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可是他不知道我会点防身的功夫,虽然只有一点,可是……也足够拼命了。”
“拼命”两个字被他说得更加轻描淡写,瀛泽听了却沉默下来。
“所有的本领的可能会用到,因为你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不想让别人担心,就要自己变强
,”鸢瞥了一眼正在灶边忙活的沈筠,“可惜我……”
可惜我却是没有人担心的,他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瀛泽想了想,突然跳起来抓了个馒头叼着,跑到院子里扎马步去了。沈筠端着盘子经过的时候扬了扬
眉,小龙冲他嘿嘿一笑,嘴一张馒头却掉了下来。
“呜……”郁闷的小龙再一次咬着了舌头。
四十六
从扎马步到基本的力量和速度训练,半个月下来,瀛泽几乎想揪住鸢的狐狸耳朵,问他究竟是不是灵
狐,怎么只会这些平淡无奇的把戏。
当然最后还是没揪成。
鸢是宁可丢命也不露毛的人,那天他被当成一只破布口袋丢来丢去的时候都没有露出原身,那耳朵和
尾巴藏得太好,瀛泽这辈子恐怕是摸不着了。
“你不是在报仇吧?”小龙揉揉鼻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刚才举了两个时辰的石锁。
躺在旁边软榻上的鸢懒懒起身,然后微笑着说:“你才知道啊。”
瀛泽一气之下把地上的石锁踩成了两半。
“花钱买的,可惜了,”鸢略微遗憾地摇摇头,“那么我们就学点别的。”
学点别的,这个“别的”可真是丰富多彩,简直让瀛泽目瞪口呆。
五行八卦、对战追踪、养气炼丹、天庭礼仪、古今掌故乃至人间的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诗词烹饪茶道诸
般皆在其列,就是瀛泽把时间都掰成八瓣儿使,也学不了这么多。
“慢慢来吧,”鸢看看纸上写出来的内容,拿起笔来删删减减,分了个主次出来。
“怎么还有灵兽的饲养……狐狸就罢了,”瀛泽一阵无力,“居然还有龙?”
“哦,留着你将来养儿子用,”鸢随口应着,然后喃喃道,“其实还有双修来着,要不要加上呢……
”
瀛泽刷的一下红了脸,揪着衣服角跑到墙角去了。若不是沈筠及时发现把他揪了回来,恐怕他身上要
长出一堆蘑菇了。
“脸怎么红了?是不是练得太累了?”沈筠温言慰问。
脸颊烧得火烫正在喝水降温的小龙闻言,几乎立刻就呛着了。
喝口水都呛着,就是瀛泽这几天的真实写照。比如尴尬的时候正好撞着大叔,比如常常咬到舌头,比
如才一开始正式学习,就被摔了个嘴啃泥。
但他这回爬起来拍拍土漱漱口,什么也没说。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学习。
这些日子他能感觉到身体里面日渐充盈的力量,并且已经初步学会使用它,那日初见鸢时就是凭着这
股力量和一腔怒火把人摔得够呛,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依旧差得很远。
鸢揉揉被撞得乌青的手臂,看着刚爬起来的瀛泽说:“再来。”
纵然力道大得惊人,把鸢撞得直皱眉,片刻功夫瀛泽还是被抽了十来下,而他只碰到了鸢一次。那日
状若黑气诡谲多变的死灵被鸢当做鞭子来用,挨在身上可不比嘉泽的巴掌好受多少,瀛泽只觉浑身上
下都火辣辣的,好像掉到了炸辣椒的锅里。
“真正对战时决定胜负的未必是蛮力,眼光、速度和决断才是最重要的,”再一次把瀛泽击倒后,鸢
把无形有质的鞭子挥得嗖嗖作响,“再来。”
瀛泽咬咬牙,又爬了起来。
过程虽然艰苦,但瀛泽身上有的毕竟不只是“蛮力”,被封闭已久的天赋苏醒,在一次次的练习中渐
渐明晰起来。眼中对方的动作越来越慢,自己的耳目越来越清楚,再辅以日夜辛苦练习的术法,这种
感觉更加明显。
于此同时,瀛泽看鸢的眼光也多了几分佩服。
不似世人传说中狐族的机巧诡诈,那个人每一项本领都是下苦功钻研过的,尽管本身的实力似乎并不
是最强,但却有着太多可供拼命的资本。
唯一,不,唯二让小龙郁闷的是,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练功学本事,已经好久没跟大叔好好说说话了
,再有就是哥哥嘉泽不知去了哪里,很多天没有回来了。
四十七
鸢给瀛泽安排的课程里,还是保留了一门武技。只不过和前半个月不同,训练中没有刻意磨练折腾他
的意味,只挑其中的诀窍来讲。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将来时日还长,内功招式什么的可以跟着沈筠慢
慢练,他只教自己知道的东西。
本来满心想跟着沈筠学武而不得,正遗憾好久没和大叔好好在一起的瀛泽听了,心里乌云骤散,甜丝
丝的好像抹了蜜。
未来时日还长,不就是说他和大叔可以长长久久,永远不分开么?
