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禹离开唐穆的唇畔时,唐穆已经气息不稳,脸色胀得通红。幸亏是晚上,不然被人看到俩男生众目睽睽之下接吻,非得吓出心脏病来不可。
宋禹把他的手攥在手里紧紧的,红口白牙地说:“你的口才真好。”
“那是当然。本大爷能言善辩,舌如灿花。”
“嗯。软硬一手抓。”
“……”
“瞧你不纯洁的,又想歪了吧?咝,好了好了,别拧了,都青了。”
“你才歪,你全家都歪!”
“我全家里面可也包括了你。”
“谁成你家的了?得瑟。”
“都上交了入赘了不是?”
“宋禹!你给老子滚!别给脸不要脸!”
……
第38章:无非是道变相选择题
十一月份S市已经秋意深浓了,校园主干道上落叶缤纷,颇有几分浪漫意境。月朦胧鸟朦胧时,在那徘徊缠绵绯恻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虽说良辰美景,多少还是透着点凉意的。
唐穆和丁萧不知不觉中关系比之前热络了几分。丁萧并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对唐穆自然而然出现出亲近之意。不过两人多半以信息通讯方式交流,不常见面,反而感觉会更好。
唐穆却并不想让宋禹知道丁萧的存在。当年的乌龙让宋禹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早就间接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再让他知道他跟丁萧偷偷来往,他非得气疯不可。不止气疯,估计宰了丁萧的心都有。
唐穆挺安于现状,却忽然接到了丁萧的电话。
电话那端环境吵杂,伴随着强劲的音乐,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场所。唐穆皱起眉,他一贯不认同半夜三更留宿夜店卖醉。丁萧已经神质不清了,对着电话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吐字却含糊不清。很快电话就被另一个接去,一个年轻的声音不耐烦地说:“你朋友喝多了,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唐穆问清了地址,就匆匆赶了过去。好死不死,正是那间阴魂不散的BANE。
BANE的门洞像幽灵洞府,门外还倚着几个挑逗意味十足的年轻男生。画着妖异的烟薰妆,耳垂上打了耳洞,钻钉在霓虹灯光下很是醒目。
唐穆不能苟地皱了皱眉头,打心眼不太待见这种半男不女的妆扮。但可恨的是,在进门时还是被人吃了豆腐。他有些羞恼,身上起了一层疙瘩,甩都甩不掉。正好埋头走得急,险些跟迎面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唐穆侧身避过,却听到陌生的男声叫住他:“你是唐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唐穆只好停下,疑惑的转过身,然后怔了怔。男子比他稍埃些,但要比他清瘦。穿着格子衬衫,脖子上围了一条大襟围巾,下身是浅色的仔裤与翻皮短靴。他无疑是个俊秀的年轻男人。但唐穆记性一贯不差,面对对人的辩识度也比平常人敏锐些,“Peri?”
介于Peri跟宋禹的关系,Peri会认识他一点也不奇怪。但被人以一种这种方式认识,的确不是一个好的经历。
“你认识我?挺意外的。”Peri稍微往唐穆身边靠了靠,让出通道。
唐穆对他没好感,连敷衍都觉得懒,“没什么可意外的。Peri你的名声,这里面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吧?”
Peri对唐穆刻意的奚落不以为意,表情轻松,也不知道是神经太粗还是被人奚落的惯了,早麻木了,仍是带着款款的笑意说:“原来我已经声名远播了。对了,好些日子没见着小宋了,他还好么?”
“能吃能喝,拉撒也正常,神经没短路,出门也知道回来,他应该挺好的。”
Peri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唐穆,你说话向来这么咄咄逼人,火药味十足么?”
“……”你大爷!
看他吃鳖,Peri心情似乎特别好,“温可,我的名字。这可不是人人都会机会知道的哦。”他仿佛没看见唐穆不屑的表情,继续饶有兴趣的发问:“你一个人过来的?需要酒友吗?”
