是证实了。

他不禁摸了摸下巴,他有那么吓人吗?不是说理郡王为人温和厚道的吗?正想着,突然有个阴影袭来,他下意识的就伸手接住。

藤球?

“哈哈,认输吧,小子。”脆生生的清甜嗓音带着爽朗,十分好听。

瓜尔佳氏正洋洋得意,却发现周围静了下来,她为了尽性这里只留下了她的陪嫁丫环们,王府里的都被她安排去把风,现

在见丫环脸色不好,心底不禁咯噔了一下,有些颤抖着扭过头去。

然后弘昭那一声含着喜悦的洪亮叫唤——“阿玛”,更是让她脸色有点发白。

“阿玛,阿玛,你回来啦!我完成了夫子留下的功课,见天气好就拉着额娘姐姐在后花园玩,阿玛要一起吗?”已经九岁的弘昭长得已经颇高,漂亮的脸上还是带点婴儿肥,肉肉的看起来很可爱。

承祜有点意外,弘昭那几句话就为瓜尔佳氏开了脱,这小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的,看来瓜尔佳氏跟他相处得还是不错的。

“什么额娘姐姐,没规矩,额娘是额娘,姐姐是姐姐。再让我听见下一次就要罚。”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腮帮子,说着训斥的话表情和眉眼却都带着宠溺和温柔,看呆了园子里一群女人。

“奴婢参见王爷。”还是有机灵的反应过来,连忙跪下行礼,一群人唰唰的跪倒了一片,就只剩下瓜尔佳氏还是呆呆的站着不动。

弘昭有些着急的给她使眼色,承祜心里有点好笑,拿着藤球上前几步递到了瓜尔佳氏的面前,柔声道:“若是喜欢就随意在王府里玩吧。”

“啊?啊!王……王爷!”瓜尔佳氏这才回过神来,刚想跪下请罪却被承祜伸手托住手不让她跪下。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用怕。”他继续放柔声音道,看着瓜尔佳氏巴掌大的青涩小脸,不由想到,按照这里一向早婚的习惯,要是命好,他女儿也该这么大了。

瓜尔佳氏低头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脸不知道怎么就红了,只能喃喃道:“是……谢谢爷……”

承祜点点头放开她,把藤球递给了起来的丫环,吩咐道:“陪福晋回房换身衣服,都出了一身汗了,可不要着凉了。弘昭你也是,打理好自己了就到书房来,阿玛好久都没有考校你功课了。都下去吧。”

“是。”

“妾身告退。”

“孩儿告退。”

承祜进了书房没一会,小林子就敲门进来,手上还有一封信。

他接过摊开,然后笑了,转手就让小林子给烧了。

人心呐,最是禁不起撩拨!

70.挑衅

康熙三十八年己卯春正月辛卯,诏:“朕将南巡察阅河工,一切供亿,由京备办。预饬官吏,勿累闾阎。”

康熙第三次南巡,察看河工虽然还是主题,但比之前两次却明显游玩意味浓重一些,看他把嫡母,数字一到十四,庶妃章佳氏成嫔良贵人带到了这次队伍中,怎么看怎么像是家庭出游的多。

三月庚午,上次清口,奉皇太后渡河。辛未,上御小舟,临阅高家堰、归仁堤、烂泥浅等工。

康熙惯常喜欢因时因地地教育考校儿子,加之这次随驾的儿子实在多,所以临阅河工的时候就一个一个的点名问有何联想。

承祜是惯常参与治河的,所以被康熙跳过并在弟弟们有疑问或者答不出来的时候给个暗示,胤褆因上一年被派去领八旗兵修永定河,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胤禛从民生出发论述了水利工程的重要性,胤祺浅谈了航运,胤祉博览群书引经据典的往历史杂书去说,胤佑这些年翻译了不少外文书籍,就和鄂罗斯的主流河道做了略略的比较,胤禟说到了商人买卖,胤俄扯上农桑,胤祹胤祥胤禵因为还没有到领差的年纪,所以康熙就问了几个比较常识的问题。

康熙考察,人人有份,但是最出彩的却是两人——胤礽和胤禩。

胤礽身为太子是被康熙第一个点到的,从河工水利到农桑商贸,从历史治河到现今修坝,从官吏政绩到百姓生计,张嘴就是一篇治国大论,纵观全局面面俱到,详细有度可圈可点,可以说数字们所说的很多东西都是从胤礽这个大纲而来再延伸的,那般自信的模样,让康熙满意得不住点头,好几次都出声道好,有胤礽这般强劲的风头在先,后面回答的众人都下意识的避其锋芒,而且胤礽的回答一听就知道是康熙多年储君教育培养出来的结果,没人觉得自己真能压过他去。