揣着这样心思的小龙每日里干劲十足,恨不得“嗖”地一下就长了大本事,把自己想要的都牢牢攥在
手里,再没有后顾之忧。
鸢说话算话,对他算是倾囊相授,诸般指点都在要紧处。瀛泽进步得很快,脑袋里永远不缺新的东西
去消化,身体里的力量也如同庄稼拔节,好像会随着太阳一点点增长充盈,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再加上每次练功间歇都有大叔提供的美食香茶,这样的日子虽然累,可也真是快乐。
沈筠却没有瀛泽那么轻松。
知道逆鳞之苦又听说了无妄天君的事,心里总是有放不下的担心。这些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每次
看见瀛泽一脸认真挂着汗珠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泛出暖意,久而久之就是没事,他也喜欢站在一边
看他练功。
不知什么时候,这份暖意已经深入骨髓,再难剥离,甚至在前院忙活久了就会想着回后院看看,等到
挪动脚步后,又有些微的恍惚。
瀛泽脸上的汗一滴一滴流下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沈筠看久了竟有些恐慌,他知道这个孩子努力的
原因里有大半是因为自己,分明感动却又有些不愿承认。
这样的努力这样的心思,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又能否回报。
他一向冷淡自持,抛不下放不开的只有过去,纵然曾执着于报仇,执着于龙蜕,但也大多是因为责任
和不舍,执着没了,似乎就可以干脆割舍。
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了。
“大叔……大叔?”瀛泽的声音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怎么?”沈筠看着头顶冒热气,整个人都红扑扑的小龙。
“今天的咒文都背完啦,”瀛泽指指厚厚一沓涂满怪异符号的纸,“晚上吃什么?”
“乌梅山楂粥,熬好了在井水里冰着呢,”沈筠伸手替他抹汗,“天热,等会儿先给你盛一碗。”
“我自己去。”瀛泽奔去厨房拿碗。
“先等等,”沈筠拉住他,“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真的……”
“我真的不疼,”瀛泽在他身边坐下,“大叔,这话你都问了好几遍了。”
“你哥哥说逆鳞深入血肉,”沈筠皱眉,“瀛泽,别瞒我。”
“没有啦,要真是那么疼,我怎么忍得住,”瀛泽揪住大叔的衣角晃晃,“开始长的时候是很疼很疼
,后来我都忍不住疼昏过去了,但醒过来以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大概逆鳞跟牙一样,长出来就不疼
了吧。”
沈筠上下打量了他几遍,无奈道:“但愿如此。”
“什么但愿嘛,”瀛泽皱皱鼻子,“明明就是没事……大叔,我要喝粥。”
沈筠把井水里的粥提出来,见瀛泽巴巴地端了碗过来却不给他盛:“太凉了,先等等。”
乌梅凉丝丝的甜味直往鼻子里钻,但小龙只能郁闷地回厨房摸出一个豆包,一边守着空碗一边啃。
豆包啃完了,粥没喝到嘴,鸟却等来一只。
通体雪白的小鸟扑棱棱飞进来,羽毛纷飞,还有几根掉进了粥碗里。
瀛泽气得伸手去抓,却惊见手中白羽上一抹猩红,竟是血迹。
“寥寥,”他瞪圆了眼睛,“你被猫咬了?”
番外:软红(上)
苍炎山上景色很美,从山脚到怀霜的石室,一路都是风景。除此之外它还妙在人少,不论看书喝茶还
是做些看书喝茶之外的事,都没人打扰。
沈筠此刻却无比希望四周能有个人。
因为他实在走不动了。
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到底伤口有多长多深,他看不见也不知道,只觉得身上湿漉漉的,不知是血是
汗。
受伤对他来说本不是稀奇的事,但伤成这样还要爬山,就实在有些不走运了,沈筠看着蜿蜒而上的小
路,第一次有些怨念怀霜将住处选在了这么个地方。
于是直到力气用尽失去意识之前,他一直都在喃喃抱怨,也就没空去注意耳边的一声轻笑了。
再醒来的时候,怀霜正坐在床边。
柔软微凉的衣角正好扫在沈筠背上,让他觉得有些痒,挣扎着动了动却又立刻疼得说不出话来。怀霜
按了他的身子,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让你动了么?”
气息软软的吹得耳朵怪痒,沈筠却忍着,再不敢动了。
“伤成这样还要爬山,”怀霜蹙眉,“爬也就罢了,居然还一直说我坏话……”
沈筠身子绷直,耳朵上泛出一点细微的红。
“山下的信号烟花、山道上的联络机关都还完好,你为什么不用?”怀霜的声音略高了一些,语气没
什么变化,沈筠却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但最终被责备的人只能照实说:“忘了……”
怀霜怔了怔,气极反笑:“再说山下的医馆客栈也都熟识,随便找个地方修整一下也好,何必这么血
淋淋地急着回来?”
