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文艺相遇时——山土天柱

“他一直这样，呵呵，我早就习惯了……呕！”

梁华伟突然开始干呕起来，因为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胆汁，黄腾宇不停拍着他的背，看着他惨白的脸，不容置疑道，“我送你去医院！”

梁华伟已经没力气再跟他反抗，没出声算是默认。

打电话叫来一个服务员，两人一起把梁华伟抬上车，黄腾宇看着他痛苦地皱着眉头，一路猛踩油门，不断闯红灯。梁华伟在车里有气无力地笑着，“腾宇，你就不怕明天上头条？”

“为了你，上多少次头条都没关系！再说，我们上的还少吗！”黄腾宇潇洒地甩甩头发。

梁华伟专注地看着他的侧脸，他们俩个曾一起走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可是这次他什么都没给他准备就直接抛下了他，而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赶过来的也只有这人而已。梁华伟闭上眼睛，轻轻说，“对不起……”

“你小子对不起我的事情还少么！跟你计较的话，我就不叫黄腾宇。”

“呵呵……”梁华伟轻轻笑了声，靠在车窗玻璃上睡了过去，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睡一觉。自从回上海，每天都要防着记者狗仔队，精神持续紧绷，不得安生。可是现在，因为有黄腾宇在身边，他总算可以放心地睡个够。

来到医院，医生给梁华伟全身上下都做了检查，最后只开了一点止痛药和镇静剂，一脸深沉对黄腾宇说，“他这病，我恐怕有心无力。还是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顾时和秦天收拾好东西出门没看见黄腾宇，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于是给他发了条短信，两人一起离开公寓，到火车站候车。

火车站暖气开得足，人又多，两人穿的都很多，没一会儿就捂出一身汗。秦天近两个月没出来过，突然来到人特别多的火车站心情格外亢奋，又因为他肤色白，这时候被捂得双颊发红，鼻尖一层细汗。

顾时看着秦天的脸，从侧面看，皮肤没有化妆后的项建云细腻，但是棱角分明。顾时能看见他嘴唇上方一层绒毛，在灯光下发着温暖的光泽。

“我要不要给你爸妈带点东西？他们喜欢吃什么？”秦天突然转过脸问他。

顾时连忙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沉默许久，直到秦天问第二遍，才回道，“他们要吃什么我会买的。”

“我不是担心他们不喜欢我吗！”

听了这话，顾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良久，笑出声来，“你又不是我媳妇，为什么要担心他们喜不喜欢你？”

秦天被他调笑地一怒，狠狠瞪一眼，“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好，好，不胡说。其实，说真的，我觉得我爸妈肯定会很喜欢你。”

“为什么？”

“我爸妈一直喜欢女孩儿，当年我一出生，他们就懊悔的不行。你长得这么水嫩，像个女孩子，我爸妈肯定喜欢。”

“你长得才水嫩。你不仅水嫩，你还妩媚！”秦天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回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嬉笑怒骂，时间过得不快不慢，直到开始检票。

检票的队伍拥挤不堪，秦天这是第一次坐火车，刚进车站时就被人山人海吓了一跳，不过好在顾时一直在他身边，吃一惊以后也没什么。可是，检票的时候，很多回家过年的务工人员，手上拖着箱子背上还背一个，女人们怀里大都抱着小孩，如果别人挤她们，她们会护着小孩，操着各种方言大叫：“别挤！别挤！当心小孩！”

秦天脑袋都被挤晕了，行李全都扔给顾时，自己则只机械地跟在他后面，要不是拽着他的衣服，估计早就被人流挤散。

好不容易挤上火车，火车车厢上也是人挤人，很多没买到坐票的人，搬个小板凳坐到路中央。过路通道被堵得死死的。

两人跨越万千乘火车的大军，找到自己的座位，就一直不敢动，只要稍稍一动，就和别人碰到一起去。顾时特别嘱咐秦天，千万少喝水，因为通往厕所的路，都被堵实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火车到站。秦天虽然早就听顾时说他家在偏僻地农村，但是一出站还是吃惊不已。

这是一个小站，一出站门，外面有很多破烂不堪的中巴车等在外面，每辆车前面都用黑色的粗笔写了开往哪里，车门边则站着售票员，用秦天听不懂的语言，撕破喉咙地吆喝着乘客上车。

这些都不足以让秦天吃惊，真正让他意外的还是，他们身后，绵延不绝的群山高岭。即使是冬天，山上还是有许多四季常青树，郁郁葱葱，绿得妖娆。高山耸立在秦天面前，对于他这样从没见过山的人来说，这里的山的确如书上所说，巍峨、魁梧，而不是被人工改造的小土丘。

“嘿！别发呆了，上车！”顾时拉了他一下，跳上众多破旧的车其中一辆。

大概颠了两个小时左右，中巴车停在一座山的半山腰。顾时付过车钱后，看见秦天扶着一个石头，吐得一塌糊涂。

拍了拍他的背，顾时不好意思道，“我家住的偏，真是辛苦你了。”

秦天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继续吐。

突然听到顾时喊，“爸！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用接！”

