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嘴角一抿,眼底已有几许怒意与冷冽,“既然这样,我也告诉你唐穆,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别以为自己能救世主,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能够相互制约的程度。”
说完宋禹就后悔了。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去在意的某些事,原来一直是横隔在心头的一根刺,总会在不经意间跑出去咬他一口。他很清楚自己是在迁怒,怒他那天早上的落荒而逃,怨他回来后对他还能风清云淡。
唐穆自然是看不懂宋禹的心思,他只是觉得心里发冷,原来自己对他的关心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强行给他的累赘,让他有被制约与束缚感!原来都是他一直在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他深吸了口气,还能说什么呢?
唐穆阴沉着脸回到宿舍,闷声倒在床上。心里越想越不舒服,一股郁气堵在胸口,特别难受。他恨想:宋禹你丫就继续没心没肺去吧!老子不在乎!
左昨忽然从上铺伸个头下来,脖子上挂着他的宝贝耳机,“我刚刚看你和宋禹在水房那边,你们吵架了?”
“吵个屁!谁跟他吵!”唐穆板着一张脸,上面仿佛写着‘雌雄免近’。
左昨摸摸鼻子,仍然笑眯眯的,丝毫不受影响:“你们肯定吵架了。你俩感情不是挺好的吗?听说还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对吧?”
唐穆心想他跟宋禹熟不熟是不是一起长大关你什么毛线事?但碍以舍友不好直接翻脸,就敷衍的应了一声。
左昨缓缓的缩回他的头,然后莫明其妙的来了一句:“宋禹长得不错,人也不错。改天咱们去喝酒,叫上他一起啊,对了,他应该没女朋友吧?”
唐穆楞是没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喝酒跟他有没有女朋友有什么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吗?”
“当然有。”左昨神秘兮兮的顿了顿:“但我不打算告诉你。”
“靠!左昨你丫也皮痒了是不是?”
“不痒不痒,我这有一大瓶痱子粉呢?祛痒祛湿,干爽透气哦。”
“……”
晚上等大伙都睡着了之后唐穆轻手轻手出了门,刚要从高墙上翻过去却被人在下面扯住了裤筒。唐穆吓了一跳,一看是左昨松了口气骂道:“你丫跟出来干嘛?”
左昨利索的翻坐到墙头,不怀好意的笑:“别急着问我。你不会是要翻墙出去偷腥吧?”
如果是平时,唐穆一定毫不犹豫一脚把这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给踢下去。但他没时间跟他废话,教官马上就要过来巡夜了,要是被逮到,那就麻烦大了。
“随便你怎么想,我告儿你,你再不走的话,待会被逮着,可别怨我。”说完纵身跃下黑漆的墙根,在夜色中一下被隐去了踪影。谁知左昨也跟上来,“如果我现在回去正好撞见教官那不是死得更惨?反正都得死,还不如快活的死。”
呸!唐穆被他那一套歪理堵得无言。既然他想跟就跟吧,如果被逮了,多一个人作伴,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
沿着漆黑的马路走了将近半个多钟头才看到路旁边亮着灯厢的小诊所。自从宋禹出事之后,无论走到哪唐穆都会下意识记住沿途医院或是诊所的具体方位。就像患了强迫症一样。
他在诊所里买了些消炎药,还有一些平常用的退烧药,口服和外用都有。左昨吃惊的看着他:“你生病了?”
唐穆白了他一眼,“我像是那么娇弱的人吗?”
“那这……”
“左同学,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的很八。”
左昨摆出很受伤的表情,“人家关心你好不好?”