看到他明显有意味的眼神,唐穆心里早已咒骂开来,脸上尽量保持平静,“不用,谢谢。只是来接个朋友而已。”
温可换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方便打扰了。下回见。”
唐穆面无表情地点头,鬼才想跟他下回见!
在疯魔的人群中像橡皮泥一样被人挤来挤去,终于在洗手间的拐角找到目光焕散的丁萧。
他整个人颓废极了,面容憔悴。唐穆和服务小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丁萧拖到外边,丁萧一开始像条软脚虾似的整个挂在唐穆身上,可小半会后,他的行为举止就不大正常了。
丁萧原来就是勾搭人的资本,这会儿像抽了疯似的往门口那几个不良青年身上搭,而且拉都拉不住,力气大得出齐。唐穆叫槽,如果真招惹上那一伙人,那还不得吃不完兜着走?而且看丁萧那媚态横生勾人的模样,不要说GAY,就连正常男人见了都会心跳加速。
那几人撞上美人投怀送抱自然开心兴奋,一边逗着丁萧玩,手还不老实往胸口臂上乱摸。唐穆肺都要气炸了,还真没见过大庭广众这么猥锁的人渣!他头脑虽然发热,但也知道吸取上次的教训,不到迫不得以绝不能惹事。他尽量把丁萧挡在身后,一边和颜悦色地说:“我兄弟他喝高了,各位兄台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喝高了玩起来才带劲呀,况且,这可是他先招我们的。”那些人一脸无辜样,不但没收敛,反而更放肆。要是以前,唐穆哪能受这样的气,但这次硬是拉下脸面,陪笑着:“这不是喝高了神质不清么?他就一酒鬼,待会闹累了,肯定睡得比死猪还沉实,八台大轿抬他走都不知道。你说跟着醉得像死人一样的人玩有什么意思?直接找一头猪,它都还会哼哼两声呢,您说对不对?”
其中一人嗤笑,“说得倒是中听,不玩他,玩你吗?如果是你的话,兄弟几个倒真可以考虑。”那几道猥锁令人不寒而悚的目光在唐穆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过,“长得不错,身材也够料。怎么样,是你替他,还是让我们兄弟几个办了他再上你?”
唐穆拳头早就蓄势待发,被羞辱得连脸都憋紫了。他拧着唇从丁萧身上搜出手机,咬牙切齿地对犯酒疯的丁萧吼:“郭小安的号码?”
丁萧一听到郭小安的名字,原来软如柳条的身体立马僵直,一眨眼的功夫就扑过来抢唐穆手上的手机。另外几人见势头不对,也不依不挠的贴上来,试图拖住他。他们哪里知道发起狠来的丁萧比狼还暴唳,当年以一挑三也不过三二下功夫,何况现在酒精上脑,理智不清?丁萧为了抽身去夺那部手机,三下五除二把缠上来的那几个修理得连自己的爹妈都不认识。
手机被他抢去,死死的攥在手里。
唐穆虽然费解丁萧为什么一分钟之内变神勇,但也知道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迅速的拦了出租车,把丁萧塞进去之后,催促司机离开。可丁萧那丫根本不让人省心,车一上道他就开始吐,司机的脸色立马就黑了一半,唐穆察言观色立马保证说:“师傅,洗车的钱我们付。”
师傅的脸色缓和了一点,说:“青年人怎么喝成这样?现在酒精中毒可利害着呢,弄不好会死人的。”
唐穆心里骂着乌鸦嘴,面上却陪着笑附和。
唐穆曾去过一次丁萧的临时住处,就在中环路。那套房子楼层挺高,面层也大,装潢也是家居型。丁萧来S市不过数月,就算有钱也买不到这种等级的房子。也就财大气粗的郭家有这样的能耐。
从丁萧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毫不客气地把他扔进浴缸里。然后剥去他的衣服,扔在一边的置物架上时,一个白瓶子骨碌碌的从衣袋里滚出来。
唐穆拾起瓶了一看脸色顿时变了,既然是摇头丸。丁萧竟然开始嗑这种东西?!唐穆理不清此刻他以一种什么的心情去接受这个事实。痛心疾首?说不上,毕竟交情没达到那种地步。就是有一点物是人非的违和感。依然记得那时的丁萧,和他最深恶痛绝的迷幻药。