而胤禩却是最后一个,因为一开始问到他的时候他请求康熙让他思考一番再作回答,所以当一篇《修筑河道与官员贪墨之联想》横空出世,戳中康熙极度厌恶贪墨的点,加之太子之后众人的回答都不太十分出彩,两相对比康熙忍不住就大加赞赏,满意程度似乎丝毫不逊色于对太子的,在场的一众数字,除了承祜和胤礽脸上不显心思外,其他人都不由得脸色有点怪异。

胤禩不像是这么没有眼色的人啊!——胤褆

真是胡闹!——胤禛

这样算是挑衅太子三哥吗?——胤祺胤祉胤佑

八哥好厉害!——胤禟胤俄

气氛奇奇怪怪的。——胤祹胤祥胤禵

“胤禩,想不到你在吏部才几年时间,看事情竟然能如此深远,可堪大用啊!”康熙笑得开心,拍着胤禩的肩膀道。

胤禛看着心下一跳,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并肩站着的胤礽和承祜,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承祜微微转了头,刚好和他的眼神对上,随后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浮现,看得他心里兀然沉了下去。

在康熙对一众人进行点评后,大家都心思各异的散去了。

这次出行因为皇子数量很多,所以康熙就让唯三的其中一艘四层船给了他们兄弟,太子独占顶层,两位郡王在三层,五位贝勒在二层,剩下的就在一层,底层就是奴才、船员和侍卫等。

数字们按照身份的高低前前后后的回到了船上,几个小的早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一上船就溜完了,待到了二层,胤佑借故说新得来几本外文书,把胤祺胤祉拉去了自己房间。

“臣弟也先告退了。”胤禩似乎并不因为刚刚能称为挑衅的行为而露出得意的表情,礼节语气皆十分到位,挑不出错处。

而胤礽似乎也不觉得刚刚的事情有什么,点了点头。

胤禛看着胤禩迈步离开,便也告退一声,经过承祜身边的时候,承祜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

胤禩还没有走远,然后就听见身后一阵惊呼,熟悉的声音让他立刻就转过了身,便看见承祜一手扶住胤禛的左手,看得他下意识拧紧了眉头。

“胤禛,小心点。”承祜温柔关心道。

胤禛的脸色有点发白,看着承祜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眼神表情,嗓子有点发干,“大……大哥……谢谢。”随即就收回了被他扶住的手。

“走路注意点就行,别魂不守舍的。”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就像是最平常的兄长叮咛。

胤禛点了点头,继续迈步,只是似乎有点急速。

“四哥……”胤禩看着他不太对劲的脸色,忍不住低声叫唤。自上一次闹翻了之后,他们之间就少了以前的亲厚,多了份距离。

胤禛抬眼看了一下他,漆黑的双眸一片深邃,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别开了眼,轻声道:“你也去休息吧。”

踩在楼梯上的承祜向那气氛诡异的两人投去了一眼,无声的笑了笑。

待到了三楼,走了几步,胤褆停了下来,叫住了胤礽。

“怎么?”胤礽有些奇怪的问道。

胤褆犹豫了一下,“太子殿下,若胤禩……可以的话包容一下。”他是真的真心对这个弟弟好,心底明白胤禩想什么,但他觉得其实挺正常的,同为皇子,想去争一下无可厚非,虽然他感觉胜算微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去干预胤禩的决定,但是毕竟颇为了解胤礽,就怕这位爷当真下狠手,所以才提前求个情。

胤礽和承祜对视了一眼,嗤笑道:“胤禩可不是个简单的。”

胤褆叹了口气,明白言下之意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自己选择的路,你又何苦操心?”胤礽淡淡道。

胤褆再叹,看向承祜,后者但笑不语,他便知道说再多也无用,现在只求胤禩别触了两人的底线便好。随后不再多言,拱了拱手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承祜若有所思的看着胤褆的背影,扭头看向胤礽道:“惹了事还有兄长真心求个情,倒是份福气了。”

“那我福气不少,从小到大你也不知道真心回护我多少回了,还是不遗余力的呢。”胤礽笑道,然后拉着他继续爬楼梯。

上到顶层进了内间,挥退了侍候的人,门一关上,承祜就觉得腰间一紧,随即被人搂住,封住了唇。

唇上的触感有着细微的刺痛,承祜有点奇怪自己又是哪点惹到胤礽了,不过也不容他多想,强横的舌探了进来,吮吸缠绕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他忍不住双手环上了他的后颈,回应起来。

好一会儿才放开彼此,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承祜眨了眨眼,杏眸水润亮泽透着些许媚意,看得胤礽凤眸沉了几分,唇又凑了上去。

“……别闹……”承祜略微偏头,胤礽的唇就落在了唇角,他也不介意,顺势在细致的肌肤上轻轻啃啮起来,痒痒的让承祜想拂开,无奈腰间被人牢牢扣住,倒是挣脱不来。

“胤礽,再闹我就生气了。”感觉到某人越来越放肆,承祜连忙低声道。

胤礽顿了顿,突然解开了他已经上的两个盘扣,然后在他怔忪的时候狠狠的在他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痛!胡闹!”承祜立刻瞪圆了眼睛,这痛感是实实在在的让他有种想龇牙咧嘴的感觉,连忙伸手去摸,果不其然留了个明显的牙印,“胤礽!你给我说清楚你闹的是哪一出!”

