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文艺相遇时——山土天柱

“我们封闭式，但是……你可以进来探班。”秦天咬了咬嘴唇，吭哧半天才吐出这句话，一说出来好像耗掉半身的力气，连一天练上几个小时的舞蹈也没有这个时候累。

“可以去探班？”顾时吃惊地问，“那叫什么封闭式！应该叫半封闭式！”

“你不愿意来？”秦天一颗心瞬间掉进冰窟窿里，本来所剩无几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整个人都要瘫软下去。

“没有，我只是好奇，明天就去。”刚说完，就想起来，这个礼拜六要加班。于是想再往后推一天，那边秦天雀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真的？那太好了！”

也不好意再开口拒绝，顾时只好回答，“嗯。”

“我们这边伙食可真差。”秦天又抱怨道。

“是吗？”顾时想象不到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对待新人的伙食上能有多么苛刻。

“是啊，还是你做的排骨汤好吃，还有还有，清蒸鱼、红烧肉。”秦天说着说着，差点流出口水来。

“那我再给你做点，礼拜六带过去。”

“顾时，你太好了！多做点！”

“做那么多，你能吃完？”

“你不知道，我这里有一个姑娘，比我还能吃，每次都要从我手上抢食吃，我担心这次也一样。”

“哦，那好。”

“你不知道那姑娘，巨胖无比，不过人不错，还很幽默，公司打算把她培养成谐星，所以不让她减肥。”

秦天啪啦啪啦地说着，顾时静静听着，这么长时间，秦天总共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晚上多，而且平时觉得很无聊的事情，这时候说起来，好像别开生面趣味横生。而顾时，也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别样的聒噪声，徘徊在耳边好像放鞭炮一样，让整个屋子瞬间热闹起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聊了近两个小时后，秦天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顾时才开口问，“困了？”

“不困，不困！”秦天把打呵欠流出来的眼泪又给逼回去，强忍着第二个呵欠回答。

“未来大明星，就算你不困，我的手机也坚持不下去了，快没电了！”顾时忍着笑意，他能想象那边的人会是什么表情。

“那好吧，不聊了，晚安，拜~”

“拜拜。”

挂掉电话，秦天赶紧把手伸进被子里，暖暖冻僵掉的手指，脸上的笑容却半天消不下去。好在公司给每个新人单独分了一间房，才不会让秦天这时候抽风的笑容吓到其他因为练习已经累坏了的人。这一晚，秦天第一次睡觉觉得很热，他搞不明白气温怎么莫名其妙就升上去了。

而顾时却在挂掉电话后，愁眉苦脸地想，要用什么理由请礼拜六的假，虽然他这个月还有一次请假机会没有用掉，可是昨天才答应项建云留下来加班，今天就要推掉，真是相当不靠谱。不过愁眉苦脸之后，想起他和秦天两人又没有那么生疏，心情就明亮起来。

这一次，顾时因为晚上没睡好，早晨无比贪恋被窝的温度，抱着被子，在闹钟响了几次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爬起来。

早晨，一进办公室，顾时直奔总监室，诚恳地看着项建云的脸，说，“总监，我明天有点事不能来上班，能不能调到后天？”

“可以是可以，你明天有什么事？”

“我陪我表弟去看病，他病得很重，站都站不稳，在上海又只有我这一个亲人。”顾时信口胡诌，本来想说陪他爸去看病，后来想想不妥，不能为了去看假表弟糟蹋自个儿亲爸，于是就理所当然地糟蹋假表弟。

“好，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项建云放下手中的文件，面带微笑道。

一身轻松的从总监室退出来，顾时就开始着手打算晚上下班回去时，顺便去超市买点菜，菜市场肯定已经关门了，只能去超市，贵点就贵点，他现在的工资比以前翻了一番，买点菜的钱还是有的。想到秦天比较喜欢吃肉，于是又从自己生活费里多扣除一部分，用来给他买肉吃。

而在迪美娱乐公司的新人训练室内，秦天挥洒着汗水，拼命练着舞蹈，让舞蹈老师吃惊不已。要知道这个学生，一直认为唱歌才是王道，舞蹈什么的，都只是为存托音乐而出声，它的出生远远没有音乐来的高尚，所以学习的时候一直三心二意心不在焉。

秦天的同伴们，看到今天的秦天好像把之前没流出来的汗一次性流干了之后，一个个全都惊呼：冰块也遇到春天了，竟然融化了！

在超市打烊前，顾时以箭步冲进去，抱着一条鲑鱼一只母鸡一斤排骨冲出来，临走的时候又冲进去补了一斤猪蹄胖。

晚上，顾时满足地睡在床上，想着要不要给秦天打电话，今天凌晨两人好像还有很多话没聊完，他只顾着听秦天说他那边的趣事，忘了好好跟他讲讲自己的工作，自己宏伟的目标，还有那个温柔的母老虎一样的总监。