唐穆抖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运气不错,有惊无险的溜回了宿舍。但躺床上唐穆又愁开了,这么快就去示好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没原则?长此以往下去,岂不会把他越惯越无法无天?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拉不下这个脸。
左思右想之后,第二天天还未亮就把左昨抓到外面,把药一股脑的塞给他。左昨被他吓醒了,“我没病……”
最后左昨含着愤怒的小眼神送药去了,唐穆倒回床上去继续蒙头大睡。
二周后军训结束,迎送会典礼之类的走了过场之后才正式开课。
F大是以商学院而闻名遐迩的高等学府。不过,虽然商学院是国内屈数一指的热门院系,但并不代表其它专业就是个中翘楚。唐穆的专业很冷门,如果以后真要拿这个专业混饭吃,那肯定是阶下贫的下场。但现在有几个毕业后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充其量混过四年,换一纸文凭而已。
唐穆他们象征性的上了几天课,等那新鲜劲一过,就慢慢懈怠下来,最后干脆旷整天课,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游戏的游戏拍拖的拍拖。
辅导员找来宿舍,看他们几个赤着膀子挤一起下片子看顿时气得两眼泛黑。他苦口婆心好说歹说才把那几个大少爷劝去上课,恐怕他们中途偷溜,不辞辛苦跟到了教室。
曾昧眼下两团浓重的黑眼圈,双目无神。他昨晚呕心沥血的杀副本,到今天上午才补了会儿眠,现在还得忍受教授空洞乏味的专业术语,简直生不如死,不一会儿就睡得鼾声震天。
唐穆也是无精打采,但碍以辅导员的面子没有偷溜。这些人当中就数左昨最精神,他托着下巴弯着眉眼笑,笑得旁边的唐穆毛骨悚然,“ 你肉毒杆菌打多了?笑成这样?”
左昨却没有理会他的取笑,笑呵呵的望了眼窗外:“你不觉得咱们辅导员很有意思吗?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小了,怎么动不动就脸红。哎唐穆,你说如果把他的教案换成那种女郎杂志,他岂不会直接跳黄埔江以死表清白?”
“你真变态……”
“人不变态枉少年嘛。”左昨大言不惭。
“……”
第21章:亲爱的朵朵
宋禹自打开课就开始忙。各种专业、选修课把每天的课表排得满满的。或许是以新生第一的成绩入院的缘故,导师待他颇偏爱。不但让他代处理班务,还大力举荐他进学生会。但以往年的惯例,新生不入会是众所周知的。其一,会引起学会生内部不满;其二,新生能挑起大梁且不引起众怒的人几乎没有。其三,得有教务科亲笔的推荐信。单单凭这三点,就已经刷下一大批人。
进入大学的第一天就代表完全了成人仪式。这里像一个初显雏形的微形社会,有暗箱有幕后也有暗潮汹涌的利益相争。宋禹的的导师直接将他推荐给现任学生会长萧昊。萧昊可以说是F大岂今为止连任会长三年第一人,这足以看出这个人的手段与能力。但今年他即将毕业,所以学生会长的位置等同于悬置,好些人都虎视耽耽的看着。宋禹倒没想那么多,他的想法也很简单。进学生会是一个机遇,挂着个头衔不论是奖学金还是其它便利都有优先权。这是他必须懂的的生存技能,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导师无疑是他的探路石,但如何从荆棘丛中开杀出一道康庄大道来,得靠他自己。
萧昊并不是一个十分难接触的人,但接触过他的人无一不感叹他的讳莫如深。他对宋禹很客气,或者是说对谁都客气。宋禹倒是欣赏他的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强硬,快、准、狠。这倒是与他的为人大庭相径。不过宋禹倒不觉得这会长真如别人认为的那样的谦和正直。或许是同类看同类眼光才最毒辣,萧昊不过用谦和来掩饰骨子里的强势与清傲。不然怎么能在会长的位子上稳坐三年,无人敢反。政治的必要手段就是在明是天下大同的明君,在暗则是令人生讳的暴君。双重手段两管齐下才能治标又治本,让明理或不明理的人服服帖帖诚服。
今天下了最后一堂公开课导师就把宋禹叫到办公室谈话。说是他在教务科提了一下关于推荐他进学生会的事,主任对他的印象不错,如果说让他亲笔举荐的话,问题不大。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如果有了教务科主任的荐书,那基本已成定局了。
但宋禹并没有多大喜悦的感觉,他很清楚教务科为什么会对他印象不错,如果他不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院的话,估计就算他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个人姓什名谁。唐穆说,成绩并不代表一切。但成绩却是嗑门石,个人标志。想起唐穆,他不由皱了皱眉头。怔了小半会,才抛下杂念去图书馆自修。
经济法他已经看了大半,但一直觉得一道目光在他身边流连不去。被人全程盯着只要是个人都会难受,忍无可忍想换个座位,那作俑者却急急忙忙地开腔:“宋禹你可别误会,我对闷骚男不带感的。”
宋禹合上书看着她,“既然这样,那说说,我有什么好值得你研究?”