唐穆把那瓶子里的药丸冲进马桶。
浴池里的丁萧还是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唐穆看着来气,干脆把浴缸里的热水换了,注满冷水。丁萧打了个寒噤,这才稍稍清醒了一点。但目光依然有些呆滞,愣愣地盯着洗漱台上的漱口杯发傻。小半会才动了动眼珠子,说:“阿唐,我们分手了。昨晚我们还在一起,今天一早他就收拾走了所有的行李。”丁萧脸色灰败,“他走了。我被甩了。”
唐穆一怔,难道刚才一说到郭小安他那么激动。
或许此刻的丁萧也没真想找人安慰,他只是不想这个时候一个人呆着,他需要一个人陪他说话。这些唐穆多么能理解。但论经验跟阅历,他根本及不上丁萧的三分之一,也不想搬门弄斧,最多站在一个普通朋友的立场,给予适当的帮助。
第39章:失恋什么的都是大爷
唐穆见丁萧神质还算清醒,就给他换了热水,免得一个不小心入了寒气。哪知泡了热水澡,丁萧反倒不肯起来了,死抠在浴缸边上,怎么拖都不肯撒手。唐穆真想抽他了。
硬得不行,只有怀柔了,于是唐穆很知性很和善地说:“丁萧,皮泡皱了就不好看了,松手。”
丁萧嘟哝了一声,根本不搭理人,耷拉着脸,仍是一副苦大愁深的难受表情。
唐穆根本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温言柔语的哄人,简直要抓狂,还真打算不顾他死活甩门走人。但看他要死不活又失恋又颓废一副活不成的模样,终究没能狠下心。
唐穆认命的叹了口气,使出吃奶的劲拦腰将他从浴缸抱起来。踉跄了一下,真重。唐穆吸气吐气,咬紧牙关往卧室挪,“你丫真造孽,不就失个恋么?又不是人道毁灭世界未日,整那么文艺干什么?啧,真沉。”
丁萧却双手缠住他的颈,双眼迷离像条流浪狗的他身上蹭,嘴着念着郭小安的名字。
唐穆暴了句粗口,憋足了一句气把他扔在床上,坐在一旁喘大气。他抖了抖打湿的裤子站起来,“喂,我走了。你自个儿好好休息,别要死要活的,难道没了一个人就真活不下去了吗?别搞笑了。”话音刚落,背上就一紧,腰腹被人紧紧的抱住。唐穆大惊失色,“靠!丁萧你给老子松手!”
唐穆没挣开反而被他压在床上,扯开衣服就亲了上去。唐穆脸色彻底青了,寒毛倒立。他想都没想抡着巴掌直接朝那脸招呼,用力之大,连自己的手都震麻了。
丁萧的右颊红肿起五个指印,也终于停住了举动。他愣愣地看着唐穆,喃喃说:“……对不起。”
唐穆原来还是满腔怒火,想着待会给他个什么样的死法。现在一听他摇摇欲坠破碎的抱歉,再大的火气也无处可使,有着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他那模样看起来的确有些可怜,冒犯也是一时迷了心智,反正也没铸成大错,就当被狗咬吧。
唐穆缓了缓才说服自己不跟他计较。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添堵,他该做的都做了,作为普通朋友,自己已经算仁?义尽了。
他拎了外套往外走,刚要关上房门,就听到里面‘嘭’的一声闷响。唐穆一惊,冲进房里,丁萧已经躺在地上,额头正好撞到四角柜上,破了一道不小的口子,浅色的地毯被血染得触目惊心。
唐穆这个真顾不上纠结了,给他简单的止了血,刚要扛他上医院,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胡思乱想起来,丁萧在BAR里嗑了药,如果被医院检查出来,会不会报警?实在是不大妥当。
唐穆咬了咬牙干脆将他搬到床上。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处理还算及时,应该不会有很大的问题。等到明早如果真有什么不对劲的话就直接送医院。
虽然打定了注意,但心里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神经反而绷得更紧。在屋里翻了个底朝天才在厨柜上面找到医药箱,但显然丁萧和郭小安都没什么危机意味也不知道什么叫未雨绸谋,药箱里除了一些常用的感冒冲剂和医用纱布之外,连支体温计都没有。