他还在犹豫，手机就震了起来，激动一看，却不是秦天打来的，而是项建云。

“总监？”

“顾时，你表弟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哈？哦，我明天送他去医院。”

“病得重的话，早点去医院比较好，要不要我帮忙？”

“啊？”顾时吓一跳，赶紧回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今晚就送他去。”

“嗯，我知道天齐路有一家医院很不错，我认识院长，主修肠胃方面地疾病，不知道对你表弟有没有用处？”

“谢谢总监关心，我表弟是外伤，打篮球时摔了胳膊。”

“外伤啊……这个我可能真帮不上什么了。”项建云叹一口气，用略带命令的语气，却又像是征求意见地说道，“顾时，以后别跟我这么客气，私下就别叫我总监了，还是叫建云吧。听着我也和年轻人拉近了距离。”

顾时被“建云”这两字震得两眼直冒金星，但又不敢违背项建云的意思，唯唯诺诺地喊了声：“建云。”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还差点咬到舌头。

项建云满意地笑了笑，声音小是小了点，但也算是叫了，偏偏这样更能显得顾时可爱，她也觉得更有趣，“嗯，这还差不多，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顾时啪地挂掉电话，拍着被吓得砰砰跳的胸口，潜意识里好像有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脸上挂着恐怖的笑，手里拿着一块鲜血淋漓的肉，正诱惑着“来吧来吧~来了就给你肉吃~”，顾时摇摇脑袋，半天回不过来神。

第23章

礼拜六是上班族最爱的日子，因为可以睡懒觉。顾时却起得比平时上班还要早，简单地吃过早饭，就开始着手处理昨晚买回来的菜。

忙了一个上午，才把所有的菜做完，这次还额外加了一个红烧蹄髈，可是到打包装给秦天的时候，顾时才发现没有那么多的便当盒。

于是，赶紧到最近的一家超市，以最快的速度买了几个，再奔回家时，发现落在家里的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清一色全是秦天打来的。顾时连忙拨了一个过去，等到那边接起电话，他迫不及待地问，“秦天，怎么了？打这么多电话？”

“我是黄腾宇。”黄腾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悠悠飘过来。

“黄先生？秦天呢？秦天在么？”

黄腾宇透过大玻璃窗，瞟了眼屋内正在心不在焉地练舞的秦天，眯了眯眼睛，“秦天吗？他没空，最近训练抓的很紧，他是新人更要加把劲，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有空？”

“最近应该都没空，怎么？你有事？”黄腾宇故意惊讶问。

“哦，”顾时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各种肉类，每一块上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没什么事，就是问问。”

“嗯，那没事就挂了？”

“好，拜拜。”

挂掉电话，黄腾宇又看了眼秦天，他是在众多新人里最看好的一个，他坚决不能让他走梁华伟的老路，娱乐圈里的世界早就不能用混乱来形容，一些拥有真正纯天然姿色的男艺人，比女艺人的路更不好走。黄腾宇把秦天的手机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离开。

新一轮舞蹈基本功练完，已经是中午，别人都去吃饭了，秦天一个人饥肠辘辘地走到会客室，一心等着某人来探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秦天怎么都等不到有人通知他一个叫顾时的表格来探望他，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接近中午时分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现在也不来，秦天急了，准备打电话再催催他。

找遍了所有呆过的地方，也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秦天真有些急了，要是顾时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到怎么办。

最后，他逮了个正在打扫厕所的清洁阿姨，搜出她的手机，熟练地按下顾时的号码。

顾时看着正吃得满脸是油的小齐，只见他一只手上拿着一个猪蹄，另一只手上举着一只鸡腿，嘴里在大口大口嚼着排骨。顾时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背，“慢点吃，慢点吃，不要急，都是你的。”

手机突然震动，顾时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刚按下接听键，那边就传来熟悉地一通咆哮，“顾时！你怎么还不来！想饿死老子吗！”

清洁阿姨看着发飙的秦天，摇了摇头，多秀气的小伙子，怎么这么易怒呢！

“你不是忙吗？我还以为你没空见我呢。”相比秦天，顾时冷静得多，说出来的话都是不冷不热的。

“我不忙，一点都不忙，真的，老师每天除了教怎么唱歌就是跳舞的基本动作，我早就学会了。”秦天一听到顾时的声音，好像打了镇静剂，瞬间安静了，语气还变得有些谄媚。

“那不错。”

“你什么时候来？我快饿死了，午饭都没吃，就等你给我送好吃的。”秦天委屈道。

“啊！”顾时看了眼正准备往嘴里塞猪蹄的小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夺下，丢进便当盒里，“马上就来！”

“我等你啊。对了，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等见到，你就知道了。”顾时一边说一边看小齐又像那只蹄髈伸出魔爪，于是一下拍开他的手，见那边半只鸡腿小齐已经啃过了，顾时赶紧收起剩下的鸡块。

“小顾！你刚刚还说都是我的！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抱着一堆便当盒走出小齐的房间，顾时没理身后的痛苦高吼以及，听信了自己的话，没有趁早下嘴的懊恼声。