“我反正没啥事，就出来溜达溜达，看见你回来，才来接一下。嘿嘿！”顾老根憨憨笑了几声，欣慰地捏了捏顾时的胳膊，“长结实了！”

第26章

顾老根是个地道的不能再地道的农民，一心望子成龙，从顾时考上魔都大学的那一天起，就指望着他能给家里光宗耀祖，就算比不上村长家女儿嫁给村里首富，但是全村也就只有他家的儿子考上了大学，还是大城市的大学。顾老根每每想到这，就觉得自家祖坟上一缕青烟飘过。

现在，如果儿子能带一个城里媳妇儿回来，顾老根会更开心。但是，他也知道，城里人不一定看得上他这个深山窝窝的儿子，所以他虽然期待但是不强求。现在，顾时带了个城里的同事回来，顾老根已经很欣慰，至少说明，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和人处得不错。

“这是你电话里说的同事啊？”顾老根夹着顾时的包裹，喜上眉梢地瞧着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的秦天。

“嗯，爸，我同事，秦天。”顾时拉起他，“秦天，我爸。”

秦天晕晕乎乎地站起来，眼神半天找不到焦点，“叔……叔……你好……哗！”

见秦天又吐了一地，顾老根吸一口气，“唉哟，这孩子……儿子，赶紧带他进家门休息休息。”

一行三人，走过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最后到达一处瓦房。顾时的妈妈，葛少红，早就等在门口，看见他们的身影，迎出老远。

看见秦天的时候，葛少红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高兴不已，一个劲地夸：“这孩子长得跟咱儿子一样，真清秀。”

顾老根听老伴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夸自己儿子，连忙摆手，“瞧瞧你，哪有这样夸自己儿子的，怎么这么没羞没臊。”

“行啦，知道啦！”葛少红爽朗地大笑，又伸手摸摸秦天的头发，夸道，“啧啧，这头发……”

“妈，这头发有个性不？”顾时扶着秦天，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葛少红看着他俩的背影，笑得脸上的皱纹沟沟壑壑，她不知道个性是什么意思，但只要是儿子说的，那肯定就是好的，于是回道，“个性，真个性。比咱山里的山鸡毛都个性。”

顾老根一听，一边把她往厨房推，一边嫌弃道，“去去去，你这什么比喻，城里娃能跟山鸡比？城里那叫孔雀。去做年夜饭去。”

葛少红恋恋不舍地瞧了一眼顾时，和顾老根一起去厨房。老两口相互扶持小半辈子，彼此脾气秉性都清楚，很少吵架，虽然生活不富裕，但是知足常乐，也算幸福温馨，而且因为他们的儿子，他们可以在村长面前挺直了腰杆走路，更是觉得人生很美好，世上没那么多的苦。

顾时家乡的习俗是吃年夜饭之前，要先放鞭炮，算是结束了旧的一年。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秦天倚在顾时家大门上，他睡了一个下午，现在精神好了很多，虽然脸色还不是很好。看着顾时在点烟花，点了一枚迅速跑开，“轰”一声之后，再去点下一枚，顾时爸妈依偎在一起，堵着耳朵，脸上笑逐颜开。

他没见过这样的炮竹，很新奇，也想尝试一下。顾时不让，这种炮竹威力大，要是不小心被炸到，后果不堪设想。

放过炮竹就是吃年夜饭。四口人乐呵呵地围着一大桌菜，互相敬酒，互相祝福，期间，很多邻居家的小孩，成群结队的跑来要喜糖吃。过年也算一大喜事，家家都要给孩子们准备喜糖。

吃完放，顾时拉着秦天一起，陪自己爸妈一起在他们的房间看春节晚会。爸妈很喜欢看赵本山的小品，每年都要看，从不错失。无奈，赵本山的小品都要到半夜才出来，他们是熬不到那个时候的，所以顾时一般都会让他们先睡，等小品出来后，再去叫醒他们。看完小品后，就可以为迎接新的一年去土地庙拜一拜土地公婆。

可是这次的春节晚会，顾时爸妈熬下来了，原因是顾时接的一通电话把老俩口刺激地兴奋了睡不着。

顾时手机响的时候，刚好去上了个厕所，手机放在顾老根旁边，顾老根一接电话，听到那边是个挺礼貌的女人，心里一阵开心。

顾时上完厕所回来时，看到秦天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而爸妈微笑着欣慰地看着自己，指了指手机。他拿起来一看，电话还没挂，显示的名字是项建云，他接着电话，第一个反应是走到外面，有意躲开秦天。

屋内，老俩口见顾时出门，用不标准的普通话，满心欢喜地问秦天，“小天啊，咱家顾时是不是处对象了？那姑娘怎么样？贤惠不？”

秦天不相信顾时找了女朋友，他坚信林小嫚在顾时心里的地位不是别人能轻易取代的，而且，如果顾时真找了女朋友，没理由不告诉他。

他把心底那个极小的关于不想顾时找女朋友的希望偷偷藏了起来。

“女朋友啊？”秦天本来想说没有的，又不想让老人家失望，于是改了口说，“顾时这么优秀，肯定有女朋友的。而且那姑娘，长得可漂亮。”