“别给我摆死人脸,我可不怕你。那个,小唐唐怎么没跟你一块儿,你们不都是孟不离焦我你不分生如胶似漆的吗?人家可是特意来找他的说,真没劲!”
宋禹皱了皱眉,直接无视前一段废话:“你找他做什么?”
梁朵朵故意朝他眨巴了两下眼睛,装腔作势捏着嗓子瞎唱:“自那日一别汝家日不能食夜不成寐,心里啊,全是那晓月清风的少年郎啊。于是,本姑娘我千里寻亲来了。”
梁朵朵口若悬河,只是没半句靠谱。宋禹没时间跟她在这瞎贫,抽出借书证离开,“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个点那里也该快关门了。”
“啊?哪里?我宿舍十一点门禁,现在才八点多一点儿……”
“青山医院。”宋禹优美的唇形一张一合,吐出四个无关痛痒的字。
梁朵朵气极败坏:“宋禹你这杀千刀的混蛋!你丫才要进青山医院,你全家都是进青山医院!”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梁朵朵看着宋禹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洒脱模样气得直跺脚。等着瞧,下次让她逮着唐穆,非得怂恿他换夫不可,个性太差的男人,一点都不可爱!
“宋兄弟来了,哎哟喂,可想死兄弟们了。”
听到这夸张的奉承之声,唐穆就知道宋禹来了。但他没打算搭理他,继续埋头游戏,但明显不在状况。他竖着耳朵等着那人低头道歉,如果诚恳的话或许他能大发慈悲既往不咎。但等来等去只等到一声哐当的关门声。原来他是来找左昨的。就在唐穆楞神的劲儿,威风凛凛的白衣大侠轰得一下被人给秒了。曾昧无语凝噎小神眼悲愤的瞪着他,“啊啊啊,被你害死了!”
唐穆恨恨朝铁架子上踹了一脚,烦躁的伸手去摸自己的烟,点燃吸了一口,气才稍微平顺了一点。宋禹那丫还真打算跟他冷战到底了?故意找人气他,门都没有!他妈的谁在乎了!
“哎哟喂我说唐儿兄,你这苦仇大恨的跟谁过不去呢?瞧你那脸色,真恐怖。”
“靠!老子便秘不行吗?!”唐穆恶狠狠的吼了一句,甩门走了。
“这小子,别不是忘记吃药了吧?火气那么大?”曾昧挠头,一脸茫然。
郭小尧翘着二郎腿在那哼: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我去!曾昧一阵恶寒。
如果唐穆早知道这冲动的一出走从此会招上某一号妖怪级的人物,他有可能就算憋死也宁愿死在被窝里。
梁朵朵很是钦佩自己的聪明才智。在人口众多地大物广的F大打听一个新生的确是挺费神的一件事,于是她用了最简便且有效的方法:跟踪和蹲点。
梁朵朵心情很好,甜丝丝的说:“嗨,帅哥,咱又见面了。”
或许是之前在西餐厅此人的存在感太强,唐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倒霉蛋。倒没有他乡遇故人之类的狗屁情节,脑子只蹦出俩十分不爽的字眼:我靠!