“幸亏没让你吃完！”顾时摸了摸便当盒的盖子，嘴角弯了弯。

顾时一出小区门，打了辆车，直奔秦天公司。放在以前，他肯定是乘公交车，打车虽然比公交快几个小时，但是要两百多块，他舍不得烧那个钱，但是这次，一想到秦天饿得嗷嗷叫的样子，愣是咬咬牙，喊了辆出租。一路上没少骂魔都的房贵交通费也贵，不是人呆的地方。

顾时急冲冲地提着大袋子走到秦天公司门口，就被保安拦了下来，任由自己怎么解释，保安就是不信这个手里提着家庭主妇专用的买菜手提袋，满身是油渍，一身油烟味的男人是来公司找人而不是捣乱的。

恰巧这时，黄腾宇从公司出来，看见顾时的时候，明显很惊讶，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顾时不是秦天，不可能听不出来自己话里的意思，那他怎么还会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秦天的手机安然地躺在里面。

“嘿！黄先生！这里，这里！”

顾时看见黄腾宇，像见到了救命稻草，拼命向他挥手。搞得黄腾宇想装作没看见他都不行。

黄腾宇别扭地走到顾时身前，努力不让旁人看出来，他和这个一派家庭煮夫的关系是有多么好一样。

“你怎么来了？”黄腾宇走到顾时身边，疑惑地问道。

“秦天给我打电话，说他饿了。”顾时晃了晃手提袋，把黄腾宇的视线从自己胸前一片油渍引到袋子上，“所以我给他带一些吃的过来。”

“打电话？”黄腾宇眉头皱了一下，当初因为担心秦天在外面出什么事情没人联系，所以逼他背自己的电话号码，结果逼了两天，他还是把最后两个数字的位置弄混，就算是这样的结果，黄腾宇已经很满意了，因为他实在不想再去期待一个连自己号码都没记住的人，能牢牢记住别人的号码。

可现在，眼前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气质可言的居家男人，告诉自己秦天给他打电话了，用的不是自己的手机。黄腾宇惊讶之余，内心更加不安起来，随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毕竟是表兄弟的关系，不能凭借一个电话号码就断定某些事情。

“嗯，我找人带你上去找他，我自己就不去了，有事要出门。抱歉。”黄腾宇微微欠了欠身体，姿势优雅而绅士，“小安，找个人带顾先生上去。”

保安点了点头，立即打了个电话。

顾时深觉自己与黄腾宇比起来，相当有挫败感。且不论他现在的打扮，就算他换上一身西装革履，也觉得做不出他的高雅动作。顾时忽然觉得，秦天跟着他，以后会有一条不一样的路。

没多久，就出来一个扎两个小辫子的姑娘，来领顾时。

“麻烦你了。”顾时跟着姑娘离开之前，对黄腾宇说。

秦天坐在会客室，手有一下没一下抠着沙发的皮，直到抠出一个洞，露出里面的海绵才恍然罢手，就在这时，会客室的门开了。

秦天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盯着门口，领顾时的姑娘提着本来应该顾时提的袋子突然窜了进来。秦天越过她的头顶，张望着门口，却没见到想要见到的人。

“小顺，人呢？”秦天拉着小顺，急切地问道。

小顺却没有回答秦天，满嘴“哎呀呀……”直接冲到沙发边上，指着那个洞说，“我的大少爷，这个是新换的啊，你怎么就给戳破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呢？”秦天焦急地跟在她后面问。

“你不是饿吗？东西都在这。”小顺把袋子往桌上一放，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我问的是人呢？”秦天看了眼袋子，几乎能闻见从袋子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却没去看袋子里的东西。

“哎呀！马上就来，上厕所去了。”小顺没空搭理秦天，一个劲的心疼沙发皮，又要去找那个永远都在生理期的财务报销，真是烦躁。

秦天还要再逮着小顺问，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秦天。”

一转身，看见顾时蓬着头发，眯着半肿的眼睛，站在门口叫他的名字。那一刻，秦天有种破天荒的错觉，像是心心不停念念不住的人，只是动了下手指，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之前挣扎了近一个月不敢联系他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就是等待此刻的破天荒？那未免代价太大了一些。

“顾时。”秦天快速走到顾时身边，想伸手揽他的肩，却发现自己只到他的耳朵，揽上去会觉得有些怪怪的，于是悻悻放下胳膊。

顾时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能让秦天有这么大的变化，虽然整体打扮没什么变化，头发还是五颜六色，但是他明显比以前更白，也更瘦，气质却又比以前不知道好出多少倍，所有加在一起，他忽然有些心疼秦天，应该是吃了不少苦，才把以前自身带的那些土鳖气都抛掉，否则也不会瘦这么多。

见秦天有些失落，顾时下意识的伸手揽过他的肩，两人一起走到桌子前。顾时一样一样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秦天看得直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