“我就说有，你还不信！”顾老根对着葛少红眉开眼笑，然后又说，“咱是乡下人，不要那么漂亮的，贤惠就行，能跟咱儿子好好过日子，不嫌弃咱儿子是农村户口。”

“叔叔，你放心，顾时在上海，好多女孩追着他跑。不会愁找不到女朋友的。”

“我家儿子我知道，再多姑娘啊，那也只会真心对一个。”葛少红颇多自豪，昂首挺胸，自豪过后又问，“小天啊，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阿姨，我没有。”秦天老实回答。

“你还小，不着急。”她真心安慰道，认为他长得这么出众，又是城里人，找女朋友肯定不用急。

秦天点点头继续看春晚，这时顾时拿着手机进来。一进来，葛少红凑上去，笑着说，“儿子，是女朋友打来的吧？别害羞，小天都承认了。再说你这么大了，也该找个女朋友了，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吧。”

“啊？”顾时看看专心致志看春晚的秦天，真不知道春晚有什么好看，他还能笑起来。顾时心里很失落，他藏什么呢，有什么需要藏的呢，不就是找个女朋友吗，又不是偷鸡摸狗，他和项建云都是正大光明的，根本不需要藏着掖着。

“嗯，是女朋友，等下次机会成熟了，我就带回来。”顾时说这话时，眼睛余光一直在瞧秦天动静。

秦天是为了安慰老人家，没想到顾时真开口承认。一时，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还有在心底悄悄奔流的一股不痛快。

“好，好，好。叫什么名字？有照片吗？让我们先看两眼。”顾老根咧着一口吸烟吸多了的黄牙，颇觉宽慰。

“我们才刚开始，哪有照片啊！”顾时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烦躁，看到秦天不敢置信的脸，更觉暴躁。

老俩口没多想，想着儿子奔波了一天，于是就打发他和秦天去睡觉。

顾时家只有两个房间，没有客房。一般客人来了，他要到客厅打地铺，他的房间当客房。这次来的是秦天，他本来没必要再出去打地铺，挤一挤也可以。但是，两人气氛有些尴尬，他默不作声的抱了两床被子，走到客厅。

秦天铺好被子，躺下来，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于是悄悄躲过顾时爸妈的眼睛，摸到客厅，拉了拉顾时的被子。

顾时也没有睡着，他一摸过来就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出声。

他极小声地凑在顾时耳边喊，“哎，顾时，醒醒。”

“怎么了？”

他被顾时清晰的回答吓了一大跳，“吓死了，你没事装睡干嘛！”

“我没装睡。”顾时连带着被子一起坐起来。

“你干嘛来客厅睡？”

“担心挤呗。”

“瞎说，上海那床没你家的大，咱都挤过了！”秦天对他的解释嗤之以鼻，转而又恳求道，“哎，顾时，我下午可能睡多了，现在睡不着，你来陪我说说话吧。”

“你睡多了，我可是困得厉害。”顾时顺势又要躺下，被秦天一把拉住。

“你怎么回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还是你想在这聊，让你爸妈听见？”

“我有没有女朋友就不劳您费心，再说我也没想要和你聊！”顾时心里有一股邪火，正在乱窜，找不到泻火的出口。

“你神经病啊你！吃炸弹了？”秦天也火了，他好声好气到几乎低声下气的地步，顾时还这副态度，分明是挑战他的耐性。

顾时突然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抱着被子，拉着他一起溜进自己房间。两人重新在床上躺好，互相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很久，秦天清了清喉咙，刚要开口，那边却翻了个身，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直到大年初二，四个人坐上回上海的火车，除了顾时爸妈偶尔想起来会兴奋一下，他们两个谁也没提起这件事，但是彼此心里似乎就此结了一个疙瘩。

回到上海，秦天搬回他的公司，继续他未完成的训练。顾时领着爸妈在上海兜了一圈，玩了五天，期间，他爸妈一直想要见见他女朋友，都被他用时机还不成熟给拒绝了，惹得他爸妈回去时，心里还带着遗憾。

第27章

新年新气象。顾时明显感觉到新年之后项建云变得更加喜欢和自己黏在一起。爱情让女人盲目。顾时想到这句话，特别是每次她借口上自己家坐坐，一坐就是坐到深夜，他就特别感慨。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君子，从来不会对她动手动脚。顾时自己不愿意承认，他其实是没有冲动。

虽然礼拜六也会去看秦天，但是顾时明显感觉到秦天似乎变得心事重重，他以为是自己没告诉他交女朋友的事让两人产生了隔阂，这种感觉让他恐慌，想着要好好弥补一下，于是一个礼拜六看他一次，变成礼拜天再去一次，同时，每次去，手里提着的饭菜种类也更多。

秦天的确因为顾时突然交了女朋友一时难以释怀，除掉这一点，他还特别担心，顾时的女朋友会搬到顾时那儿和顾时同居，这样的话，就会把属于他的地盘给占领。而且，他好几次暗示顾时不要让女朋友住进家门，可是每一次，顾时都装作没听见敷衍他，这样他更担心，是不是那个女人早就已经住进去了。于是，他决定，训练一结束，立即搬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