梁朵朵绝对是一朵真空自来熟的奇葩,完全是一副自家人的熟捻,说:“可真巧啊,刚刚还看见宋禹和一大帅哥出双入对双把家走,不出两分种唐唐你就出现了,真是缘份啊缘份!”
要是平常,唐穆心情好估计会跟她贫几句,但今儿个心情不爽利,又听到她这歧义性甚浓的话,一下就炸毛了:“这位同学,请你别用你那恶心的字眼来污辱我的智商!请你哪凉快哪待着去,行吗?!”
去他妈的缘份!猿龚还差不多!
“唐唐……你好狠的心呐!”梁朵朵亦步亦趋的跟着。
唐穆忍无可忍,吼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皮没脸不羞不躁?叫你滚,听不懂人话吗?”
“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好吃吗?”梁同学一脸纯真。
“……”唐穆承认自己败了。
唐穆心里乱糟糟的,却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乱。反正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痛快。更让他窝火的是,身边还有一双喋喋不休BLABLA说个不错的嘴。
“你到底还要跟到什么时候?”他无力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得知道宋禹和那大帅哥去哪了?”要是敢背着她家小唐唐出墙,直接阉了。梁朵朵嘿嘿奸笑。
“你那是狗拿耗子乱管闲事,人家去哪关你个毛线事?”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去哪了?嘎嘎……”
“我——不想!”
“说谎了吧,骗人了吧,良心不安了吧。我说青年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如果是我是你,也会很想知道他的行踪,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梁朵朵振振有词。
唐穆绷着一张脸一个劲往前走,“你能不能别那么聒躁?”
头疼。这小妮子再多话一句,他就把她从天桥上扔下去。估计梁朵朵看他脸色不善,识时务的没敢再瞎闹,跟个小媳妇似的跟在后面。
唐穆在外面瞎转了一会,也理不清自己到底在愤怒些什么,只好摒弃出来解闷的念头打道回府。梁朵朵在宿舍楼下依依不舍,眼巴巴的望着他。唐穆终于良心发现,这小哈巴狗闹是闹腾了点,但比起那该死的宋禹不知好了多少倍。于是他拍了拍她的头:“同学,要不要上去坐坐?”
梁朵朵两眼放光,忙不迭的点头,就差没扑上来蹭上两蹭。
唐穆嘴张了成大O,说话他就这么一客气,坐坐喝茶什么的,只不过是平常的客套话。姑娘,你要不要这么较真?于是眼角抽了抽,坚难的说:“可是这大晚上的,万一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你一女孩子会不会不方便?”
“没事没事,空即是空空即是色,唐唐在前,什么色都是浮云。走吧走吧。”
第22章:既无解便不解
唐穆看着拽着自己夜闯男宿的某同学再次感慨这只奇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简直视众狼们的贞操为无物。
梁同学一路坦荡招摇,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狼嚎遍野,场面惨烈且壮观。有的兄台抱衣狂奔,有的则用脸盘遮住三叉,脸上绿油油的。
于是梁同学在一夜之间红了,大红大紫。特别在男宿D一幢。
不过被豪放派梁同学一折腾,唐穆心情大好。本就不是一良民,难得看见如此震憾的画面,仁兄们一边羞愤一边内骚YD,简直就是一出众生云相的大戏。
梁朵朵进门那会儿唐穆想着会不会出现枕头水杯之中的,没想到宿舍那几口远比其他人淡定。曾昧迷蒙的眼神从梁朵朵身上溜了一溜,然后默默的移开,伸手把头顶上挂着的T恤扯下来,往身上一套,继续杀他的副打他的怪。郭小尧首先就是把拧成麻花的被单一卷一收推到墙角,老人家飞快在洗水间整了发型后衣服后,细心的给梁朵朵倒了杯茶水。然后发挥他媲美八婆一般的八卦精神,将梁朵朵祖宗十八代甚至未来有几代一共瞻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