唐穆下楼买了温度计与消炎药,想了想又买了些其它必备药。
丁萧后半夜就开始低烧,白皙的脸颊被蒸得通红,额上起了一层薄汗。唐穆不知骂了多少个‘操’,又是拧湿毛巾给他擦汗降温,又是灌水喂药,简直就是呕心沥血的老妈子。
折腾了大半夜丁萧的温度才慢慢降下去,呼吸也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丁萧那,原来想打车回去,但一翻口袋只有几张面额很小的纸币,顿时打消了打的的念头。
公车摇摇晃晃让人昏昏欲睡。等脑袋彻底空闲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彻夜未归,也不知道学校有没有查房。奇怪的是手机也一夜没响过。
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才发现已经关机,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和那群人推搡时压到了关机键。
一开机信息一窝蜂的进来,几十条短信几乎都是宋禹发来了。他刚要回条短息报平安,电话就响了。宋禹的声音明显有些干哑,很着急:“你在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昨晚去哪了?怎么关机了?唐穆?说话呀!”
听他的嗓声和语气也知道他肯定是拿着手机熬了一夜,心里不由有些愧疚与心疼。他当然不能跟宋禹说他在丁萧呆了一晚,跟他说了个大概,不过主人公是另外一个朋友。但宋禹那么精明的一人,唐穆还真担心他会揪出什么漏洞,深根究底的问下去,他肯定招架不住。只是没想到宋禹几乎没有怀疑他的说辞。唐穆有些愧疚。不过反正以后他也不会再去见丁萧,这件事到此为止,宋禹不会发现的。
第40章:出鬼
唐穆实在撑不住就翘了上午的课。下午被宋禹逮到大教室,但期间也一直在神游状态。以至于教授重复了数次的点名还未能回过神来。
一百多号人都用目光都在为他洗礼。教授也没什么特别恼怒的表情,说:“同学,麻烦去趟教务室。”
唐穆懵了懵,要不要这么晦气?不就是开个小差么?要不要到教务室这么严重?
在几十双同情的目送下走出了教室,他的导师,就是那个老实呆板的男人就等在门外。他脸色很凝重,甚至紧张:“唐同学,你做好心理准备。不管校领导问什么,你都要慎重应答,明白吗?”
唐穆撇了撇嘴,搞得那么夸张干什么?又不是杀手放火偷盗打劫。大不了认个错检个讨保证下次不再犯不就得了,多大点的事?整得跟上刑场似的。
但到了教务处他就开始感觉不对劲,因为不但看见了宋禹,就连副院长和教务主任都在场。而且气氛相当古怪。宋禹的脸色尤其难看,抽紧牙帮,整个人像被冻住一样。而且自打他进来,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唐穆心里‘咯噔’一下,没了底。
副院长最先开了腔,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藤椅,“坐。”他也在对面坐下,两人隔着一张茶几,颇有几分五堂会审的味道。副院长盯着唐穆一会,似乎想在他脸上看出什么,但唐穆连嘴角都没有抿动一下,四平八稳的,让他有些失望。于是他斯条慢理的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东西堆放到唐穆面前,说:“唐穆,看看上面的人是你吗?”
最上面的是一张报纸,大副彩图是他扭头往回看时放大的脸,一览无余,恐怕连睫毛都数得清。丁萧挂在他身上,脸恰好抵在他肩上,只照了一个头发遮住的侧脸。而他们身边那群不良少年,如果不知道内情,仅靠图说故事的话,他们的确像是一伙的。再加上旁边附的唐穆陪笑的图片,更加有力的证实了这一点。日报的头条也很耸动:名校F大丑闻再续,在校学生群魔乱舞夜店狂欢!