“……想回来。”沈筠想了一下,轻声说。
自然是想回来的,他外出办事已经一个多月,既然到了苍炎山下,就绝没有再多等一天的道理。他说
的是实情,没道歉没解释,但怀霜似乎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很快就不生气了。
他喂药喂水什么的都十分温柔,唇齿间满是那人熟悉的味道,沈筠渐渐放松下来,昏昏沉沉地只想睡
,直到被一声门响惊醒。
接信赶来破门而入的杨沫看了看屋里的情形,啧啧道:“虽然当大夫的什么没见过,但你这样也太大
方了吧。”
指的是沈筠,问的是怀霜。
后者不慌不忙地扯过一条被单盖在沈筠身上,冲杨沫微微一笑:“你来晚了,所以诊金免谈,还倒欠
我一坛酒。”
杨沫怎么反驳的沈筠没空去管了,他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方才什么都没穿,就这么四肢摊开,大
方地趴在床上,实在是,实在是……
杨沫的医术一如既往地好,上次都能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治这区区外伤,自然不算什么。“别乱
动别沾水,按时上药,不然小心留疤。”留下这句话和几瓶药他便扬长而去,全没考虑过因此带给沈
筠的麻烦。
从回来那天起,咳,沈筠就没再穿过衣服。
怕流汗污染伤口啊,怕他不听话乱动啊,擦身方便啊,这些理由总是很有道理,但沈筠总是觉得那个
人是存心的。
他似乎很喜欢看自己无措的模样,不然为什么只伤在背上,换药的时候却要把整条单子都掀起,害自
己每次都尴尬到说不出话来。又或者如现在这样,那只沾染着药味的手总是似乎无意地滑到别的地方
去。
伤口已经不疼,结了痂只是痒,那只手沿着伤痕的边缘滑下,却让他觉得更痒了。
新生的嫩肉很敏感,手指上的触感和温度都无比清晰地透过皮肤传递过来,沈筠脸一红,微微动了动
。
痒中有一点细微的痛意,掺杂着手指上传来的暖意,这感觉竟让他有些沉溺。
“怀霜……”他有些不安地又动了动。
身后的人随口应了声,手指继续下滑。脊骨的突起被纤长的手指一个个点过,若有若无的触感最终停
在骨头的末端。
那里有一道柔韧的弧线隐入被单,单子只松松地搭着,甚至能看见细小的绒毛在分界处随着呼吸一颤
一颤。
沈筠的呼吸也变了。
他虽然不擅主动,但毕竟连同养伤的这半个月,他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面,也没有、也没有……
正心神摇动之时,怀霜低了头,将一个吻印在他耳后。
“我轻点……”他用极低极低地耳语说道。
沈筠红着脸,点了点头。
番外:软红(中)
怀霜一向说话算话,他说轻点就果然很轻。轻到衣服上了身,腰带系好,佩剑放在手里,沈筠还没什
么感觉。
怀霜在用很轻很轻的动作……帮他穿衣服。
背后的伤痕半点也没被触及,沈筠心中一暖,忍不住在怀霜唇边印了一个吻。门外的人已经等得不耐
烦,他匆匆理了理头发,推门出去了。
时间太紧张,他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怀霜的神态和动作都有些异常,为什么他的一向温度略低的手要比
平时热了一些。
这一去就是七日。
没办法,谁让沈筠有一个嘴巴死硬心却极软的师伯,老头子在师父去世后越发关照他,听说他受了伤
,便打发徒弟来接他串门了。
说是师门有要事,其实还不是好久没见了外加看看他恢复得如何。
师伯的大弟子在门外等着,门里的人无论有多重要的事,也只好停下来。
七日后沈筠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补药,换了身大红的衣裳,人也似乎吃胖了一些。他这几日尽陪着
老头子聊天吃饭,临走还带打包的,走在路上时还想着哪种药适合怀霜的病,回去定要给他补补。
所以打开门的时候,他着实吃了一惊。
怀霜居然在洗床单。
山上的杂事有人每日固定来料理一次,怀霜是从不做这些的,他最闷的时候也不过自己和自己下了五
个时辰的棋,今日居然洗起床单来,真是分外稀奇。
没等他看清怀霜脸上的神色,就被温柔地抱住,压在了刚关好的石门上。
“从未看过你着红色,”耳边有人轻笑,“新郎官么?”
“师伯送的……”沈筠一向朴素,听他一说更觉不习惯,“我换了去。”
耳边怀霜又是一声轻笑:“倒不必换。”
说完,他一手下移,解去怀中人的腰带。
沈筠这半年屡有伤病,人瘦了不少,虽然这几日好吃好喝补回了一点,但还差得远,腰带除去后衣衫
挂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的,倒被怀霜的手很容易就钻进去了。
纤长灵活的手指因为日日摆弄机关,上面覆了薄薄的一层茧子,这会儿还沾着些未干的水渍,散着一
股清爽微苦的皂角味。这手撩起袍子自腰间进入,在沈筠胸膛上摩挲了几下,又往下去了。
裤子系带上的结不复杂,怀霜手巧,只一抽就散了。沈筠赤着两条腿贴在冰凉的石门上,只觉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