若是在那什么的时候留下痕迹他就不说什么了,现在无缘无故的把他弄痛了,不给个说法还真以为他这哥哥没脾气了是吧?

胤礽挑了挑眉,自顾自的搂着他在一旁坐下,修长的手在那个牙印上点了点,“我不喜欢你对除我以外的人那么温柔细语。”

承祜怔了怔,旋即有些无力的扶额,得,原来是为了这,“那是四弟。”

“就是因为是胤禛才不行。弟弟们里面你就对他关注防备得最多,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了,你待他那么特别,我不喜欢。”胤礽埋首在他的颈间,难得孩子气的抱怨道。

承祜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太子爷,这话你说得也不害臊。”

“要是害臊,怎么敢把你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

“闭嘴!”真是的,这张嘴怎么在他面前就贫成这样了,而且他也不是脸皮薄的,怎么老是忍不住脸红?承祜甩了甩头,摒除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清清喉咙道,“胤礽,胤禛这人你怎么看?”

胤礽暗地里撇了撇嘴,不过还是认真的回道:“为君为臣,皆可堪大用。”

承祜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既然能看出来,那么我对他关注防备似乎也不为过吧?”

“那不如直接扼杀好了,省心。”

“贤王不好培养,你看胤禛在户部这些年,提出的那些赋税改革开源节流的办法,于国于民都很是有利呢。”老四是出了名的实干家,这年头这样的兄弟可不多啊。

“那还不是有你在一旁帮衬着,要不然早被利益遭损的大臣打压得不成样了。”所以说他就是觉得不爽啊!

“你呀,帮他也是帮你,这个国家终究是要到你手上的,为你将来开创比皇阿玛更恢宏的盛世做奠基,何乐不为呢?况且就胤禛那爱憎分明的性子,承了我的情必是心存报答,怎么都是两利。”承祜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呢?为君者,心有偏见是大忌,给我好好记住了!”

胤礽看着他,眼神专注,“哥,其实我都明白,但是我控制不住,从小到大我在你面前都不用掩饰不用防备不用耍心机,我能在你面前撒娇任性抱怨耍赖,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让我这样了,这份独一无二是我最珍视的,所以不喜欢你眼里有别人,不喜欢你对别人好,不喜欢……”

“哪里来的那么多不喜欢。”承祜抬手捂住他的唇,阻止他说下去,“你在不安什么呢?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明确的说过我爱你,所以你才这样?我以为你感觉得到的。”他安抚的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缓缓道。

胤礽因为他的话瞳孔收缩了一下,环着他的手也用了力,“我的确感觉到的……”但是因为这个人实在太重要了,所以无论怎么样都会觉得不安,或者只有将他禁锢在怀里,时时刻刻都感觉着,才能真正的放心吧,可是这样可怕的心思怎么可以说出口呢?

他叹了口气,话说他对于这样的事情真的没什么经验,爱对于皇家的人来说是奢侈品,现在他把所有的爱都给这个人了,但是为什么还是会不安呢,是因为他做得不够吗?那么该怎么做才能够安心呢?

“从小到大,我的眼里除了你还有谁能入了我眼?保成,谁都比不上你对我的重要,谁都比不上的。”他语气清浅,却说得坚定无比,而且每说一句话就解开胤礽身上的扣子一颗,直到前襟大开,俯身在他的锁骨上如法炮制的重重咬下一个牙印。

如果怎么说都不能令你安心,那么就直接用做的好了!

入夜,御舟在河上静静行驶着,胤禛在自己的房间里心神不宁的坐着,脑海中不停浮现今天理郡王在他耳边轻轻说的一句话。

——必为贤王辅助于你

这句话是一年前胤禩在他的府上和他表明野心时曾经说过的,他知道胤禩的动作太子和理郡王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心惊的是理郡王居然连在他以为最是保密的书房里的谈话都能知道,这其中所代表的他所掌握的底牌就不能不让他白了脸。

而最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在那次谈话后的一年后,理郡王现在才透露出来,是因为今天胤禩挑衅太子的行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是警告还是宣战?为什么是冲他说?难道以为他与胤禩是一党的?

这样一想胤禛就不太淡定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理郡王对他的防备,若他真的觉得他有威胁太子之意……那真的是绝不留情的。

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在那两位的手底下,在胤禩摔倒之时拉他一把吗?

胤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坐立不安了一会,最终站了起来向三层走去。

“四贝勒,理郡王突然身体有些不适,早早就睡下了,你如果有事情不如明天再相谈如何?”小林子恭敬的对着前来求见的胤禛道。

他有些意外,现在时辰离晚膳过去也才半个时辰多点,这么早就睡下了?不过联想到承祜一向多病的体质,倒也没多想,略略询问了一下就转身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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